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痴念冰消(月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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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店家!”粗哑的呼喊声撞在门板上。
李有才一把搡开搀扶他的家仆,那门板刚安好一半,只留了道不足两尺宽的缝。
他却不管不顾,肚子往门板上一抵,硬生生挤了进去,腰间的玉带扣刮得木棱“咯吱”响。
“老、老夫……嗝儿……”
李有才眯着眼扫过堂内,眼神飘得没个准头:“寻我兄弟杨灿吃酒,快、快带我去!”
家仆紧跟着挤进来,一把就架住了他的胳膊。
皮掌柜听那家仆报了自家老爷的名号,心里便是一紧,眼前这醉冬瓜,竟然是潘夫人的男人!
皮掌柜的顿时庆幸起来,陈家少爷来得好啊!
要不然我们东家跟小潘夫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李老爷一旦起了疑心,指不定就是一场祸事。
皮掌柜的心里念头转得飞快,手上动作也没停,连忙上前搀住李有才的另一边胳膊。
皮掌柜的笑眯眯地道:“哎哟,李老爷你可算是来了!我们东家早就在后面雅间候着你了。
东家还特意吩咐,说李老爷要是到了,不用通报,赶紧请过去。
来,李老爷你这有点多了,老朽搀你一把,脚底下可得留点神儿。”
李有才任由皮掌柜和家仆一左一右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后院走,腰间的玉佩撞得“叮叮”作响。
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房里笑语声一停,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门口望来。
就见李有才脸上挂着弥勒似的陶醉笑容,两撇弯得像钩子的胡须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一翘一翘。
杨灿惊喜起身,道:“有才兄?”
“贤、贤弟,哈哈哈……”李有才伸手指着杨灿,指尖却往旁边偏了半尺。
潘小晚起身迎过去,一把搀住他的胳膊,指尖却在他肋下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怎地又如此贪杯?看你这颠三倒四的样子,要是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哎,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在人前,李有才的夫纲可是大振的。
“该喝的酒,哪能不喝?那不是寒了天水商贾们的心吗?为夫这是身在其位,身不由己啊!”
他一边说,一边被潘小晚扶着往里走,眼神还不忘四下打量。
扫过简单的桌椅陈设,便皱起了眉头:“贤弟啊,要吃酒,怎不去我府上?这里……可比我家简陋多了。”
潘小晚声音软软的:“奴家请过你兄弟了,可他听说你不在家,打死也不登门。”
李有才“嗵”的一声摔坐在潘小晚刚坐过的座位上,对杨灿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杨灿陪笑:“是是是,大哥教训得是,是小弟我考虑不周了。”
“我说灿呐!”李有才仗着酒劲儿道:“咱们哥俩儿那是什么交情?你还用如此避嫌?
你说,我是该信不过你呢,还是该信不过我家娘子?”
杨灿和潘小晚飞快地碰了下眼神,杨灿继续点头哈腰:“是是是,是小弟我多心了。”
李有才哼了一声,满意地道:“你呀,记住了,我家,就是你家!到了我家,你就是回了家。今晚喝完酒,你就跟我回家。”
潘小晚趁着这功夫,朝门外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守在门口的巧舌立刻端着个矮墩子进来,挨着李有才身边放下。
潘小晚顺势坐下,这么一来,她便挪到了一侧桌角旁,离陈胤杰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衣袖偶尔还能蹭到陈胤杰的胳膊。
陈胤杰打从李有才进门起,就带着得体的笑脸站了起来。
可李有才像是眼里没旁人似的,一进来就跟杨灿嘻嘻哈哈地说个不停,压根没往他这边瞧,仿佛他只是个摆在角落的花瓶,无关紧要。
陈胤杰僵着笑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刚坐下的潘小晚身上。
她挨着桌角坐时,胸前的衣料被撑得鼓鼓囊囊的,饱满的弧度几乎要抵在桌角上。
陈胤杰的眼神顿时一滞,狠狠地剜了两眼,这才强行把目光转回到李有才身上,喉结悄悄地滚了一滚。
这会儿李有才迷迷瞪瞪地转过脸,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扫过陈胤杰时顿了顿:“咦?这位是……”
陈胤杰立刻收敛起心思,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行礼:“李老爷,在下天水陈家,陈胤杰。”
“天水陈家?”
