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谁扫地,谁写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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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岭石村,风中还残留着尘归尘的肃穆。
石小芽跪在冰冷的族碑前,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她手里攥着半截炭条,正对着碑座最下方那个新刻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在粗糙的草纸上临摹。
“石守”。
是她叔父的名字。
叔父化为尘土那天,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把看不清样子的石帚,一遍遍扫过他们的心头。
她不懂什么叫化尘,也不懂梦里的石帚。她只知道,叔父没了。
小女孩放下炭条,跑回家,从墙角取出一把用了多年的旧扫帚,帚毛已经磨秃了。
她回到碑前,学着叔父写字的样子,用那秃了的帚尖,在泥泞的土地上,用力划下一个字。
“扫”。
就在“扫”字的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大地,裂开了。
不是天崩地裂的巨响,而是一道道沉默的龟裂,像蛛网般以那个“扫”字为中心,向着整个村庄蔓延。
一道微弱的尘光,顺着裂缝的轨迹急速游走,竟在呼吸之间,将全村的地脉尽数点亮,连成了一幅玄奥无比的阵图。
村口正在打磨石狮的老石工,手里的锤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死死盯着地面那尘光流转的轨迹,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
“归尘九步……这是《归尘九P步》的第一式!”他嘶哑地叫喊起来,声音因激动而扭曲,“不对!这不是功法!是地……是这片地,在教我们走路!”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万妖谷。
苏晚晴将一柄新制的青竹帚,轻轻交到阿芜手中。
她看着眼前这个目不能视,却比任何人都能看得更清的女孩,低声说:“它认你,胜过认我。”
阿芜伸出苍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光滑的竹柄。
就在指尖触及竹帚的刹那,一滴殷红的血珠毫无征兆地从她指尖渗出,悄然滑落,没入扫帚的根部。
嗡——
一声源自天地草木的共鸣,响彻整个万妖谷。
谷底深处,沉睡了千百年的古木齐齐摇曳,万千藤蔓如得了号令的灵蛇,疯狂生长、交织,在谷地中央自发编织起一座三尺高的草台。
草台之上,无数细密的根须破土而出,竟以自身为笔画,拼凑出密密麻麻的古字。
正是叶知秋当年避难于此,百无聊赖时以指划地,随手留下的《扫心录》前三章。
这篇心法早已随风雨湮灭,此刻,却因整座山谷的草木集体记忆,得以重现人间!
阿芜虽盲,心台却一片清明。
她“看”着那草台上的字痕,伸出手,隔空轻轻抚过。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风:“原来,树记得比人多。”
边城,风沙漫天。
赵三斤用几块破木板搭了个台子,取名“扫道坛”。
他身后没有神像,只有一把斜插在土里的断刀。
他以一只破碗为钵,沿街向那些流亡至此、面黄肌瘦的流民布道。
他不讲玄法,不谈长生,只教他们识字。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仰起脸,大声问:“先生,我们连灵根都没有,也能修道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流民的心头。
赵三斤笑了。
他弯腰,随手抓起一把混着草屑的尘土,猛地撒向空中。
“灵根?你们每天站立、行走、清扫的这片土地,就是你们的根!”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捧被他撒向空中的尘土,没有随风飘散,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在半空中凝而不散,竟汇聚成一行力透纸背的大字——“天地为席,万物为帚,扫尽尘埃,即见归途。”
《归尘经》首句!
远处,几名路过的修士本想嗤笑这凡人的痴语,此刻却骇然变色。
一人下意识便要掐诀出手,镇压这等“妖言”。
可他的手刚抬起,脚下便传来一股巨力。
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不知何时生出的青苔,竟如活物般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动弹不得。
地,已在护持它的扫者。
丹鼎派,禁地药室。
白砚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
他的目标是丹鼎派秘不外传的《忘忧散》解药。
他有三十个同门,当年被丹鼎派掳去试药,虽侥幸活命,却被《忘忧散》洗去所有记忆,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弃徒。
他本以为这将是一次孤独的潜行,却在药室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最普通的竹帚,如沉默的雕像般,静静守在药室的每一个出口。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边城设坛的赵三斤。
白砚现出身形,眼中带着一丝嘲弄的冷笑:“你们也懂毒?”
赵三斤看着他,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懂。但我们懂——谁让凡人忘了自己是谁,谁就得把记忆还回来。”
白砚心头剧震,所有的讥讽和戒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怔怔地看着这群手无寸铁却眼神坚定的凡人,最终,从怀中掏出那瓶千辛万苦盗来的解药,没有分发,而是走到了院中的水井旁,拔开瓶塞,将整瓶解药尽数倾倒了进去。
井水,连通着丹鼎派方圆百里的地下水脉。
当夜,三十名散落在各处、早已被人遗忘的弃徒,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满地腥臭的黑血。
他们从长达数年的浑噩中醒来,茫然四顾,口中皆是同一句话:
“我……我扫过三年毒室。”
北境,镇北军大营。
沈凝霜一身戎装,按剑立于雪中。
她接到军报,说北岭石村附近有“邪阵”作乱,聚拢人心。
她亲率铁骑赶到,看到的却不是什么邪阵。
而是一群孩子,正用最简陋的扫帚,在皑皑白雪之上,兴高采烈地书写着《归尘经》的经文。
那稚嫩的笔迹,竟引得地气流转,让这寒冬腊月的雪地,隐隐透出春回般的暖意。
“装神弄鬼!”
沈凝霜怒喝一声,锵然拔剑。
身为叶知秋最得意的弟子,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借恩师之名行鬼祟之事。
可剑锋出鞘的刹那,她僵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雪地上的那些文字,那笔锋的起承转合,那字里行间的神韵……竟与当年恩师叶知秋醉后,随手在藏经阁角落用炭笔画下的草图,一模一样!
那是连她都未曾得见的师尊真迹。
当啷。
长剑归鞘。
在身后千军万马惊愕的注视下,这位素以铁血著称的镇北将军,忽然单膝跪地。
她反手握住剑柄,以三尺青锋为帚,在身前的雪地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两个字。
“知秋”。
她身后,千名铁甲将士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齐齐收起兵刃,以手中冰冷的寒铁长戟为帚,随着主帅的动作,齐刷刷地扫向脚下积雪。
千帚齐扫,风雪倒卷。
待到雪尽地现,一个巨大无朋的“道”字,赫然出现在千里冰封的北境大地上。
地脉轰然共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直通九霄!
夜,万妖谷。
阿芜静坐在那座由万千藤蔓编织而成的草台前,心头忽然猛地一震。
她虽目不能视,却在这一刻,“看”到了此生最壮阔的景象。
九道磅礴浩瀚的尘光,自人间九处不同的方向奔涌而来——有来自北岭石村的坚韧,有来自边城的决绝,有来自万妖谷的生机,有来自镇北小院的思念……
每一处有执帚者清扫过的地方,皆有一缕不屈的意念升腾。
九道光芒最终汇于万妖谷的上空,没有凝成叶知秋的形貌,而是缓缓交织成一柄顶天立地的虚影。
那是一柄竹帚。
一柄悬于天穹之上的竹帚。
它沉默着,然后,帚尖轻点虚空。
嗤——
天幕,被划开了一道痕迹。
这一笔,如神刀之刻,如惊蛰之雷,如开天辟地第一缕光!
天书第一字尚未写全,人间已有修为高深的修士,隔着万里之遥感应到这股气息,失声惊呼:“那是……《扫道律》的‘扫’字!”
而就在这一笔落下的同时,远在无尽星海的尽头,那一道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呼吸,终于,轻轻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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