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库锻造间的青铜鼎快被烧化了。

王磊光着膀子，把消防斧扔进沸腾的药水里，“滋啦”  一声白烟冲天而起，带着股铁锈混着草药的怪味，呛得他猛咳两声。药水是苏清瑶调的，黑绿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片暗红色的东西  ——  是墨家秘传的  “血桐叶”，据说泡过的兵器能斩金断玉。

“再烧热点！”  他冲鼓风的弟子吼道，肌肉线条在火光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昨天堤坝一战，消防斧劈在青铜面具上崩了个豁口，现在斧刃上的缺口看着像道嘲笑的嘴，怎么看怎么别扭。

苏清瑶蹲在鼎边，指尖在药水里轻轻搅动。她的白裙沾了不少炭灰，却丝毫没在意，反而从发间拔下银簪，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滴进药水的瞬间，原本翻滚的液体突然平静下来，泛起诡异的银色涟漪。

“这是墨家的‘祭器术’。”  她抬头时，眼里映着鼎中火光，“我曾祖父说，神兵需借血气开锋，尤其是使用者的至亲之血……”

“打住。”  王磊赶紧摆手，抓起旁边的麻布擦汗，“别告诉我这斧头认主还得滴血认亲，太老套了。”

话没说完，药水突然剧烈沸腾，消防斧在鼎里发出  “嗡嗡”  的震颤，像是有活物要破斧而出。王磊瞳孔骤缩  ——  斧刃上的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泛灰的钛合金表面，竟渗出层淡金色的光泽，像裹了层熔金。

“还真成精了？”  他伸手去捞，被苏清瑶一把按住。

“还没好。”  她另一只手的指尖也渗出血珠，这次没有滴进鼎里，而是直接按在斧柄的血槽上。鲜血顺着纹路游走，像条红色的小蛇钻进木材深处，原本普通的桦木柄突然泛起暗青色的纹路，细看竟像是某种鳞片。

“这是……”  王磊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认出那些纹路，和墨尘玉佩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是墨家的护器咒。”  苏清瑶的脸色有点苍白，却笑得很认真，“我师父教的，说是能让兵器认主，再也不会崩刃。”

话音未落，鼎里的药水  “轰”  地炸开，消防斧带着道金光从液体里窜出来，稳稳地插在锻造台中央。王磊走过去拔起斧头，入手竟比之前轻了一半，斧刃的寒光能照出人影，刚才的缺口彻底消失，反而多了层流动的金纹，像是活的。

“试试？”  苏清瑶递过块青铜甲片  ——  是昨天从死士身上扒下来的，硬度堪比秘库的机关门。

王磊掂量着斧头，突然觉得手心发烫。他对着甲片轻轻一挥，没敢用太大力，却听见  “嗤”  的轻响，甲片像被快刀切开的豆腐，齐刷刷裂成两半，断面光滑得能映出火光。

“我靠……”  他瞪着斧刃，突然想起小区五金店老板说的  “宝刀开封”，当时还以为是胡扯，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锻造间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姬掀帘进来时，发梢还沾着草屑：“秦军又攻上来了！这次的面具死士起码有两百个，赵括的骑兵快顶不住了！”

王磊把消防斧扛在肩上，斧刃的金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正好，让新家伙开荤。”

***  秦军阵前的青铜面具闪着冷光。

两百个死士列成方阵，像尊尊会移动的铜像，手里的长戟斜指地面，戟尖的寒光连阳光都照不穿。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落脚时发出  “咚”  的闷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活像小区门口的自动门成了精。

“墨渊！有种出来单挑！”  阵后的红甲将领举着令旗叫嚣，唾沫星子顺着面具的缝隙往下滴，“昨天不是挺能打吗？今天让你尝尝‘不灭营’的厉害！”

王磊懒得跟他废话。他站在蒸汽战车的车顶上，把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金光划过的轨迹在空气中留下残影。赵姬的骑兵在两侧列阵，手里的马槊都上了油，反光里能看见死士方阵的倒影。

“清瑶，信号弹。”

