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帝吧 > 人在大明,无法无天 > 第748章 再有胡言乱语者,杀!!

第748章 再有胡言乱语者,杀!!


晨钟刚敲过三响,金陵巾帼工坊的织机声比往日更早响起。张婶攥着梭子的手青筋凸起,线轴在织机上拉出紧绷的弧度。院子里挤满了提前上工的女工,连识字班的姑娘们都红着眼睛站在织机旁。

    “都听说了吧?”管事王娘子把杭州传来的信拍在案上,粗陶茶碗震得叮当响,“咱们姐妹在杭州让人逼得跳了河!”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小织娘春杏突然扯断线头:“我娘今早拦着不让出门,说怕我步了刘家妹子的后路。”

    “放屁!”张婶一梭子砸在机杼上,震得木架嗡嗡响,“咱们织一匹布顶他们男人种三亩地,凭啥要躲?”

    院门外传来嘈杂声。几个穿长衫的书生指指点点,领头的举着本《女诫》正要开口,王娘子抄起浆纱的铜盆咣当砸在门槛上。碎瓷片溅到书生脚边,吓得他们连退三步。

    “看清楚了!”王娘子扯开刚下机的布匹,阳光下经纬间暗纹流转,“这是送往乌斯藏的订单,用的物理院新方子,浸了雪水都不褪色。有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去码头看看咱们的货船排到哪了!”

    工坊后巷忽然传来马蹄声。陈寒勒马时带起一蓬尘土,身后跟着两辆满载棉纱的马车。他扫了眼噤声的书生们,解下腰间牙牌扔给护卫:“去告诉国子监祭酒,再有人来工坊生事,明日早朝我便请太子问问,是谁在阻挠朝廷税源。”

    日头渐高时,工坊库房已经堆满新织的布匹。张婶抹了把汗,突然按住春杏发抖的手:“丫头,怕就回家。”

    春杏摇头,把线头咬得更紧:“我爹说要是今天挣不到三十文,晚上就锁门。”她忽然抬高声音,“可咱们组刚才核过数,按新织机速度,日落前我能织出五十文的料子!”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女工们闷头穿梭子的节奏更快了,线轴转成一片模糊的白影。午时刚过,第一辆来拉货的马车就堵在了巷口——比往常早了整整两个时辰。

    陈寒站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切,手里捏着刚到的杭州密报。朱幼薇在信上说,那溺死的姑娘脚踝有麻绳勒痕,停尸房还搜出徐记布庄给的二十两银票。他折起信纸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抖。

    “陈大人。”王娘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刚登记的出货单,“今天上午的产量,比昨天多了两成。”她顿了顿,“姐妹们都憋着劲呢。”

    暮色染红龙江码头时,十艘挂着巾帼旗的货船正在装船。力工们扛着包小跑,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响得像暴雨。一个戴方巾的商人挤到最前面,举着银票喊:“再加五百匹!我们泉州愿意每匹多出二钱银子!”

    王娘子站在船头没接话。她望着运河尽头出神,那里通往杭州方向。突然转身对账房说:“记下来,这五百匹的盈余单独记账,给杭州姐妹家里送抚恤。”

    夜色渐深,工坊里却还亮着灯。春杏蹲在井台边搓洗纱线,冻红的手指像十根小萝卜。她娘提着灯笼找来时,小姑娘正把最后绞干的纱线码齐。

    “死丫头还不……”妇人举起的手突然停在半空。灯笼光晕里,她看见女儿脚边堆着三筐处理好的纱线,按规矩能多领十五文钱。

    春杏仰起脸:“娘,今日我挣了六十五文。”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您留了食堂的肉包子。”

    妇人突然蹲下来抱住女儿,灯笼翻倒在井台边,火苗蹿起来映亮母女俩的脸。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三更天了,工坊里还有织机在响。

    第二天早朝前,郁新拦住了匆匆进宫的陈寒。户部尚书抖着手中的账册:“龙江码头昨日的商税,抵得上过去三天的数!”他压低声音,“听说都是巾帼工坊的货?”

