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线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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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碾过县城坑洼的柏油路时,陈富明摸了摸贴胸口袋里的纸条,指尖隔着布料触到母亲银镯的冰凉——那金属的寒意仿佛顺着指骨渗进心口,像她临终前攥着他手时的温度。
车轮碾碎几片枯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清晨格外清晰。
车停在县委大院后门,他没走正门,绕到侧楼楼梯间,给周倩发了条短信:"老地方。"手机震动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细微的麻意。
老地方是二楼杂物间,堆着几箱过期的会议文件。
推开门那一刻,霉味混着周倩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扑面而来——那是干花被体温烘热后的气息,微甜又清苦,像某种隐秘的安慰。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游,像沉睡多年的秘密正苏醒。
周倩正背对着门翻一本旧台账,听见动静转身,发梢扫过泛黄的文件封皮,带起一阵窸窣声,如同纸页低语:“书记。”
陈富明关上门,咔哒一声锁扣落下,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嘈杂。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条。
边缘已被老人的手汗浸得发皱,墨迹微微晕开,“修路的钱,都被乡里拿走了”几个字像根刺扎在他眼底,甚至能嗅到那纸上残留的泥土和汗味。
他把纸条摊在落灰的文件箱上,灰尘沾上指腹,微痒:“李有福的台账指向市建投,但这张纸条说问题在乡里。”
周倩俯下身,指甲轻轻划过墨迹晕开的地方,指尖传来粗糙纸面的摩擦感。
“上午在纪委,杨振邦咬死说王强泄露行程是为‘配合调研’,可王强手机里存着他半年前的转账记录——两万块,附言是‘中秋茶礼’。”她抬头时,眼尾的细纹因紧绷而更深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耳膜,“我猜,乡里的账可能和他有关联。”
陈富明摸出烟盒,又放回去——周倩最烦烟味,那股呛人气息会让她眉头皱成一道细线。
他望着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影子落在纸条上,把“乡里”两个字遮了一半,仿佛连光也在替谁遮掩什么:“别通过正常渠道立案。找两个去年从审计局调过来的,嘴严的,伪装成市财政局的人下去。”
周倩的手指在纸条上蜷起,指节泛白,像要捏碎这沉默的罪证:“我明白。上回查教育补贴,就是这么摸到线索的。”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信封,纸张边缘磨得起了毛边,“这是近三年全县乡镇修路项目的中标名单,市建投下属的恒通公司中了七个,其中五个在杨振邦分管的片区。”
陈富明翻开信封,看到恒通公司的法人代表栏写着“张金龙”——那个在云州混了二十年的地痞,上个月刚当选市政协委员。
墨迹未干似的刺目。
他想起石崖村老人佝偻的背影,想起王远山专题会上颤抖的手,喉结动了动,仿佛还能听见孩子哭喊的回音:“今晚就去。”
夜色漫进县委大院时,周倩换了身藏蓝衬衫,布料贴着皮肤有种微凉的触感,像水。
她把工作证塞进帆布包最底层,动作轻缓,如同藏起一颗不安的心跳。
她站在车库门口,看着高建国从值班室走出来,手里晃着车钥匙,金属碰撞声清脆如铃。
“去市财政局的车十分钟后出发,司机老吴知道路线。”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在路灯下闪过一道光,像刀锋掠过水面,“值班记录写着你们去开发区调研,下午三点到六点。”他压低声音,“杨振邦的秘书半小时前问过您的行程,我按您说的,说您在招待所陪省农业厅的人吃饭。”
周倩拍了拍他肩膀,掌心感受到对方肩胛骨的轮廓:“谢了老高。”转身要走,又回头,“要是有人问起......”
“就说周副书记去市财政局协调专项审计。”高建国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朵菊花,声音却沉稳如铁,“您忘了?我给您备了套审计局的旧制服,在后备箱。”
涉事的马桥镇离县城四十公里,周倩的车到镇政府时,门房大爷正蹲在台阶上剥毛豆,豆荚裂开的声音清脆利落,带着泥土的气息。
她晃了晃伪造的工作证:“市财政局专项检查组,查今年修路款使用情况。”
镇财政所的老会计张师傅被叫来接待时,茶杯里的茉莉花浮浮沉沉,香气混着陈年账本的油墨味,让人恍惚。
周倩刚翻开他递来的台账,他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老人的手像老树皮,指甲缝里沾着蓝黑墨水,温度却意外地烫人:“姑娘,你们是来查钱的事吧?”
