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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杨灿是墨者?


“回禀公子,属下二人在吴州待了十多天……”

    其中一名探子抱拳躬身,正要细说,目光无意间扫过立于于睿身侧的赵腾云和刘波,声音突然顿住。

    于睿会意地一笑,朗声道:“赵统领和刘先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必有所顾虑。”

    说着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缰绳扔给一名快步迎出来的仆役,又补充道:“到厅里说,外面风大。”

    说完,他一把拉住要避嫌走开的赵腾云和刘波,不容拒绝地道:“两位与我一同进去,正好也听听这个消息。”

    三人并肩踏着石阶走进府门,身后的随从则牵着马匹,跟在后面往侧院的马厩拐去了。

    他们穿过几重铺着青石板的庭院,不多时,便到了“黑水轩”的厅堂。

    厅内墙角处燃着三盆炭火,木炭烧得通红,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将室内烘得暖意融融。

    于睿走到主位坐下,刘波和赵腾云则分别在两侧的椅子上落座。

    仆役很快端来热茶,青瓷茶盏冒着热气。

    于睿顾不及喝茶,急急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你们此去吴州,到底查到了什么?”

    左侧那名探子立刻上前半步,恭敬地道:“回公子,属下二人在吴州城里外的茶肆、酒坊、市集四处打听,连着跑了十多天。

    可是我们走遍了整个吴州城,也没听说过有个叫丁浩的寒门士子,与罗家女儿有私情后又被灭了满门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属下想着,或许这种豪门私隐太过隐秘,寻常百姓无从知晓?

    于是属下二人又走访了吴州城及其附属乡县,只问是否有一户姓丁的人家被灭门的消息。

    可是属下二人一番查访,近二十年内也没有过这样的惨案消息。

    至于二十年前,属下想着时间太过久远,便没仔细询问……”

    于睿垂眸听着,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

    他暗暗思忖,杨灿如今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若真有灭门之仇,绝不可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

    这个杨灿,果然不是什么江南寒门士子,于睿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于睿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此事切记不得对外张扬,下去到账房领赏吧。”

    “谢公子!”两个探子面露喜色,连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合上,黑水轩内便只剩下于睿以及赵腾云、刘波三人了。

    于睿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先是唇角微微上扬,到最后索性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杨灿啊杨灿,你藏得再深,这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赵腾云和刘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赵腾云拱手问道:“公子所说的这个杨灿,可是阀主门下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个长房执事?”

    于睿笑吟吟地道:“不错,正是此人。”

    刘波不解地道:“此人确实有些本事,改良耕犁、修治水车,是个可造之才,不过也不至于惹得公子你如此关注吧?”

    “欸,不然不然。”

    于睿摆了摆手,笑的更加愉快了:“赵统领、刘先生,你们二位有所不知啊,这杨灿早已被我收服。

    如今……他也是咱们代来城的人了。”

    “什么?”赵腾云和刘波齐齐惊呼一声,顿时露出了喜色。

    他们俩是代来一脉的家臣,归附代来城的人越多,代来城的实力就越强,他们的前途自然也就越发光明。

    杨灿此人的份量在整个于阀来说,还算不上如何重要,但他却是近两年来阀主门下最成器的一个人物了。

    此人竟然也暗中投靠了代来城,这不正说明阀主气数已尽,代来一脉的前途远大么?

    两人连忙拱手道贺:“公子,可喜可贺呀。”

    于睿摆了摆手道:“若仅只如此的话,虽然是喜事,却也还不值得本公子向你们卖弄。

    实在是因为这个杨灿,他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神秘身份呀!”

    这话一出口,赵腾云和刘波更是齐齐一怔,心头好奇心起。

    神秘身份?什么身份称得起神秘二字?

    刘波忍不住问道:“公子,却不知此人还有什么神秘身份?若是不便……”

    “你们两位都是我父子心腹之人,有何不便言说之秘密?”

    于睿打断他的话,悠然自得地一笑,十分笃定地道:“杨灿此人,实乃墨门弟子。”

    赵腾云和刘波是代来一脉的核心人员、心腹家臣,就算他们不是适逢其会,于睿对他们也没有防范之心。

    况且,他们适逢其会,再隐瞒反而不妥。

    而且于睿觉得,把此事告诉他们,不仅能显得自己对他们足够信任,更能让他们看到代来城的潜力,从而对代来城更加的忠心。

    这和于醒龙正对外大肆宣传鲜卑拔力部落归附于他,是一个道理。

    “墨门弟子?”赵腾云和刘波这回可是真的被惊到了。

    墨门的名声,在诸子百家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

    墨者虽然式微了,而且分裂为三派,但墨者大多精于实用之学,而且组织性、纪律性极强。

    这样的神秘门派的弟子,竟然屈身投靠代来城,依附了我们长公子么?

    赵腾云顿时大喜道:“公子,此言当真?”

    于睿笑吟吟地道:“你若当面问他,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于睿呷了口茶,又自得地道:“不过,以我所掌握的消息看,八九不离十。”

    赵腾云欢喜道:“哈哈,那可真是要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了!”

