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鼎里的黑水翻滚得像沸腾的沥青，王磊蹲在临时搭起的土灶前，把消防斧扔进锅里时，溅起的油星烫得他手背上起了燎泡。这锅淬火剂是苏清瑶用毒藤汁、雷电石粉末和十二味草药熬的，黑得发稠，冒泡的声音像小区下水道堵了似的。

“再等三分钟。”  苏清瑶的指尖在流血，血珠滴进鼎里，泛起诡异的红雾。她的另一只手按在鼎沿的墨家符文上，那些古老的刻痕正随着血雾发光，“这是师父留下的祭器术，必须用人血激活符文，才能让铁器认主。”

王磊盯着锅里的斧头。斧刃上之前砍出来的豁口在黑水里慢慢合拢，木柄上的裂纹渗出朱砂色的液珠，像是在呼吸。他想起刚穿越时这把斧头还只是小区消防箱里的普通家伙，现在却跟着他砍过秦军、劈过机关兽，倒真有点神兵的意思了。

“吕不韦那老东西快摇铃铛了！”  赵姬的声音从瞭望塔上传来，她的银甲沾着血，手里的连弩正对着远处的面具军，“金甲队又往前挪了三丈，墨尘在笼子里快扛不住了！”

王磊抬头看见铁笼里的少年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左额角的黑痣在阳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红。吕不韦站在高台上，手里的青铜铃铛已经举到胸前，锦袍被风吹得像面招魂幡。

“好了！”  苏清瑶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药鼎里的黑水瞬间平静下来，表面浮着层金色的油膜，“快捞出来！晚了会被药水蚀穿！”

王磊伸手进鼎，滚烫的药水居然不烫了，反而像温水。他握住斧柄的瞬间，整把斧头突然亮起白光，鼎沿的符文  “嗡”  地炸成光点，钻进斧刃里。原本银灰的斧头此刻泛着青黑色，刃口隐现金线，像有活物在里面游。

“我焯！这特效比小区电影院的  3D  片还带劲！”  王磊挥了挥斧头，感觉轻了一半，劈砍时带起的风都透着股寒气。

苏清瑶的脸白得像纸，却笑着点头：“符文认主了，现在它能劈开任何墨家工艺打造的甲胄  ——  包括那些青铜面具。”

话音未落，吕不韦的铃铛响了。

“叮  ——  叮  ——”

清脆的铃声像冰锥扎进耳朵。堤坝上的面具军同时抬头，面具后的眼睛亮起红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铁笼里的墨尘突然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左额角的黑痣像要渗出血来。

“给我上！”  吕不韦的吼声带着疯狂，金甲面具军举着长刀冲过来，步伐整齐得像被操控的木偶，“把墨渊的头砍下来，本相赏他十斤雷电石！”

王磊突然抓起个掉在地上的青铜面具扣在脸上。那是刚才劈开的，玄鸟纹还沾着血，戴在脸上冰凉刺骨。他握紧发光的消防斧，往掌心啐了口唾沫：“赵姬，掩护清瑶救墨尘！我去会会这些‘青铜疙瘩’！”

第一个金甲面具军的长刀劈过来时，王磊甚至没躲。斧刃与刀身碰撞的瞬间，青铜刀  “咔嚓”  断成两截，斧头顺势劈在对方的面具上  ——  之前坚不可摧的青铜此刻像脆饼一样裂开，碎片混着黑血飞出去。

“就这？”  王磊的笑声从面具后传出来，带着回音格外瘆人，“吕不韦花大价钱造的破烂，还不如小区门口的不锈钢垃圾桶结实！”

他踩着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往前冲，消防斧在手里转得像风车。每个迎面而来的面具军都逃不过被劈碎面具的命运，有的斧刃从头顶劈到胸口，甲胄裂成两半；有的被直接削掉脑袋，红的白的溅得满地都是。

苏清瑶趁机带着弟子冲向铁笼。赵姬的连弩箭精准地射断锁链，少年们扑上去拉开笼门，却被突然发狂的墨尘推开  ——  那孩子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指甲长得像爪子，正死死盯着王磊的方向。

“他被心脉咒控制了！”  苏清瑶的银针飞向墨尘的穴位，却被他挥手拍开，“王磊！快砍断吕不韦手里的铃铛！那是咒源！”

王磊闻言转身，消防斧突然脱手飞出，旋转着越过混战的人群，直奔高台上的吕不韦。那老东西吓得扔了铃铛就跑，斧头擦着他的锦袍钉在旗杆上，斧刃震得玄鸟旗  “哗啦”  作响。

铃铛落地的瞬间，所有面具军的动作都僵住了，包括铁笼里的墨尘。红光从他们眼里褪去，露出茫然的表情，有的甚至捂着头蹲下去，像是在承受剧烈的头痛。

“现在知道谁是祖宗了？”  王磊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沾着血的脸，“敢动墨家的人，就得有被拆成零件的觉悟！”

他走过去拔出旗杆上的消防斧，突然发现斧刃上的金线在游动，像在吞噬那些溅在上面的黑血。高台上的吕不韦正往辆马车跑，那辆车的车厢是密封的，上面盖着黑布，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轮廓比之前的机关兽大得多。

“想跑？”  王磊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清瑶，看好墨尘！赵姬，跟我追！”

就在这时，那些失去控制的面具军突然集体跪倒，对着王磊的方向磕头，动作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他们摘下面具的脸上，都有着和墨尘相似的黑痣，只是位置不同  ——  有的在眼角，有的在下巴，像某种标记。

苏清瑶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们的黑痣：“这些位置……  连起来是墨家的星轨图！吕不韦不是在改造他们，是在……  拼凑某种阵法！”

王磊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看向高台上远去的马车，黑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  ——  是个巨大的青铜圆盘，上面刻着的星轨图，正缺了最后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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