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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巷暖灯明,新约启程


第10章  巷暖灯明,新约启程

腊梅开得最盛的那天,老巷的雪停了。清晨的阳光裹着薄凉的风,落在青石板路上未化的残雪上,泛着细碎的光。腊梅树的枝桠被花压得微微弯着,嫩黄色的花瓣沾着雪粒,像落了星子的琥珀,香气裹着冷意飘出去,把整条巷都浸得清润。

顾言归天没亮就醒了。他从临时收拾的小房间里出来——房间是书店后院的储物间,陈叔昨晚特意铺了新的棉絮,被子上还晒了腊梅香——推开门时,陈叔已经在煤炉上温好了桂花酒,酒壶是苏晚当年用的陶壶,壶身的“霜降”二字被热气熏得泛着润光。

“今天的酒,要兑点苏晚的桂花酱。”陈叔往酒里舀了勺酱,金黄的酱粒在酒里化开,甜香混着酒香飘出来,“她当年说,这样调出来的酒,才是‘霜降的味道’。”

顾言归点点头,把装着苏晚旧物的箱子搬到前厅。林砚之也到了,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她连夜裁好的旧报纸——都是1998年的《城市晚报》,刚好是苏晚离开那年的刊,她把报纸折成了小小的纸灯,每个灯里都点了支小蜡烛,要挂在书店的檐下。

“我问了巷口的王大爷,”林砚之把纸灯递给顾言归,指尖沾着点油墨香,“他说1998年霜降那天,苏晚就是用这样的纸灯,挂在书店门口等你,只是那天雨太大,灯都被浇灭了。”

顾言归的手指顿了顿,纸灯的边缘还留着林砚之折出的褶皱,像当年被雨打湿的纸页。他把灯挂在檐下,风一吹,纸灯轻轻晃着,像苏晚当年没燃完的期待。

邻居们来得比太阳升得还早。李奶奶提着竹篮走进来,篮子里是刚蒸好的桂花糕,糕上撒着干桂花,热气裹着香,一进门就漫了满室:“这糕是按苏晚教的方子蒸的,放了三勺糖,她说你喜欢甜口。”她从篮子底层拿出个布包,里面是枚绣着菊花的帕子,“这是她当年没绣完的,我帮她绣好了,你看看,像不像她刻的书签?”

帕子上的菊花针脚细密,花瓣的弧度和苏晚刻的“霜降”签一模一样。顾言归接过帕子,指尖能摸到布纹里的线结,像摸到苏晚当年没说完的话。

张婶跟着进来,手里端着个砂锅,锅里是红豆粥,粥上飘着颗完整的红枣:“这粥我煮了三个时辰,苏晚当年总说,热粥暖胃,等你回来,要让你喝到最热的那碗。”她把粥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罐,“这是我按她的法子腌的萝卜干,她说你爱吃咸口,配粥刚好。”

巷口的孩子们也跑来了,手里抱着自己画的画:有画老巷书店的,有画腊梅树的,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画了个穿风衣的男人和扎马尾的姑娘,旁边写着“苏晚和顾言归的约定”——小姑娘说,是奶奶告诉她这个故事的,她觉得“等一个人”是很浪漫的事。

顾言归把画一张张贴在书店的墙上,画纸的边角被孩子们的小手捏得发皱,却像星星一样,把墙衬得暖了起来。

展览布置好时,书店里已经挤满了人。前厅的长桌上,摆着苏晚的笔记本、糖纸、信笺,还有那枚“霜降”签——顾言归把它嵌在胡桃木框里,框边刻了菊花纹,和苏晚当年说的一样;玻璃柜里放着那个青釉酱罐,罐口插着枝带雪的腊梅;屋檐下的纸灯都点了起来,烛火在薄光里轻轻跳着,把旧书的封面照得柔和。

老巷的邻居们围着旧物,小声地聊着当年的事:

-  修鞋的张大爷说,苏晚当年总把旧书里的硬纸壳攒起来,给他当修鞋的衬垫,说“纸壳软,垫在鞋里不磨脚”;

-  卖菜的刘婶说,苏晚曾把自己的围巾送给流浪猫,冬天的时候,总看见那只猫裹着红围巾,蹲在书店门口;

-  退休的王老师说,苏晚当年总坐在书店的窗台上,抱着《边城》一看就是一下午,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

顾言归站在人群外,看着大家手里的桂花糕和热粥,看着玻璃柜里的笔记本,忽然觉得苏晚并没有离开——她就在李奶奶的帕子里,在张婶的粥里,在孩子们的画里,在老巷的风里,轻轻笑着,像当年坐在窗台上的样子。

林砚之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温好的桂花酒:“你看,她的故事,被老巷的人好好记住了。”

顾言归接过杯子,酒液的暖顺着杯壁传到指尖。他看着林砚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认真:“我想留在老巷,守着这家书店,守着苏晚的痕迹。以后这里不仅是卖旧书的地方,还要当老巷的‘时光馆’——把大家的旧物、旧故事都收起来,像苏晚的书签一样,让时光里的心意都不被辜负。”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带着郑重,“你愿意留下来帮忙吗?就像当年苏晚帮陈叔那样,一起守着这家书店,守着老巷的时光。”

林砚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想起自己来老巷时,只是想找一枚书签的主人,却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多温柔的人、这么暖的故事——老巷的雪,腊梅的香,旧书里的糖纸,邻居们的笑,都像线一样,把她和这里缠在了一起。她点头,指尖碰到顾言归递过来的酒杯,暖得像老巷的阳光:“我愿意。”

陈叔在一旁看着,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湿意。他从柜台下拿出个旧账本,账本的封皮是苏晚当年用牛皮纸包的,上面写着“老巷书店收支簿”:“这是苏晚当年记的账,你看看,她把每笔收入都写得清清楚楚,说等你回来,要一起把书店开得更暖。现在好了,你们俩一起,她的心愿也算圆了。”

顾言归翻开账本,第一页就是苏晚的字迹:“1998年秋分,卖《倾城之恋》一本,收5元,给言归买桂花糖用”。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苏晚当年弯着的眼睛。他把账本放在展览的最前面,旁边摆着那两张拼成完整图案的桂花糖纸,像把当年的遗憾,补成了圆满。

当天下午,顾言归在书店门口的腊梅树下,立了一块胡桃木牌。木牌的正面刻着:“老巷书店·时光馆——收留未说完的故事,等未归的人”;背面刻着苏晚笔记本里的那句话:“等你找到桂花酱,记得温一壶酒,就当我陪你喝了这杯霜降的酒”。

夕阳落下来时,老巷的残雪彻底化了,青石板路露出深灰的原色,像被时光磨亮的旧书脊。书店里的纸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木格窗,落在巷子里,把风都染得软了。

顾言归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刻刀,正在刻一枚新的书签——正面是老巷的槐树,背面是“新约”二字,旁边刻了个小小的纸灯;陈叔靠在煤炉旁,手里翻着苏晚的旧账本,嘴角带着笑;林砚之坐在窗台上,翻着苏晚的《边城》,书里的糖纸轻轻晃了晃,像是苏晚在说“我看到了”。

巷口的风裹着腊梅香吹进来,纸灯的烛火跳了跳,把三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幅温柔的画。老巷的故事还在继续,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约定,终于在腊梅花开的日子里,有了新的启程——不是结束,是时光把错过的温柔,都酿成了新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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