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真德秀的尺 叶绍翁的诗
宋宇诗词出口,良久,没有人开口。周围静的落针可闻,大家都心事重重的各有所思。
直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沉默“:小女子虽然读的书少,但也看的出在场各位都是对我大宋现状不满之人。”
说话的是谢道清,只见她双手抚摸垂在右前胸的发辫,有些害羞的继续说道“:与其在此神伤,诸位不若辅助殿下,倘若殿下将来执掌朝堂,或许是我大宋朝的一线生机。”
众人听了,互相瞅了瞅,相视大笑出声,齐齐跪倒说道“:我等愿倾全力襄助殿下,虽死无悔。”
宋宇赶紧将他们一一扶起“:诸位都是我大宋顶尖的人才,我赵竑何德何能领导你们?不如这样,竑不才,愿效仿古人,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
众人一听大惊,程保赵国抢先说道“:我两人都是下人,殿下使不得啊。”
余阶和陈达也慌忙规劝,正相持不下时,一旁的谢道清又调皮的说道“:诸位怀揣远大报复,又何必为此区区名分之事,争得你死我活?既然殿下有此意,岂不是一段千古美谈?诸位若是碍于情面,可在私下兄弟相称,庙堂之上仍以上下尊卑之礼相论便好。”
宋宇也不知是小说看多了,还是真就想要结拜余阶等人。就效果而言,这个举动让余阶等人和宋宇的距离快速拉近。那种古人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松动了。
就这样,一群身份悬殊,时代不同的人在这临安城,一条普通而幽静的胡同之中,以兄弟相称了。
众人对比了年龄大小,结果宋宇最小。不过他们可不敢直呼殿下为贤弟,最后余阶四人仍以兄弟相称,而将宋宇在私下称为竑少爷。有人时仍称殿下。
宋宇无奈的摇摇头,这古代的尊卑之别,还真是深深的扎在这些人的身上,想要让他们突破这道坎,难比登天。
见好就收吧,尊卑观念有所松动,也算成功了一半。想到此,宋宇便承认了众人对自己的称呼。
这件事就此定了以后,宋宇回头对谢道清说道“:谢姑娘帮了竑一个大忙,竑在此谢过了。本想亲自护送姑娘回府,只是竑还有一件事未了,今日出来便是为了此事。所以便让程保赵国两人送姑娘吧。也免得姑娘路上再遇上什么麻烦。”
谢道清看看天色,知道也是时候分别了,对着宋宇道别后,领着身边的丫鬟三步一回头,缓缓离开了。
送别了谢道清,余阶不失事宜的对着宋宇说道“:殿下,小小姑娘好像还没回来。”
宋宇眉头一皱:要说小小这丫头,刚才自己还在想,是不是提前听到史施德的声音,借故取东西躲起来了?
如此想着,宋宇站在胡同口,朝着闹市方向看去,就见远处小小正在向着自己缓缓走来,怀里还抱着东西,宋宇忽又觉得是错怪了这姑娘。
不过仔细一琢磨,这丫头要是刚才在的话,会不会因为对方是史弥远的儿子,反过来帮对面?
想到这,宋宇不觉脊背发凉。要说历史上的美女间隙,真是不少,春秋时期吴越争霸,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就是越王勾践派到吴王夫差那里的女间隙。
可西施并没有刺杀吴王夫差。说明这间隙,尤其是美女型的间隙,多是用美色来达到目的。
小小不会武功,大概率属于这一类。像是刺探情报,误导被色诱一方对未来某些重要决策的决定,或是对身边近臣的好恶与否。
“:殿下,小小把丢的东西拿回来了。”小小看见宋宇在等自己,小跑两步来到宋宇身前,笑着说道。
宋宇忙回应“:哦!拿回来就好。”
“:咦?”小小打量了下面前几人,满是不解之色“:殿下,这才多大会功夫,怎么他们三个就变得鼻青脸肿的?”说完,捂着嘴偷笑起来。
余阶三人嘴角直抽抽,谁也没回小小的话。
宋宇叹了口气“:碰上流氓欺负俩姑娘。对方人有点多,吃亏了。”
“:光天化日的,还真有流氓?刚才那些叫喊声是真的?”小小听了宋宇叙述,吃惊地说道。
宋宇点了点头,小小忙走到宋宇身前,把宋宇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边检查,边关切地询问“:殿下有没有受伤?”
