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释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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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袅袅地飘在空中,小厮挑着一盏油纸灯笼走在前面,昏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晃出细碎的亮斑。
杨灿与李府家仆一左一右地架着李有才,这位仁兄酒气熏天,不出所料地,又喝多了。
潘小晚裹着裘衣,领口的绒毛衬得她脸色愈发莹白,只是那张俏脸紧绷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这个见了酒就没够的男人,真是让她有些颜面无光了。
侍女巧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靴底踩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夜色已深,长街上空荡荡的,连更夫都不见踪影。
远远望去,斜对面李府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在雪夜里泛着温吞的光。
杨灿好不容易才把左摇右晃的李有才架进李府,穿过覆着薄雪的回廊,把他弄进了花厅。
两人一松手,李有才便像一滩烂泥似的往软榻上倒去,亏得杨灿眼疾手快,才没让他又磕了脑袋。
潘小晚望着丈夫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闻讯迎进来的丫鬟吩咐道:“去厨下给老爷调碗醒酒汤,多加些姜丝。”
“贤弟呀,我的好贤弟!”
李有才哪肯乖乖躺着,刚被杨灿按在软榻上,又迷迷瞪瞪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一把抓住杨灿的手腕,硬拉着他在榻边坐下。还没等杨灿开口,李有才鼻子一酸,眼圈先红了。
“兄弟呀,你是真幸运……”他把杨灿的手紧紧垫在自己掌心,一下下地拍着,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你可不像哥,哥这一辈子,难呐!”
话音刚落,李有才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滚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声音也哽咽得变了调。
潘小晚眉尖轻轻蹙起,黛色的眉峰拧出一点无奈,她向巧舌与其余仆役挥了挥手。
众人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到花厅外。
李有才抹了把眼泪,手背蹭得满是泪痕,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向杨灿倾诉。
“为兄当年进于府时,才十五岁,就是个最底层的杂役。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来挑水,井沿结着冰碴子,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扫地要扫遍整个外院,劈柴得劈够一整垛,什么脏活累活都轮着我。
冬天里,手冻得裂开口子,血珠渗出来,裹块破布还得接着干……”
他说着,又抹了把脸,眼泪混着鼻涕蹭到了杨灿手背上。
杨灿……,黏腻腻的触感真的很难绷,可是李有才都哭得这么伤心了……,杨灿没好意思把手抽出来。
李有才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他的回忆里,声音带着酒后的喑哑:“我熬啊熬,熬啊熬,熬了整整六年,才熬成了正式仆役。
从那以后,才学着怎么挨主子的骂不还嘴,怎么受了罚不抱怨,怎么瞧着主人的眼色行事……,一步都不敢错啊!”
潘小晚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走上前想扶他:“当家的,都这么晚了,这些陈年旧事哪值得现在说?快洗漱了歇息吧。”
“你别管我!”
李有才难得在妻子面前硬气了一回,挥开她的手,又抓着杨灿的胳膊不肯放。
“我这心里的话,憋了几十年了,今天不跟贤弟说出来,我难受得慌,如鲠在喉啊!”
他接着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就这么熬着,总算熬出了头,被调去伺候小少爷。
我从内房侍候的仆役升成组头儿,用了五年;从组头儿升到二管事,又熬了八年……”
说到这里,他舌头已经打了结,却还扯着嗓子想拔高声音,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了出来。
杨灿实在没法直视,只好微微扭过脸,故意绷着神色,做出一副“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他眉头蹙着,不停地点头,任凭那唾沫星子下雨一般溅在半边脸上,依旧面不改色。
“从二管事升到管事,我又用了十年,整整十年啊!”
李有才眼泪汪汪地道:“直到那时,我才熬成了长房大执事……那年,我都四十四了啊!”
潘小晚听到这话,陡然柳眉一挑,眼神里满是诧异:“我说当家的,咱们成亲那年,你不是说自己四十九吗?
可那年你都做了八年大执事了啊!”
李有才愣了愣,眼神发直地盯着潘小晚,好半天才含糊道:“是……吗?那……那我一定说的是虚岁!对,是虚岁!”
