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武安君李牧
两军均退,很快拉开了距离。秦军以弩兵压后,步卒全体转身,快步撤出战斗。桓齮焦急地望着两侧飞起的尘土,它们正快速地向自己的侧后包抄过来。桓齮强压着心头的紧张,从容地指挥秦军撤退。赵军步卒见秦军退走,停止了撤退,整队后,又往前追击。但鉴于秦军阵型不乱,赵军并不敢过于靠近。
赵军两侧的骑兵不依不饶地向侧后拼命迂回,而正面的赵军不即不离地跟着,桓齮纵然心急如焚,却不敢快速退却,以免打散阵型,从撤退变成溃散。他派出军使返回宋子城,让守卫宋子城的秦军派兵出来支援。但宋子城远在三十里外,军使跑回去就得一个时辰,援军到达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桓齮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估计到天黑也再需要两三个时辰,他必须独自硬撑住局面三个时辰以上,要么是援军到来,要么是天黑赵军主动撤军。
当经过宜安城下时,宜安的士卒也主动出击,骚扰桓齮。他们兵力不多,不敢过于靠近,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但也射伤了不少秦军士卒,多少迟缓了秦军撤退的速度。
摆脱了宜安的纠缠后,桓齮看了看自己的士卒,大约有千人带伤,重伤者上百人。重伤者行动不便,秦军又没有车乘,只能派一个或两个轻伤员搀扶着重伤员撤退。他又向两侧望了望,两翼的赵军骑兵还在往自己的后方急进,并没有迂回过来的意思,看来他们是想包抄到更深远的后方。他再望望前面的赵军,他们只在一两里外缓缓地跟着,并不着急上前。
桓齮觉得这样下去军队会被拖垮,便叫来一名官大夫,命他率本部占领道路侧面的一个邑里,准备阻击赵军。命令公乘率领部队快速撤退,自己则带着一百亲卫和五百弩手加强后卫的力量。桓齮是从咸阳县尉直接提拔到将军位置的,参与的战斗不多,身边只有一百亲卫。
留下一千人当后卫,掩护其余四千人退走,留下的这一千人自然十分危险。公乘不同意让桓齮留下,坚持让他率军突围。但桓齮指着两侧的尘土对他道:“汝其归,必与敌骑遇,若无胆略,未得全也。必以强弩射之,尽速而退,乃得。”
公乘也看了看两侧的尘土,转身带兵后退。
有了桓齮阻击赵军步卒的尾随,公乘他们改为纵队,掉头而去,行军速度大为增加。桓齮到达邑中后,让一名大夫率一百秦卒抢占身后的一个邑里,作为后退的阵地,他自己立在阵中,等待赵军发起进攻。
李牧看了一眼秦军的阵势,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部署,即向秦军发起猛烈的进攻。李牧知道秦军强弩的射程远超自己的弓箭,就命令士兵不等弓箭掩护,直接发起冲锋,快速通过强弩的射程;命令弓箭兵在步卒的掩护下,前进到弓箭的射程内再进行射击。由于赵军兵力远多于秦军,这种以伤亡换伤亡的打法令人头疼。不过秦军也很灵活,并不与之对抗,待敌军冲到阵前五六十步时,就主动后退,并不与赵军硬碰。如果赵军跑乱了阵势,还有可能遭到冷箭的打击,赵军也不顺利。
桓齮以斜行方向撤退,将赵军带离道路。赵军往前追了几里地,李牧觉得已经将秦军赶出了战场,就收兵回到道路上,继续向前追击。桓齮拖住了赵军大约一个时辰,再往后看时,赵军骑兵已经越过自己而去。他当即决定,向骑兵前进的方向撤退。
赵军凶猛的打法,给秦军带来了不小伤亡,特别是排在第一线的弩手受伤很多。桓齮让自己的亲卫接过弩和箭,减轻他们的负担,他自己也挎了箭,背起弩,还将拉钩系在自己的腰间,一副士兵的模样。
李牧收回军队,沿大道追击秦军主力,将这一千人轻轻放过。他大概没想到,秦军的将军就在这一小股秦军里面,如果他知道,穷追不舍,桓齮也许就危险了。
摆脱了赵军的牵绊,桓齮率领小队急行军一个时辰,终于跳出了李牧的包围圈。他迅速折往宋子城方向,隐隐可以听到有厮杀之声,还可望见飞扬的尘土。显然,那四千主力被赵军绊住,正在与之死战。
桓齮下令掉头,往尘土飞扬的方向前进,救援被围困的秦军。公大夫道:“将军身犯重险,亲断军后,今前军仍陷围,是战不力也。何必往?”
