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震山面色凝重，缓缓道：“我与裘洞主相识数十年，此人虽贪恋美色，却不似行窃之辈。”

五人中眼神最冷的男子忽然开口：“大哥，恕石青直言。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想，未免太过天真。”

那妇人斜睨着石青，似是对他不敬兄长的态度颇为不满：“那你待如何看他？”

石青冷冷回视：“三娘，何必故作清高。我只问你，若朱睛冰蟾摆在眼前，你取是不取？”

妇人与他对视良久，忽然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这还用想？老娘我自然会取。”

那瘦小男子白了二人一眼，转向阎震山：“大哥，接下来……”

阎震山沉吟片刻，眉头紧锁，朝妇人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去梅山找那老家伙。”随即向云山门四人抱拳告辞，大步流星朝镇外走去。

妇人手腕一翻，将一枚丹药抛向云山门青年，只留下“解药”二字，便紧随阎震山而去。

王言羽转身回到酒楼，杨晋一等人也跟了进来，其他食客也陆续归座。众人脸上都带着扫兴之色，显然为方才没能见到一场好戏而失望。王言羽更是连连叹息，独自连饮数杯。

杨晋一原以为他是惋惜未能目睹打斗，正要开口，却听王言羽道：“想必你也知道，拍卖行将一件事物挂出来拍卖，有时候并非都是为了钱。你们那天去日月轩的时候，重山并没有打算真的卖掉冰蟾，只是你俩竟然拿出那么大一块九天七彩石来换，这让他立时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迫不及待就和你们换了。  ”

“当然，那次交易，日月轩的确是占了你们的大便宜。”王言羽苦笑道，“冰蟾百毒不侵，虽是能克制雪域魔蛛毒的至宝，但在雪域商品的交易往来中，毕竟总是还能遇见。故而重山见到东方氏族长的玉符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重山与我说起此事，我也认为这次交易换得值当。原以为这次交易是什么行家的大手笔，结果看到那九天七彩石的玉符，立马便猜到是芷嫣姑娘和你换去的。”王言羽叹道，“搞半天自己人占了自己人的便宜。”

杨晋一也不禁苦笑，面有愧色道：“芷嫣拿他爹的玉符去换那对冰蟾时，其实我也老大的不愿。”

童立笑道：“听说你还用千金换了一只玉脂璃木盒？”

杨晋一尴尬地点点头。

王言羽继续道：“眼下这情形，想在雪域再收购一只冰蟾，简直难如登天。若早知沉雪渊有好东西，我可是绝不会让重山将朱睛冰蟾拿出来拍卖。嘿，你可知道，那冰蟾对我们这些常年出入毒境绝地的采药人而言，是何等重要。”

言罢，他又是一阵唏嘘。

“若是当年你们没有将冰蟾当作聘礼送出去，如今说不定我们就能去沉雪渊走一遭，顺道碰碰运气。”

杨晋一随即低声相告，说师娘已将另一只冰蟾借给他防身。王言羽闻言大喜过望，匆匆结了酒钱，招呼众人连夜启程。

众人放弃骑乘毛牛，选择贴地御剑而行。王言羽看着雪地上纷乱却方向一致的脚印，知道那些追寻裘柯林的雪域人都走了通往梅山的这条路，当即招呼众人动身，自己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其余三人运气御剑，紧随其后。陈淦不解道：“我们这是去沉雪渊，还是去梅山？”

“自然是先去梅山。”王言羽回头笑道，“待治好杨晋一的伤再去沉雪渊也不迟。那些雪域人没有冰蟾防身，就算沉雪渊真有异宝现世，他们也绝不敢贸然进入。况且比起沉雪渊的造化，护得杨晋一周全才是我们此行的首要任务。”

杨晋一心中感动，又听王言羽继续道：“待我与空明他们驾鹤了，中原的重担，就要靠你和杨晋一寥寥几人来扛了。其他门派的人不堪大用，只能在中原小打小闹，想要对付西海魔主，他们还差得远。"他顿了顿，"啊，倒是忘了还有一人，”他看向杨晋一，“你父亲也很不错，只要他能秉持正道，将来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爹？”杨晋一有些惊讶。

“你莫非不知他的师承？”

“难道不是血刀门吗？”杨晋一更加困惑，“另外我听他说一直在练南疆一位高人的枪法。”

王言羽沉吟道：“正是那人。你父亲的一身修为，全都得自那位几近成仙的南蛮王！”

“什么？”杨晋一惊愕不已，“难道'八荒神王枪'的传说是真的？”

“千真万确。”童立在旁接话，“这事我们通天阁中有明确记载。”

“那位前辈还健在吗？”

王言羽摇头叹息：“早已仙逝了！从未听说有人能在九天雷劫中安然渡过。”

杨晋一神色黯然，不禁为南蛮王和青龙感到深深惋惜。

四人顶着凛冽的暴风雪疾驰近一个时辰，童立最先支撑不住。众人停下调息，缓缓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逼出。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杨晋一已恢复如初。

他刚从雪地中站起身，一旁的童立也站了起来。二人正要开口，陈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指了指天空。

两人抬头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头浑身闪耀着白蓝光彩的巨鸟正振翅掠过他们头顶，向着雪域深处飞去。

那巨鸟形似青鸾，周身被雪花簇拥，随着它身上光芒闪烁，雪花也折射出明灭不定的蓝白光晕，宛如一条在风暴中流淌的长河，浩浩荡荡，蜿蜒曲折。

待巨鸟飞远，童立惊愕道：“师父，那是......”

“只怕是传说中的冰魄雪鸾。”王言羽眉头深锁，“但这等神物向来只在北极玄冥之地活动，唯有雪域遭遇极大危机时，才会现身守护这片圣地。”他眺望着黑暗中那道几乎看不清轮廓的蓝白光影，“不知此地出现了什么变故，竟会惊动这等凶悍之物。”

杨晋一不禁感叹王言羽的博学，问道：“这神鸟......很厉害吗？"

“实力恐怕与魔主不相上下。它向来不侵犯人类聚居之地，此时出现在这里，必有其它缘故。”

四人目送雪鸾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陈淦沉吟道：“只怕与沉雪渊的异象有关。”

“我也这般猜测。”王言羽颔首，“正是如此，我们更不能贸然前往沉雪渊了。”他辨明前往梅山的方向，“继续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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