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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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朱并不想和兰德尔正面相逢,他为了对策搜索枯肠,连从打碎教堂彩窗跃下去的想法都有了。
但打碎了玻璃又会惹起更大的涟漪,惊动了下面的兰德尔对谁都不好,也不现实。
他蹲下挪着步子,手试探着扶上门把,想试着能不能用门框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但动作幅度又不得不收敛。
只祈盼兰德尔能拒绝辅祭员的移步提议,或者直接穿过中殿到后面去。
可是后面有克劳德降落的“画眉”,没人能保证兰德尔不会认出来,他脑海里掀的什么风暴,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于是遗朱恶劣地想:兰德尔能因为算计太多、大脑过载而突然昏倒吗?
给我一点时间……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在下面人嘈杂的交谈声中,廊台的门开了。
一阵捎带着杜松子香气的风将遗朱捞出了廊台,身后的门“哐当”合上。
两个人像逃犯一样倚在墙的暗角里,这本来是用来放通讯电话的位置,现在只有一架飘窗式的空地。
海因茨朝遗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不要怕。”
离得太近连说话都濡湿,夏日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挤得变形,但海因茨的心脏却因青年贴在他耳边而胀鼓。
遗朱心想,估计在海因茨眼里,自己被兰德尔支配和掌控才是常态,这次的忤逆是错轨。
他一点也不怕,用手拨动了着海因茨新换的神袍,问:“神父,哪里来的香气?”
海因茨的赧然不作假:“……我用了你送的香氛。”
遗朱斜靠在墙上:“怎么离我这么近?”
以为他是说姿势不妥,海因茨当即想要问:你嫌我烦了吗?
青年的下一句随之而来:“不是说要洒在膝窝?”
海因茨当即明白,他这话原来是在说:你身上的香气离我这么近。
分明知道这种隐秘的侥幸让人饮鸩止渴,海因茨仍然甘之如饴。
面前的青年没有在意这些,倚靠着他一动没动,屏气凝神。
海因茨非常庆幸克劳德的那架直升机的滑轮卡了草。
他找更贴近遗朱一些的借口,说出了他不耻的、和色.诱没有区别的词,伸出手臂揽住了遗朱的颈项。
“我洒了在颈窝。”
……
楼下的交谈声没有停息。
对辅祭员关于上楼的问题没有应声,兰德尔的目光停驻在大扇的向日葵上。
拎着一只酒瓶、手里攥着两页画纸的断腿男人,撑着拐杖要登上楼梯,还转头询问一句。
“嘿,先生,要屈尊上去看看我的大作吗?”
玫瑰窗恰好是日光的传送器,本来浇洒在廊台上的阳光,被分了一点到他脚边。
兰德尔摇头拒绝了那个断腿男人,转而询问辅祭员:
“你们的烛光礼拜,有什么讲究吗?”
辅祭员修士解释道:“我们借鉴了理菲特教堂分了两类,白烛为家人祈祷,红烛都是恋人来点一对。年年都来续上的话,天主会保佑余生无虞。”
听完这话,从来不信这个的兰德尔,将挂在左肩上的琴盒递给了同伴。
同伴错估了琴盒的重量,皱眉说了一句:“你这是什么?这么重。”
兰德尔眼都没抬:“送给朋友的礼物。”
说完这话,他径自俯身,逡巡着两种蜡烛。
摆好了隔火的灯杯,兰德尔擦燃了火柴,看着烛光在日光下摇曳,一双蓝眼睛被烧得像蜡融的海。
他一个人点了一对红烛。
同行的人见他迟迟没有起身,问:“兰德,您是在为谁祈祷吗?”
为谁?
为我遍寻不见的“爱人”。
-
遗朱今日比平时听劝多了,他勒令克劳德也不许乱逛,两人老老实实待在教堂的通讯室,因为这里的座机电话负责对接梵国的枢机宫,基本没有外来客。
兰德尔有公务在身,明面上是来视察难民偷渡问题,据海因茨和他见面之后所说,他来这一趟,也有调查私酒泛滥的意图。
想起教堂下那个矿道改的啤酒厂,遗朱真觉得他的鼻子比狗都还要敏锐。
当然,兰德尔到布伦达教堂的由头是看望旧友。
遗朱有些着急:“那他什么时候回郡上?”