桓齮道:“四千卒陷敌,必斩四千敌首乃得平也。吾何能?是故必救之。”他让伤员离队,自往宋子城,自己率领这近千人的小队再次投入战斗。
当他们到达战场时,天已经渐渐暗下来,赵军经过一天奋战,也有些不支,特别是骑兵,马匹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奔跑的速度十分缓慢。桓齮突然从身后杀出,向着马匹射出一排排箭矢,迅速打开一个缺口。身陷三面作战的秦军见状,也逐渐向这个方向移动。李牧发现了这一情况,急令骑兵堵住这一缺口,同时加大了对秦军的冲击力度。
而就在这时,宋子城的援军也赶到了。他们迅速投入战斗,向赵军的步卒侧翼发起进攻。李牧见有生力军赶到,知道战机已失,约束住自己的军队,退回列阵。
秦军没有压力,三支部队汇合到一起,与缓缓向宋子城方向退却。赵军见天色已晚,士卒激战竟日,也开始撤军。
退回宋子城后,秦军立即下令邑民为自己做饭,为伤员包扎伤口,并将伤员送到船上。吃过饭后,桓齮令一半士卒驻于津口,一半驻于城中,提防赵军前来偷袭。整夜巡哨不息,士卒们枕戈待旦。好在一夜无事。
次日,秦军 全都上了船驶入茫茫烟波之中。
同日,李牧上书赵王:“秦攻赤丽、宜安,臣牧率师与战肥下,大破之,走秦将桓齮。”赵王当即遣使,封李牧为武安君。
李牧这个武安君和白起的武安君不同,是实封,邯郸的门户武安县就是他的封地。这样,李家得到了两块封地,一个在柏人,一个在武安,一北一西,都是边防要地。而李牧手中还握有重兵,被赵王任命为大将军。但偏偏这个李家,还跨国当官,跨的这个国,还是秦国!
桓齮返回河间,秦军攻略武城的进展并不顺利。这时天气开始转暖,秦军遂放弃攻城,只在已经攻取的地域据守。赵军也默契地撤回部分士卒,到田中耕种。桓齮和尉缭返回洛阳,只留杨端和平定新攻取的邺地,推行秦法。
其实,早在秦军渡河作战后,河内的士卒就被留下,他们这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推行秦法。春耕开始后,秦法已经完全在秦国占领的土地上推行开来。大部分秦军返回邺城、安阳、朝歌等大城邑驻守,只在要害之处依形势留下数千士卒。
长城内的赵军依然不敢松懈,因为长城外就是十万秦军,甚至连新征服的邺地也都服从于秦人的管辖,对前往联络的赵人抱有警惕的心态。这牵制了赵人很大一部分力量。
尽管对长城一线不能放心,但赵人还是想办法挤出力量来,耕耘邯郸周围的土地。毕竟,没胡春耕就没有秋收。哪怕是大敌当前,种地也是不可少的。
李牧将他在边地的做法带到平原,在呼沱水流域开始屯田,并开立军市,他的军队不仅不需要邯郸的粮草供养,自己还能有富裕,能够制造、购买必须的军资。
春天像一只看不见的手,隔断了争战的双方。这是一次没有盟约的休战。虽然两边的农田都转入的春耕,但双方的军队依然隔城对峙。只不过,秦军今年不需要承担耕种的任务,而赵军则不得不将种地的农民拿来填充战线。这当然对两国的持久能力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桓齮和尉缭回到洛阳,向秦王报告了作战的经过,并提出下一阶段作战的方案。今年的作战,虽然没有完全夺取平阳、武城,但取得了歼敌十万的巨大胜利;与李牧的争战在预算之外,是桓齮自行决定的作战,战果不计,只计算战损。通算下来,桓齮的战果被计为”平“,他斩首的数量抵消了未能夺取武城的失利!
不过在呼沱水流域发现赵军大部队的消息还是引起了秦王以及整个上层的注意。他们搬出山川地势图,根据桓齮的描述,找到了李牧所在的位置,以及宜安之战发生的地点。桓齮指出,宜安十分重要,是李牧的重要后勤基地,如果打破了宜安,对击破李牧集团很有帮助。
经过再三研究,秦国决定从太原发出兵力,吸引李牧离开肥城,再由桓齮攻取宜安,夺取李牧的军需粮草。
秦军对赵国的打击,也震惊了魏国和韩国,他们纷纷遣使入洛阳,朝觐秦王,表达善意。最有趣的是韩国,前段时间派郑国前来为秦国兴修水利,为秦国改造好了四万顷良田,现在又悄悄地将韩公子非的著作带来,请李斯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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