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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一阶段的胜负手


陈绍精心培养出来的战争机器-——定难军。

    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

    朔州境内,银州轻骑在和女真人比拼速度中,再次获胜。

    他们顶着翻浆的道路,硬是跑赢了女真鞑子的西路军人马,第一个赶到了马邑。

    当地的原辽国地方官吏、豪强、本地的乡绅土豪,还有一些趁乱崛起的土匪流寇。

    在银州兵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朱令灵看着东边,再翻过这座山,就是应州的地界。

    不知道那个叫孟暖的,撑住了没有。

    想到这里,老朱有些担心。

    他转头问道:“曲端老弟,马邑留下多少兵马合适?”

    “得留两千吧,然后募集周围的百姓,据城而守。”

    “两千?”朱令灵摇头道:“两千不行,我还要率兵去解救那孟暖。这人真是条汉子,不愧是节帅和李孝忠喂了那么多辎重。”

    曲端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应州治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有充足的粮秣,从去年李孝忠去大同时候,就定下了让孟暖死守应州,牵制女真西路军的计策。”

    “如此这般,还守不住的话,就该砍头了。”

    老朱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弟,其实你这人当真不错,有几句话不是贴心人我都不跟你说。你这脾气是得改改了,不要这个不服,那个不忿的,咱们都是一路人。”

    “出身定难军,注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跟其他将领搞好关系,将来也能互相照应担待不是。”

    曲端冷着脸,没有说话,他这算是给足了老朱面子了,一般人他早就开喷了。

    老朱似乎是知道他这德行,也不跟他计较,说道:“老弟你留在朔州,总揽全局,我要去应州了。李孝忠的兵马,已经在路上,有他牵制,不会有女真主力来朔州夺城。真有的话,你就见机行事,能守的一定要死守,不能守就提前撤退,坚壁清野。”

    曲端虽然脾气臭,喜欢得罪人,但是能力是有的。

    朱令灵心道我管不了你,跟你说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老弟就好自为之吧。

    他是没时间在朔州继续待了。

    银州兵只要能支援到应州城下,这个阶段的争斗,就等于是分出了胜负!

    有时候,胜负就是跑出来的,而不是打出来的。

    银州兵跑到了应州。

    女真西路军,将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两路大军南下,他们相当于不但没有占得大宋一丁点土地。

    还丢了原本属于金国的云内半壁。

    朱令灵看了一眼身边人,全都累的虚脱了,他琢磨一番之后,说道:“让弟兄们歇息一夜,明天继续出发,早早到达应州!”

    附近将士顿时舒了口气。

    曲端在一旁,也朗声喊道:

    “孟暖就是云内的张觉,张觉就是辽东的孟暖,咱们要是保不住他,大帅可就跌了份了!”

    “今后谁还敢降咱们?”

——

    应州。

    围城还在继续。

    随着战斗的持续,守城的军汉心也逐渐冰冷,不再怜悯。矢长弓劲,霎那间无数寒芒掠过冰冷的天空,没入在堡寨下的黑鸦鸦的人浪当中。

    有时候孟暖真的很想骂人,自己事先早就派出游骑,提醒周围的坞壁百姓,全部躲入应州来。

    可惜,他们不信啊!

    到底是有多少人,被女真鞑子给搜捕出来了。

    女真军马又驱赶而来数千生口,这些人不要说披甲了,身上厚实一点的衣衫都没有。全部被女真人扒下来为自家坐骑保暖,有的干脆就裸身。

    而应州守军所用箭矢,或者是定难军偷偷运来的,或者是孟暖召集辽人流散工匠,私下打造出来的备战积储。

    定难军的宥州,是出名的铁矿盛地,不论是箭簇还是弩矢,都是上好的铁箭头,破甲铲铍带倒钩专为放血种种形制一应俱全。

    落在这应州附近的百姓身上,就像是刀切奶酪,碰上了就深深扎进去。

    甚而有些弩机劲力太强,弩矢又无尾羽,前面进后面出,一下就能在人身上开出两个血窟窿!本来缓缓向前涌动的人浪,顿时就翻倒了一片。

    如此一场大战的成败,竟然落在了自己身上,孟暖站在城墙上,经常会陷入沉思。

    自己只是想混日子的啊

    抱着曾经辽人大官家的小娘,在应州府当个土皇帝,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自己就献城求官,被哪一方收编都行。

    怎么就他妈成天下瞩目的焦点了!