“他只留一顿午餐的时间,下午就会离开。”
海因茨说完,通讯室的电话就响了铃声。
他没有捂话筒,因为情况特殊,也没让遗朱和克劳德避让,遗朱听见了那道声音——垂老但不失庄重。
教宗的声音娓娓而来:“西朗斯,孩子,你好吗?”
“圣父,我一切安好,您好吗?”
若望五世,梵国的教宗,全世界30亿信众笃信的、天主选中的联系纽带。
“我还不至于死。”若望教宗说道,“孩子,你还在执着那件事吗?梵国的档案开放年即将到来,那一部分你想查阅的材料,被分派去了格兰的绿林档案馆。”
海因茨没有刻意遮掩,遗朱听着,恰好和他的想法对上了——
绿林郡地处格兰之北,经济谈不上繁荣,信仰氛围也不算浓厚,所以海因茨来这里,果然是怀着其他目的。
海因茨有意无意地背过身去:“圣父,我现在就在绿林。”
“你的执念太重。”若望教宗点破了他的想法,“西朗斯,无论那份档案里记载了什么,好的或者坏的,你都要能够承受。”
海因茨笃定地说:“我未必能做到。”
良久的沉默换来的是谈话终止。
遗朱试探着询问:“你来绿林郡,听起来是天意难违?”
“是固执己见。”海因茨大方承认,“克莱尔,我还是世俗中人,即便已经冠上克里斯汀的姓氏,我仍然无法放弃寻找生理上的父母。”
不知是好还是坏,但该死的世界资料对这件事是一个字也没提。
遗朱问道:“校长先生没有告诉过你吗?”
海因茨:“圣父加冕后,将我寄养到他的旧友克里斯汀家。桃乐西是由我带大的,我是由姐姐带大的。”
“我一向知道父亲不希望我接触任何其他领域的事务,在神学院时,我只是和其他学院、不同学系的同学说话就会受罚。”
“我一直是最听话的学生、信徒和儿子,尽心竭力地遵守教律,把一本书奉为圭臬是我最擅长做的事情。”
棘手。遗朱觉得自己应该化身赫尔克里·波洛或者夏洛克·福尔摩斯,才能找出防止海因茨被杀害的根本方法。
遗朱立志要留在他身边,像发誓一样:“海尼,我不会把你带坏的……你面对信仰的时候尽可专心致志。”
一直没有表态的克劳德闻言,掀起眼皮扫了面前可怜巴巴的神父一眼,觉得对方虚伪至极。
海因茨不敢多言,他的目光始终如一。
这个穿着他的修士服里衬、面庞像被圣水涤过的青年,是格兰津津乐道的花花公子,是天阶尽头的向阳花。
这是海因茨最直面欲望的时刻,冒着被摧毁的风险,随时会被冠上背叛者的头衔。
他眼睑低垂,竭力掩盖住心中的疲惫,连在场的克劳德都顾不上,难得吐露真心。
“我心有旁骛。”
-
因为舒斯特神父负责接待兰德尔,海因茨没理由不陪他用餐。
遗朱不得不警惕,他怕兰德尔来个一时兴起,所以连慈心院都没去,和舒斯特神父打过招呼后,他直接牵着克劳德去了昨天那片草陂。
克劳德嘴里没有正经话,给他垫了个隔水的毯子,叹息道:“跟幽会胜地一样。”
遗朱起初躺着翘腿,吃完拎来的饭食后就犯起了困,枕着耳边的水声和簌簌的草叶声,睡了过去。
他很少做梦,但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晴天,坠进了一个幽晦的世界,某双藏在管道里或镜头后的眼睛,总在窥视他。
身旁的克劳德伸手去安抚他,两人陷在草里,命中注定一样拥抱。
总会有人在阳光下取暖。
无风无漪,世界安静到诡谲,自然有人会充当乌云的角色。
身为飞行员的克劳德目力极佳,早在那个背着提琴盒的人踱步从远方信步而来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
比鬼还要可怖的兰德尔。
为什么比鬼还要可怖?因为驱鬼并不伤天害理,而杀人要遭受牢狱之灾。
除非兰德尔变成物理意义上的鬼,不然他就是会不死不休。
两人默契地没有惊动睡意沉沉的遗朱,青年陷入梦中,唇角翕动。
兰德尔没有犹豫,他卸掉了身上的琴盒,拉开锁链后,掏出了将将好藏匿在其中的、装置好消音器的汤普森冲锋枪。
克劳德不可能不认识这把号称“芝加哥小提琴”的军.械,弹匣容量30颗以上,一秒钟12发。
能在极短的速度内把人射成筛子。
兰德尔将弹鼓划进枪身,快速架枪瞄准,逐步逼近,距离大约200米的时刻,克劳德被纳入射程。
克劳德很镇静,他俯下身,在确保兰德尔能看见的角度,埋头吻了吻怀里的青年。
兰德尔竭力劝阻着自己再忍忍,但他快被气疯了。
下一刻,克劳德和遗朱略拉开一些距离,食指和中指交叠,朝着他比了个手势:祝你好运。
曾在战场上誓死不屈的克劳德,随即笑意盎然,又将手势变换成枪管,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有本事就开枪?