周倩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觉指尖被压得微微发麻:“张师傅这话说的,我们就是常规检查。”
张师傅往门口瞥了一眼,门虚掩着,能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远去。
他压低声音,喉结上下滚动,像吞咽着不敢出口的真相:“去年修盘山公路,拨下来八百万,账上只写用了五百万。剩下的......”他从裤兜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纸页已被汗水浸软,“我记了流水,镇长出差前让我把凭证都烧了,可数字记在这儿。”
周倩接过本子,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折痕——显然被反复翻看,边缘已磨出毛边。
她扫了眼第一页:“2023年5月17日,取现二十万,杨副县长夫人收。”后面跟着一串日期,金额从五万到三十万不等,最后一页写着:“恒通公司转账三百万,备注‘咨询费’。”
“张师傅,您......”
“我闺女在县医院当护士,上个月镇长儿子结婚,给了她个红包。”张师傅搓了搓手,粗糙的掌心摩擦声清晰可闻,“我老伴儿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上回石崖村的王老头来问钱,说他孙子摔在未完工的路上,腿骨裂了——”他突然哽住,抓起茶杯猛喝一口,热水烫红了他的嘴唇,“我闺女说,那孩子疼得直哭,可王老头连住院押金都凑不齐。”
周倩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最里层,起身时碰倒了茶杯,褐色的茶水在台账上晕开一片,像血迹蔓延。
她蹲下去擦,听见张师傅轻声说:“镇长办公室的铁皮柜第三层,有个红色文件夹,里面是签字单。”
深夜十一点,陈富明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周倩推开门,头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的,帆布包拉链开着,露出半本笔记本。
她把一叠复印件拍在桌上:“这是马桥镇私设的小金库账本,大部分资金来自修路款。”她翻到其中一页,“看这个审批单,县交通局副局长李茂才签的字。”
陈富明的手指停在“李茂才”三个字上。
李茂才是杨振邦的连襟,上个月刚在常委会上替杨振邦说话,说“修路进度慢是因为雨季”。
他抬头时,目光像把刀:“恒通公司的转账记录呢?”
“在这儿。”周倩又抽出一张纸,“三百万,分六次转的,每次都有杨振邦的秘书王强签字‘已核’。”
陈富明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的日光灯。
那盏灯用了十年,灯丝微微发黑,像道裂痕。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银镯的手,想起父亲被贪腐分子逼得跳河时,自己蹲在河边哭到声音哑掉。
他摸出手机,给高建国发了条消息:“明天常委会提前半小时。”
凌晨两点,周倩的手机在抽屉里震动。
她刚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凉意渗进锁骨。
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她犹豫了两秒,接起。
“周副书记,查得挺欢啊?”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你闺女在市一中读高三吧?”
周倩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指甲掐进掌心,痛感让她清醒。
她想起今天下午去学校接女儿时,校门口停着辆黑色奔驰,车牌被泥糊了大半,车窗后似乎有人影晃动。
“再查下去,你家楼下的早点摊可就没了。”对方笑了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那老夫妻俩不容易,供儿子上大学呢。”
周倩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上。
它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陈富明发来的消息:“明早八点,全县干部大会。”
她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按下录音键,把刚才的通话录了进去。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清冷如霜。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把碎发别到耳后。
镜中的女人眼角有细纹,可眼睛亮得像星子。
晨光爬上县委大院的围墙时,陈富明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清洁工在扫落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像时间的脚步。
他摸出母亲的银镯,在掌心转了两圈,冰凉依旧,却不再刺骨。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是高建国的车到了——他要去印刷厂取今天的会议材料。
桌上的文件堆里,压着那份全县作风整顿通知的草案。
他拿起笔,在“重点整治扶贫、基建领域腐败”下面画了道粗线。
笔锋顿了顿,又添了句:“凡涉及群众利益的资金,必须见底清零。”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他望着远处未完工的公路,钢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今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手,该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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