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蹲在栀子花前，数到第三百六十五片新叶时，指尖突然被扎了下。

叶背上的纹路竟泛着淡紫，像极了顾晏辰左胸曾长过的紫瓣花  ——  这花是他守了一年的宝贝，从寸许嫩芽长到半人高，每片新叶展开，时间河床的银液就泛层金光，可今儿个，不对劲。

“哥，姐？”  他戳了戳发紫的叶脉，机械心脏突然  “嘀嘀”  报警，投影出的三维图里，地面栀子花的根系正往地下钻，缠上了条泛着黑的管道，管道里流的不是水，是黏糊糊的紫液，“这是……  时间河床的支流？”

时间河床里，顾晏辰和苏晚的意识正缠着嫩芽的脉络。

他们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寒意  ——  叶背的紫纹正顺着根系往嫩芽爬，像条小蛇，所过之处，金线  “滋滋”  冒白烟。“是‘非人’的残气！”  苏晚的意识在嫩芽里翻涌，撞得新叶抖了抖，“林淑芬的日记里提过，‘非人’本体没彻底灭，藏在河床最深处的淤泥里！”

嫩芽尖的小脸皱成一团，顾晏辰的意识顺着金线往下摸，摸到片冰凉的东西  ——  是块嵌在淤泥里的白骨，骨头上的纹路，和顾家祖宅地基的脊椎骨一模一样。

“这是‘非人’的骨头渣子！”  他的意识撞上白骨的瞬间，紫纹突然暴涨，爬满半片新叶，“它在借骨头吸咱的魂儿！”

苏晨的机械心脏突然弹出张纸条，是从栀子花根须里抖出来的，字迹是林淑芬的，边角还沾着泥：“紫纹怕‘名讳共振’，把所有实验体的名字刻在花土里，能镇住。”

他摸出小刀，蹲在花盆边刻字，手却抖得厉害  ——  他只记得王梅女儿叫  “顾念”，记得冰柜里的少女叫  “苏安”，剩下的名字，早随着实验体残魂烧光了。

“我们记得！”  嫩芽里突然传出顾晏辰的声音，带着金线的颤音。

他和苏晚的意识在嫩芽里炸开，无数细碎的名字顺着根系往上冒：“713  号实验体顾七”“32  号苏念”“101  号顾安”……  每个名字都裹着微光，像撒在花土里的种子。

苏晨的小刀跟着刻，刻到  “顾清栀”  三个字时，花土里突然冒起金泡。

紫纹顺着根系往回缩，叶背的淡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的嫩绿。

时间河床里，那块白骨  “咔嚓”  裂了，冒出的黑烟被金线缠成团，裹着往嫩芽尖送  ——“这些是‘非人’的残念，烧了能当养料！”

嫩芽突然拔高半尺，顶破时间河床的淤泥，露出片新叶，叶面上浮着行小字：“‘非人’本体在河床第九层淤泥，藏在顾家先祖的棺材里。”

苏晨盯着新叶上的字，突然发现花瓣里裹着个小玩意儿  ——  是半块玉佩，绿得透亮，和顾清栀姐妹的那半拼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栀子花。

玉佩碰到他指尖的瞬间，机械心脏投影出的地图上，地下管道的尽头，浮出个模糊的黑影，像只蜷着的巨虫，正往顾家祖宅的方向爬。

“明年花开时，它该爬出来了。”  顾晏辰的声音顺着叶脉传来，带着点笑意，“不过别怕，咱这花，根扎得深。”

苏晨摸了摸新抽的嫩芽，叶背的紫纹彻底没了，只留下道浅金的痕，像谁用指甲轻轻划了下。

远处的时间河床里，那株连着地面的栀子花，正顺着银液往上长，嫩芽尖的小脸迎着光，嘴角翘得老高  ——

还有三百六十五天，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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