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皮尔斯全程都静静地听着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直到对方因为过度激动而喘息时，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像是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般，精准地刺向了斯特克·潘特考斯特最致命的要害。

    “潘特考斯特将军，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亚历山大·皮尔斯脸上重新浮现那种来自高位者的，掌控一切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好了。”

    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动作从容地取出一份文件。

    文件的封面印着【神盾局】的鹰徽标志，标题更是清晰刺眼——《关于【神盾局】全面整合【PPDC组织】战略资源及【泰坦·猎人机甲部队】的可行性评估与接收预案》！！

    而在起草人一栏，赫然签着尼克·弗瑞的名字！！

    亚历山大·皮尔斯故意将这份草案轻轻推到办公桌对面，推到斯特克·潘特考斯特触手可及的位置。

    “看看这个吧，潘特考斯特将军！这是尼克·弗瑞局长……哦，就在你们还在太平洋浴血奋战，甚至战斗还未完全结束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提交上来的‘建议’。”

    亚历山大·皮尔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嘲弄与挑唆，“怎么样，【神盾局】的工作效率是不是很高啊？能够看得出来，尼克·弗瑞局长对你那几架宝贝【泰坦·猎人机甲】可是垂涎已久了呢……”

    当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但随即便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他猛地抓起那份草案，纸张在他粗大的手指下不堪重负的扭曲变形。

    “尼克·弗瑞，你这个该死的卑鄙小人！！！”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扭曲尖锐。

    他快速翻动着草案，里面冷冰冰的文字如同一柄尖刀正在一下下的剜着他的心脏。

    《评估【PPDC组织】资产价值》、《规划【泰坦·猎人机甲】移交时间表》、《高级科研人员分流方案》……

    字里行间，全都充满了赤果果的掠夺意味。

    仿佛【PPDC组织】和他斯特克·潘特考斯特，只是一块等待分割的肥肉一般！

    好你个尼克·弗瑞，这战斗这才刚刚结束，你竟然演都不演了，直接就想抢老子的那些【泰坦·猎人机甲】？

    你是真他娘的狗啊！

    这特么何止是落井下石啊？！

    这简直就是在趁火打劫，是强盗行径！！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被气得眼前都有些发黑，感觉一股腥甜味涌上喉咙。

    虽然他早就知尼克·弗瑞野心勃勃，在觊觎【PPDC组织】的【泰坦·猎人机甲】。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不要脸，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毫无底线……

    自己这边才刚刚遭遇滑铁卢，尼克·弗瑞那边就已经开着卡车，拿着清单，准备来抄我家的东西了？！

    这特么也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愤怒如同喷涌的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腾起来。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环顾四周，这间象征着【安理会】最高权力的办公室，此刻对他来说，却如同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囚笼一般。

    他仿佛能看到，在【PPDC组织】即将倒下的身躯周围，包括尼克·弗瑞的【神盾局】在内，那些曾经支持他与【PPDC组织】的所谓“盟友”们，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组织、甚至【安理会】内部的不同派系，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磨刀霍霍，准备扑上来分食【PPDC组织】留下的遗产。

    尤其是那六架凝聚了他无数心血、代表着人类对抗巨兽最高成就的【泰坦·猎人机甲】！！

    可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没得选。

    他现在孤立无援，身陷囹圄，甚至就连愤怒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最后也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对面的亚历山大·皮尔斯的身上。

    在心里暗暗祈祷，对方能够在这种时刻稍稍的拉他一把。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办公桌后的亚历山大·皮尔斯敏锐的将斯特克·潘特考斯特脸上变幻的精彩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

    于是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我是为你着想’的伪善面具，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蛊惑，开口说道：

    “潘特考斯特将军，愤怒无济于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条，拒绝合作，【PPDC组织】将按程序进行裁撤……那么，这份草案……”

    他隔空点了点桌上尼克·弗瑞的那份文件，“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将会在【安理会】会议上被正式讨论。”

    “以尼克·弗瑞的手段和人脉，再加上【PPDC组织】目前面临的‘渔论压力’……你觉得，你那六架宝贝机甲，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握着草案的手猛地收紧，纸张随即被捏得变形翘曲。

    “第二条路……”

    眼见斯特克·潘特考斯特无可奈何，亚历山大·皮尔斯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般，带着一丝蛊惑。

    “你在这个时候，勇敢地站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主动承担起‘太平洋战役’中战术选择所带来的‘公众误解’，以一种……悲情英雄的姿态，为【PPDC组织】的谢幕画上一个句号……从而平息渔论，转移焦点！！”

    在听到这个提议时，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眼中出现了剧烈的挣扎。

    但这一切全都在亚历山大·皮尔斯的预料之中，于是他适实地抛出了那个看似诱人实则虚幻的饵。

    “只要你愿意配合工作……我，亚历山大·皮尔斯，以【安理会】理事长的名义向你保证！”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斩钉截铁，“即便【PPDC组织】暂时解散，那六架【泰坦·猎人机甲】，也绝对不会被移交给包括【神盾局】在内的任何组织或个人！”

