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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天下归一


小船在海上漂泊了两天,才遇上辽东来的大船。原来,由于北风起得晚,辽东的大船没有在十月十五日当天按时启航,拖了三天,才起北风。而风速还不甚大,船只行驶较预计的慢。

到达黄河入海口附近,大船吃水较深,无法靠岸,只能停在海中间,由小船摆渡,将士卒一点点运到大船边,再拽着缆绳爬上船去。连王贲也只能如此上船。

这样,一直到十月底,伐齐的十万大军才最终全部登船,继续向南航行。

大约五天后,船驶入一个海湾,经历了数日波涛的秦军士卒于此登岸。由于海船颠簸,大批士兵呕吐不止。王贲下船后,立即派出一万精锐沿河口而上(这处海湾是漯水入海口,漯水是黄河的一个分汊),攻击十多里外的千乘。

千乘原是齐王打猎和牧马的场所,天长地久,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口,有两座城池。秦军到达后,发现城门大开,城上并无士卒守御,城内的官员已经逃亡。王贲闻报大喜,立即挥军占领了千乘。并立即挥军南下,近逼济水。前军回报说,济水沿岸的城池也同样城门大开,无士卒守御。

王贲闻报,连夜点了三万精锐士卒,赶到济水河边。休息一夜,次日渡过济水,分兵占领济水南岸各城邑。这些城邑也都毫无战备,城门大开,邑民照常作息。见秦军到来,邑民显得有些惊慌,但王贲严令各军不要骚扰邑民,只顾抢占城池。

从济水到临淄不过百里。王贲在抢占各城时,手中始终保持着一支万人的部队,准备应对临淄方面的反扑。但临淄方面没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一天,王贲率军直抵临淄城下。临淄也城门大开,大道两侧,齐国的大臣们列队相迎。王贲一面令大军进入临淄城,一面与大臣们见面。为首的正是齐相后胜。

后胜对王贲道:“敝邑之王得罪大王,王降天伐,小国不敢抗,惟待罪于室!”

王贲对外交词令很不熟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简单道:“秦军入齐,齐则无抗。臣将告于王,必有所报。”

一万秦军入城,其余三万在城外屯驻。齐王宫被瞏園围住,断绝内外交通,诸齐臣也都被要求留在家中,不得任意外出。临淄城内的府库全部封存。随后,王贲令秦军持齐王节符,令其余各城开城。只用了几天时间,全部齐城尽被占领。直到这时,王贲才下令集结于陶邑的秦军开始向齐长城前进,并为他们安排了屯驻之处。而他们直到前进到长城脚下才知道齐王已经投降了。

在占领临淄的当天,王贲就以三百里加急向咸阳报捷。本来,从临淄到咸阳走水路最快,这样从济水溯流而上,会经过陶邑。但王贲安排使者骑马急驶,沿驿道向咸阳报捷,这样方便使者边骑马边高声报捷齐国境内当然还没有驿道,薛郡、四川郡的驿道刚刚开始修建,还不成体系,能够借用的最近的驿道就是沿济水修筑的东郡的驿道,秦人将这条驿道一直修到了阿城。

在齐国境内,使者还不敢太嚣张,低调地乘船到达阿城。但进入阿城后,沿途驿站马蹄声急,并伴有骑士们尖锐的高呼:“捷报,齐王出降!捷报,齐王出降!捷报,齐王出降!”

既然使者走的是东郡的驿道,自然要在东郡的范围内一程程传递,数百里外的砀郡还对此毫不知情。

秦王见出兵才一个月,就传来了捷报,还有些不信。直到他读完王贲的战报,才知道沿途各齐城均未加抵抗,王贲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临淄,所以才如此顺利迅速。秦王派出王使往临淄处理善后事宜,齐王建被迁居共城,齐国境内划分为齐、琅琊两郡。

齐国投降,天下归一,王贲向王使提出,原燕国的游民不宜继续遣回广阳,宜各自遣回故里。在听到王贲的担忧后,王使也表示赞同。

早在辽东收复后,王贲就让各士卒自书其原籍。现在,王贲就拿着整理好的士卒原籍名册,并对照入秦后的郡县名,将士卒们遣返回原籍。

刘季一仗未打,以公乘爵遣回原籍四川郡沛县丰邑中阳里。

沛县虽说不上多么富庶,但那里一向太平,流出的人员不多。这支部队中来自沛县的人几乎没有,来自四川郡的人主要来自于彭城。在拿到节符后,刘季等人就上了路,从临淄返回四川郡。由于四川郡不在此次征兵的名单中,郡里没有派出领兵官员,王贲只能让一行中爵位最高的公乘刘季率队,溯淄水而上,出齐长城,转入汶水,下阳关,进入曲阜,再从那里沿泗水而下,进入沛县,也就是四川郡的郡治所在。

