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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状元郎


当日下午,张贴黄榜。

    程驷举一人前来观榜,王阳和另外一个宿松考生,都已经在上月末就坐船回去。

    会试都没考过,继续留在荆州也没什么意思,反而还要负担在荆州的高消费。

    虽然聂宇从没说过要定都荆州,但汉王府确实就在荆州,而且荆州又是沟通湖广二省的战略要冲,还盘踞于江汉平原。

    荆州老早就已经不是都城,而胜似都城了。

    就算未来大汉迁都到别地,荆州估摸着短时间内,发展水平都掉不下来。

    程驷举这些新科进士能留在荆州,全是靠着官府安置的驿馆,提供了免费住宿,而会试落榜者则都要限期内搬离。

    对了,驿馆是管住不管吃的,要吃饭得自己带钱,还有闲时出门摆摊。

    这也是古代科举才有的盛景,可以在会试期间看到诸多平日里的举人老爷,在大街上摆地摊卖东西,卖的都是家乡特产。

    甚至于有少数考不上进士的水货,专门年年都进京赶考,好帮着家乡变卖特产商货。

    因为读书人进京赶考有官府发放的凭证文书,可以不用交过路税,还能更过分一点,免费役使驿站的民夫、官船、车马。

    “不要中,不要中!”

    三甲黄榜优先张贴公布,榜下都是来观榜的士子们,在那里祈求默念。

    他们已经过了殿试,不论怎样都是新科进士了,自然是不希望出在排名最靠后的三甲榜,三甲只有同进士出身。

    一个同进士虽然还是进士,但跟进士已经差了太远,授官肯定也是按末流来授。

    程驷举同样也在心中默念:“不要有我,千万别有我。”

    睁眼扫看过去,三甲榜上仅有三十一人,没有自己的名字,甚至没有安徽籍贯进士。

    程驷举顿时大舒口气,他这边舒了口气,而别人就没那么好运气。

    一个叫刘之纲的湖南士子,看着自己只是位列三甲榜第三名,不免有些失望,但又很快重拾起心情。

    三甲确实低了,哪怕三甲第一,都很低了,只有同进士出身,授官起步必然比二甲、一甲进士低。尤其聂宇还严格限制了科举进士的授官品级,一甲、二甲还能好些,三甲进士最多只能做那从九品的小官(镇长从九品)。

    好在大汉不是伪清,大汉做官,哪怕品级再低,也能靠政绩慢慢往上爬,同进士出身与进士出身不会区别对待。

    三甲榜很快看完,看榜士子一下少了三分之一,都是三甲榜的同进士,只留下十多人继续陪朋友同窗看榜。

    又是二甲贴出。

    程驷举凝神屏气,闭眼好久从二甲最后一名开始看,一直看到了二甲第八名,终于看到自己名字。

    虽有些怅然若失,但总体还算满意,一甲前三不是常人能随便祈求,必定是要言之有物,有着真材实料,能够力压天下才子。

    程驷举觉得自己能中二甲第八名,已经算是很厉害,运气很好了。

    确实运气很好,要是他知道自己原来被内阁众臣评在了三甲,还是汉王阅卷后才破格提到了二甲第八,怕不是都要当场在心底发誓,要对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事实上,现在也是差不多,二甲进士就是进士,不是什么同进士。

    这是何等的殊荣运势,自己在伪清那里连乡试都考不过,到了大汉却能一举高中二甲第八名。

    程驷举此刻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决定来大汉参加恩科的初心。

    汉王要分他们的田,那就分呗!

    自己已经中了进士,马上就是大汉的朝廷命官。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大王分他们家的土地,那都是大王的恩典,他们为人臣者当感激涕零,怎么能生出怨愤呢?

    程驷举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负责贴榜的文吏,终于拿出最后一张黄榜。

    “一甲及第!”

    “探花,邓公显鹤,湖南新化人。”

    邓显鹤缓缓从看榜士子中挤了出来,脸上表情意气风发。

    旁人看到探花郎居然这么年轻,全都颇为诧异。邓显鹤今年才二十三岁,就算放在这些同科士子里,都算是最年轻的那一档了。

    站的比较靠前的程驷举,刚刚还在暗自兴奋窃喜,此时见到探花居然如此年轻,顿时心中颇为感叹。

    天下英才果然是如过江之鲫,何其之多也!

