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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逃亡者


“那您的意思是?”

    “派个刺客把他杀了吧!”

    “啊?”士燮愣住了:“刺客?”

    “没错!毒酒,冷箭,匕首,从马背上摔下来,什么都可以只要让这家伙尽快断气就成了!”魏聪用右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只要不用派兵征讨就行,那样太难了,也太贵了!”

    “那,那为何不和亲呢?”士燮问道:“这样岂不是很好?”

    “和亲?”魏聪笑了起来:“我问你,你知道檀石槐的父亲是谁吗?”

    士燮的脸上顿时泛起羞愧之色来:“大将军恕罪,卑职无能!”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知道很正常,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叫来兰台一个老吏查阅了档案才知道,好像是一个小部落酋长,名字叫投鹿侯,不过檀石槐的父亲应该很早就死了,因为他是在外祖父的部落里长大的!”魏聪笑了笑:“所以你明白了吧?每个匈奴单于都出自挛鞮氏,他们的父亲也是单于,其世系延续了数百年,匈奴人也早就习惯了接受挛鞮氏的子孙成为自己的单于。而檀石槐就不同了,他的祖辈没有什么大人物,也没有留给他很多财产、部众;恰恰相反,他很小就没了父亲,这点连普通人都不如。匈奴的单于接受大汉和亲,可以从大汉天子那儿得到众多草原无法出产的财货,又不用冒打仗的风险,这是有利的。而檀石槐并没有什么祖先的遗德可以凭借,鲜卑人还保持着众多部落分散的状态,也不像匈奴人早已习惯了接受某个家族的统治。所以檀石槐必须带着鲜卑人四处征讨劫掠,让鲜卑人不断得到好处才会拥戴他;而一旦和亲,鲜卑人就不能再南下劫掠,那他们又不会拥戴檀石槐了,这一点檀石槐很清楚,所以他是不会接受和亲的,即便他接受和亲,鲜卑人对北方边郡的抄掠也不会停止!”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不征讨他呢?”士燮问道。

    “檀石槐没有父祖的遗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凭一己的勇武和才略,像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除去非凡的天赋之外,他还经历了太多的艰险和困难,整个人早已百炼成钢。但只要用刺客将其杀掉,短时间内鲜卑人也很难再找出一个像檀石槐那样出色的人物将其重新统一,多半会重新四分五裂,变成许多个相互敌对的小部落,要想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

    “大将军说的是!”士燮心悦诚服的笑道:“您方才对鲜卑人和匈奴人的区分,下官从未听人说过,着实是发前人之未发!”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只要是一个常年和蛮夷打交道的人就会明白,蛮夷和蛮夷之间是有很大分别的。就好比匈奴,虽然也是蛮夷,但与我大汉已经交战、和亲,依附,叛离了数百年,早就有了自己的官制,王号,上下贵贱之分。只有对于这样的蛮夷,才可能和亲;而像鲜卑人,其部落散乱,贵贱不分,你和亲都不知道找谁,不如用刺客杀掉檀石槐这等枭雄,再分而治之方便!”

    “大将军教训的是!”

    “好,刺杀檀石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魏聪笑了笑:“我给你六个月时间准备,黄金五百两,明年秋天之前完成,如何?”

    “喏!”士燮俯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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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内,射犬聚。

    他们在紧邻山路的灌木丛中稍事休息,袁术收集枯枝,马匹则在啜饮溪水,他俯身拿起一根断裂的枝干看了看:“这玩意可以生火吗?我以前没干过这活计,都是家奴干的!”

    “生火?”吴景冷笑一声:“公路你就这么急着去死吗?你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火光会把方圆十几里的山贼都吸引过来的,魏聪给你脑袋的赏金可是不少呀!”

    “那你打算怎么办?”袁术将柴火丢到地上,他得知鹿谷庄园遭到袭击之后,就立刻丢下一切,逃出雒阳。他本想逃往汝南,但魏聪预料到了这一点,在雒阳通往汝南的几条要道关隘上都派出重兵把守封锁,不得已袁术只得改往河内。袁术知道自己被魏聪颁布了很高的赏格,他害怕被随行的奴仆出卖,便只和吴景两人连夜逃亡,无人伺候他的只觉得腰酸背疼,痛苦不堪。

    “我?”吴景想了想之后答道:“魏聪已经和窦氏连成一气,朝堂上已经没人能和他抗衡。我们能做的只有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等待时局的改变!”

    “是呀!”袁术长叹了一声:“我是真的没想到,魏聪一介武夫,居然能在雒阳站住脚,冯绲、张奂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惟命是从。就连冀州、并州也这么老实!真的想不到呀!”

    “因为你把魏聪看低了!”吴景冷哼了一声:“你觉得他是一介武夫,照我看他可不是,权谋之术玩的溜的很呢!”

    “怎么说?”袁术问道。

    “就拿张奂和冯绲来说吧,要是没有魏聪,你觉得他们两个在朝堂上能做到三公吗?”

    “三公?”袁术笑了起来:“那怎么可能?就凭他们两个对蛾贼的样子,事后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

    “那万户侯更不可能了!”吴景拍了拍手:“可在魏聪手上,他们两个都得到了,他们两个为啥不和魏聪站一起?还有窦氏,魏聪兵围雒阳,把窦氏都逼成什么样子了,可窦氏出了个女儿,魏聪就立刻站过去了,窦氏有大义名分,他有实力,立刻就能把朝堂上其他人压得服服帖帖的;还有并州、河北,连年被鲜卑人抄掠,就算有人想干点啥,也没本事了,只能坐看这厮在雒阳掌权。这么看来,魏聪这厮不但不是武夫,还是个奸诈之徒!”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小看他了!”袁术点了点头:“不过即便是这样,他在雒阳也不可能这么长期下去。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必生变故!”