    刘波也是连连抚掌赞叹着,似乎在为代来城又添一员大将而欢喜。

    可他温润的眼神里,却悄悄掠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杨灿竟然是墨门中人?

    那他是秦墨还是楚墨?

    是了,此人改良了耕犁和水车,既然精通机关之学,十有八九是秦墨的人了!

    难道秦墨钜子也察觉到,在中原已是儒教一家独大,他们难以一展平生抱负,所以要转移至陇上了?

    秦墨与我齐墨一向针锋相对,他们秦墨若是也选择寄身到于氏门下,将来难免跟我们齐墨对上啊……

    不成,这件事我得尽快报与我家钜子知道!

    ……

    昆仑汇栈的老掌柜,那双眼睛早被年月磨得比贼还精,哪怕你穿金戴玉,他也能一眼看出你袋中究竟有几个铜板。

    东家杨灿和这位小潘夫人甫一见面,眉梢眼角里藏着的几分异样风情,就被老掌柜的眼风捎了个清楚。

    于是,老掌柜的才使眼色,把正等着献殷勤的伙计、胡女,全都支使开了。

    杨灿要在这昆仑汇栈设宴款待潘夫人,准备什么菜肴,可让老掌柜犯起了核计。

    昆仑汇栈可不是饭馆儿,如今大雪寒冬的,若是打发人去饭馆里点餐,就算把食盒裹得严严实实,等菜拿回来,那点热气怕也早就散干净了。

    可要是自己做,这汇栈里还真没有手艺好的厨子,思来想去,还真被他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吃“鐎斗煮”。

    只要食材好就行了,厨艺什么的还真不需要。

    于是,老掌柜的立刻打发伙计去买菜买肉,胡女收拾出一个房间充作吃酒的雅间,方桌上便摆起了一只鐎斗。

    “鐎斗煮”的吃法与后世的火锅极为相似,那鐎斗是黄铜打造,深腹圆底,下有三只矮足,正好架在炭盆上。

    老掌柜的先往炭盆里添几块上好的无烟炭,再把铜鐎斗架上去,灌上清亮亮的井水,撒上几粒花椒和良姜。

    等那水冒出细泡,已经用沸水焯去血沫子的羯羊肉骨便下到了水里。

    这肉可不急着吃,它是用来吊汤的,等那油脂渐渐熬煮出来,老掌柜的这才去请东家和潘夫人。

    后院雪棚里,一个最擅长玩刀的汇栈武师,正细细地切着冻了小半个时辰的羯羊肉。

    切出的肉片儿薄厚均匀,裹着一层细碎的冰碴,这样涮起来才嫩。

    胡姬那边也把蘸料给调好了,蒜泥捣得真正如泥,拌上陈醋和细盐,闻着就开胃。

    前边,杨灿和挑好了挂毯、地毯的潘小晚正在喝茶聊天,老掌柜的不慌不忙地走到杨灿身边,含笑欠了欠身。

    “东家,仓促间也没太丰盛的菜肴准备,老朽怕误了饭时,让东家和潘夫人饿了肚子,便做了个‘鐎斗煮’。

    要是不合东家和潘夫人口味,就先垫垫嘴儿,老朽再想办法。”

    不等杨灿说话,潘小晚便笑道:“这样天气,吃鐎斗煮’正合适,倒是劳烦掌柜的了。”

    “鐎斗煮”其实就类似后世的火锅,富贵人家在冬天本也常吃的,并不是什么跌份儿的饭食。

    只不过同样是“鐎斗煮”,贵贱贫富不同,食材也就不同。

    穷人吃,不过是丢几块剔干净的肉骨头熬点油星子,能尝着点肉味儿就知足。

    可杨灿他们吃的,却是大块的羯羊肉吊汤,冻好的羊肉片备了好几斤,能够敞开了吃。

    杨灿听了,便也笑道:“头一回宴请嫂夫人,嫂夫人不嫌寒酸了就成,请。”

    老掌柜的把二人领到临时收拾出来的“雅间”。

    房中一张方桌,两边各放一只锦墩,桌上的铜鐎斗正咕嘟嘟地冒泡。

    炭火在盆底烧得通红,映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

    桌上摆着两盘刚切好的羊肉片,薄厚均匀,肌理诱人。

    旁边的银质酒壶正浸在热水里温着,还有两碟小菜,盐渍萝卜缨和凉拌沙葱,这都是冬天里难得的蔬菜。

    那萝卜缨用沸水焯过,切段拌了调料,咸酸脆嫩,最解油腻。

    沙葱则是带着淡淡的葱香,脆嫩中还透着点辣,一口下去最是开胃。

    时间这么短,又是大雪寒冬的,还真难为了老掌柜,准备的相当丰盛了。

    巧舌跟在后面,等杨灿和潘小晚进了屋,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外,把厚布帘子放了下来。