    陈寒没答话,从袖中抽出一卷布递过去。郁新展开看时,发现是幅织着南海诸岛地图的珍品,角落里还有行小字:“洪武二十三年冬,金陵巾帼工坊百名女工连夜赶制。”

    宫门在身后缓缓开启。陈寒整了整衣冠,杭州的血和金陵的灯都在他胸口发烫。他知道今日朝堂上会有人弹劾女子抛头露面,但更清楚太子案头已经摆着工坊七日来的税银数目。

    晨光照在奉天殿的金顶上时,金陵巾帼工坊的炊烟正袅袅升起。王娘子敲响铜锣,宣布昨夜赶工的三十名女工可以轮休半日。没人离开,织机声很快又响成一片。

    ……

    晨钟刚敲过三响,奉天殿前已经站满了等候早朝的官员。陈寒站在文官队列中,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向他这边。

    礼部侍郎郑岩柏凑到兵部尚书身边低声道:“听说杭州又闹出人命了?这女子工坊真是祸害。”

    “可不是吗。”兵部尚书捻着胡须,“我家夫人今早还说,要是我敢让女儿去那种地方,她就回娘家。”

    陈寒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议论,手指在袖中摩挲着朱幼薇昨夜送来的密信。信上说杭州那个溺死的女工脚踝上有勒痕,分明是被人推下河的。

    “上朝——”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喝声,众官员鱼贯而入。朱标端坐在龙椅旁的监国位上,面色沉静如水。

    “臣有本奏!”通政使杨湛第一个出列,“杭州女子工坊逼死良家女子,民怨沸腾。臣请即刻查封所有女子工坊,以正风气!”

    朱标轻轻抬手:“杨卿稍安勿躁。此事可有实证?”

    杨湛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杭州织造局联名上书,称女子工坊扰乱民生,致使家宅不宁。更有女子因在工坊做工,被夫家休弃后投河自尽。”

    陈寒冷眼看着杨湛手中的奏折,那上面的字迹工整得可疑。他记得朱幼薇说过,杭州织造局大半官员都收过徐记布庄的贿赂。

    “臣附议!”都察院左都御史严震直出列,“女子本该相夫教子,如今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长此以往,必伤风化!”

    朱标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向户部尚书郁新:“郁卿,巾帼工坊上月纳了多少税银?”

    郁新愣了一下,翻开账册:“回殿下,仅金陵巾帼工坊就纳了三千五百两,杭州分坊虽刚开不久,也已纳了八百两。”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这个数字抵得上一个小州府全年的税收。

    朱标微微颔首:“诸位爱卿,在议论此事前,孤先讲个故事。”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洪武十五年,孤随父皇微服私访至松江府。那日大雪,我们在街边见一老妇卖炊饼。她双手冻得通红,却坚持出摊。孤问其故,老妇说丈夫早亡,儿子被征去修长城,家中还有三个孙儿要养。”

    朱标的目光扫过众臣:“后来孤派人去查,发现松江府像这样的寡妇有上千人。她们或卖炊饼,或浆洗衣物,甚至有人不得不卖身为奴。诸位可知为何?”

    工部尚书下意识问道:“为何?”

    “因为没人给她们一个堂堂正正挣钱的机会。”朱标的声音陡然提高,“而现在,巾帼工坊给了!”

    严震直还想争辩:“殿下,可这毕竟有违祖制……”

    “祖制?”朱标冷笑,“洪武元年父皇就下过诏令,鼓励寡妇再嫁,自食其力。这才是真正的祖制!”

    他站起身,蟒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流淌。

    “杭州之事,孤已派人彻查。那女工不是自尽,而是被徐记布庄买凶推入河中!他们怕什么?怕女子工坊让他们的劣质布卖不出去!”

    陈寒适时出列:“臣有本奏。徐记布庄半年来贿赂杭州织造局官员达万两白银,这是供词。”他将一叠文书呈上。

    朱标接过文书,重重拍在案上:“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维护风化的正人君子!为了银子,连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

    大殿鸦雀无声。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官员,此刻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巾帼工坊开张至今,养活了上千户人家。”朱标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寡妇能养活子女,被休弃的妇人不必卖身,连小丫头都能靠双手挣出嫁妆。这难道不是大善?”

    他走下台阶,来到杨湛面前:“杨卿,你家中有几个女儿?”

    杨湛额头冒汗:“回殿下,三个。”

    “若她们将来守寡,你是愿意看她们饿死,还是希望她们能像巾帼工坊的女子一样,靠自己的本事活得体面?”