“你……”潘小晚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就要跟他掰扯个清楚。
杨灿在一旁看得啼笑皆非,赶紧向她递了个眼色。
你嫁都嫁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他当初实际年龄多大,还有较真的必要吗?
潘小晚接收到杨灿的眼神,胸口微微起伏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住了,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心里却在暗忖:
等你这老东西明天清醒了,老娘再好好问问你,当年究竟几岁,看你还怎么编!
李有才没有察觉妻子的心思,又转向杨灿,语气里满是感慨:“弟呀,哥这大器,成得实在是太晚了……”
杨灿连忙安慰:“不晚,一点都不晚。如今兄长你是于阀外务执事,天水城里谁不敬重?这已是旁人难及的风光了。”
李有才一听这话,猛地抓紧杨灿的双手,用力摇了摇,眼眶又红了:“哥这风光哪来的?还不是多亏了你!
若不是老弟你把那桩大功劳让给我,我李有才这辈子都摸不到外务执事的边儿!”
他声音激动得发颤,“为兄如今的体面,如今的尊荣,全是你给的啊!我……我除了自家娘子,什么都能跟贤弟你共享!”
“好好好,有才兄的心意,小弟都记在心里了。”
杨灿连忙应着,恰好看见巧舌端着醒酒汤进来,便向她招了招手,转而哄李有才:“来,先喝了醒酒汤,回去睡一觉,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慢慢说。”
好说歹说,总算哄着李有才像饮马似的,“咕咚咕咚”把醒酒汤灌了下去。
喝完汤,李有才坐在软榻上,两眼发直地愣了片刻,忽然身子一歪,向后倒在榻上,响亮的呼噜声瞬间响了起来。
潘小晚无奈地摇了摇头,扬声道:“来人!”
木嬷嬷从花厅门口轻步闪进来,一身深青色衣裳,神态恭谨:“夫人。”
潘小晚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送杨执事去客房休息,他是老爷的挚友,务必照料妥帖。”
“是!”木嬷嬷应了一声,转向杨灿,躬身道:“杨执事,请随老奴来。”
杨灿点点头,起身时深深望了潘小晚一眼。
往日里她眼波流转,总带着几分娇俏灵动,此刻却神情冷淡,眉眼间满是疏离,像隔着一层薄冰。
杨灿心中微微一动,却并没往深处想。
李府近来添了不少下人,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收为心腹,所以,这是故意避嫌吧?
杨灿站直身子,向潘小晚拱手道:“嫂夫人,杨某告退。”
等杨灿到了客舍,第一件事便是快步走向铜盆洗脸。
李有才这酒劲上来,唾沫星子喷得实在是猛。
杨灿足足洗了三遍脸,方才把那黏腻感洗了个干净。
……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天水城的街巷里炸开了。
于阀长房少夫人分娩在即,要公开选聘稳婆与扶产女,哪怕落选,也能得一枚银饼子。
这消息一传开,家家户户的妇人都动了心,尤其是常年做接生营生的婆子们,更是摩拳擦掌。
到了下午,雪后初晴的长街上热闹起来。
步行的妇人裹紧棉袄,踩着残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骑驴的婆子催着驴儿小跑,驴蹄在雪地上留下串串印子。
还有些家境稍好的,雇了脚夫推着小车,载着自家有经验的女眷往昆仑汇栈去。
不多时,汇栈门前就排起了蜿蜒的长队,队伍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混着寒风里的雪粒声,格外热闹。
“听说于阀出手大方,就算选不上,那银饼子也够买半个月的米了!”
“可不是嘛!少夫人生产是大事,要是选上了,赏钱还能少了?”
