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韩非被囚
桓齮以咸阳令的身份直接提升为将军的,在军中的根基也不强。但几年来在对赵作战中也打出一定的威望;而且他有一种秦人特有的铁面无私的风格,一切依律而行,不怕得罪那些军中老臣!这虽然提高了尉府的效率,但带来了巨大的工作强度和压力,让桓齮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工作。这也就让他的伤口总也不收口。由于伤口没有恶化,更没有溃烂,只是不时流出一股脓血,桓齮也就不太在意。
今年的作战方面是在哪里,这是要尽快定下来的事。在现行征兵制下,一般应先定下作战方向;有了作战方向,尉府官员才能配置所需的兵力;配置好兵力,将兵力部署转给相府,再由相府据此向各郡下达征兵指标和士卒集结的地点。各郡收到征兵令后,还要将指标分解下达各县,各县分解到各乡邑,一般最晚在八月,被征的邑民应该得到征发令,不然就难以进行充分的出发准备。
桓齮很希望今年的作战方向能指向韩国,因为赵国已经没有什么可打的了,再打就是强攻邯郸,而要强攻邯郸,只动员十几万人显然不够。但如果攻韩……
但秦王还是决定礼聘韩非为客卿,但以韩非口吃为由,不让他参与早朝后的议事,只备秦王咨询。大体上是,秦王出个题目,韩非写一篇文章。
吕不韦自杀后,他所遗留的商业帝国被秦相昌平君、昌文君接手,他们将这个差事交给了一名姚氏商人。秦国的商人除了进行商业活动外,主要就是进行间谍活动,收买内线、交结权贵,甚至雇凶杀人,都是商人们干的事。姚贾经手秦国的商业网络后,大体上运行得十分成功。迫使魏国与秦国联合伐楚,就是姚贾策划的一次破坏合纵的行动。他也因此得到秦王的赏赐。
今年,姚贾经商返回咸阳,拜见秦王,出来时正好遇见奉召而来的韩非。姚贾经商,韩国是绕不过的地方,韩非作为韩国的贵公子,自然也是姚贾重点关注的对象。今天一见韩非,姚贾主动上前叙礼。
姚贾是巨商,在韩国很有名,韩非也曾见过他。不过韩非当时以为姚贾不过是一个普通商人,今于章台宫遇见姚贾,才知道姚贾是为秦王办事的。这令韩非十分气愤。
入宫后,韩非对秦王道:“适……见……姚……贾”
秦王道:“四国为一,将以攻秦。贾愿出使四国,必绝其谋,而安其兵。四国今乃定矣。”
韩非道:“臣……将……有……言”
他回去后,写了一书,进给秦王,道:“贾以珍器重宝,南使荆、吴,北使燕,出问三年,四国之交未必合也,而珍宝尽于内。是贾以王之权,国之宝,外自交于诸侯,愿王察之。且贾,梁监门子,尝盗于梁,臣于赵而逐。取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与同知社稷之计,非所以厉群臣也。”
秦王问韩非道:“贾自交于诸侯,有乎?”
韩非道:“彼……重……宝……结……吾”
秦王随后召见姚贾,问道:“吾闻子以寡人财交于诸侯,有诸?”
姚贾闻言一惊,答道:“有。”
秦王道:“有何面目复见寡人?”
姚贾有些不明白,但知道是有人告了刁状,也只能含糊地答道:“曾参孝其亲,天下愿以为子;子胥忠于君,天下愿以为臣;贞女工巧,天下愿以为妃。使贾不忠于君,诸侯尚焉用贾之身?今王听谗则无忠臣矣。”
秦王又道:“子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
姚贾道:“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雠不庸,文工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贾人,南阳之弊幽,鲁之免囚,桓公用之而伯。百里奚,虞之乞人,传卖以立革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盗,而胜于城濮。故可以存社稷者,虽有外诽者不听;虽有高世之名,而无咫尺之功者不赏。是以群臣莫敢以虚愿望于上。”
秦王沉吟半饷,道:”然!“让姚贾离开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却在秦王心中扎下一根刺。秦王反思,这事情明明白白:作为商人,哪有不结交诸侯的呢?而任用人才,又与他的出身有什么关系?这本来是清清楚楚的道理,怎么自己突然一下就想不明白,冒失地向姚贾问罪呢?
