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魏伐楚
郭开回到自己在洛阳的下处,那是一处商人的宅院,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规模不小,光奴仆就有上百人。郭开这次只带了十余人出来,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院落中,宅子的主人给这处院落专门安排了十名奴仆。
洛阳到了夜间也是有宵禁的,但吕不韦府上的马车并不受宵禁的限制,反而会利用宵禁做一些大白天不能干的事。这一次,吕府的马车就在宵禁后来到郭开所住的宅院。来人叫开门,主人立即将马车引入,将客人带到郭开所住的院落中。
来人郭开并不陌生,正是多次代表吕不韦出使赵国的司空马。
司空马对郭开也有印象。虽然他出使赵国时,郭开还不是郭家的族长,但已经是郭家子弟中出类拔萃的英才。郭家是赵王的王商,司空马出使时,按例也会代表吕不韦前去拜访,毕竟在邯郸,郭家与吕家有很紧密的业务往来,吕不韦的许多“资敌”的商业行为都有郭家的配合。作为郭家的少东家,也参与了接待司空马。
因为两人以前相识,对彼此的身份都没有疑问,因此迅速地转入主题。
司空马道:“君上闻王有教令,身有不便,特命臣领之,不敢辞!”
郭开道:“诸侯将复伐秦,先生其知之?”
司空马道:“未知也。”
郭开道:“先王将连横,今已逝。新王初即位,将以合纵。欲召廉颇归赵,以御秦也。廉颇归赵,魏必附之,而韩可不问也。”
司空马道:“秦以大军镇河内,赵何有为?”
郭开道:“苟廉颇入赵,尽起邯郸之兵,河内区区数万人岂足当之。既得河内,复与魏联,则东郡可下也。席卷而东,关东必失,而洛阳岂能独存?吾恐信陵君之事,将复现于今也。”
司空马问道:“先生将何以教之?”
郭开道:“先王之连横者,独赖建信君。今建信君失势,春平君当政。春平君者,其心未定。若君得入赵,说春平君,廉颇必无能为也。”
司空马道:“君虽失相,见为文信君,有洛阳十万户,其实王也。未可轻动!”
郭开道:“君居洛阳,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皆欲得之。秦王得无疑乎?君疑臣,臣必死。君其死于秦王也。何如归赵,秦恐君事赵,必以洛阳封君上,而赵将客之。君上往来秦赵间,此乐毅之故事。君外得秦赵之好,内收两王之封,计之得也!”
司空马道:“赵何以至洛阳而迎君上耶?君上将潜奔于邯郸耶?”
郭开道:“赵王诚欲相文信君,苟以使相迎,亦未不可。惟虑文信君之安危何如也!”
司空马道:“愿先生报赵王,文信君,秦臣也。将相于他国,必也秦王之命乃可!”
郭开道:“既得先生之言,臣将报于王,使必至也!”
郭开在洛阳办完商务,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回到邯郸。他秘密面见了赵王,表示吕不韦若要入赵,必须赵王亲自遣使相迎。赵王目前正由春平君当政,春平君既是自己的长辈,在咸阳又是自己的监护人,这一层关系怎么也摆不脱。如果说让吕不韦入邯郸取代春平君的地位,不仅春平君不会答应,群臣也不会答应,自己也说不出口。
大梁的使者回来,也告诉了他所看到的情形:“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屎矣。”赵王邀请廉颇本就是小儿心态,觉得廉颇在赵国名望很大,却没想到人总是会老的。现在听使者一说,廉颇的确是老了,可能还不如赵葱呢,心也就淡了。加上春平君本来就反对廉颇回来,群臣中似乎也没有人提出,自己也不好坚持,廉颇的事也就不再提起。
赵王不要廉颇,楚国的李园却没有忘记这位在赵国大名鼎鼎的名将。他暗中派人多次与廉颇联络,并最终遣使到大梁,正式聘请廉颇到楚国为将。吕不韦自然也在他的网罗之中。只不过吕不韦也和对赵王一样,不置可否,要看一看情况再说。
听说廉颇被迎请到楚国,秦王即遣使指责魏王纵虎归山,逼魏王解释是否有诸侯合纵之事。魏王再三声明并无此意,说明廉颇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只不过靠着一股勇气,敢打敢拼而已。现在已经老了,无力再上阵打仗,魏国养了他十年,不愿意再养他,所以才将他送到楚国去。在秦王的压迫下,魏王答应了与秦王联合攻楚的要求,以表明自己绝无合纵之意。