    她可是知道自家夫人与杨执事是有点猫腻儿的,要不然那天晚上落什么闩呐。

    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进去碍眼。

    潘小晚脱下裘衣,杨灿顺手接了,替她挂到衣架上。

    潘小晚只着一身绛紫色的襦裙,身段更显曼妙高挑。

    杨灿在锦墩上坐下,正想挟几片羊肉,涮了放到潘小晚碟里,却不想在他挂裘衣的时候,潘小晚就已动了手。

    几片涮的火候正好的羊肉片,已经蘸好了蘸料,递到了杨灿碟中。

    杨灿无奈地笑了笑,趁热把羊肉挟起,一口送进嘴中。

    羊肉的醇香混着陇地调料特有的辛辣感,从舌尖一直暖到了胃里。

    “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潘小晚又拿起温好的酒壶,给杨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仿佛一个温婉的小媳妇儿,又似一个贴心的大姐姐。

    酒液琥珀色,刚烫好的,还冒着热气。

    杨灿接过酒杯,向潘小晚举起,却留意到潘小晚的神色有些不对。

    虽然她在笑着,却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眉尖儿不自觉地蹙着。

    其实方才在外面喝茶聊天的时候,杨灿就已隐隐有所察觉了。

    杨灿半开玩笑地说道:“嫂夫人似乎有心事?有才兄那般惧内,难不成还能惹得嫂夫人不高兴吗?”

    潘小晚闻言微微一讶,她以为自己的心事掩饰得很好呢,却没想到还是被杨灿看了出来。

    潘小晚抬手摸了摸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淡淡地道:“我能有什么不开心?

    只是在凤凰山上住惯了,到了这里,虽说更加的逍遥自在,却连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连句知心话都不知该跟谁说。”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许是喝得太急,眼尾都泛了红。

    她就用那双微微泛红的俏眼斜睨着杨灿,调侃道:

    “我那当家的四十二岁才当上长房大执事,你才到他一半的年纪,便也成了长房大执事,想来是春风得意了吧?”

    春风得意吗?

    如果只看如今的成就,那或许是吧。

    可这一路走来,何其不意啊。

    屠嬷嬷那一关,是一道生死关。

    解决了屠嬷嬷,又要在明德堂上智斗群狐,展现自己的价值。

    终于如愿以偿留在了长房,可去的时候就是顶着锅的。

    丰安庄里智斗张云翊,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此时他的灰都不知吹到哪儿去了。

    降服了张云翊,震慑了五庄三牧,四车甲胄又给他带来无穷祸患。

    于睿、于骁豹、张云翊、何有真、拔力末、秃发隼邪、亢正阳、王皮匠、陈婉儿……

    他就像是站在擂台中央的一个太极高手,一个打十个,刚柔并济、借力打力的,最后总算是守住了这座擂台。

    可接下来……,他又要面对索缠枝的分娩危机了。

    一个不慎,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眼前的荣光也将化作泡影,那时又是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啊。

    想到这里,杨灿不禁苦笑:“春风得意?

    嫂夫人呐,一直以来,我都是如临薄冰啊。

    八庄四牧,征服了还要拉拢,拉拢了还要维系,哪一样轻松?”

    他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喟然叹息道:“杨某年纪轻,资历浅,骤得赏识,升得快了些。

    如今出入所见,都是些恭维我的人,说着恭维的话,可私底下又如何呢?”

    潘小晚听得入神,便为杨灿斟满了酒,苦笑道:“哎,听你这一说,嫂子这心里反倒是宽慰了下来。

    人这一生啊,哪有真正轻松的?

    瞧着是有人落魄有人得意,可落魄的有落魄的煎熬,得意的也有得意的隐忧,不过是各受各的苦罢了。”

    潘小晚向他举起杯:“来,我这苦命人,敬你这苦命人一杯。”

    杨灿举杯与她碰了一碰,将酒一饮而尽,认真说道:“嫂夫人究竟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来听听。

    或许对嫂夫人来说十分难为之事,小弟却能帮你解决呢?”

    杨灿说的很诚恳,他是真的察觉到潘小晚应该是遇上了为难之事。

    潘小晚已嫁作人妇,日常经营不过是宅内之事。

    而李有才对她既爱且畏,十分的惧内,这种情况下,她不该有什么烦恼才对。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有烦恼,那大概就是老夫少妻的诸般不合了。

    李有才年长她许多,模样也普通,两人之间难免有隔阂。

    寻常来说,一个妙龄少妇跟一个男人诉说这种不幸,多半就是在向那男人释放“邀请”的讯号。

    可潘小晚此刻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动了那种心思。

    潘小晚此刻还真没对杨灿动什么心思,方才选地毯时她故意撩拨杨浩,也不过就是单纯地想捉弄他罢了。

    潘小晚府上如今多了一个木嬷嬷,那可是家族派来的眼线。

    潘小晚不想让木嬷嬷知道自己与杨灿有什么暧昧关系,否则家族一定会让她利用杨灿。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她想在心田里保留一方净土。

    她是没有可能摆脱幕后之人的,杨灿更不可能是那个庞然大物的对手。

    所以,她不会对杨灿透露半点,免得把他也拉扯进来。

    潘小晚吸了吸鼻子,扬起一张笑脸儿来:“你呀,别捡好听的说了。

    你要是真疼嫂子,那今晚就陪嫂子喝个不醉不归,嫂子也就承你的情了,来,我们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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