妇人们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小声议论,眼里满是期待。
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大雪天跑一趟,哪怕空手而归都有银饼子拿,已是天大的实惠。
汇栈里头早已做了临时改动,原本摆放桌椅的大厅空出一片,柜台充作了长案。
杨灿身着墨色锦袍,端坐在案后,身姿挺拔,神色沉稳。
一旁的皮掌柜铺开一本厚厚的簿子,手里执着毛笔,阿依莎则自告奋勇地站在他身侧研磨。
她穿着件水绿色的襦裙,裙摆下露出绣着碎花的裤脚,为了方便研磨,特意站在掌柜与杨灿中间,侧着身子。
偶尔手腕发酸扭动时,裙身便会轻轻擦过杨灿的臂肘。
只可惜冬天衣裳厚实,那点细微的触碰连她自己都没啥感觉,只急得暗暗咬唇,却又不好做得太明显。
“下一位。”杨灿的声音不高,却清亮地穿透人群,传到队伍前方。
一个面容憨厚的妇人快步走上前,约莫四十多岁,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着,显得格外紧张。
“小妇人王氏,在城里帮人接生快十年了。”
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十年里,接生的娃娃得有三十多个,只有两个是胎位不正没保住的……”
杨灿微微颔首,指尖轻叩桌面:“你接生的孩子,男娃居多,还是女娃居多?”
王氏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也问,她皱着眉仔细回想了半天,才笃定地答道:“回执事的话,女娃儿居多,差不多十个里能有六个女娃。”
“家里境况如何?家人都安康吗?”杨灿又问。
“我当家的是个木匠,手艺还算过得去,家里有个儿子,今年十六了,跟着他爹学手艺呢,一家子都健健康康的。”
王氏说着,语气渐渐放松了些。
皮掌柜在一旁听得仔细,握着毛笔在簿子上写下:“王氏,从业十年,接生女多,家人健全。”
杨灿抬眼,目光落在王氏身上,语气多了几分郑重:“若是遇到产妇产后下血不止,你有什么应对之法?”
王氏显然早有准备,连忙答道:“小妇人会用提前炒好的蒲黄,用温米酒调开,让产妇趁热喝下。
另外,还会取产妇头发一束,再掺些健康妇人的头发,一起烧成灰,用干净的绢布包好,敷在产妇下处,这法子用过几次,都止住血了。”
杨灿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和颜悦色地说:“好,你先去后院房中避寒,等所有人都问过了,再给你答复。”
王氏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跟着汇栈的伙计往后院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灿一一接待了排队的稳婆与扶产女,从她们的从业年限、接生成功率,到家中人口、应对急症的法子,每一个问题都问得细致。
队伍渐渐缩短,终于,他见到了索家事先安排好的两人。
稳婆柳氏约莫四旬上下,穿着件深蓝色的夹袄,举止从容,说起接生经验条理清晰。
扶产女陶氏二十八岁,手脚麻利,眼神清亮,说起照顾产妇的细节头头是道。
杨灿不动声色地记下两人的名字,继续接待后面的人。
等最后一个妇人离开,杨灿从皮掌柜手中接过簿册,假意认真翻阅了一遍,手指便落在柳氏与陶氏的名字上。
“就她们两位吧,其他人可以喊出来领了银饼子回家了。”
这两人本就是索家提前挑选好的,问答中提供的情况看,不管是接生年限、男女婴比例,还是家庭圆满程度,都挑不出半点错处,旁人自然不会起疑。
皮掌柜答应一声,便叫伙计去后院里唤人。
妇人们鱼贯而出,没被选中的虽然满脸失落,可领到银饼子时,还是忍不住眉开眼笑。
这银饼子比给小门小户接生的酬劳还多,也算没白跑一趟。
只是看着柳氏与陶氏能被杨灿留下,心里难免还是羡慕:于阀这般大方,选中的人不知能得多少赏钱呢!