宋宇忙解释“:本殿下没事,都是余阶他们三个护主有功。”
听宋宇说没事,小小才长出一口气,随即又一脸气愤地说道“:殿下可曾记得贼人长相?敢殴打太子府的人,真是嫌命长。”
宋宇听了小小的话,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把眉头皱成了川字:一方是当朝宰相的宝贝儿子,一方是当朝太子,大宋哪个衙门敢接案子?这事除了当今的皇上,怕是没人敢管了。
想归想,宋宇并不想告诉小小对方是史家少爷。毕竟小小的身份太微妙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宋宇轻描淡写地说道“:几个蠢贼而已,打跑了就好。咱们继续赶路吧。”
由于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宋宇催促几人一路急行来到了真德秀府门前。
告与府门仆从身份后,便在仆从的带领下向府内会客厅走去。
真德秀的府邸比太子府小了不少,还有些陈旧。一条小径连接大门与前院。小径两侧种满了竹子。看上去十分清幽。
半道上宋宇不时地回头看看小小,心里十分纠结,暗自揣摩着,把小小这丫头带过来是对还是错?
宋宇可知道,这真德秀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理学大家,朱熹的弟子。
历史上,朱熹曾经把南宋名妓严蕊打的半死。身为朱熹的弟子,这真德秀不会也将小小打个半死吧?
就这样,边走边想,不多时后,宋宇几人便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前,仆从进去禀报,宋宇则手捧戒尺,乖巧的跪在了客厅外。
直到仆从出来通报让宋宇独自进去,宋宇才站起身,依旧捧着戒尺小心谨慎向厅内走去。
进到客厅内,宋宇不由分说跪倒在地“:学生赵竑,见过先生。”
许久没人回答。宋宇抬起头,瞄了一眼客厅。就见这客厅墙上挂满了字画,笔走龙蛇,花鸟虫鱼,十分吸人眼球。
正中央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放着棋盘棋子。这种布局,跟客厅不好联想在一起,俨然一副书房样式。
棋盘两侧,两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正在聚精会神的对弈。看来其中一位便是真德秀。
见对方没有动静,宋宇只好一直跪着。
两个老头谁都没有理会宋宇,自顾自地边下棋边聊天“:真老头,今天你输定了。只要老夫在下一子,你便回天乏术。”
真老头深以为然“:想不到看你长得憨憨傻傻,下棋着实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欸!真老头,输不起是不是?言语侮辱,非君子所为。”
“:这天下都是鸡鸣狗盗不学无术之辈。你讲君子?能饿死你。”
“:鸡鸣狗盗之辈,都跟你似的挤破头进了朝堂。君子都跟着我,躬耕田园去了。”
“:这朝堂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胆小怕事,缩头乌龟似的去隐居,装清高,才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你说谁缩头乌龟呢?”
“:说你们这些故作清高的伪君子怎么的?”
“:哎呀,你个老不羞,输不起,侮辱我也就算了,你这可是把全天下的君子都侮辱了个遍。”
“:嘿嘿!就侮辱你们怎么的?老夫几次三番邀请你们当官,你们怎么回答老夫的?什么史弥远当道,打压异己,什么史弥远当朝,豺狼遍地。你瞧瞧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怕死就怕死,装什么高大上呢?”
俩老头越吵越凶,唾沫星子横飞,就差动手了。
宋宇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直抽抽:这是理学大师?这是俩老头菜市场骂战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俩老头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嘴。
那真老头回身一看,见宋宇跪在地上,面露惊讶之色“: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起来,老夫给殿下见礼了。”
宋宇有错在先,哪敢起来“:先生,竑做错了事,特地拿着戒尺来您这领罚。”
“:殿下说的哪里话,从来都是做臣子的犯错,殿下真命天子,怎么会错呢?”
