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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地利 人和 天时


那句“人间正神”,轻飘飘落在空寂的听鹤殿里,像雨点砸进一泓古潭。

    殿角铜炉里,上好的檀香烧着,青烟一丝丝一缕缕,缠绕着梁柱。

    姜明便在那青烟后头,不咸不淡地颔首,算是应下了这桩在旁人听来石破天惊的念想。

    玄月真人的清眸终于没能维持古井无波,微微动了几分涟漪。

    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神情已敛去所有波澜,比方才更郑重几分。

    “姜居士,贫道知你心切,只是此路……难于登天。”

    她缓缓道,语声不徐不疾,却将其中关节剖得清清楚楚:

    “敕封正神,非是戏言。先得有万民自愿信奉,香火愿力自成潮涌,此为‘地利’,是根基。”

    “再者,须我道门清议,察其德,观其功,若果真泽被一方,方可联名上书,达于天听。此为‘人和’,是名分。”

    她说到此处,话音微顿,目光落在姜明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眸上,添了三分凝重如山的味道。

    “最后,亦是最难的两桩。一为当今天子御笔亲书,金口玉言,颁下人间诏令。二为九天之上,冥冥之中,得玉皇法旨,天道允准。此二者,方为‘天时’。”

    “四者缺一,皆是镜花水月,枉费心神。”

    一席话说完,殿中那缕檀香仿佛也凝住了。

    姜明听完,面上依旧不见波澜,甚至还闲适地抬眼,看了看殿外那棵不知名的老树。

    “家弟姜亮,在陇西也算有些薄名,并非无根浮萍。来此之前,我已在长安略作布置,民心地利,想来无有大碍。

    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今日来贵宝地,便是为问一句,天师府这‘人和’,肯不肯借我一用?”

    话说得轻轻巧巧,却让玄月真人身后的几位道长,眉心都微微一跳。

    玄月真人目光在几位同门脸上一掠而过,无声地探询,又无声地收回。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袖口的云纹,沉吟道:

    “天师府代天行化,举荐正神,是分内事,也是千钧担。若所举非人,功败垂成,折损的是天师府千年的声誉,由不得我等不慎。”

    话锋至此,却又微微一缓,如春风解冻,添了些人情味道:

    “但姜校尉于我等有活命之恩,此番更是为国舍身,于情于理,我等自当联名,叩请天师定夺。”

    “只是……那两桩通天彻地的‘天时’,居士心中可有章程?也好让我等一并禀明,让天师心中有个计较。”

    这番话,已是松了天大的口子。

    姜明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背,似乎也因此松泛了些许。

    他起身,对着众人深深一揖,声气依旧不疾不徐:“多谢诸位道长成全。”

    待直起身,他却忽然笑了笑:

    “敕封正神,名义上要玉皇敕令。可玉皇他老人家高坐凌霄,心里揣着的是三界万方,哪有闲工夫为凡间一尊小神多费心思?”

    “说到底,不过是天庭考功司循着规矩,走一道文书过场。只要文书递过去,同僚上神没谁跳出来说个‘不’字,这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像是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来鹤鸣山之前,我已跟长安城隍庙里的几位,算是递过话了。想来,他们不会为难我家小弟。”

    话音落下,满殿寂然,连那缕青烟都仿佛断了。

    玄月真人的手在袖中微微一攥。

    这等天宫规程,便是天师府的典籍,也只得寥寥数语。

    他却说得如数家珍,仿佛自家后院一般熟悉。

    至于那句“递过话了”,更是口气大得惊人。

    长安城隍非比寻常,乃是初朝敕封的“十三省总城隍”,在凡界阴神中,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便是天师府也不敢怠慢。

    到他嘴里,竟成了可以随意“递话”的存在。

    玄月真人心头一时波涛翻涌,目光却下意识地瞥向姜明身后,那根用白布缠得严严实实的长棍。

    念及此棍的神异,再对上这人沉深莫测的神情。

    她忽然觉得,或许,对方真有那份底气。

    玄月真人将目光从那根白布长棍上收回,转而问道:

    “这天上的事,居士自有章程。只是不知,这人间朝堂之上,居士家中可有方便?”

