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银行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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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惭愧!”惠世扬立时满面红光,连连摆手。“这都是少墟先生谬赞。学生资质愚钝,不过谨记师门教诲罢了。”惠世扬嘴上谦虚得很,但他洋溢在他眼角眉梢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惠给谏来此,”汪应蛟侧头望向惠世扬身后的柜台,“是要.”
“学生家中现银将尽,特来兑些银钱买米沽油!”惠世扬腰杆硬挺,语气激昂,仿佛在说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汪应蛟微微颔首:“我记得京中的俸禄都是月中发放,惠给谏怎么今日才来兑现?”
“银票什么时候都能兑现,学生又何必专挑月中的时候与众人挤作一处。”惠世扬笑道,“用时兑,不用时就存着呗。”
“惠给谏就不怕兑不出现银?”汪应蛟问道。
惠世扬笑着摇头:“去年九月,皇上不但给京官补了俸,还帮那些借钱生活的官员偿还了积欠的利息。如今推行新政,疏通钱法,又怎么会拿兑不了现的废纸给大家发俸。”惠世扬话是这么说,但他第一次领到银票的时候,也还是没能免俗从众,来银行挤兑。
“嗯”汪应蛟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却见楼梯处匆匆下来一个身着藏青直裰的中年宦官。那人面带笑容,还没下楼,目光就落在了一身大红的汪应蛟身上。
中年宦官视线上移,很快便看清了汪应蛟那张陌生的脸。他先是一怔,脚步随之一顿。不过很快,中年宦官的脸上便浮现出了恍然的神色。他径直从惠世扬的身边走过,来到汪应蛟面前躬身行礼:“鄙人高时明,是日月银行正阳门支行的行长。不知尊驾可是户部汪部堂当面?”
汪应蛟下意识地瞥了惠世扬一眼,这才回礼道:“我是汪应蛟。幸会。”
“恭喜汪部堂走马上任!”高时明满脸堆笑,“不知部堂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高公公客气了。”汪应蛟淡然地回敬道。
“哪里哪里。”高时明热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汪部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面请。”
汪应蛟看向惠世扬,脸上显出犹豫的神情:“可我这儿.”
“唔”高时明扫了惠世扬一眼,眼神随即转向柜台:“这位客官,您的现银已经备好了。不妨先去点验。”
惠世扬虽对高时明方才的无视略感不满,却也识趣:“呵呵。有劳公公提醒。”随后,他又向汪应蛟拱手,“汪部堂,学生这就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会。”
“好。”汪应蛟拱手回礼:“失礼了。”
“汪部堂,”高时明让开道路,弓腰抬手,殷切异常。“请吧!”
“请。”汪应蛟带着歉意向惠世扬笑了一下,才裾起前襟往楼上走去。
惠世扬转身走向柜台。先前招呼他的柜员已经用一个木托盘,把一大两小总计七两铸银推出了木栅栏。“这位客官,一共七两,您收好。”
“我不是说都要一两的吗?”惠世扬指着那块儿五两的银锭,笑道:“这么大块儿银子,我怎么花得出去?”
“客官啊。在下刚才跟您说了,柜面上已经没有小额的现银了,这二两已经是最后的两锭了。”说罢,柜员还不忘帮惠世扬找补一句:“您先前走得急,大概是没听见在下的声音。”
“那请你给我剪剪吧。”惠世扬拱手道。“最好剪成一钱二钱那种。”
“行。您稍等。”柜员点点头,又把装银子的木托盘给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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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惠世扬正看着柜员给自己剪银子。那边,高时明已经引着汪应蛟登上了三楼。
“请。”
高时明推开一扇饰着紫檀木雕的花门。门内陈设清雅,全然不似寻常宦官居所。四壁皆是立地顶梁的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经史子集,其中《资治通鉴》与《大明会典》尤为显眼。
书架之外是满墙的字画,其中一幅笔力遒劲的立轴大字尤为醒目——两袖清风身欲飘,杖藜随月步长桥。
汪应蛟驻足凝望,不觉轻声吟出全诗:“两袖清风身欲飘,杖藜随月步长桥。功名利禄皆淡泊,悠哉游哉自逍遥。”他转头看向高时明:“高公公,这是陈临海的诗吧?”
陈基,字敬初,浙江台州临海县人,元末明初诗人。精通儒家经典,壮游四方,足迹遍布长江、黄河流域。元至正年间,任经筵检讨,因代拟谏章险遭祸患,避归吴地。张士诚据吴时,陈基任江浙右司员外郎、学士院学士,军中文檄多出其手。明初,应太祖召,参修《元史》,书成,赐金归隐。
“正是正是!”高时明反手将门轻轻掩上。“这确是陈临海公的《次韵吴江道中》!汪部堂真是好学问,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汪应蛟轻轻一笑,走近细赏,赞道:“诗是好诗,字也是好字。笔力遒劲,气韵生动,颇有颜筋柳骨之风。不知高公公是请哪位名家书创?”
高时明喜上眉梢,连连摆手:“在下拙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哦?竟然是高行长亲笔!”汪应蛟故作惊讶,环视满室书香,“高行长如此博学儒雅、善书善文,难怪身居要职。”
“不过为皇上分忧而已,”高时明虽这般说着,眼角却已然笑出道道细纹,“来来来,请坐请坐。”他殷切得很,亲自为汪应蛟拉开靠窗的梨花木椅。
汪应蛟连声道“不敢不敢”,半推半就地落了座。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响。高时明扬声道:“进。”
三个伙计端着茶具点心应声推门,动作轻缓地将青瓷茶具一一摆放在汪应蛟面前的茶桌上。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高时明温声吩咐,顺手将支摘窗推开,让市井的喧嚣与茶香交织在一处。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亮墙上一幅的《兰竹图》,题款竟是“内书堂教习高时明写意”。
“是。”为首的伙计轻声回应,细心地将房门掩好。
“汪部堂请用茶。”高时明执壶斟茶,碧绿的茶汤在杯中漾开涟漪,“这虽是明前龙井,但肯定不比部堂在江南吃到的新鲜。还请部堂委屈海涵。”
“公公客气了。”汪应蛟捧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高时明在汪应蛟对面落座,翻过一只倒扣的青瓷茶杯,为自己斟了七分满。他双手举杯,笑容可掬:“恭喜部堂走马上任。请许在下以茶代酒,再敬部堂。请!”
