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场无声的信任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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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肖锋的手机闹钟在枕头边震动,像一只不耐烦的甲虫嗡嗡作响。
他闭着眼摸过手机,指腹在“停止”键上顿了顿——这是他刻意设早的两小时,足够把今天要带的材料再核对三遍。
窗外还黑着,只有远处几声狗吠在静夜里荡开涟漪。
床头柜上,台灯晕着暖黄的光,像是从旧时光里渗出来的温柔。
他掀开薄被坐起,棉T恤下摆蹭过膝盖,凉丝丝的,带着夜的余温。
南岭村王主任今早八点有空,这个时间点卡得精准——村民刚吃完早饭,地里活还没开始,最容易凑齐人。
“肖科,车在楼下了。”李娟的消息弹出来时,肖锋正把最后一沓听证记录塞进公文包。
消息提示音清脆,打断了他翻页的动作。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镜中映出眼下淡淡的青影——昨晚整理张律师给的法律条款到凌晨两点,但此刻眼里却亮得很,仿佛那抹疲惫只是浮云。
镇政府大院的水泥地还沾着露水,踩上去湿漉漉的,鞋底发出轻微的黏腻声。
张律师已经等在黑色轿车旁。
老律师西装裤脚沾了点草屑,正低头用手机查天气:“今天晴,适合拍视频。”他抬头看见肖锋,把保温杯递过去,“我泡了枸杞,你这年轻人别熬太狠。”声音低沉而温和,像一杯刚放凉的茶。
肖锋接过杯子时触到温热的杯壁,喉结动了动。
那股温度顺着掌心蔓延上来,像是某种无声的鼓励。
张律师是苏绾特意推荐的,听说当年给省高院当过顾问,却肯为了基层纠纷跑前跑后——这大概就是苏绾说的“规则里的温度”。
去南岭村的路在晨雾里蜿蜒,像一条灰白的蛇盘绕在山间。
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肖锋摇下车窗,湿润的风裹着稻花香钻进来,夹杂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清新又略带甜味。
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青灰色山影,手指无意识敲着膝盖——西沟村老赵昨天那抹水光,还有他摸脸时指节的颤抖,都在提醒肖锋:这些村民要的不是闹,是被看见。
“到了。”司机轻按喇叭,惊飞了几只栖息在电线上的麻雀,扑棱棱的声音划破宁静。
南岭村村口立着块新石碑,“和谐听证示范村”七个红漆大字在晨阳下发亮,反射出柔和的光斑。
王主任早等在碑前,藏青色衬衫扎得板板正正,见了肖锋就迎上来握手:“肖同志,我们村能有今天,多亏当年市里头指导得好。”手掌干燥有力,语气中带着几分谦恭。
村部活动室里,五六个村民代表已经坐成半圈。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照亮墙角的蛛网和桌面上的灰尘。
肖锋注意到最前排的白发老太太攥着个蓝布包,布包角磨得发白——像极了西沟村赵婶的那个。
她时不时低头摩挲布包边缘,动作缓慢却坚定。
“咱就说实在话。”说话的是个穿胶鞋的中年汉子,声音粗哑却清晰,“当初听说要听证,我也觉得是走过场。”
可人家把测量图、补偿标准文件全摊在桌上,镇长当场打电话问县自然资源局,最后补偿款多了两万三。”
他拍了拍身边老太太的手背,那只手微微颤抖,“张奶奶家的老房子,房檐算进面积那笔钱,够她孙子上大学交学费了。”
张律师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扫过老太太发红的眼眶。
她从蓝布包里摸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叠皱巴巴的收据:“这是多补的钱,我都存着。”
她抬头时,阳光透过活动室的窗棂照在脸上,映出眼角深深的皱纹和一抹笑意,“政府没骗咱,咱也不能瞎闹。”
肖锋喉咙发紧。
他掏出笔记本,笔尖在“信任”两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这才是最锋利的武器,比任何权术都管用。
中午十二点,肖锋在镇政府食堂扒了两口饭,手机就震得发烫。
他擦了擦手点开微信,西沟村的群聊里,“叮”的一声弹出条新消息:
【视频:南岭村听证纪实】
配文是他写的:“同样的诉求,不同的解决方式。依法维权,才是最有力的声音。”
他盯着屏幕,看消息提示从“1人已读”跳到“23人已读”。
有人发了个“?”,接着是“真能多赔钱?”,然后是段语音:“我家二小子说这视频能当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是老赵的语音请求。
肖锋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抽旱烟的“吧嗒”声:“小肖啊……”
老人的声音闷得像蒙了层布,“我把老李家、王婶子几个叫家里了,正看你发的视频。”
肖锋攥紧手机:“赵叔,有啥不明白的,我让张律师今晚去您家。”
“不用。”老赵咳了两声,“我就是……就是想知道,这听证,真能让咱说上话?”
