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疲惫地靠在龙椅上，目光再次投向天幕。画面上，一颗硕大圆润、泛着虹彩的明珠被特写放大，熠熠生辉。

    【这颗名为‘海国泪’的星辰珠，在浔洲港拍出了天价，所得金银，悉数用于购置新式火铳、加固海防炮台及抚恤抗倭烈士家属。珍珠有泪，其光耀目，其价连城，更连系着浔洲军民守土卫国的赤胆忠心。】

    “海国泪…”朱棣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

    “老大。”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断。

    “拟旨。令沿海各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详查倭患实情、卫所水师弊政，限期奏报！再有玩忽职守、纵寇殃民者，严惩不贷！另外…传朕口谕给张辅，告诉他，他养了个好妹子！祁王…找了个好王妃！让他们…在浔洲，好好干！”

    朱高炽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儿臣遵旨！”他明白，父皇这道旨意，既是迫于天幕揭示的惨烈现实和浔洲模式的刺激，也隐含着对祁王夫妇在浔洲所为的一种…默许，甚至是期待。

    朱高煦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他看着天幕上那颗光芒四射的“海国泪”，又看看父皇眼中那抹复杂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老四那小子不是个简单的。

    老婆这么厉害，当老公的只会更厉害，偏偏现在太多的眼神都停在了老四媳妇身上，反倒是朱高煦现在对老四恨得牙痒痒，他很清楚，这不可能是老四媳妇一个人的功劳。

    祁王府议事厅内，朱高烁将一份墨迹淋漓的计划书重重拍在长案上，环视着下首的王翱、张辅以及几位浔洲核心官员和匠人头领。

    “诸位，倭寇之患，如附骨之疽，非雷霆手段、长久之策不可根除！本王意已决，自即日起，推行‘浔洲卫民强体方略’，目标只有一个——全民皆兵！”

    朱高烁制定了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落实贯彻他的计划。

    “全民皆兵？！”张辅作为武将，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个词的分量，眼中精光爆射，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殿下雄心壮志，末将佩服！然则，百姓羸弱，渔民农夫或许因劳作身体尚可，却未免有些过劳，非长寿之乡，更何况操练器械皆无，如何成兵？”

    “问得好！”朱高烁手指点向计划书的第一页。

    “强兵之基，首在强民！民不强，兵如沙垒！本王这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要让浔洲的百姓，从根子上壮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初听者瞠目结舌的核心条款。

    “其一，自下月起，凡我浔洲治下登记在册之民，无论男女老幼，每日由王府粮仓统一配发，每人至少——两个鸡蛋！”

    “噗——！”一位正在喝水的匠师直接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

    王翱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殿…殿下！每日两个…鸡蛋？！”

    他声音都变了调。鸡蛋！在这年头，普通农户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大多是要攒起来换油盐，或是给家里的顶梁柱、病弱老人、孕妇补身体的稀罕物，寻常百姓，十天半月能吃上已是难得。

    朱高烁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其二，明初太祖鼓励畜养，我浔洲临海多草甸，正宜养羊。王府出资，于各乡设立羊群，分户轮值牧养。所产羊奶，经集中煮沸处理后，每日按户免费分发！尤其要确保幼童、妇孺及参与操练的壮丁足量饮用！”

    议事厅里彻底死寂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免费！鸡蛋！羊奶！

    这已经不是“体恤民情”能形容了，这简直是…是…散财童子下凡！

    不，散财童子也没这么豪横！

    张辅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殿下…此举…耗费之巨，非王府所能承受，且天下焉有免费之理？长此以往，百姓惰性滋生，反为不美啊！”他是真急了，这妹夫怕不是被天幕刺激得昏了头？

    朱高烁目光扫过众人惊骇、不解、甚至带着一丝“殿下疯了”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他拿起案头一份薄薄的册子，那是他结合后世营养学常识整理出的纲要。

    “本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败家？奢靡？养懒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又带着点狂热的弧度。

    “可你们告诉本王，天幕里那些敢用破船撞倭寇大舰的渔民，靠的是什么？是满腔热血？不错！但空着肚子、瘦骨嶙峋的热血，能撞沉几艘敌船？能挥动几次刀枪？”

    他猛地提高声音。

    “强健的体魄！是支撑勇气、耐力、力量的根本！鸡蛋，乃天地精华所聚，富含滋养筋骨血肉之物！羊奶，温润滋养，强健脏腑，尤利孩童成长！本王要的不是一群面黄肌瘦、风吹就倒的顺民，本王要的是筋骨强健、气血充盈，关键时刻能提得起刀、拉得开弓、追得上贼寇的战士！是全民皆兵的基础！”

    他指着计划书后面关于组织民兵、轮训、制造简易武器的部分。

    “没有这第一步的‘败家’，后面的操练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会练废一群本就吃不饱的人！这笔‘军费’，本王花定了！”

    朱高烁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视全场。

    “至于钱粮？珍珠、贝雕、海盐、新式渔获…本王自有生财之道！王府不够，就开源！但这一步，绝不可省！王翱！”

    “属下在！”王翱一个激灵站直。

    “你总揽粮仓调配与禽畜养殖之事！鸡蛋供应，先从王府直属田庄、军屯、工坊的鸡场开始，逐步推广至民间，鼓励百姓养鸡，王府按市价收购余蛋！羊群引进、牧养、奶站设立，由你与张辅协同，务必在三个月内初具规模！所需银钱，从‘海贸预备金’里拨付！”

    “张辅！”

    “末将在！”

    “民兵组织架构、轮训章程、简易武器设计制造，由你全权负责！记住，操练强度要循序渐进，与配给营养同步！本王要看到实效，不是花架子！”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此乃我浔洲存续强盛之基，本王不容有失，更不容懈怠！若有疑问，去看天幕！去看那些渔民流的血！去看他们为何能喊出‘虽死必诛’！我们的百姓，值得最好的滋养！散！”

    朱高烁说的斩钉截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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