    惨叫声在城下响起,孟暖瞬间清醒过来,开始在城楼上不断奔走督战,指挥守备。

    “杀杀杀杀杀杀!”孟暖高声道:“射死这群贼厮鸟,让你们不听!让你们不来!让你们舍不得自己那巴掌大的地盘!”

    箭雨一波波落下,生口大军顿时骚动起来,反应快点的顿时就朝后退,逃不掉的就朝推来的几十辆排车后钻。

    这个时候堡上守军以大锤敲动床弩,粗大的床弩弩矢射出,落在排车上,顿时就射垮了两部,木屑四溅,深深入肉,躲在排车后的百姓又是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些人一时不得死,就在泥浆里翻滚挣命,鲜血喷涌而出。

    孟暖太想这些人都是女真鞑子了,要是射杀的是女真鞑子,该是何等的畅快。

    可惜那些恶鬼一样的鞑子,只知道虐待百姓,不是野战轻易不肯率先扑城。

    负责弩车的守军,一边涕泪横流,一边大声喊着:“跑啊,快跑啊!就这么些鞑子,你们往四下跑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挥舞锤子,敲击城头弩床。

    下面的人毫无队形,彼此间隔太密,而孟暖现在还选留在身边的心腹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每一箭出去就没有落空的。

    冲在最前面的那排人浪,只要没有为排车所遮蔽住的,几乎为这阵箭雨一扫而空!

    前面惨叫声震耳欲聋,队伍后面也突然又响起了凄厉的呼号声。

    原来是几个腿快掉头就跑的人,被女真人无情射杀,这些押队的女真军马张弓就射,他们的射术准头还在守军之上。

    骑马驰时候,也不影响命中率,每一箭或中面门或是心口。

    女真人所用箭镞份量形制,比守军的还要粗,他们得到了渤海的工匠,又有辽东这种资源齐备的地方,盔甲和武器兵刃早就更新为当世数一数二的。

    押队女真骑士发箭已毕,还攘臂大呼。虽然说的是女真语,辽地百姓们听不懂,但是那退后则死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此时在生口的队伍当中,不知道是哪个曾在坞壁堡寨中当过头领的人,突然凄声大叫招呼大伙:“女真人多,前面堡中兵少,退不得活,冒死冲进去罢!冲进去或许还有生路!”

    “大家伙都听我的,缩在排车后面,先将梯子拿上来!拿命去填!拿下应州城来了,女真老爷说不得就让俺们能为辅军,不用再填城,还能挣命下去。

    “要是打不进去,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人在精神溃散的时候,有个出来指挥的,是很重要的。

    这时候需要一个带头人,不管他带着大家去哪,反正大部分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果然城下的生口们听到有人招呼,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也不怕死,纷纷听他的钻进排车之后。

    这个时候城头的羽箭还在如雨一般落下,不时就有人被射穿。

    尤其是那大锤敲动床弩机牙的声音,更是让人惊恐万分,每一次都会有两支巨大弩矢破空而至,一支落空,穿透两个百姓钉在地上,另一支落在一辆排车上。

    这辆排车结实一些,剧烈颤动了一阵,居然奇迹般地未曾散架,只是向一边歪倒,将后面遮护的人群露了出来。

    顿时又是一阵箭雨扑来,溅起一片血花,不知又射倒了多少人。

    那招呼众人的声音又大声开口:“压住排车!扎结实些!梯子跟在排车后面,朝前推!大家朝前推,搏命吧!”

    挤在排车后面的人群顿时应命,一面稳住排车,一面继续艰难的朝前推进。

    不少人死死抱住排车上即将折断的地方,还有人把身上的破衣烂衫解下来,捆扎在木杵上,结实一分就算是一分。

    求生的信念,在此刻压过了所有,让他们拼了命地向前。

    这个时候乙字堡的羽箭也终于从侧面射了过来,援应甲字堡前。排车遮护不了两面,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排车一路推行,就是一路血痕。

    应州东侧,甲字堡上羽箭弩矢与床弩就未曾断过,飞蝗也似的落下。

    堡寨之间,互相策应的作用,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饶是如此,在那个声音的指挥下,不得后退的百姓生口就苦挨着向前推动排车,长梯也紧紧跟在后面。

    几支床弩射过来,只射垮了一架排车。这下居然激起了这些挣命百姓生口的更多求生意志,向前涌动得更快一些了。

    应州城头,孟暖看着底下景象,对身边张弓而射的扈卫道:“那鸟人不是龙首堡的崔大川,这人白瞎了他一身本事,只因恋土不肯入伙,没想到也给女真人抓了!”

