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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朕与天下臣工论》


第369章  《朕与天下臣工论》

    夜色浓稠,如上好的徽墨在宣纸上缓缓洇开,将宣府镇的巍峨城郭与连绵军帐尽数吞没于一片无垠的静寂之中。

    唯有总兵府中辟出的天子行辕.那座孤悬于暗夜汪洋中的暖阁,如一枚暖玉,透出温润而明亮的光。

    朱由检的指间,正轻轻捻著一枚象牙棋子,触手温凉,质感坚密。

    然而,他的目光却早已不在这舆图之上,那双深邃的龙目仿佛穿透了尘世的迷障,越过了九重关隘与万里烽烟,落在了那千里之外的江南。

    南昌,那片脂粉香与书卷气交织的温柔乡。

    此刻,想必已是血色浸染了青衫。

    这本就是他亲自布下的一局棋。

    一局看似与北境的金戈铁马白骨黄沙毫不相干,实则却维系著整个帝国命脉的生死之局。

    北境的鞑靼是虎狼,虽凶猛,却看得见,摸得著,尚可以调兵遣将,设险守隘。

    而南边,那些藏匿于锦绣文章温文尔雅面孔之下的蠹虫,那些日夜吟咏著圣贤之道,却干著侵吞国帑鱼肉百姓勾当的清流名士,才是真正能从龙骨之内,将这艘承载著亿万生民的巨舟啃噬倾覆的白蚁。

    朱由检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那枚象牙棋子便被轻轻按在了舆图上南昌府的那个小小的朱圈之上。

    这一子落下,便是风雷之始。

    算算时辰,他遣出的那把最锋利最无情的刀,也该到了回鞘的时候。

    恰在此时,暖阁厚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缕寒氛如蛇信般探入,吹得那烛火猛地向一侧摇曳。

    王承恩飘了进来,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著一只通体玄黑上了三道殷红火漆封印的密匣。

    「陛下……」他疾行至御案前三步,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江西六百里加急!」

    朱由检缓缓转过身来。

    王承恩伺候这位少年天子已有经年,对其脾性早已揣摩得入骨三分。

    狂喜或是暴怒,那都只是龙威之表象,尚有迹可循。

    可自从登基之后,唯有眼前这般深不见底的平静,才真正意味著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海深处,正有一座足以倾覆天地焚灭万物的火山在缓缓积蓄著它那毁天灭地的能量。

    朱由检伸出了手,动作缓慢而优雅。

    王承恩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趋步上前,将密匣小心翼翼地呈上。

    皇帝以指代刀,用自己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在那殷红的火漆封印上轻轻一划。

    甲锋过处,坚硬的火漆应声而裂。

    匣开,一卷以油纸包裹的奏报静静躺卧其中。

    他抽了出来,展开,一目十行。

    奏报上的字是李若琏的亲笔,字字刚硬,如铁画银钩,通篇读来,仿佛是在看一具被庖丁拆解开的骨殖之谱。

    从子时破门拿人,到寅时清点家财;从辰时三司会审,到午时市曹正法……每一个环节,时间精确到刻,缴获的赃银数目精确到两。

    字里行间,没有谄媚之语,没有一句揣摩圣意的逢迎之词,通篇都是冰冷客观不容辩驳的事实。

    朱由检的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刻刀,在奏报上缓缓移动,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入了自己的脑海。

    终于,他的视线停在了奏报的末尾,在那句——「午时三刻,市曹行刑,逆贼人头落地,观者数万,万民称快,当街焚香叩首,遥颂陛下圣明」之上。

    他那张一直紧绷如弓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好。」

    他缓缓踱步至窗前,伸出手指将糊著高丽纸的窗棂推开了一道缝隙。

    宣府的夜风,立刻化作千万根无形的钢针,夹带著塞外的酷烈寒意,猛地灌了进来。

    朱由检迎著这刺骨的寒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冰冷而干净的空气,瞬间充斥了他的肺腑,似乎也将他胸中郁结了数日的那股浊气,涤荡去了些许。