    “我会动用我的最大权限，将它们列入最高级别封存清单，封存在绝对安全的秘密地点！”

    亚历山大·皮尔斯的眼神突然变得‘真诚’无比，“我知道，这些【泰坦·猎人机甲】是你的全部心血，是你未来的全部希望。”

    “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等到人类再次需要动用它们的力量，等到一个更合适的环境出现时……我相信，【安理会】会需要一个熟悉它们、能发挥它们最大威力的指挥官的。”

    “而那个人，只能是你……斯特克·潘特考斯特将军！！！”

    “怎么样？这笔交易，对你而言，是保留火种，是蛰伏待机……远比直接被尼克·弗瑞那帮人连皮带骨吞掉要好得多！”

    画饼！

    赤果果的画饼！

    时机成熟？

    什么是时机成熟？

    恐怕亚历山大·皮尔斯口中的“时机”，恐怕永远不会到来，或者只会在符合他个人利益时才会被定义。

    对此斯特克·潘特考斯特心如明镜。

    对面那个老狐狸只不过是在利用他的不甘和对那些【泰坦·猎人机甲】的情感，逼迫他成为平息渔论的棋子。

    但为了能够暂时冻结这批强大的战争机器，避免它们落入尼克·弗瑞或其他窥伺它们的势力手中……他根本就没得选！！

    只能听信对方的说辞，按照【安理会】的安排将所有的矛盾与指责统统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从而赢得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可能性。

    看着亚历山大·皮尔斯那双看似真诚，实则异常狡诈的眼睛，再看看手中那份尼克·弗瑞充满掠夺意味的草案，斯特克·潘特考斯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险些彻底将他淹没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头被拔去了利齿和爪牙、困在陷阱中的非洲雄狮，最终只能在不可抗衡的‘大势’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好吧。”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声音干涩、嘶哑，仿佛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的心力，“皮尔斯理事长……我……会遵从您的安排。”

    短短一句话，如同宣告了他Z治生命和毕生心血的终结。

    他那壮硕的身躯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

    眼神中的锐气、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认命的妥协。

    亚历山大·皮尔斯脸上立刻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起身绕过办公桌，热情地拍了拍失魂落魄的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肩膀，不吝言辞的鼓励道：

    “明智的选择，潘特考斯特将军！为了大局，你受委屈了……”

    “但请你放心，历史会记住你今天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和牺牲的！！”

    随即他亲自将失魂落魄的斯特克·潘特考斯特送到办公室门口，脸上全程堆满了虚伪的关怀。

    直到厚重的橡木门在斯特克·潘特考斯特踉跄的背影后缓缓关闭。

    只不过，在大门关上的瞬间，亚历山大·皮尔斯脸上所有的“欣慰”、“关怀”、“勉励”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抹冷漠和一丝计谋得逞的阴鸷。

    他快步走回办公桌，接着按下一个内部通讯按钮。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大门无声滑开，他的心腹，顶着标志性光头的贾斯珀·希特维尔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谄媚笑容：“长官，您找我？”

    亚历山大·皮尔斯没有看他，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希特维尔，看着窗外优美的风景，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吩咐道：

    “斯特克·潘特考斯特他已经同意配合了，等他开完那场注定‘悲情’的新闻发布会后……”

    他微微侧过头，眼神在玻璃的反光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就派【冬兵】在他离开发布会现场，返回住所后，解决掉他……记得要伪装成自杀一样。”

    希特维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呃，长官？有这个必要吗？”

    “等【PPDC组织】被正式裁撤以后，那个黑鬼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退役将军，一个过气的失败者而已，对我们还有什么威胁？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与精力去杀掉他呢？”

    “蠢货！！”

    亚历山大·皮尔斯猛地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刀，狠狠剜了希特维尔一眼，“平时叫你多动脑子，少拍马屁……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希特维尔被吓得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亚历山大·皮尔斯强压怒火，耐着性子，将声音压得更低，为其解释道：“【PPDC组织】解散，【泰坦·猎人机甲】封存，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尼克·弗瑞那条老狐狸，还有其他那些贪婪的鬣狗，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六架拥有【泰坦巨兽】力量的超级武器，静静的躺在仓库里生锈吗？”

    “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安理会】的高层间活动，施加压力，要求解封，要求分配……那些【泰坦·猎人机甲】不但是巨大的诱惑，同时也是烫手的山芋！！”

    “所以，只要我们没有一个足够强大、足够持久的理由来堵住所有人的嘴，封存就维持不了多久。”

    “万一其他理事会的成员选择同意将那些【泰坦猎人机甲】给某个组织使用，岂不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儿？”

    “更何况，尼克·弗瑞那个鬼东西，有的是办法绕过我的直接命令……”

    亚历山大·皮尔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精明的冷笑，走到办公桌前，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而斯特克·潘特考斯特的‘意外死亡’，就是最完美的理由！！”

    “特别是，如果他的死，被巧妙地引导成……是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是被某些急于抢夺【PPDC组织】遗产的势力，就比如【神盾局】……给逼死的？甚至是畏罪自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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