    姜明闻言,先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真人此话何意?”他反问。

    他能洞悉天庭文书脉络,对这尘世朝堂却不甚了解。

    玄月真人眸中最后一丝涟漪也平复了下去,心底反倒明澈了几分。

    “居士有所不知,”她轻叹一声,语声如旧,“在这件事上,当今天子,怕是比我天师府还要提防三分。”

    “典籍少有记载,却是我道门前辈口耳相传的一桩公案。”

    她讲得不疾不徐,像是在说一桩与己无关的旧闻。

    “前朝有位天子,出于私心,欲敕封一位无尺寸之功的宠臣,做一方城隍。诏书下了,庙宇建了,仪轨之隆重,百官皆去朝贺,好不风光。”

    “怪,就怪在那尊请进庙里的泥塑金身。”

    “庙门外,那神像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可任凭你如何抬,如何请,一旦到了庙宇门槛前,便无端沉如山岳,千百人推挪不得分毫。最后,就在万民瞻望之下,那泥胎忽然无风自裂,‘哗啦’一声,碎成了一地瓦砾。”

    她说到此处,殿中几位道长皆是神色一凛。

    这等事,在凡夫俗子口中是桩奇闻。

    在他们这些修行人眼中,却是神道最直白不过的态度。

    “此事,于神道其实无碍,可于那位天子的威信,却是影响甚重。彼时朝野震动,人心浮议,险些酿成大乱。自那以后,历代天子敕封正神,便慎之又慎。”

    玄月真人看着姜明,话音里带上一丝沉甸甸的意味:

    “我等举荐不成,不过是折些颜面;天子金口一开,却落了空,那动摇的,可是国本。如今的陛下,这等风险,怕是不肯轻犯。”

    一席话说完,殿中只余那檀香袅袅。

    姜明听着,一直没开口,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抬起头,对着玄月真人,只是点了点头。

    “尽人事,听天命罢。”

    也就在此时,殿门外微微一响。

    先前领姜明上山的小道童,细碎步子踩着檐影,进来躬身一揖,声音清亮:

    “启禀诸位真人,姜锋师兄已在殿外候着。”

    玄月真人紧绷的眉眼,似被这句话轻轻松开了些。

    她袖摆一转,云气微荡:“带他进来罢。”

    不多时,一个穿着寻常道袍的半大小子踏了进来。

    正是姜锋。

    他不知家里已起了天翻地覆的事,被从丹房唤来听鹤殿,心里正七上八下。

    抬头,先见着自家大伯,眼底登时亮了几分。

    再一瞥,玄月真人在内的几位长辈尽是肃容,那点亲热便又悄悄收住。

    只规规矩矩地趋前,一一见礼。

    礼毕,他才凑到姜明身侧,压着嗓问了句:“大伯,您怎么上鹤鸣山来了?”

    姜明面色如常,仿佛方才谈论那些通天彻地之事的不是他。

    他伸手在半大小子的脑袋上揉了揉,带着笑意道:

    “受你爹的嘱托,给你捎几件玩意儿。”

    言罢,反手取下背上那根白布缠着的长棍,又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布包,慢条斯理地解开,摊在掌心。

    里面五枚铜环,大小不一,在殿中昏光下泛着古旧的沉色。

    姜锋一眼认出,眼珠子“嗖”地亮了,少年老成的模样当即丢到九霄云外。

    自家老爹正是凭着这套行头,在陇西打出偌大名声,他哪能不认得。

    欢喜过后,还是忍不住挠挠头问:

    “仗打完了?爹怎么忽然把这套宝贝给我了?”