苏清瑶掏出信号枪  ——  是用连弩改造的，扣动扳机的瞬间，绿色的火光在天空炸开。这是约定的信号，意味着  “特种部队”  登场。

死士方阵突然骚动起来。最前排的面具兵似乎察觉到什么，长戟举得更高了。但他们显然没料到，威胁不是来自正面，而是头顶。

三十只改造木甲鸟从云层里俯冲下来，翅膀下挂着的炸药包在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这是王磊连夜加装的  “快递服务”，鸟喙里的机关能精准投掷，比昨天的自杀式袭击靠谱多了。

“轰！轰！轰！”

炸药包在死士方阵中间炸开，气浪掀飞了好几具青铜甲。但诡异的是，那些死士连哼都没哼一声，被炸断胳膊的还在往前冲，断腿的就用手爬，面具后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机械的杀意。

“妈的，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王磊咂舌，操控蒸汽战车冲了出去。车头的斧柄撞角早就换成玄铁的，此刻在阳光下闪着和消防斧同款的冷光。

“撞他们的膝盖！”  他对着通讯器吼道。战车突然加速，在死士方阵前划出道弧线，撞角精准地磕在最前排的青铜甲膝盖上。

“咔嚓！”

脆响过后，那具死士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地。王磊趁机跳下车，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旁边的面具  ——  这次他学乖了，专找头盔和肩甲的接缝处下手。

“嗤！”

斧刃没入的瞬间，金光大盛。青铜面具像纸糊的一样裂开，露出下面张毫无生气的脸  ——  皮肤惨白，嘴唇发青，双眼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显然被挖掉了。

“果然是傀儡。”  王磊心里冷笑，斧头一拧，那具死士的脖颈瞬间被绞断，黑色的血喷了他满身。

但更多的死士围了上来，长戟组成的铁网封死了所有退路。王磊突然想起苏清瑶的话，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斧刃上。

金光暴涨的瞬间，消防斧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他手里自动翻飞。左劈右砍间，青铜面具接连碎裂，断裂的戟尖混着黑血漫天飞舞。有个死士的长戟刺到他胸口，被斧柄一格，竟硬生生从中折断。

“现在知道谁是祖宗了？”  王磊的笑声混在金属碰撞声里，带着股疯狂的快意。他踩着死士的尸体往上跳，消防斧横扫，将迎面扑来的三个面具同时劈成两半。

赵姬的骑兵趁机从两侧切入，马槊专挑死士的关节处捅。苏清瑶的毒箭也没闲着，每支箭都精准地射入面具的眼窝，墨绿色的毒液顺着箭杆流下，让那些机械的躯体开始抽搐。

战斗进行到一半时，王磊突然注意到个奇怪的细节  ——  最中间那个死士的面具上，刻着个极小的  “尘”  字，和墨尘玉佩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等等！”  他突然喝止众人，消防斧停在那具死士的头顶。

死士还在挣扎，长戟徒劳地往他身上捅。王磊却盯着那个  “尘”  字，突然想起苏清瑶师父说的  “墨家秘术”——  难道这些死士，是用墨家弟子的后代改造的？

他猛地劈下斧头。

面具裂开的瞬间，王磊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张脸虽然布满缝合的疤痕，却依稀能看出墨尘的轮廓  ——  尤其是左耳下方那颗朱砂痣，在黑血里显得格外刺眼。

“不……  不可能……”  王磊的手开始发抖，消防斧  “哐当”  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秦军阵中突然推出个黑铁笼子，里面关着个披头散发的人，看身形像是个女子。

“墨渊！想知道这些死士的秘密吗？”  红甲将领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把天工炉的钥匙交出来，我就告诉你这个女人是谁  ——  她可是看着墨尘长大的哦！”

笼子里的人突然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间露出张布满鞭痕的脸。

王磊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墨尘的奶娘，三年前说去乡下探亲，从此杳无音信。

而她此刻的眼神，正死死盯着王磊脚边那具酷似墨尘的死士，嘴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像是在诉说某个被掩盖的真相。

消防斧的金光在阴影里明明灭灭，王磊突然觉得这把刚开锋的神兵，重得像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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