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老人秘闻
雨丝裹着桂香飘进巷口时,陆渐尘正扶着兰音跨过青石板缝里的积水。他左肩的粗布衫浸得透湿,贴在背上凉得发颤,却仍把油布伞往兰音那边偏了又偏——她的乌木杖尖沾了泥,每点一下都要碾实,否则容易滑。
“前面有烟火气。”兰音突然停住,耳坠上的银铃晃了晃。那是她“听”世界的法子:雨滴砸在伞面的频率里,混着木炭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米香裹着水蒸气,顺着风钻进鼻腔。陆渐尘眯起眼,巷尾那座墙皮剥落的破庙门半掩着,漏出一星暖光。
推开门时,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锅里的南瓜粥咕嘟着泡,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蹲在门槛上,旱烟袋叼在嘴里,烟卷儿的火星子在雨里一明一灭。他抬眼扫过来,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小娃娃,避雨还是讨饭?”
兰音把乌木杖往身侧靠了靠,声音轻得像雨丝:“我们就避避雨,不麻烦您。”她耳尖微动——老人的心跳平稳,没有藏刀的戾气。陆渐尘赶紧从包袱里摸出块干饼,递过去:“这是我们带的,您要不嫌弃……”
老人盯着那干饼,烟袋锅子在鞋底敲了敲:“倒不像那些偷鸡摸狗的江湖客。”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块铺着稻草的干地。陆渐尘扶兰音坐下,自己蹲在炉子边烤衣服,热气裹着米香钻进来,连指缝里的寒气都散了。
“你们是从灵鳌岛来的?”老人突然开口,烟卷儿的烟飘到陆渐尘鼻尖,带着股青草味。陆渐尘一怔,摸了摸左眉骨的疤——那是小时候练剑划的,此刻被热气熏得发痒:“您怎么知道?”
老人指了指他腰间的龙纹玉佩:“二十年前,我跟着谷家的人去过东海。这龙纹是灵鳌岛的记号,刻得浅,像海边的浪花。”
兰音的手猛地攥紧膝头的丝帕,指尖泛白:“谷家?您说的是谷缜前辈的潜龙阁?”
老人的烟袋锅子顿了顿,眼睛突然亮起来。他解开腰上的布包,掏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潜龙阁”三个字,边缘磨得发亮:“我叫周阿福,当年是潜龙阁的伙夫。谷阁主走南闯北,总带着我,说是‘熬粥比耍剑有用’。”
陆渐尘凑过去,令牌上的云纹和兰音丝帕上的碎云几乎一模一样。兰音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里带着颤:“您见过谷缜前辈和梁萧前辈?他们……真的是朋友?”
周阿福把令牌收起来,往炉子里添了块炭:“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跟着谷阁主去昆仑找梁萧,那时候梁大侠刚创出周流六虚功,整个人像块冻硬的铁——眼神冷得能割破人。谷阁主跟他拍桌子:‘你这功夫太刚,迟早要遭心魔!’梁萧指着门外的雪山骂:‘你懂什么?我要的是踏平乱世!’”
雨打在庙顶的瓦上,哗哗声裹着老人的话音飘开。他吸了口烟,烟圈绕着房梁转:“后来他们分了手。谷阁主回潜龙阁,花了三年创出周流八劲——说是‘以柔化刚,顺天不是逆天’。梁萧呢?听说他去了昆仑最深处,再也没出来过。”
兰音的手指轻轻抚过膝头的古琴弦,喉结动了动:“那……周流六虚功和周流八劲,真是同源?”
周阿福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纸——画着两条缠绕的龙,一条青(周流八劲),一条金(周流六虚功):“谷阁主说过,这两门功夫像两棵树,根都是‘自然’,只不过一棵往上长,一棵往地下扎。可根断了,树也就死了。”
陆渐尘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那……梁萧前辈的血脉,是不是也带着‘刚’的咒?”他想起上次和东岛喽啰交手时,血脉沸腾的感觉——像有团火在胸口烧,差点没忍住劈出剑。
周阿福盯着他的眼睛,烟卷儿的烟飘到他鼻尖:“傻娃娃,力量哪有对错?就像这雨,能浇死庄稼,也能润活禾苗——要看握剑的人,是想杀人,还是想护人。”
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陆渐尘的耳朵尖一下子竖起来——那是东岛马掌的声音,比普通马沉三分,踩在青石板上“嗒嗒”响。周阿福猛地站起来,把粥锅往墙角一扣,露出个黑黢黢的地道口:“快下去!这是我挖的藏身处!”
兰音抓紧陆渐尘的手腕,乌木杖在地道壁上敲了敲——里面没有机关,潮乎乎的泥土味里混着青苔香。三人刚缩进去,庙门就被踹开,几个穿黑劲装的东岛喽啰举着刀喊:“有人吗?搜!”
陆渐尘的心跳得像擂鼓,却不敢出声。兰音的手按在他手背上,指尖传来温热——她在“听”:喽啰的脚步声杂乱,没有高手,应该是追丢了线索的小喽啰。周阿福摸出个陶瓶,拔开塞子,一股辛辣味飘出来——是潜龙阁的迷烟,能让人犯困。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了,三人爬回庙里。周阿福的旱烟袋又点着了,烟圈飘向屋顶:“谷阁主死前说过,要是遇到带谷家云纹的人,就把一样东西给她。”他从怀里掏出本残破的手札,纸页边缘卷着毛,封皮上写着“潜龙杂记”,“这是他的日记,里面有周流八劲的精要,还有梁萧在昆仑的线索。”
兰音接过手札,指尖碰到纸页上的墨迹——是谷缜的字,笔锋带着韧劲儿,像他说的“顺天”。她的喉咙发紧,轻声道:“谢谢……”
周阿福摆了摆手:“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谷阁主——他说过,潜龙阁的使命不是争权,是守着‘自然’的根。”
雨停时,太阳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青石板上,泛着水光。陆渐尘扶兰音走出破庙,周阿福站在门口挥了挥手:“西南有个古蜀国遗址,那里有谷家的旧部。找到他们,就能摸到昆仑的边儿。”
风里飘来桂香,混着雨后的泥土味。兰音摸着怀里的手札,耳坠上的银铃晃了晃——她能“听”到,手札里夹着片银杏叶,叶脉像极了周流八劲的图谱。陆渐尘望着远处的青山,把腰间的玉佩攥得更紧:“我们走。”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破庙里的炉火还烧着,周阿福的旱烟袋冒着烟,飘向天空,像个未说完的故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掠过青石板,往西南方向飘去——那里,有更浓的雾,更沉的秘,等着他们去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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