下午三点,市信访办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吹得肖锋脖子发僵。
他的衬衫后背却沁出薄汗,贴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不适。
王科长的茶杯在桌上转着圈,杯壁上凝的水珠滴在“南岭村听证会议纪要”上,晕开团浅蓝。
“王科,您看这补偿调整对照表。”张律师推过一沓材料,“西沟村的情况和南岭村高度相似,土地性质、房屋结构……”
王科长的手指停在“上访”两个字上。
肖锋注意到他眉峰动了动——上周西沟村要集体上访的消息,肯定已经报上来了。
“如果贵办能尽快批复听证申请……”肖锋放缓语气,“或许可以避免一次不必要的上访。”
王科长突然合上材料,金属搭扣“咔嗒”一声。
肖锋心跳漏了半拍,却见对方掏出钢笔在“拟同意”栏画了个圈:“一周内给你反馈。”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软了些,“年轻人,能把矛盾化解在基层,是本事。”
傍晚的镇政府飘着饭菜香,混着炒菜油味和米饭的香气,让人莫名安心。
肖锋刚把最后一份听证流程表塞进文件夹,窗外就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清脆的“叮铃”声惊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老赵推着二八杠停在院门口,后架上绑着袋新摘的黄瓜,叶尖还挂着水珠,绿得新鲜。
“小肖!”老人嗓门儿有点大,声音里透着激动,“我带人来听你说听证咋弄。”
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李娟的手指在触控屏上滑动:“第一步,提交书面申请;第二步,信访办审核材料;第三步……”
老赵凑在屏幕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投影。
他伸手摸了摸流程图上的“村民陈述”环节,指腹蹭过墙面,粗糙而迟疑:“这一步,真能让我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能。”肖锋递过一本《听证指南》,封皮是他连夜找广告公司印的,纸张光滑,封面图案清晰,“您说的每句话都会记进笔录,和补偿款直接挂钩。”
老赵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住。
肖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页贴了张南岭村张奶奶数钱的照片,老太太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手里捏着几张崭新的钞票。
“行。”老赵合上本子,黄瓜袋子在地上蹭出沙沙响,“我不组织上访了。但要是这听证……”他抬起浑浊的眼睛,“要是糊弄咱,我还能带着人去。”
“赵叔,我糊弄谁都不敢糊弄您。”肖锋伸手按住老人手背,掌心能摸到粗粝的老茧,像是握住了岁月本身,“您信我一次,就当给我个机会。”
次日清晨,肖锋刚到镇政府,就听见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他顺着声音走过去,西沟村的公告栏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西沟村听证申请公示》”几个大字在晨光里发亮,像是终于点亮的希望。
有人踮着脚念:“经村民代表申请,拟于本月二十日召开征地补偿听证会……”
“以前只知道闹,现在才知道还能这样办事。”人群里传来王婶子的感叹,语气温和了许多。
肖锋抬头,看见老赵站在最前排,正用袖子擦公告栏上的晨露——动作轻得像在擦自家的八仙桌。
他刚要走过去,手机在兜里震动。
是苏绾的消息:“市信访办那边说……”
“叮——”
镇外传来汽车鸣笛声。肖锋抬头,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镇口。
车窗半摇,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脸,目光像根针,直直扎在镇政府的大门上。
肖锋眯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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