从临淄到沛县千余里,虽说是沿水道而行,但多是山地,舟楫不通,全都要靠步行。而从临淄到阳关这一路属齐地,并无驿道,更没有亭驿。好在从王贲发出军使,到秦王使到达临淄,长达两个月时间,王贲已经初步在各县建立了临时行政系统,各县的驿馆也都正常运作。他们虽然不能每三十里就有地方歇脚,但多走十几二十里,总还能找到驿馆,不用带着干粮赶路。如此赶了几天路,终于出了阳关,踏上了秦国的驿道,行程也就规律起来:每天但行三十里,道旁就有驿馆;吃过晚饭,休息一夜,次日吃了早餐再行。这时已经过了立春,虽然天气还很冷,但春天的气息已经一天天浓起来,雪几乎没有了,但风还很大,小雨天不少,特别是在山区,难得遇上天晴的时候。

刘季在辽东战役时穿的两张羊皮,进入蓟城后已经请人改制了两件皮裘;出征前,又制了一身绨袍,购了一套蓑衣、斗笠,装备算是比较齐备的。打仗是没有用上,现在回乡时用上了。

从内心来说,刘季对回乡还是有些心理障碍。当初,他本着一腔热情,打算投靠信陵君,干一番大事业,与不讲道理的强秦作一番抗争。结果近二十年过去,自己反而作为秦军的一员回来,还得到了公乘的爵位。

当然,对刘季来说,公乘这一爵位已经没有昭襄王时的神圣意义了。在昭襄王时代,公乘是五千人将,妥妥的国之栋梁,打仗时可以领五百人的卫队。而在今天,公乘不要说领五百人的卫队了,率领五百人打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率领一百人作战;据说,在关中各地,连大夫也由五大夫爵的人担任。这种爵位与官职分离的现象,也许对关中人来说有一些痛苦,但对刘季这种在楚地长大的人来说并无特殊的意义:军队都归县公管理,县公让谁带兵,谁就能带兵,哪怕他只是一名家臣;而各部子弟又归各家族管,家族派谁主管,别人又能说什么呢?不要说五大夫爵位还高于公乘,就算派一个大夫来管理五百人、一千人,他刘季不也得乖乖听命!在刘季的印象中,爵位和官职从来就是不挂钩的。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爵位有什么作用,据说可以籍此分得田地、房产,还可以养奴仆。这些既是刘季所向往的,也是刘季不愿意面对的:自己的农活那么差,分到了田地又能怎么样,难道每天下地耕种?然而,不耕地,自己又能干嘛呢?天下一统了,再也没有强秦可以抗击了,再也没有信陵君可以投奔了,再也没有春申君可以杀了,要杀就只能杀秦王……嘘!不能让人知道,绝不能让人知道!

刘季觉得,自己所学的武艺全都失去了意义,本来为了脱离土地、带来荣耀和地位而学的本领,到如今成了获得土地的资本,这真是讽刺!当兵、打仗、回家种地,要在这样的日子中循环吗?而且,天下一统了,连仗也没有打的了,最多只有去巡逻、放哨。进入秦军后,他知道,秦军作战靠的是阵型,而不是个人的武艺:一排排弩箭射过来,多高的武艺也没有用;即使是进入白刃格斗阶段,谁刺死谁也完全看谁有同伴协助,两三个人打一个,胜负不用打就已经决定了。

难道自己二十年的努力就这么一钱不值吗?自己从乡里出来,现在返回家乡,能算衣锦还乡吗?哪怕他有所谓的公乘爵,但心里依然没有什么载誉归来的荣誉感,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灰溜溜地被遣送回乡的士卒。

在回四川郡的队伍中,刘季的爵位是最高的,公乘;职位也是最高的,大夫!一个对秦国爵位没有概念的人,不会想到这中间的巨大讽刺。此次同回四川郡的大约有一百来人,六成都来自于彭城,其中约一半人连大夫爵都不是,在军中最多当到什长。上路后,刘季像当大夫一样,很快与这一百来人打成一片。他根据最终的去向,挑选了年长爵高的为伴长。平时走在行列中,也不像行军时那么严肃,前跑后颠地一回儿找这个人说话,一会儿找那个人说话,很得大家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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