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看着叶谦兄妹两人离去的背影，周通满脸不服气。

周易瞪了一眼周通：“为父时常告诫你，做事要多动动脑子，今日你当着街里邻居的面强行掳走人家阿妹，若闹上县衙，八十大板落你身上，你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明明只差一日，你偏偏在这时候鲁莽行事！你也别不服气，叶谦怎么说也是举人，今日要是闹僵，对我们周家百害无一利！”

周通低着头：“爹，是我鲁莽了，可今日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周易双眸微眯：“算？哼，你真以为在短短一日时间，他能凑足五两白银？我可听说叶氏寻求赵家相助，此刻还跪在门外。等到明日，他若无法还清债务，那他兄妹两人就要为奴为婢！那时候，在慢慢收拾他们也不迟！”

闻听此言，周通脸上戾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

“哥哥，阿娘呢？”

“阿娘阻拦周通，被周通的人打伤，阿娘现在没事吧？”

离开周家，叶青青心急如焚。

叶谦眉头一沉，一想到阿娘如今还在赵家不知是何情况，叶谦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阿娘去了赵家，我们现在去赵家，接阿娘！”

在兄妹两人前往赵家的同时，此刻的赵家外已经围满了人，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跪在门口的叶氏身上，嘴上议论纷纷。

“哎，这赵家当真无情，叶氏已经长跪两个多时辰了，哪怕是不相干的人如此，赵家人也应该出来看看吧，何况还是亲家。”

“什么亲家，当初若非叶谦中举，赵家老爷又如何会许下这么婚事，可没想到，朝廷突然间取消科举，叶举人为官无望，赵家老爷自然不会在承认这门亲事……”

“说来叶氏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家中出了举人，本该光宗耀祖，却不曾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赵家府邸。

“叶氏还在外面？”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赵峥面无表情，一边品尝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向身旁的管家询问道。

“是的老爷，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围观百姓都在议论，老奴担心……”

赵家作为吴县大户，十分看重颜面，听着管家未曾说完的话，赵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当日自己许下叶赵两家婚约，可谓是整个吴县众所周知，若放任事态继续下去，别人即便明面不说，暗地里也会说他们赵家的无情。

一想到这，赵峥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呢？”

赵峥突然询问道。

“回老爷，小姐一早陪夫人前去娘娘庙上香祈福了。按照时辰，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赵昕之道。

赵峥闻言仅是点了点头，便不在做声。

“老爷，那叶氏……”

赵峥摆手：“叶氏就由她而去！”

“朝廷取消科举，叶谦官途无望，一个寒门书生，又如何配得上我赵峥的女儿！”

“不过，人言可畏！”

“昕之，你还是去外面把人打发走吧。”

赵昕之点了点头，随后离开正堂。

……

“阿娘！”

“娘！”

赵家外，在众人的议论声下，叶谦兄妹两人终于赶来。

叶氏年老体衰，长达两个多时辰的长跪，已经让她精神有些恍悟，见到兄妹二人到来，她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

直到叶青青扑进叶氏怀中，叶氏才回过神。

“阿娘，我们不用求任何人，我们回家！”

叶谦上前将叶氏搀扶起身，可回过神的叶氏一想到周家的债务，却是挣脱了叶谦的搀扶。

叶氏明白，赵家现在是叶家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在赵家未伸出援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蛮子门缓缓打开，赵昕之漫步走出。

见到赵昕之，叶氏脸上重露希望之色，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任凭叶谦兄妹两人如何拉扯，也无法将其搀扶起身。

“赵管家，还请赵管家告知赵老爷，希望他能看在谦儿跟书竹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叶家吧。”

赵昕之眼神淡漠看着叶氏，随后又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叶氏，莫要让他人看了笑话，回去吧。”

叶氏闻言，急了：“赵老爷当日亲口许诺两家婚事，作为亲家，难道赵老爷真要见死不救吗？”

赵昕之脸色一沉，好言相劝不听，那他也不在留情面。

“你儿叶谦虽中举，但今朝廷取消科举，说白了，叶谦这个举人不过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个名号罢了，你叶家又有何资格与我赵家结亲！”

“老爷的意思，是让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老爷不想旁人看笑话！从今往后，赵叶两家桥归桥，路归路！”

赵昕之的话再次引起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叶氏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叶氏依旧不肯离去，赵昕之当即挥手：“我好话说尽，叶氏，若在不离去，休怪我赵家无情！”

话落，几名家仆顺势上前，欲将叶氏强行赶走，叶谦一声厉呵将其阻拦。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阿娘一下！”

叶谦脸色阴沉，一步上前。

赵昕之一早便见叶谦存在，但他却并未将叶谦放在眼中。

“叶谦，这里可是赵家！”

“你叫我什么？”

叶谦淡漠出声。

“叶……”

啪！

赵昕之话未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赵昕之歪着头，满脸不可置信，叶谦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下打他。

而叶谦的这一举动，也是让周围围观百姓吃惊。

“我身为举人，你直呼吾名，视为不尊！按《律令》，杖十！严重者，处绞刑！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

赵昕之还未回过神，叶谦又是一掌扇在其脸上。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不敬！我叶谦与你家小姐有婚约在身，名义上，我是赵家姑爷，你虽是赵家管家，却也是奴仆，谁给你的勇气对我阿娘大呼小叫！”

封建王朝，长幼尊卑秩序严格。

赵昕之虽为管家，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赵家的仆人，叶谦身为举人，若朝廷没有取消科举，举人是可担任县丞、教谕等职务，享朝廷俸禄的人。

虽如今科举取消，但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叶谦举人的身份。

连扇两巴掌后，叶谦也不在理会赵昕之，转身将叶氏扶起身。

“阿娘，不求外，求自己！与周家私债，谦儿自有办法。”

“阿妹，带上阿娘，我们回家。”

在众人的注视下，兄妹两人搀扶着叶氏离去。

方行数步，叶谦回头：“回去告诉赵老爷，明日，我叶谦会亲自登门，赵叶两家的事儿，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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