很明显,自己对韩非过于信赖,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独立判断!
这件事提醒了秦王,韩非虽然博学,也只是备咨询,不能让韩非左右了自己思想。
过了两天,秦王又叫来韩非,问他是否可以攻韩。这令韩非大惊失色,完全说不成一个整句了:”切切切不……“
秦王安慰道:”卿勿忧。寡人正未有计也,愿卿教寡人!事在未定,愿勿泄!“
韩非回到馆驿,立即把秦王即将伐韩之事告知了众家臣。家臣们也大惊,彷徨无计。经过一夜商议,决定派一名武士速回郑国报告韩王,而韩非则上书秦王,尽力打消秦王伐韩的意图。
韩非先写了一封信给韩王:”臣非言:秦将伐我,或在冬春之间也,愿早为之计。“交给一名武士贴身藏好,找个由头出了咸阳,不敢走函谷关,绕山路到洛水源头,再沿洛水而下,出伊水,到达韩地。这条路在当时还不太成型,杂草丛生,人烟稀少,还有野兽出没,因此秦军在这个方向也没有设哨卡,方便武士出入。
派了人报信,韩非自己也冥思苦想,搜索枯肠,写了一道表章:
臣窃闻贵臣之计,举兵将伐韩。韩事秦三十余年,出则为扞蔽,入则为席荐。秦特出锐师取地而韩随之,怨悬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
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欲赘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计也。今释赵之患,而攘内臣之韩。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修守备,戎强敌,有蓄积,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韩叛,则以韩、魏资赵假齐以固其从,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陷锐之卒勤于野战,负任之旅罢于内攻,则合群苦弱以敌二万乘,非所以亡赵之心也。
今贱臣之愚计:使人使荆,重币用事之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以安其心,从韩而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患也。二国事毕,则韩可以移书定也。以秦与赵敌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构矣。且赵与诸侯阴谋久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我之心,至殆也。见二疏,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幸熟图之。
实在地说,这篇论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先说韩多么顺服于秦国,后说如果韩国叛秦合纵,秦国有多么危险,最后的建议是,还是应该将打击的重点放在赵国身上。
韩非这篇表章放到秦王那里后,秦王阅罢,沉思半饷,将这篇表章批转给李斯,让他针对韩非的意见,发表自己的见解。
面对这么明显的站队,李斯自然不可能站错,他上书道:
诏以韩客之所上书,言韩子之未可举,下臣斯。甚以为不然。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使齐,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绝也;若不绝,是悉赵而应二万乘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之,则秦必复见崤塞之患。
臣斯请往见韩王,稍召其社稷之臣;因令象武发东郡之卒,则齐人惧而从苏之计。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荆人不动,魏不足患,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
李斯自告奋勇愿意去韩国,敦促韩王割地求和。他建议秦王,找个由头将韩非拘禁起来,以此为借口向韩王问罪,以逼迫韩王让步。
由头很快就找到了:韩非派往郑国报信的武士未能潜出咸阳,就被秦人发现。毕竟,韩非公子只有那十名随从,还有两位女人和两位僮子,真正的成年人只有六人,大约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认识。武士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被巡守的士卒认出。略加搜索,就找到了韩非写给韩王的密信。依次上报,到了内史府。内史带着这封密信报告了相府,二相立即入宫报告秦王。
秦王即令内史与廷尉联合审理此案。
人赃俱获,韩非也无法申辩什么,他只称愿与秦王相见。但秦王根本不见他,将他和随从一起关进了云阳的监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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