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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扫帚埋了,道根发芽了


她不知道那扇将叶知秋吞没的光门为何紧闭,更不懂他究竟去了何处。

脚下的土地却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第一次有了心跳。

这心跳微弱却坚定,顺着她的脚底,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阿芜收回心神,折来一截枯枝,继续在湿润的泥土上划写。

那是一份名单,三百扫者的名字,她要一个个、一笔笔地为他们立传。

“张山。”

当她写下第一个名字,周遭的新生草木竟齐齐朝她低伏,仿佛在行一场无声的叩拜大礼。

“李四。”

第二个名字落下,林间的风变得柔和,卷起落叶,在她身侧旋舞,似在伴奏。

她写得越来越快,每一个名字的诞生,都引来万妖谷更深层次的共鸣。

那些沉寂了百年的老藤,竟如活物般悄然探出枝条,轻柔地缠上她的肩头与手腕。

一丝丝温润精纯的灵息,顺着藤蔓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体内,修复着她因血祭而亏空的本源。

草木无言,山川无声,但这一刻,它们用最古老、最质朴的方式,认可了她的身份。

守根人。

玄剑门废墟,苏晚晴捧着那缕由叶知秋身躯所化的光雨。

光雨在她掌心凝成一柄小小的竹帚,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光。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走回小院,将这柄光帚,轻轻放置在曾经盛开着星辰花的土地上。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点燃油灯,而是从墙角取来了另一把扫帚。

那是一把旧扫帚,帚柄上还有几道裂痕,是叶知秋当年亲手为她修补过的。

她将旧扫帚靠在新生的光帚旁,两柄扫帚,一新一旧,一光一暗,在月下并立。

夜半,月华如水,洒落满院。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两柄扫帚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拉长,最终竟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就在影子完全融合的刹那,地面“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青气,猛地从地脉深处涌出。

它没有冲天而起,而是如同一条有灵性的青蛇,围绕着那柄光帚缠绕了整整三周,最后,一头扎进了扫帚的根部,消失不见。

光帚轻轻一颤,光芒尽敛,化为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新竹帚,只是竹节之间,隐有青光流转。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良久,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脚下微凉的土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原来……你不是化道于天,而是把道种,留给了这片土。”

千里之外,边城废庙。

赵三斤将最后一碗药汤递给一个断了腿的流民,自己则靠在冰冷的佛像基座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那柄断刀就插在身前的土地里,刀尖上曾倔强冒出的那点嫩芽,早已在连日的奔波与风沙中被磨得不见踪迹。

“三斤哥,我们快撑不住了,往南逃吧!听说那边还有凡人王朝。”一个年轻的汉子劝道,他脸上满是绝望。

赵三斤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庙里或躺或坐、满身伤痕的百十号人,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逃?还能逃到哪儿去?仙门不要我们,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他顿了顿,伸手握住身旁的扫帚,猛地将其插入地面。

“从今往后,凡有扫帚立处,就是我们的家!”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几页皱巴巴的纸,那是《杂役日录》的残页,上面记录着三百扫者最卑微的日常。

他走到庙门前,将残页点燃。

火光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脸,跳动着不屈的火焰。

灰烬随风,飘向玄-剑-门废墟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尘流竟从那个方向迎面而来,与这捧灰烬在半空中相遇。

两者相触的瞬间,没有飘散,反而凭空凝成了一幅残缺的符图,图纹古朴苍茫,正是当年被玄剑门高层亲手焚毁的《归尘经》第三页!

边城另一头,陈九娘拄着用了三十年的旧扫帚,一步步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她太老了,老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扫帚上。

突然,她掌心一阵灼热的刺痛。

老妇人猛地缩回手,低头看去,只见那被她磨得光滑油亮的帚柄上,竟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缝隙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用颤抖的手指,从中抠出了一枚薄薄的竹片。

竹片上,用指甲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一瞬间,陈九娘浑浊的老眼,泪如泉涌。

她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将那枚竹片送入没有几颗牙的嘴中,用尽力气,咬碎,和着眼泪与口水,一同咽下。

刹那间,三十年扫街的记忆如决堤的潮水,在她的脑海中奔涌炸开。

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画面,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记起来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下着大雪的清晨,她曾在街角扫起过一页被丢弃的功法残纸,随手交给了身边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扫地少年。

那个少年接过残纸,对她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

“阿婆,这地扫干净了,人心也能亮一点。”

“啊——”

陈九娘猛地抬起头,佝偻的背瞬间挺直,对着沉沉的夜空,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那声音撕裂了长街的寂静:“我陈九娘扫了一辈子地,不是奴!是护道的!”

玄-剑-门废墟之上,林墨带着共修盟仅存的残部,神情凝重。

地脉的异动越来越剧烈,他必须尽快布下符阵,将此地封存,否则一旦引来其他大派的觊-觎,以镇-压魔-土为名,行吞并掠夺之实,那叶知秋与三百扫者的牺牲,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数十张符纸被他抛向空中,法诀念动,眼看就要结成一座封禁大阵。

然而,他脚下的泥土,却毫无征兆地自动翻涌起来。

那些混杂着三百扫者骨灰的尘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在地面上自行流转,竟组成了一幅比他符阵更加古老、更加玄奥的图纹——正是玄剑门失传已久的护山大阵,《守心阵》的原始图纹!

阵图一成,一股柔和而磅礴的力量冲天而起,反将林墨那些即将落下的符纸稳稳托住,悬于半空。

林墨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俯身细察,骇然发现,这由尘土构成的《守心阵》阵纹之中,多出了一道从未被任何典籍记载过的全新法门,名为“归尘引脉诀”。

那正是叶知秋当年在藏经阁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用一截炭灰,偷偷在地上画下的草图。

林墨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尘土大阵,重重叩首。

“我们以为自己在传承道……原来,道,一直在等我们醒来。”

这一刻,异变并起。

千里之外,一座无名山村,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孩童,正用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划出了三个字。

叶知秋。

字成的瞬间,村口那棵活了数百年的老槐树,无风自动,满树黄叶“哗啦啦”地脱落,在空中盘旋飞舞,竟聚成了一柄巨大的扫帚虚影。

同一时刻,玄剑门废墟中,那柄由苏晚晴安放的新竹帚,骤然拔地而起,悬于半空。

帚尖之上,一滴晶莹的露水缓缓凝聚,然后滴落。

露水落地,没有溅起尘埃,反而“嗡”地一声,化作一面光洁如水的镜子。

镜中,映出无数凡人的身影。

有满身石屑的采石工,有河边捶打衣物的洗衣妇,有深夜敲更的守夜人,有在垃圾堆里翻找的拾荒儿……他们遍布九州四海,身份各异,却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

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扫帚,低着头,沉默而专注地清扫着脚下的一方土地。

镜面光华流转,最后,浮现出一行力透镜背的大字。

道不归天,归尘;人不拜仙,拜帚。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唯有风,吹过山川,吹过城池,吹过荒野,掀起阵阵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初如微澜,渐成溪流,终汇为江海,仿佛是这方天地,在用一场盛大的清扫,回应着那崭新的箴言。

这股由凡尘而起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渗入大地山川的每一寸肌理。

在那些最坚硬、最沉默的基石之上,悄然刻下了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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