李有才拍了拍脑袋,酒意似乎被这一拍散了点。
他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笑道:“我想起来了!可巧,今晚老夫才见过令尊!
令尊的酒量着实不错,比起老夫来,也只略、略略略……嗝儿,逊一筹,哈哈!”
“你快喝口茶顺顺气吧!”
潘小晚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没好气地把自己的茶杯往他嘴边怼。
“看你呀,打个嗝儿都全是酒气,也不怕人家笑话!”
李有才哈哈一笑,倒很是享受娘子这种嗔怪中的温存,全未注意到陈胤杰的脸色已经变了。
今晚天水城中有头有脸的商贾全都去参加款待于阀执事李有才的酒局了,他在哪儿见到我父亲了?
等等,刚才杨东主唤他什么来着?有才兄……
陈胤杰心里“咯噔”一下,那点对潘小晚的心思,如同被泼了一瓢冰雪,瞬间凉透了。
原来小潘夫人的男人,竟然就是于阀的外务执事李有才!这等人物的夫人,哪是他能肖想的?
陈胤杰一阵失魂落魄,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墩子往杨灿那边挪了挪。
最后干脆坐到了李有才对面,与潘小晚拉开了半尺多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划清了界限。
李有才丝毫没察觉他的异样,抬手冲门外喊了声,让跟来的小厮把带来的酒坛送上来。
那酒坛足有人头大,裹着一层暗红的绸布。
李有才撸起袖子,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拍开泥封。一股醇厚绵长的酒香瞬间漫满整个房间。
“好酒!”杨灿和陈胤杰异口同声。
李有才得意笑道:“来来来,我等今日,不醉无归!”
……
代来城北阙别业的书房里,檀香如丝如缕,缠绕着满架书函。
烛火在铜制灯台上跳动,将书架上的典籍、兵器图谱的影子,长长地投在青石地面上,与屏风上悬挂的关陇天水舆图重叠起来。
于桓虎负手立在舆图前,指尖轻轻划过图上标注的各种符号。
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有的是驿站,有的是关卡,像是索家伸来的触须,正沿着于家的地盘,一点点缠绕向西去的商道。
“索家这是想借我于家的地盘,彻底攥住西去的商路啊。”
于桓虎的声音很是冷肃,目光扫过舆图上标注的“索家商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老大真是糊涂!为了对付我,竟把索家这头恶狼放进来。
哼,他就不晓得,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于桓虎转身看向书案前侍立的两名谋士,语气陡然沉了几分:
“传令下去,多派几路人马,扮作马匪,给我往死里打索家的商队!
我要叫他们在我于家的地界上,寸步难行。
另外,备些军械,混进索家商队的货物里,故意找机会暴露出来。”
左侧那名谋士上前一步,拱手道:“二爷,这般栽赃的手段,未免太过简陋了些,恐难服众……”
“服众?”
于桓虎哑然失笑:“那不重要。我要的,只是给我大哥留一个和索家翻脸的把柄。
再说了,自从何有真的事闹出来,我大哥如今已是草木皆兵,手段再简单,他也未必不信。”
两名谋士对视一眼,随即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于桓虎摆摆手,目光又落回舆图上,不容置疑地道:“去吧,这些事抓紧办。
我要让索家焦头烂额,让我大哥骑在虎背上,下不来!”
“是!”两名谋士躬身退下,脚步声渐远。
旁边侍立的小厮上前,屈膝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于桓虎抬手挥了挥:“叫他进来。”
片刻后,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于睿兴冲冲地走进来,袍角带起一阵风。
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刚进门便躬身施礼:“父亲!”
“睿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值得你这般急着来见我?”
于桓虎转过身,看着儿子眼中喜悦的光,脸上露出了微笑。
于睿直起身,声音里满是雀跃:“父亲,儿派去中原打探杨灿底细的人回来了!