他依赖我,他拥抱我。我悄无声息地死在他身边是善终。
我可以吻他,我可以爱他,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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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要赶在天黑之前降落在普宁郡的战争公墓,遗朱和他约法三章,每个月份必须按时写信,或者每个星期必须有联络。
见克劳德应答地很利索,遗朱没再说什么,目送“画眉”起飞后,便想要着手准备去涅顿大学面试。
为此他专程去了找了海因茨。
遗朱说道:“老师最明白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学生。”
谁料神父的耳廓红了一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比他的教导来得更快的是敲门声——但敲门者并未自报家门。
海因茨多少有些警惕,问道:“舒斯特神父?是你吗?”
门外一道声音传来:“兰德尔·费勒斯。”
兰德尔折返了!
遗朱知道慌不择路不是对策,海因茨的房间又实在一览无余,考量之下,他躲进了那座将近休烂的衣柜里,藏在了海因茨的红衣主教神袍之后。
宽大而繁复的衣物堪堪遮住他,在柜门关上后不久,门外的人踱步而入。
遗朱从柜子的缝隙里窃了些光,听着两人的寒暄——
海因茨为他倒了杯茶,问道:“你回来是有什么事?”
兰德尔有些戏谑地说:“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吗?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未言明。”
海因茨蹙起眉头:“什么?”
兰德尔径自坐在柜门正对面的椅子上,慢慢说:“布伦达教堂下方,有一家需要关停的私酒厂,在中殿下方,承重如果有风险,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藏匿的遗朱正准备长吁一口气,海因茨也故作轻松地说:“我会按规矩处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用指节敲着桌案上说道:“让耶稣的归耶稣,凯撒的归凯撒。在天上做主的神都教导人要遵守尘世的规矩。海尼,我知道你一定以身作则。”
“绿林郡档案馆的文件随时可能被掩盖、损毁、或者以安全问题来拒绝公开,我已经为调阅档案设立许可证。”
听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海因茨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兰德尔的眼风掠过衣柜,揭开了谜底:“把他还给我。”他尤嫌不够,添了一句,“把我的克莱尔,还给我。”
海因茨尽力稳住声线,想藏住颤栗:“你在说什么?”
遗朱的精神之弦已经极度紧绷,他的手攥紧海因茨的教袍,却只能恒久忍耐。
兰德尔轻笑着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海因茨强忍冲动,兰德尔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听着来自神父的怨言:
“你会受诅咒的。”
即便两人此刻没有眼神和话语的交集,兰德尔仍然没有放过遗朱,他说:“既然爱上克莱尔,我还怕什么诅咒吗?”
遗朱紧张到浑身发冷,所有关于兰德尔的一切,不知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织成了一张情网,铺天盖地地向他笼罩。
他爱我,他怎么可以……爱我?
“你不多时便会蒙召升天,你不得好死。”海因茨丢弃了谨守的礼仪,咬紧了齿关,“上帝不会保佑你!”
面前的男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步伐没有一丁点迟滞。
他带着不可一世的矜伐,掷下了最后一句无比轻慢的话。
“我原谅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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