    姜明拍了拍他的肩,声气平稳,像是说着一件闲事:

    “你爹道行又精进了几分,日后自有更好的前程,这些凡物留着也无用,便传给你这个长子罢了。”

    姜锋听着,总觉话里有几分说不清的古怪,可心思早被手里的宝贝勾了去。

    那长棍入手微沉,触感温润;

    五个铜环在指间轻轻一碰,便迸出一声清越脆响。

    他左右端详,爱不释手,便将疑问忘在了耳后。

    这厢是少年得宝,浑然不觉。

    却不想旁边几位天师府的真人,眼珠子一下全直了。

    那棍子是何等神异,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亲身受过好处的。

    一位方才还仙风道骨的道长第一个坐不住,捋着胡须,一双眼却像是长在了姜锋身上,朗声道:

    “姜锋啊,贫道看你根骨清奇,正是修我天师府雷法剑诀的上好材料!不若拜入我门下,这劈山裂石的一身手段,定倾囊传你。”

    话音未落,一旁素来清静无为的玄清真人便轻咳一声,慢悠悠道:

    “玄通师兄此言差矣。法道护身小术而已,这孩子眉宇间灵光内蕴,随我修符炼丹,参悟天机玄机,方是正途。”

    这几个平日里一个个超然物外的真人,竟在此处你一言我一语,把个姜锋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平日里只琢磨怎么把丹炉火候调得更匀称,何曾想过做什么真人的开山大弟子。

    下意识抱紧了那根还带着大伯余温的棍子,看着眼前忽然热情得过分的长辈,一脸茫然。

    玄月真人虽不似两位师弟那般急迫催言,但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始终落在那根长棍上。

    姜锋既是天师府弟子,如今得了此宝,便如虎添翼,于整个天师府而言,都是不小的机缘。

    她心头微微一动,回眸望了姜明一眼。

    这根棍子,这几个铜环,分明是对方递过来交换“人和”的筹码。

    念头翻涌,面上却半分不显。她只是微微颔首,淡声道:

    “玄通、玄清,休要惊扰了孩子。此事,我等这便去后山叩请天师,联名上书,必会尽快拿出一个章程。”

    话毕,袖影一拂,带着两位意犹未尽的师弟,及数位真人,缓缓退出了听鹤殿。

    殿门缓缓阖上,偌大一座殿里,便只剩姜家叔侄。

    姜明看着侄儿一副捧了稀世宝贝的傻乐相,不由眉角一挑,打趣道:

    “怎么?上山这许久,没瞧见你那挂在嘴边的青梅竹马?”

    姜锋脸上登时一红,像晚霞烧了山头,支支吾吾道:

    “大伯休要取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

    姜明拉长了声调,眼里笑意更深:

    “你爹信里,可不是这般说的。我瞧他盘算着,聘礼都要备好了,替你登门提亲去。”

    话声才落,姜锋脸上那抹羞喜便慢慢沉下去,垂了眼帘,握棍的手紧了紧,却不作声,仿佛心头压着几分不安。

    姜明心里自是雪亮,哪用多问,少年心事无非怕着门户高低。

    便伸手拍了拍那半大小子的肩,淡淡道:

    “问心无愧便是。只要两情相悦,无论哪家闺女也好,大伯定会亲自上门,替你把这门亲事说下来。”

    这话原是有些犯忌,家中有父,哪轮得到大伯越俎代庖。

    可姜锋此刻心绪翻涌,半分没听出那话里暗暗的别意来。

    只当是宽慰,勉强咧嘴笑了笑,应了一声。

    少年人心思转得快,方才那点患得患失,被大伯这句大包大揽的话熨帖了不少,反倒胆子大了几分。

    嘿嘿一笑,凑过去问:

    “大伯,您光说我,您自个儿呢?什么时候也给我寻个大伯母回来,好让我阿爷阿婆也安心?”

    姜明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伸出指节,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叩了一下。

    “没大没小。”

    叔侄俩相视一笑,殿里那点沉肃,倒被这几句家常话冲淡了,只余几分寻常人家的暖意。

    话音未落,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

    玄月真人去而复返,道袍的下摆拂过门槛,不沾半点尘埃。

    她的目光在姜锋和他怀里那根长棍上停了一瞬,随即转向姜明:

    “天师已然应允,不日便会签发玉简,联同我道门几位宿老联名,正式行文,递往洛阳神都。”

    她顿了顿,话里添了些许只有姜明能听懂的意味。

    “居士若在京中有什么门路,眼下,便可以走动起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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