汪应蛟举杯还敬:“高公公请。”
二人对饮后,高时明轻轻地放下了茶盏:“部堂已经去过户部了?”
“高公公说得不错,”汪应蛟颔首,“昨天上午陛见,下午领了敕书。今早便去户部接了印。”他顿了顿,又抿了一口茶,“听王侍郎说起贵行,所以就趁着午休的间隙过来看看。若是打扰了公公,还望恕罪。”
“不打扰,不打扰!在下巴不得和部堂亲近呢!”高时明眼神微动,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部堂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汪应蛟张了张嘴,却又合上,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方才在贵行的大堂上,看见典卖房产的告示。可否请高公公介绍一二?”
“房”高时明面色一滞,眼中闪过诧异的神采。“.产?”
“我前日进京,如今暂住客栈,正在物色宅院。”汪应蛟笑着解释说,“如果贵行有合适的,也算是托公公的福,省些工夫。”
高时明表情略显古怪,他自然不信汪应蛟特地前来只为打听房产,但汪应蛟既然绕到这儿来了,他也只能先应付下来。“您稍等。”高时明起身走向书案,取来一本蓝皮册子。册子的封面上工整写着——京师房产录。
高时明重新落座,在茶桌上摊开册子,“不知部堂想找间什么样的宅子?”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汪应蛟说,“二进院或者三进院都行。最好带个马厩,再离衙门近点就是。”
“带马厩的二、三进院,好说。离户部衙门近点,也好说”高时明一边翻阅,一边念叨,“就是不知道部堂的预算是多少?”
“最好不要超过二十两。”汪应蛟想了想。
“二十两?!”高时明翻书的手突然一顿,抬起头:“部堂啊,这里可是京师。二十两连左安门关厢外的房子都买不到。”
“我知道,”汪应蛟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租。月租金不超过二十两就行。”
“哦!我说呢。”高时明也跟着笑笑。“月租二十两的话,可以选的地方就很多了。明时坊、澄清坊、正西坊、正东坊,都有合适的宅院”高时明随手翻页、随手折页,很快就选了好几处符合条件的宅子。“您可以自己先看看,或者容在下跟您介绍介绍?”
“南薰坊或者大时雍坊没有吗?”汪应蛟问道。
“这两个地方的宅子要么很小,要么很贵。”高时明又翻了几页,“就比如这间,原中军都督府佥书,都督佥事王问的旧宅,在大时雍坊,标准的三进院,有两个独立的马厩和两间书房,可以住四户仆役。售价是四千七百二十五两,租的话是每年四百两,或者每月三十五两。”
“中府佥书,都督佥事王问?”汪应蛟注意力很自然地转到了原户主的身份上。
“您认识他?”
“倒是不认识,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卖宅子。”汪应蛟眨眨眼,又补了一句:“告老回乡?”
“不是。”高时明笑着摇头说,“王问是顺天本地人,就算告老也该在京里终老。只可惜,他怕是没法子安生养老了。”
“他怎么了?”汪应蛟追问。
“天津的案子您知道吧?”
“听说了一些。”汪应蛟眉头一挑,“他也参与了?”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个中详情,”高时明又摇头。“大概是牵出萝卜带出泥吧。您猜猜,上一任中府佥书是谁?”
“该不是”汪应蛟下意识地压了压嗓音。“武清侯吧?”
“唉~对啦!”高时明将册子转了个方向,推到汪应蛟的面前。“上个月,东厂抄了他的家。抄没的现银入了内库,田产改成了皇庄,余下商铺和房产就交给我们发卖了。”
“这些.”汪应蛟轻轻地拨了拨厚厚的书页,“都是吗?”
“也不全是。”高时明伸出手,点了点书页右上角的朱红色墨点。“有红点的就是抄没得来的房产。没有红点的就是我们正常接手的房产。”
汪应蛟捻起页角,书页贴着他的指腹快速落下。“这一大半都是啊.”尽管汪应蛟本人十分支持惩贪倡廉、清汰不职,但他同时也认为,凡事欲速则不达,过于疾风骤雨,不留余地,很容易引起反弹。
高时明显然没有领会到汪应蛟的担忧,只道他是嫌弃赃物:“汪部堂要是不喜欢这种抄来的房产,在下也能给您推荐些正经的房产。或者您看上哪间宅子,我们也可以派人上门洽谈。”
“算了吧,我可不想.”汪应蛟话说一半突然掐断。
“巧取豪夺?”高时明笑问。
“我”汪应蛟面色一滞,尴尬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您老就放心吧,我行做的都是正经买卖。比外面还实惠!一些民间的钱庄、票号,给当官的放款都敢收九出十三归的砍头息。而我们放贷,月息从不超过三分。”高时明竖起三根手指。
“哦?最高月息才三分?”汪应蛟一下子来了兴趣。“贵行的利息竟然这么低的吗?”
“在下倒是多收点儿利息,这样在下的提成也能高点儿。可是我行什么业务、收多少利息都是皇上定好了的,一个点也改不了。”高时明朝着北方拱了拱手,“最近两个月啊。好些老字号的钱庄都被我行逼得跟着降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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