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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稻浪下的风波


  清晨七点,镇政府值班室的电话铃炸响时,肖锋正蹲在走廊尽头的开水间煮速溶咖啡。

不锈钢杯底结着层浅褐色的咖啡渍,像块凝固的旧伤疤,在晨光中泛着微涩的金属光泽。

热水刚冲下去,一股浓烈的苦香就扑面而来,混合着楼道里潮湿的霉味。

“肖书记!”

值班员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话筒里隐约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手机震动声,像是某种急促的鼓点:“县应急办通报,西沟村有三十多户村民正往村口聚集,说是要集体去市信访局!”

“村主任老周刚才打来电话,说老赵带头在喊‘补偿款被截了’,现在村口的中巴车都联系好了……”

肖锋的手指在杯壁上掐出白印,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

他记得三天前走访西沟村时,老赵还蹲在田埂上抽旱烟,粗糙的手掌抚过刚抽穗的稻子,说“政策要是真能落实,我给你们磕三个响头”。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上访带头人?

“小刘,把应急办的通知转发我手机。”他压着声音,转身往办公室跑,鞋跟在瓷砖上敲出急鼓点,“通知郑敏和张律师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让财政所把西沟村近三年的征地补偿发放记录调出来,要纸质版。”

推开办公室门时,晨雾正顺着窗缝往里钻,把墙上的“为人民服务”锦旗浸得湿漉漉的。

空气中浮着一丝铁锈味,窗帘轻轻飘动,仿佛有人刚刚离开。

肖锋抓起鼠标点开邮箱,县应急办的通报扫描件还带着电子章的红,最下面一行标注着“预警等级:橙色”。

“咚咚”,郑敏的敲门声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分钟。

这个刚转正的女科员抱着一摞文件,发梢还沾着晨露,走进来时带进一阵清冷的空气:“肖书记,财政所的记录调来了。西沟村去年的征地补偿是按一类耕地标准发放的,每亩十万——”

“但村民说只拿到六万五。”肖锋抽出最上面那份《补偿款发放签收表》,手指划过最后一列签名,纸面略显粗糙,墨迹有些晕染,“这里显示每户都签了字按了手印,金额是十万整。”

他翻到背面的银行流水单,瞳孔微微收缩——转账备注栏里,“青苗补偿”四个字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郑敏,联系市自然资源局的孙工,让他带着卫星影像和征地红线图立刻来西沟村。”肖锋把文件拍在桌上,玻璃镇纸“当啷”一声跳起来,“再让张律师准备补偿政策解读材料,重点标青苗费的发放条件。”

上午九点,西沟村村委会的会议室里,长条木桌被拍得嗡嗡作响。

老赵的粗布裤管沾着泥点,指节抵在肖锋面前的政策文件上:“嘴上说十万一亩,到账就剩六万五!你们当老百姓是睁眼瞎?”他脖颈上的青筋鼓成蚯蚓,烟味混着汗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赵叔,您看这个。”肖锋没接话,冲门口招了招手。

孙工抱着个牛皮纸筒挤进来,老花镜滑到鼻尖,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显然是从家里直接赶过来的。

铺开卫星影像图时,他的手指在“西沟村2组”的位置敲了敲:“这是去年十月的卫星图,红色虚线是征地红线,您家的地在红线内,但当时地里种着晚稻。”

“青苗费是按作物价值单独核算的。”张律师翻开《土地管理法实施条例》,指尖停在某一页,“条例第二十六条明确,青苗补偿费归实际投入人所有,需要等作物收割、验收后再发放。您去年十一月签的补偿协议,可晚稻是十二月才收完的。”

老赵的手慢慢垂下去。

他盯着影像图里自家那块泛着绿光的稻田,喉结动了动:“那、那剩下的三万......”

“镇财政所已经和农科站对接过,您家的青苗评估报告三天前就批下来了。”郑敏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封面上“西沟村青苗补偿”的字迹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这是您家的明细,包括稻种、化肥、人工成本,还有农科站的验收单。”

会议室突然静了。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屋檐,撞得窗纸簌簌响。

老赵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自己歪歪扭扭的签名——那是收割当天在田埂上签的验收确认单。

他突然抬起头,脸上的红潮褪成灰白:“我、我听隔壁村老钱说......”

“赵叔,有疑问咱们当场解决。”肖锋把保温杯推过去,杯壁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今天开始,镇里在村头小卖部设临时咨询点,我让小王带着电脑和打印机蹲三天,您和乡亲们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来查流水、看文件。”

散会时已近中午。

肖锋站在村委会门口,看郑敏搬着桌椅往小卖部走,张律师蹲在墙根给几个老头解释法律条款。

老赵没走,蹲在台阶下卷旱烟,烟纸在风里打旋儿,落进他脚边的泥坑里。

“肖书记。”村支书老周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叫,“我听治保主任说,老赵这两天跟外村的王瘸子走得近。那王瘸子去年因为组织上访被训诫过,手里还捏着几张‘上访专业户’的名片......”

肖锋望着老赵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翻到的补偿记录里,有几户人家的签名笔体格外工整——和老赵那歪扭的字迹截然不同。

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糖纸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剥开时“嘶啦”一声响。

当晚十点,镇政府三楼的灯还亮着。

肖锋趴在桌上,面前堆着五本《基层信访案例汇编》,重点页都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电脑屏幕泛着冷光,显示着“听证申请模板”的文档,最后一行写着:“申请人需提供证据材料,证明补偿标准存在不合理性。”

“叩叩”,敲门声惊得他抬起头。

苏绾抱着个档案盒站在门口,发梢沾着夜露,外套还带着风的凉意:“省改革办要的治理报告,我帮你整理了部分案例。”

她把盒子推过来,瞥见屏幕上的模板,眉梢微挑:“打算用听证程序?”

“老赵不是真的想闹。”肖锋转动钢笔,笔尖在“听证”两个字上戳出个小坑,“他是被人当枪使了。但如果能引导他走法律程序,既能堵住背后人的嘴,也能给其他村民做个示范。”

苏绾没接话,只是把一份文件抽出来推到他面前。

封皮上“南岭村征地听证会议纪要”几个字让肖锋眼睛一亮——那是邻县刚结案的成功案例,补偿标准最终上调了百分之十五。

次日上午九点,肖锋在村委会旁的老槐树下找到老赵。

老人正蹲在石磨旁修农具,锈迹斑斑的锄头在他手里翻转,像在摆弄什么宝贝。

“赵叔,这是南岭村的听证材料。”肖锋把文件放在石磨上,阳光透过槐叶洒下来,在“听证”两个字上织出金斑,像某种希望的象征,“他们村当时的情况和咱们差不多,后来通过听证程序,补偿标准重新核算了。”

老赵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草屑:“真能……重新算?”

“只要您能提供证据,证明补偿标准不合理,我帮您联系市自然资源局、司法局,全程陪着走程序。”肖锋蹲下来,和他平视,“但咱得按规矩来,不能带着乡亲们往市里跑,您说呢?”

老赵盯着文件看了很久。

风掀起页脚,露出里面夹着的听证流程图,像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他突然伸手抹了把脸,指节蹭过眼角时,肖锋看见有水光闪了闪:“我、我得和老伴儿商量商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肖锋站在村委会门口,望着远处田埂上三三两两的村民——有的蹲在咨询点前看电脑,有的举着补偿明细在讨论。

老赵的背影已经融进暮色里,只留个模糊的轮廓。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苏绾发来的消息:“南岭村的王主任说明早八点有空。”

肖锋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把手机揣回兜里。

风掠过稻田,掀起层层波浪,像片泛着金光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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