等众人都散去,杨灿叫人请柳氏与陶氏过来,语气温和地说:“我们少夫人还有大半个月才到预产期,不过得劳烦二位提前跟我上山。
一来是防着有突发状况,二来也能提前准备接生之物,布置产房,熟悉山上的环境。
放心,我于家不会亏待二位,在山上一日便有一日的酬劳,等少夫人顺利分娩,另有重赏。”
于阀的名声在外,柳氏与陶氏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躬身道谢。
杨灿便安排她们在汇栈住下,又吩咐伙计好生照料。
当天晚上,杨灿特意去了趟李府,跟李有才说明次日要返回凤凰山庄的事。
如今的李有才当了外务执事,府邸里添了不少奴仆,气派比从前大了许多。
潘小晚见了杨灿,也一改往日的娇俏,举止得体,见了杨灿只是客气地寒暄,再无多余亲近。
想来是府里下人多了,人多眼杂,有所顾忌。
次日一早,杨灿准备返程。
下山时他骑的是马,如今带了两位妇人,便特意弄了辆马车。
还没等他出发,李有才夫妇就带着下人赶来,往马车上搬了不少东西,有上好的绸缎,还有天水城特产的点心与药材。
“贤弟,这些都是旁人送我的,没花什么钱,你只管带上!”李有才凑到杨灿耳边,压低声音说。
杨灿无奈一笑,也就不再推辞。
他心里清楚,把原本前途渺茫的李有才推到外务执事这个“外放大臣”的位置,这份情太重,收下这些礼物,也是维系彼此关系的一种方式。
只是他和李有才都不知道,当初于醒龙点名让李有才去丰安庄,本是想让他接替杨灿去“填坑”的,没成想李有才竟因祸得福。
杨灿帮了他的,何止是一份前程。
马车缓缓启动,杨灿掀开车帘,对着李有才夫妇拱手道别。
车轮碾过积雪,朝着凤凰山庄缓缓驶去……
……
于阀内宅的花厅里,檀香从铜炉中袅袅升起,缠绕着梁上精致的雕花,在空气中晕开淡淡的雅韵。
这里既有世家宅邸特有的庄重肃穆,又因窗畔摆放的几盆山茶添了几分细碎暖意,连光线都显得格外柔和。
这是杨灿第一次踏入内宅花厅,他站在厅下左侧,身姿微微躬身,目光恭谨地落在上首,不敢有半分逾越。
上首主位上,阀主于醒龙身着一袭暗纹锦袍,衣料上的流云纹样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手指轻搭在扶手边缘,目光沉稳。
在他身旁,坐着杨灿仅随于承业见过一面的阀主夫人李氏。
李氏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绣兰纹的锦袄,领口与袖口滚着浅青色的绒边,手里捻着一串温润的紫檀佛珠。
她的指尖轻轻转动着佛珠,眉眼间满是温婉慈祥,让人见了便心生亲近之感。
厅中正面站着的,便是从天水城选来的稳婆柳氏与扶产女陶氏。
“你们是我于家特意从天水城挑来的最好的稳婆与扶产女,往后这段日子,要尽心照顾少夫人。”
于醒龙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李氏则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你们也不必紧张,我们于家并非霸道不讲理的人家。
选你们来,是听闻你们在天水城接生经验丰富,论手艺,算是属一属二的人选了。”
她说着,抬手将手边一本簿册轻轻推到一旁的小几上。
那是杨灿事先整理好的,详细记录着柳氏与陶氏在天水的住址、家庭境况、过往接生履历,连她们接生过的产妇口碑都一一列明了。
李氏夫人道:“只要你们用了心,护得少夫人与孩子平安,我们于家便会念着你们的好儿。”
话音未落,两名身着青衫的丫鬟便各托着一个朱红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上,一匹水绿色的精美容绸叠得整齐,旁边还放着一对锃亮的银镯子,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你们且收下吧。”
李氏微笑着点头:“在于家这些日子,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饮食不可口,尽管跟杨执事说,他自会替你们安排妥当的。”
柳氏与陶氏一副不曾见过这般阵仗的乡妇模样,连忙双双屈膝拜谢,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激动。
“谢谢阀主,谢谢夫人!民女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二位所托!”
于醒龙见此,便对杨灿吩咐道:“好了,杨执事,你带她们下去好生安顿吧。”
“是,臣告退。”杨灿躬身应道。
柳氏与陶氏也慌忙跟着行礼:“民女告退。”
虽说柳氏与陶氏是索家遣派而来,心中清楚自己的隐秘任务,但面对杨灿时,她们却完全是一副受雇民妇对于家执事的恭敬模样。
没有半分异样的眼神,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举止间全是寻常妇人的拘谨与本分。
这让杨灿暗暗松了口气,领着二人穿过回廊,前往长房后宅安置。
途中,他还特意叫来了青梅,让她与柳氏、陶氏结识一下。
往后产房的选定、布置,以及待产所需之物的准备,便都交由青梅配合二人操办了。
杨灿带着柳氏、陶氏离开许久,于醒龙仍然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脸上满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缓缓放下手中的佛珠,淡淡开口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老爷还在纠结什么呢?”