    杨湛张了张嘴,最终深深低下头去。

    朱标重新回到座位上:“传孤令,杭州徐记布庄即刻查封,涉案官员一律革职查办。巾帼工坊不仅要在杭州继续办,还要推广到苏州、松江、扬州!”

    他看向陈寒:“陈卿,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臣领旨。”

    退朝时,那些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官员,此刻都躲着陈寒走。只有郁新凑过来,小声道:“陈大人,巾帼工坊还招账房吗?我有个侄女……”

    陈寒笑了:“当然招,明日让她直接去工坊找管事。”

    走出宫门时,阳光正好。陈寒眯起眼,看见远处金陵巾帼工坊的炊烟袅袅升起。

    他仿佛能听到那里传来的织机声,和女工们欢快的笑声。

    ……

    晨钟余音未散,金陵城西市已人声鼎沸。

    几个短衫汉子蹲在巾帼工坊墙根下啃烧饼,碎渣簌簌掉在沾满机油的裤腿上。

    “听说了没?杭州那边有女工被逼得跳了河!”络腮胡汉子突然捶墙,惊飞一群麻雀。

    隔壁铁匠铺的老张头拎着铁锤冲过来,锤头还冒着热气:“徐记布庄那帮畜生!我闺女在工坊这半年,家里瓦房都翻新了——他们见不得穷人吃顿饱饭?”

    巷口卖炊饼的刘婶挎着篮子挤进人群,篮里新蒸的馒头堆成小山。“昨儿我家那口子还想拦着媳妇上工,我叫他摸摸房梁下挂的腊肉!”她扯开嗓子,“自打媳妇领了工钱,娃能顿顿吃上白面,那些嚼舌根的倒是出钱养我家啊!”

    工坊大门吱呀打开,管事王娘子抱着账本走出来。人群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问杭州消息。王娘子抬手压了压,袖口露出的茧子比汉子们还厚。

    “姐妹们别慌,太子爷今早亲自过问了。”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织机上的梭子般利落,“咱们多织一匹布,就是多抽那些混账一记耳光!”

    工坊里突然传来哐当巨响。春杏红着眼睛摔了梭箱,线轴滚了满地。

    “我娘病着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些读书人来施粥?”她抓起半匹“算学布”狠狠抖开,“现在倒来管我们女子该不该挣钱!”

    陈寒的马车就在这时碾过青石板路。

    书生们举着的“牝鸡司晨”横幅还没展开,就被赶车的亲兵一把扯碎。

    “再敢拦工坊的路,按扰乱皇商论处。”陈寒撩开车帘,露出腰间户部批文。有个蓝衫书生刚要开口,被老张头一铁锤砸在脚边,吓得跌进阴沟。

    工坊后院忽然飘出饭香。

    二十多个女工端着陶碗蹲在织机旁吃饭,碗里油汪汪的红烧肉晃得围观孩童直咽口水。刘婶的小儿子突然钻进人群,举着《三字经》喊:“我娘认的字比里正还多!”

    暮色渐浓时,王娘子在工坊门口挂起红灯笼。

    灯笼下贴着张墨迹未干的告示:本月盈余三成抚恤杭州姐妹,两成设女子义塾。人群里有抽泣声,不知是谁家婆婆在抹眼泪。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春杏还在灯下赶工。

    她手指缠着布条,梭子却飞得更快。“明天早市,”她对身旁姐妹说,“我要给娘扯块‘券青布’做新衣——就用我亲手织的布。”

    月光照在工坊新漆的牌匾上,“巾帼”二字亮得刺眼。

    ……

    晨雾未散,杭州巾帼工坊的织机声比往日更密。小桃攥着金陵来的信笺,指尖发颤。朱幼薇站在檐下,晨光描出她紧绷的肩线。

    “念。”她声音很轻。

    小桃清了清嗓子,却先红了眼眶。“太子殿下当朝下令,查封徐记布庄,涉案官员革职查办。巾帼工坊不日将推广至苏州、松江……”

    角落里“哐当”一声,是刘婶失手打翻了线篓。老妇人蹲在地上捡梭子,手抖得厉害。“朝廷……真替咱们做主了?”

    ……

    (本章完)


  (https://www.shudi8.com/shu/698452/136375560.html)


1秒记住书帝吧:www.shudi8.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di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