    护卫说道:“这般境况,还能呼喝指挥一二,真是个人才!”

    “狗屁的人才!老子非得活剐了他!”孟暖恨死这些人了,早听自己的,哪有这些鸟事。

    底下的女真鞑子,要是捉不到生口,亲自来攻城。

    自己准备了大半年的这些手段,全都倾泻到他们脑袋上,女真鞑子的皮就是再厚,也得全部完蛋。

    孟暖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也没影响他摆手下令:“先别射了,也别用床弩了,这排车要推过来了,准备金汁!”

    烧的滚烫沸腾的金汁,带着难闻味道浇了下来,顿时就激起了一阵不类人声的惨叫!

    这遇缝就钻的金汁,只要沾到,就连皮带肉的都烫下来!

    崔大川依然在高声指挥,“这种东西一次只能烧一锅,顶住!顶住!”

    在远处小丘之上,银术可与完颜希尹也都看着城前发生的一切。

    看了一会儿完颜希尹哈哈大笑:“银术可,我就说你运气不赖,捉来的生口里,竟然还有这种人才。”

    银术可哼了一声,不搭理完颜希尹的冷嘲热讽,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临阵差不多已然是心硬如铁。

    他凝神看了一眼战场,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突然想起了随着自己追杀耶律延禧的鞑靼人。

    那些人也是一样的善战,悍不畏死,他们无比狂热地追随自己,最终大家一条心立下不世之功。

    听说自己走后,他们自恃有功,去讨要赏赐,然后被完颜拔离速的人捉了,生死不知。

    银术可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给他们换身衣甲,发给兵刃,让他们为女真人放死出力。

    一直如此驱赶生口攻城,真就是对的么?

    甲字堡前,生口大军推着排车,小心翼翼地卫护着长梯,慢慢朝前涌动。

    正面泼来的箭雨,乙字堡侧射的箭簇弩矢下,不断有人扑倒在泥中。

    却总有人在扯着嗓子招呼照应,指点这些已然麻木的生口如何行事。

    这几千生口,居然就这样忍受着伤亡,慢慢的就要逼近甲字堡之下了。

    似乎真的看到了机会!

    被杀得这么惨,这些生口,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仇敌应该是女真人。

    他们恨透了上面射箭的人。

    眼看到得这一步,百姓们也都红了眼睛,眼前只有甲字堡这个小小堡寨的存在了。

    似乎冲到这堡寨之前,大家就能从今日这场劫数当中活下来!

    他们疯了一般,也不怕死了,反正怕也没有用。

    将拔下来的鹿砦木料,一股脑地投入壕沟当中,甚至有几辆历经千辛万苦推来的排车也给推了进去。

    不少百姓本来就扛着土囊,这个时候也投进去。

    用人命又在壕沟上填出了几条通路,这些土囊与木料堆叠起来的通路两旁,积尸累累,还真就填满了壕沟。

    红了眼睛的百姓硬是从自己同伴的尸堆上,将排车推了过去,推到了城下。

    从五代十国开始,异族就喜欢驱百姓生口攻城,这些百姓生口,往往可以忍受比军队高得多的伤亡。

    原因无他,就是给杀怕了,他们很多人已然完全麻木,为之所驱,如犬如羊,再想不到其他什么。

    这种人,活的就像伥鬼一般。

    事实上,这也不是女真鞑子创造的,翻一翻历代的史书,这种事情随处可见。

    每一次出现驱百姓蚁附攻城的狠人,都伴随着一场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凡是给驱赶上了战阵的,十不存一。

    而在应州城下,和旁边的甲字堡前,这些手无寸铁,衣衫褴楼的百姓也死伤累累之后,终于给他们扑到了甲字堡前!