不出儿子所料,此人的身份,果然是伪造的!”
“哦?”于桓虎的目光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继续说。”
“如此看来,这个杨灿,十有八九就是墨门子弟了!”
于睿往前凑了两步,语气愈发肯定:“他改良的耕犁、水车,还有那套练兵的法子,都带着墨家的影子,寻常人哪有这般本事?”
于桓虎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身份是假的,就一定是墨门子弟么?未必。
可他对儿子的眼力,向来是信任的。
况且,于睿所说的那些特质,懂匠作、善练兵、行事低调却有章法,的确和传闻中的墨家弟子隐隐贴合。
这个时代,教育可未普及,寻常人,不可能习有这般手段。
若是其他势力的秘谍,又不可能拿改良耕犁、水车这种能迅速壮大于家实力的东西当“投名状”。
至于那些离奇的“穿越者”之说,脑洞太大了,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这么算下来,杨灿是一名墨者,显然是最合理的解释。
于桓虎沉吟片刻,缓缓道:“若此人身份果真如此,我们倒要好好拉拢一番了。
若是能通过他把墨门拉过来,对我们代来城可是天大的好处。”
于睿眼睛一亮,连忙道:“所以儿想,大妹也快到适婚年龄了,若是能以姻缘相系,把杨灿绑在我们这边,岂不是……”
“不妥。”
于桓虎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除非他是墨门钜子,否则,一个寻常墨家弟子,还不够资格做我于桓虎的女婿。
再者说……”
他无奈地看了于睿一眼:“杨灿如今以长房大执事的身份,留在你大伯身边,这个身份,对我们代来城才最有利。
你让他跟你大妹联姻,他的立场立刻就暴露了,到时候,他还能留在你大伯身边么?”
于睿一怔,脸上的喜色瞬间淡了下去。
是啊,除非舍得杨灿现在这个身份,否则,联姻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于桓虎继续道:“况且,墨者自有他们的坚守,不是靠联姻就能拉拢的。
我们该做的,是加强和杨灿的联系,先弄清楚他是墨家哪一派的。
若他是秦墨,我们便承诺,一旦代来城成了于阀之主,所有的工坊匠作,都由他们墨家主持,满足他们推行实业的主张。
若他是楚墨,我们就多设义仓、多施善政、多立善法,让他们来主持其事。
若他是齐墨,便让他们负责我们于阀和其他诸阀,以及北穆南陈的外联之事,让他们一展辩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子,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这般投其所好,远比一个联姻,更能打动这些守道的墨者。”
于睿闻言,茅塞顿开,连忙拱手道:“父亲所言极是!
只是杨灿如今升任长房执事,已经回凤凰山了,想跟他接触,怕是不容易。
儿子会安排可靠的人,到他身边去居间联络。
另一方面,也好暗中调查,弄清他的真正底细,看他究竟是墨家哪一门派。”
于桓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的目光又落回了那幅舆图上,指尖再次划过那些新绘的商路,眼底的算计愈发深沉起来。
……
同一时刻,代来城中刘波府上的书房,灯烛也亮着。油灯的微光摇曳着,将刘波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他坐在案前,手里握着墨锭,在砚台里细细研磨,一边研磨,一边若有所思。
墨汁渐渐浓稠,散发出淡淡的松烟香,他的思虑也终于成熟了。
他提起笔来,饱了饱墨,在纸上写道:“弟子刘波谨禀钜子:
近日弟子察觉,恐有同门投身于阀主门下,疑其为秦地墨者先锋。
此人化名杨灿,现任于阀长房大执事。”
刘波吸了口气,继续写道:“秦地墨者与我齐地墨者治世理念大相径庭,甚而多有冲突。
今于阀二脉代来之虎,正图谋拉拢此人。
若此人得其重用,再引秦墨勾合,恐对我齐地墨者在关陇的布局多有不利。
弟子能力有限,难有应对之策,还请钜子定夺。”
写完,他放下笔,将信纸仔细折好,递给候在一旁的一名亲信:“连夜送出去,务必亲手交到钜子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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