    别说天下英才了,这次还是两湖加三分之一的江西,这点英才都是他完全考不过的。

    “邓显鹤……楚南邓显鹤?你就是之前邸报辩会的楚南邓显鹤?”

    有士子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仔细回想后猛地想起,这不是他们之前看过的邸报辩会上的家伙。

    明明只是一介籍籍无名的小辈,却靠着一篇文章公然开团,把原本辩会核心的男女之辩、三纲五常,给引到了程朱理学以及儒家经典的解释权上。

    因为邓显鹤这位今科探花郎,直接否定了程朱理学的核心论点“存天理,灭人欲”,又进而否定了理学的“天理”规则。

    不论过去的程朱理学,还是王圣人的阳明心学,二者本质上还是一体两分,都是以“天理”为学术核心。

    而邓显鹤则在文章里主张“天理”虚无缥缈,更是在后来的几篇文章,直白点出理学是在“以理杀人”。

    “原来阁下就是楚南邓显鹤,在下湖南宁乡县,袁氏名曜。”袁名曜上前微笑拱手。

    袁名曜也曾看过几篇邓显鹤的文章,对邓显鹤的奇谈怪论虽有异议,但也认同邓显鹤的部分观点,比如士子不该穷究天理人心,而应当先经世用,再与文艺。

    有了袁名曜带头,周围本来有些尴尬惊疑的士子,纷纷上前道贺。

    能来参加恩科,还能成功考过了会试的士子,自然没有太多迂腐顽固的。

    “恭喜邓兄!贺喜邓兄!”

    “同喜!同喜!”

    邓显鹤已经高中探花,之前还被汉王亲自召见过,未来保底都是前途光明。

    已经考上进士的这些士子,自然是要好好拉近关系。

    至于奇谈怪论,那都是汉王喜欢的。汉王喜欢,那能叫奇谈怪论,分明都是真正显世之学。

    邓显鹤对此倒也不觉虚伪,反而非常高兴,他年幼偶获船山先生遗作,之后便被其吸引而难以自拔,开始潜心研读学习。

    去年的邸报辩会,邓显鹤下场参与实属意外,他确实是来参加大汉恩科的。既是想看看自己学问学的如何,也是想看看这大汉到底如何。

    没想过居然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波动,甚至惊动了汉王注意。

    汉王召见他的主要原因,便是询问他的学问是否来自船山先生?

    邓显鹤被十多个士子围在当中,正手忙脚乱的给这些同科回礼。

    突然,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抓住邓显鹤的袖子问道:“邓公子可有婚配?”

    邓显鹤还没反应过来:“暂未婚配,老先生这是……”

    那老先生闻言,瞬间从众多士子中挤了出来,露出身上的名贵丝衣。大汉不禁商人穿丝绸,只要不是裸奔,什么都能穿出去。

    这老先生是个富商,连忙喜笑颜开说道:“邓公子还未婚配,那正好,我有一女,姿色卓绝,可配与邓公子,嫁妆三千两白银。”

    好家伙,榜下捉婿来了。

    邓显鹤终于听明白了,不等他回口拒绝,又是一个富商跑过来:“邓公子,我也有一女,生的天姿国色,邓公子若愿意,我愿出嫁妆白银五千两。”

    “邓公子,别听他们的,我家愿出八千两。”

    “邓公子,我家在荆州城有着成衣铺子,嫁妆不是问题。”

    “……”

    一堆商人上前争抢,把邓显鹤吓了一大跳,趁这些商人不注意,一溜烟就窜出了人群跑路。

    邓显鹤前脚刚跑,后脚黄榜那边传来喊话声。

    “榜眼,魏公辅邦,湖南邵阳人。”

    “状元,袁公名曜,湖南宁乡人。”

    那喊话文吏好不容易挤回来,生怕再被人挤出去,索性用最快速度把唱名喊完。

    魏辅邦还在发懵,倒是好友刘之纲,忽然恶作剧大喊:“榜眼郎在这,榜下捉婿的快来。”