    “那是自然,当今的天下已经不是太平时节了!”吴景道:“但我们首先得避过这一风头!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我还是回汝南!”袁术叹了口气:“若是到了那里,我哪里还惧魏聪那厮,募集万人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嗯,那就只能继续向东走了!”吴景伸出指头在地上画了画:“先去修武,再去汲县,到了那边想办法南渡黄河,就是兖州了。到了那边就不用担心魏聪的势力了!”

    “嗯,只能这么走了!”袁术点了点头,东汉时的兖州是除去汝颍之外又一个著名的名士聚集区,地方士族力量十分强大,以他们两个的名望身份,很容易找到愿意庇护他们的人。

    两人商议已定,对付了几口干粮,就在避风处蜷缩着身子,裹着披风,但随着天色转黑,温度下降的很快。没奈何之下,两人只得点起柴火,烤起火来,经过猜拳,袁术守后半夜,于是他便裹紧披风,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由于极度的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

    “公路,公路,快醒醒!快醒醒!”

    吴景的警告低沉而又急促,袁术立刻醒了过来,篝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光线暗弱,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四周有人正在靠近。袁术拔出佩剑,另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单膝站立,与吴景背靠背。难道这就是结束了吗?他心中暗想。

    月光洒在袁吴两人手中武器上,发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四周鬼鬼祟祟的人影停住了,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强盗吗?”

    “路过的行人!”吴景沉声道:“在这里过夜!”

    “荒郊野岭,这里过夜?”林间有人冷笑道:“分明是贼人!”

    “贼人也好,路过的行人也罢,我们手里都有武器,动起手来,你们也要死人!”袁术接口道:“又何必呢?不如就这么回去,各自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笑话!”林间那人笑道:“你们才两个人,我们有二十个人,动起手来我们一根毫毛都掉不了!”

    “是吗?”袁术笑道:“那为何不冲上来拿人?”

    外间略微沉默,旋即听到有人喝道:“上,这两个家伙身上肯定有不少财物,拿住人的拿大份!”

    话音刚落,四周的黑暗中便传来多个脚步声,袁术瞄准冲出来第一个人影的下半身,一箭射去,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看到一个拿着木棍的穷汉扑倒在地,大腿上扎着一支羽箭,已经被射穿了。

    “别动,下一箭就射脑袋了!”袁术搭上第二支箭,引满弓,弓弦紧绷的咯吱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人群停住脚步,惊恐的看着火堆旁的持弓人影。

    “怕什么,他们只有一张弓!”林间有人叫喊道。

    “是只有一张弓,不过我射最前面那个人,还有,说话的那位为啥不站在前面,而躲在树林里?”

    “因为我在树林里更好指挥?”

    “呵呵呵!”袁术笑了起来:“你躲在树林里,黑布隆冬的能指挥啥?分明是怕我的弓箭,见过贼人,没有见过你这么胆小的贼人,亏你还是个首领!”

    袁术的嘲讽引起了一片共鸣,那些贼人们纷纷向树林中退去,口中咒骂他们那个胆小的首领。那首领尽管破口大骂,呵斥手下不得后退,但也没人理会他了。唯有那个被射中大腿的家伙躺在地上,不断惨叫,哀求同伴把他带走,却完全没人理会。吴景冷哼了一声,起身将那中箭的贼人拖到火堆旁,看了看伤势,笑道:“射了个对穿,这厮运气不错,不用吃拔箭头的苦了!”

    “这倒是!”袁术笑道:“确实是个好运的家伙!”

    于是吴景将那贼人按在地上,嘴里塞了一枚木枚让其咬住。然后袁术先用匕首截断了箭杆,先用火烤过得刀刃把创口隔开了一点,然后用力抽出箭杆来,用布帛包住创口的流血。对那贼人道:“好啦,接下来你能不能熬过去,就要看你自己了!”

    “多谢二位郎君!”那贼人早就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精疲力竭,斜倚在火堆旁,半死不活的样子。袁术问了几句来历,却是一群聚居在山间的流民,看到火光,便来劫掠,却不想碰到硬茬子了。

    “等天亮就尽快离开吧”吴景叹道:“不过说真的,这里是河内,距离雒阳也才两三百里,已经算得上是畿内之地了。居然山里就有流贼聚居,要是有民变爆发,只怕不比蛾贼差多少!”

    “那也用不着咱们操心了!”袁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朝堂上掌权的是魏聪,还是由他操心吧!”

    “公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吴景笑了笑:“我得意思是,假如在近畿之地再来一次蛾贼之乱,你觉得不是一件好事吗?”

    “就凭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袁术冷笑道:“魏聪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们给杀光!”

    “那可未必呀!”吴景笑道:“聚众在平原野战是一回事,在山里就又是一回事了。再说了,魏聪能够入主雒阳,靠的不就是朝廷要镇压蛾贼,才不得不给予其兵权,他才有可乘之机。如果在北方再来一次,那我们岂不是就——”

    “这倒是!”袁术听到这里,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咱们在上头的时候,蛾贼当然不是啥好事,可现在在上头的是魏聪,自然就不一样了。至少也可以允许四方州郡招募豪杰,募兵自卫嘛!”

    两人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是澎湃万分,再也不觉得山中苦寒。待到天明,两人就翻身上马,一路往修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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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阳,孟津。

    黄河奔流而下,到了河阳境内,便分作两个支流,当中有一个沙洲,当地百姓称其为中潬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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