    在他们的身后,银术可和完颜希尹,以及女真军将士卒,全都熟视无睹。

    他们起兵以来,这种残酷景象,早已经司空见惯。

    这个民族,在扩张的过程中,在不断地杀戮中,其残忍暴虐的本性已经全部暴露出来。

    在真实历史上,靖康年以后在华夏土地上绵延十余年不断的杀戮,才展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银术可见他们扑到了城下,还带去了排车和一定的云梯,有这几千生口为掩护,说不得就得要投入兵力试探性的攻一下了,看能不能有勇士先登,继而破城!

    觑到有机可趁,银可术就果断下令:“大队朝前压,逼住这些生口。纳海的谋克上去,用弓矢仰射!削律的谋克被重甲,看能不能博城而上!觉得不成,就赶紧退下来,不得多有伤损!”

    他们虽然把生口的命看得很轻,但是自己麾下的本族甲士,却个个都是宝贝,少一个没有人给补。

    这些人,才是他在金国安身立命的本钱,当初因为获罪失去了本部的甲士,他银术可瞬间成了软柿子。

    连完颜希尹麾下一个小小的浦里衍,都能来肆意侮辱他。

    他身后两名女真军将,顿时大声应命,飞也似的驰出。各自去调动麾下了。两声号角之后,整个中军也缓缓前压。看着大队动了,前面巡梭驰奔的女真轻骑个个扬起手中兵刃,大声欢呼,声震雪野!

    完颜希尹听着银术可下令,只是斜眼看了看银术可,并未则声。

    女真轻骑掠住两翼,一个个在马背上张弓仰射,一波波箭头长大的女真人惯用重箭掠过人潮,直射入甲字堡内。

    两翼轻骑之中又是女真步战甲士结阵翻滚而上,就要随这数千百姓之后直扑甲子堡上。

    这结步阵女真甲士数不过两百,可气势之盛,还远过密密麻麻的数千百姓生口!

    他们身躯健壮,每人着双甲,如一座座活动的钢铁堡垒,行进之间,全是金属碰撞之声。

    外侧甲士操大盾遮蔽,中间甲士全是长刀铁锤等便于肉搏的军器。每行数十步便由蒲里衍大声呼喝维持阵列不乱。

    跟在他们身后还有数百名苍头弹压从后面追上来超越,赶在他们前面将前面杂乱的战场清理出一条可供重甲步战士通过的道路。

    战场局势顿时逆转,城上城下,守军惊恐地吼叫,百姓生口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辅军中的头目大声指挥。

    还有每行数十步稍停整队时候女真重甲步战士所发出的整齐呼喝声,混响成一团,充斥在甲子堡前,仿佛单单靠着声浪就能将这个堡寨摧垮踏平!

    这小小的堡寨,以及应州城,也会像大辽那无数名城险塞一般,屈服在女真甲士的军威面前!

    孟暖脸色铁青,女真人果然是行家,知道先拿下甲子堡寨,自己的应州治所就少了一条臂膀。

    这种防御体系完善的城塞,是能允许周围的堡寨失守的,城塞中守军必然要拣选精锐选锋突击而出,援应外围堡寨守军。

    竭力维持防御体系的完善。

    历史上,几乎所有真正的守城战,都要在外围守御体系反复争夺,哪怕逐次耗尽城中的机动兵力也在所不惜。

    被攻城的一方逼着城墙打,还是在外围反复争夺,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后来的南宋守襄樊,在外围险地就打了好几年,哪怕背后就是二百米宽的护城河围绕,坚固程度几为天下最的襄阳城,守军也不会轻易就退回城去死守。

    而是勇敢地和蒙古人野战、死战!这才有了这场伟大的守城胜利!

    而历史上靖康年间,汴梁的守军毫无还手的能力,轻轻松松就让女真大军逼城下寨,不费吹灰之力;

    还有明末时候关宁铁骑,几乎只会凭坚城用大炮守城

    他们只能守一时,迟早都会被不断破城、破关。

    这种完全是野战能力和战斗意志都退化到一定程度了,根本就没法和襄樊之战的南宋军队相比,所以南宋能存活这么久,而大明和北宋不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战已经持续了很久,也足够惨烈,但是对于应州守军来说,其实只有心理负担,没有什么真切的压力。

    而随着甲子堡的告急。

    考验孟暖和应州守军成色的时候,才刚刚开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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