    魏辅邦脸色突变,趁着富商们没围上来,拉着刘之纲就跑。

    榜眼跑的太快了,富商们完全没反应过来。

    好在还剩一个状元,袁名曜刚刚还在跟邓显鹤互相见礼,周遭士子已经记住这家伙,听到这位是状元,想跑是没可能了。

    没能捉到女婿的富商,快速集中到了袁名曜身边。

    ……

    翌日。

    “什么?新科状元被人撞晕了?”聂宇正在批阅奏章的手都是一顿。

    顾景一脸尴尬,毕竟这可是大汉的首次恩科,过程都办的挺漂亮,偏偏放榜的末尾出了岔子。

    倒也算不上岔子,因为作为状元的袁名曜,是在探花和榜眼都跑了以后,自己跑的太慢,导致被榜下捉婿的商人围在了里头。

    然后……

    这些商人为了抢状元女婿而大打出手,莫名其妙主角的袁名曜,不知道被哪个富商的随从给一头攒晕了。

    官府那边连忙派了衙役,才算把人给捞出来。

    经过救治,没有大碍,就是晕了一下子,不影响后面的簪花游街。

    聂宇摇了摇头,对此也有些忍俊不禁:“咳咳,榜下捉婿,这个孤也听说过。虽是榜下捉婿,那些富商居然带随从斗殴,还是需要惩戒警告一番。榜下捉婿,怎能真的带人去捉?还有,此次事件说到底还是我们做的不到位,没考虑到会来这么多人。日后再放榜,一定要留出足够衙役官差负责现场看护,不可再出现这次的情况!”

    顾景连忙拱手:“臣遵旨。”

    这次确实是礼部组织不到位,考虑到了榜下捉婿,但没考虑到榜下捉婿,人家是真带了随从过来,跟小规模斗殴差不多。

    顾景又接着汇报:“簪花游街已经准备差不多,不知定在何日开始?”

    聂宇点头说道:“便定在三日后吧!孤到时会亲自过去观礼,我大汉没法给他们午门进宫、传胪唱名、独占鳌头的殊荣,那就只有孤这个汉王牺牲一下,亲自给他们充充面子了。”

    新科进士的午门进宫、传胪唱名、独占鳌头,都是独属于新科进士的殊荣,堪称一辈子一次才有的顶级荣誉。

    因为这每一项放到平时,都属于僭越大不敬,但新科进士的那一天,全都可以破例来上一遭。

    只不过,大汉现在还没打到南京,汉王别说住皇宫了,连王宫都没有,自然就没法给他们这些殊荣,只能自己亲自到场作为弥补了。

    而且,汉王亲自到场观礼,同样也是给百姓展示大汉的态度。

    开办科举,不只是对文人士子,对百姓而言也有特别意义。

    顾景得到答复,恭敬退下。

    聂宇继续批阅奏章,拿出一封吏部奏章,上面是关于江西几个新增的县令任命。

    浮梁县令排在了第一位,旁边还有夹带内阁票拟:浮梁县令品级请定正五品。

    明清定制,县令都是正七品。

    宛平、大兴两县是正六品,县丞是正七品,比外地的县令和县丞普遍高了两级。

    因为宛平、大兴是北京城的附郭县。

    浮梁县令,正五品,不论明清。

    因为浮梁县管着景德镇。

    聂宇想了想,朱批道:“准。”

    浮梁县拿下,大汉在赣北的疆域,已经跟徽州府相连。

    吏部之下,就是兵部的奏章,但不是请旨攻打徽州府,而是想让第三师顺势南下,去打南赣。

    大汉的这帮文臣,比聂宇这个汉王还不要脸。这才刚一战定赣北,赣北诸府都还在慢慢招抚收复,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撕毁协议,南下去干杀尽王了。

    这也是汉军在赣北打得太漂亮,几乎算是把两江清军的战力打空,江西已经没有了清军威胁。

    在以兵部为首的文官们看来,赣北剩下的交给杨芳就可以了,直接让陈有年这位老将,南下先把杀尽王这个不稳定因素收拾了再说。

    聂宇摇了摇头,朱批回复:“不准。赣州之地暂不宜收取,当务之急应当先平赣北、皖南,之后再行定夺。”

    南赣地形复杂不比赣北,南赣遍地是山,而且客家人还多,土客矛盾尖锐,压根不是打几场仗就能解决。

    大汉在江西不剩多少余力,等皖南一下,差不多就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顺带敲定接下来的战略扩张方略。

    南赣这块复杂的地方,还是先交给杀尽王去为大汉开疆拓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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