真德秀也没上前扶宋宇起来,反倒是阴阳怪气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宋宇心想这老头气性还挺大,八成跟输了棋也有一定关系。看来得提升下情感深度了“:相生,戒尺在此,还请责罚。”
“:打人累,老夫嫌累,不打。”真德秀脾气上来了。
一旁的另一个老头明显看不下去了“;老不羞的,殿下给你面子你就接着。真当自己是诸葛孔明,还要来个三顾之礼?”
这几句话还真管用,真德秀明显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宋宇跟前,拿起戒尺,高高举起“:人有七情六欲,在所难免,可收不住欲望,沉迷酒色,该打!”
说完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了宋宇手心。
疼的宋宇差点掉眼泪。心想这戒尺一点都不比藤条打的轻啊!这老头手劲儿还挺大。
“:为了区区美色,荒废学业,甚至盖了竹楼日日欢歌,该打!”‘啪’。
“:身为储君继承人,弃国家社稷如敝履。”该打!‘啪’。
就这样,宋宇足足挨了十几下,真德秀才停手。
却又突兀的直接跪在宋宇面前“: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老夫也给您请罪了!”
宋宇赶忙起身搀扶,哪知这老头还挺倔,跪在地上继续说道“:殿下,请降罪。”
宋宇顿时为难,心想这古人啊,还真是礼节太多了。多的让人觉得有些做作“:先生无罪,请起。”
宋宇无奈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地上的真德秀立马开心地站了起来“:多谢殿下。”
一场师生道歉完美收官,宋宇被邀请坐在了小桌旁。
真德秀率先介绍一旁的老头“:这个老不羞是个种地的,名叫叶绍翁。”
“:在下叶绍翁,见过殿下。”
叶绍翁?小学课文里那个叶绍翁?想到这,宋宇脱口而出“: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哦?殿下读过老夫的诗?”
宋宇一脸黑线:何止是读过,还背诵过。自己好像喜欢上诗词,就是从这开始的。
“:老先生大才,竑很喜欢这首诗。”
“:嗨!会几句酸词的农夫罢了。”
农夫?这古代农夫都能随口写诗,还流传百世?真是不简单啊。这一句话,让多少后人汗颜。
“:殿下认为像老夫这样的农夫,选择田园生活,却不选择庙堂,真的错了吗?”叶绍翁不失事宜的向宋宇抛出了问题。
宋宇略作思索“:当今的朝堂,钻营奉承之辈得势,老先生选择隐居,明哲保身,并未错。毕竟一方土壤养一方人,现在朝堂上的土壤,已经不能供养像老先生这样的人了。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
叶绍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感激的说道“;殿下所言,深合老夫之意。”
真德秀却出口反驳“:天理昭昭,史弥远等人得势,朝堂晦暗。贪婪之辈愈加猖狂。如果都躲起来了,这天下岂不是要亡?”
历史名词解析:“四木三凶”,说的是助史弥远作恶的爪牙,四木是指薛极 胡榘 聂子述 赵汝述因为名字里都有木,时人谓之“四木”。李之效 梁成大 莫泽因为凶狠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谓之“三凶”。其余更有称为肺腑,耳目,鹰犬之人遍布大宋朝的方方面面。气焰不可一世。所以历史上史弥远在宁宗死后,娇诏另立储君,简直是易如反掌。
历史人物传:陈规,陈规和岳飞是同时期人,只不过在历史上不太出名,但这也掩盖不了他是忠臣良将的光芒。陈规守德安,曾组成了一队60余人的火铳队,打得数倍于己的敌军屁滚尿流。其实当时陈规所制火铳并非枪型,而是用竹管所制,子弹则是碎铁块和石子。可就是这样的原始火铳,一出现便改变了古代战争的格局,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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