部分郡所征的士卒集中到了河内,以替回去年征发的士卒:这大体上只需要从原有的郡将士卒派去即可。陇西、北地、上郡等郡人口不多,士卒一般集中到咸阳接受集训,算是守卫首都。三川郡第一年派出的人较多,第二年派不出那么多人,但有河东、太原等郡的士卒作为补充。河内郡
南阳、南郡、汉中、蜀郡、巴郡以及关中各县征发的士卒大约五万人,分成三部:南郡、蜀郡、巴郡三郡的士卒约两万人齐集南郡江陵,汉中、南阳两郡的士卒一万余人集中于南阳宛城,而从关中征发的两万人则集结于荥阳。这三部分别在尉缭及尉府的指导下,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秦王派昌文君进驻宛城,统一指挥各部作战。
魏国任命了自己的统帅辛梧。辛氏本籍上党长子,他年轻时到大梁谋生,以武力入军中,积年升至营司马。上党入秦后,辛氏族人有仕秦者;后来上党反叛,更多的族人被迁往陇西。秦王遣往魏国的使臣中,有辛氏人,借着这一关系,魏王委任辛梧为这一军事行动的统帅,以示对秦友好。
其实盟军的统帅军事能力还在其次,主要是得到两方政治势力的认可。辛梧就是因这种政治原因成为全军统帅。真正打仗的时候,秦军有秦军的主将,魏军有魏军的主将,辛梧只要协调两者的意见就行。
秦王本来还要强迫韩国也加入联军,三军伐楚。但韩王表示自己兵力不足,只能为秦军提供粮草,无法提供兵员。再三交涉无效,秦王一时又找不到韩王的把柄,只得作罢。
秦军的集结并不顺利,巴蜀两郡的士卒要翻越巴山,然后乘船沿江而下,到达江陵,行程接近二千里。
汉中郡各县的集结道路也很崎岖,他们要沿汉水穿越六百多里的崇山峻岭,到达丹水入汉口,再北上二百多里到达宛城。
相比之下,关中军的行程是最轻松的。他们从各县到达函谷关,再走五百多里就到达荥阳。
楚国的执政李园还没有完成对楚国势力的整合,就面临联军的打击。他希望利用外交手段化解这一进攻。他先遣使前往咸阳,指责秦王背信弃义,毫无道理地进攻楚国。但使者到达咸阳后,甚至无法与秦王见面。他只能见到昌平君。
昌平君会见了使者。使者劝昌平君,他的身上流淌着楚王的血液,现任楚王是他的异母弟弟,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动刀兵呢?
昌平君冷冷道:“春申君联五国伐秦,岂以秦为兄弟耶?”
使者道:“春申君已逝,此恨已雪。今新王即位,太后当政,愿王怜而解之。”
昌平君道:“春申君虽逝,而楚犹存。楚其献陈以与秦,复与秦盟乎?”
使者见说不到一处,只得回国复命。
李园又先后遣使往宛城见昌文君,往大梁见辛梧。最终,他只说服了辛梧推迟进攻日期。
辛梧之所以同意推迟进攻日期,李园的劝告倒在其次,主要原因还是秦军集结速度缓慢。巴蜀的秦军从十月开始出发,一直到正月才到达江陵。而巴、蜀、南郡的士卒平时就训练较少,基本的队列训练都不足,只能在江陵补充基本的队列训练。训练了三个月,勉强可用,他们从江陵登船,转运至平陆。而平陆粮草不足,还要从后方前运粮草。
秦国在各郡普遍建立的驿道、驿亭系统,在南郡并不成功。这里水网密布,出行多籍舟楫,驿道多依山傍水,道路曲折,还不如乘船直接便捷。所以这里的驿亭几乎形同虚设。而且南郡的人多信巫,生活中有许多禁忌,秦国的官员也拿他们没办法。
无论如何,尽管拖到了六月,进攻终于开始了。秦军关中军二万人、南阳-汉中军两万,魏军三万人,分多路向陈、蔡一线进军。所过之处非魏即韩,沿途各县都备好粮草,供应大军。
平陆的两万人,预计将越过大山,进攻山北的城阳。他们预计在与攻略陈、蔡的联军会师后,夺取申、息等县,完全控制淮水上游一线。
李园利用赢得的六个月时间,将秦军作战范围内的财物全都运往寿春,贵族的家眷、财物也尽量运走。这种放弃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到士卒的士气。联军进攻后,各城几乎一触即溃,甚至望风而逃。秦军按预定目标完全夺取了淮水上游山地。更为重要的是,楚军在淮水一线的防御体系被秦军攻破,从南郡通往中原的道路被彻底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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