于醒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李氏夫人道:“你心里有所疑虑又如何?咱们的儿媳是索家的女儿,单凭这一点,有些事就容不得咱们细究。”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于醒龙身旁,声音压得略低:“只要你拿不出孩子身世存疑的铁证,这个孩子咱们于家就必须得认!
否则,便是对索家的天大羞辱,到时候两大门阀闹将起来,如今的于家如何承受得起?”
顿了一顿,李氏的语气又柔和了几分:“再说,咱们长房人丁本就稀薄,多一个孩子,便能让各路家臣对长房多一份信心。更何况……”
李氏夫人的神色也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苦意:“长房多一个孩子,咱们承霖孩儿,便也能更安全些,不是吗?”
说完,李氏不再多言,转身迈步向屏风后走去。
于醒龙望着妻子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对,我们长房多一个孩子,也好为承霖分担些压力。
那些盯着长房的人,除非有把握把两个孩子都干掉,否则……也该收敛些心思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话丫头轻步走进厅中,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老爷,邓管事让奴婢传话,说是老爷派往江南的人回来了。”
“哦?”
于醒龙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原本紧锁的眉峰微微舒展。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道:“走,去书房。”
书房内,邓浔正陪着元一一等候。
见到于醒龙进来,元一一立刻单膝跪地,沉声行礼:“属下参见阀主!”
于醒龙摆了摆手,语气急切:“起来回话!你此去江南,查探的结果如何?杨灿的身份,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旁的邓浔也关切地把目光投向元一一。
他虽早一步见到了元一一,却并未追问探查的结果。
身为于醒龙的心腹大管家,他最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元一一站起身,恭敬地回话:“回阀主,据属下多方探查,杨灿执事本名确为丁浩,是江南吴州的寒门士子。
此外,属下还查实,杨执事确实曾与吴州罗氏嫡女有过私情,这桩事在吴州当地不算秘密,不少人都知道。”
元一一顿了顿,又补充道:“罗家原本打算与当地大族赵氏联姻,就因为这桩私情曝光,赵家颜面受损,公开宣称永不与罗氏联姻。”
说到这里,元一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曾在探查时受了伤。
“属下与李青云一同前往吴州探访,此事触及罗、赵两家的颜面,惹得他们恼羞成怒。
得知有人暗中打听,两家都出动了人手追查,属下拼死才得以逃脱,可李青云他……却没能回来,死在了吴州。”
于醒龙听完,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惋惜之色,反而欣慰地点了点头。
对他而言,李青云的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杨灿的身份终于得到了证实。
近来何有真之事,已经让他颜面大损了,他实在经受不起再出一桩丑闻了。
“你做得好。”
于醒龙欣然道:“下去吧,到帐房领双倍赏钱。至于李青云,赏钱加三倍,好生抚恤他的家人。”
“谢阀主!”元一一感激地躬身应道,转身退出了书房。
待元一一离开,于醒龙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对邓浔道:“看来,杨灿此人,终究是可以放心任用了。”
邓浔连忙躬身附和,语气带着几分恭敬:“何有真辜负了老爷的器重,那是他不知好歹。
杨灿年轻有为,能力更胜何有真一筹,如今为老爷所用,这便是老爷的福气!
可见这天命气运,仍然在老爷这边呢。”
“呵呵呵……”于醒龙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大悦,抚须轻笑间,眉峰里最后一点忧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PS:各位英雄豪杰,今年我成功推掉好多好多会了,一路憋到年底,终究是有些推不了的,这个月就有俩。明天就有个会得去,因此这几天不能日万了,得降点更新量,力争依旧一天六千字以上,告诸友周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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