    「王承恩。」他的声音自窗边传来,已然冷得与窗外的夜风无异。

    「奴婢在。」王承恩连忙应道,身子躬得更低了。

    「将内造的云龙纹宣纸给朕铺开,要最大幅的那一张!」

    很快,一张巨大的宣纸在宽阔的御案上徐徐展开,纸面光洁如玉,隐有云龙暗纹浮动。

    王承恩亲自研磨,浓郁的墨香混合著朱砂特有的微腥气息,在暖阁的空气中悄然弥漫,构成了庄严肃杀的氛围。

    朱由检回到案前,却静静地垂眸,凝视著眼前这张一尘不染的白纸,脑海之中却已是风雷激荡,文思如潮。

    上一期的《大明周报》,给了天下人一颗甜枣。

    洪承畴,实干之臣,国之栋梁,皇帝不吝篇幅,亲撰褒奖之词,将其功绩昭告天下,树为百官楷模。

    皇帝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何等样的人,才是他真正需要,真正倚重的臣子。

    那一期的报纸,如三月春风,拂过大江南北。

    无数官员,尤其是那些自诩的能臣干吏,无不为之精神大振,奔走相告。

    或许有人以为,在经历了初登大宝时的酷烈清洗之后,皇帝终于变得温和,变得成熟,懂得平衡之术,懂得赏识功臣了。  

    长大了?

    成熟了?

    是啊,朱由检在这两年中,确实是更成熟了。

    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仅仅有榜样,是远远不够的。

    榜样的力量,在于引导。

    但对于那些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的人而言,任何形式的引导,都不过是对牛弹琴。

    他们不需要引导,他们需要的,是恐惧!

    是那种能深入骨髓,让他们在每一次伸手攫取不义之财时,在每一次结党营私蠹害国事时,在每一次满口圣贤空谈误国时,都会猛然惊觉,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深处,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著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朱由检要用曹文衡尚有余温的鲜血,来给洪承畴那光芒万丈的功绩,做一个鲜明残忍也最有效的注脚!

    念及此,他不再犹豫。

    朱由检霍然提起那支饱蘸著浓墨的紫毫大笔,笔尖的墨汁浓稠欲滴,他却浑然不顾,便在那巨大的云龙纹宣纸之上,以奔放恣意力透纸背的气势,写下了标题——

    《何为「清流」,何为「清议」?——朕与天下臣工论》

    一个问句。

    一个由九五之尊,向天下所有自诩清流的读书人,所有身居高位的封疆大吏,发出的雷霆之问!

    随即,他手腕翻飞,笔走龙蛇——

    夫清流者,非口舌之利,乃江山之基;清议者,非朋党之声,乃社稷之谟。然朕观今日之朝野,多有饱食终日、高谈阔论之辈,以虚名相尚,以空言相夸。

    其坐而论道,则头头是道;及起而行之,则茫然无措!

    此辈窃居高位,耗我国帑,误我民生,犹自诩为清流,以攻讦实干之臣为能事,此非国之大蠹而何?

    朕尝三问于天下臣工:何以任事?何以成事?何以竟事?

    此三问,便是朕今日所论之核心,亦是朕甄别清浊、衡量功罪之准绳。

    其一,任事之本,在于务实。何为务实?实事求是而已。

    事非躬行,不知其难;言不入里,则为空谈。

    庙堂之策,非源于经史之浩瀚,而生于田垄之阡陌,市井之喧嚣,工坊之劳作。

    欲知山中事,须问砍柴人;欲知稼穑苦,当问垄上夫!

    尔等食朝廷之俸,当思百姓之艰。朕所要者,非锦绣文章,而是详实之数、可用之策。

    故朕诏告天下,自今日始,凡有政事,必先察实情,凡有献策,必先据实地。

    无调研,则无发言之权;无实据,则为欺君之罪。

    昔日空谈误国,今日朕躬要之,实干兴邦!功之善恶,非由言辩,而由实证。此为任事第一要义。

    其二,成事之要,在于利民。

    何为利民?以国为家,以民为本而已。尔等之官职,非汝等私产,乃朕与万民所托。所行之事,其评判之准绳,唯有一条:是否于社稷有利,是否于百姓有福。此心,即天心;此利,即大利。

    今我大明,北有建虏叩关,南有流寇肆虐,天灾频仍,民生多艰。收复辽东,赈济灾黎,发展工商,充实府库,此四者,乃朕与天下臣工之奋斗鹄的!凡为此四事者,纵有瑕疵,朕亦宽宥;凡碍此四事者,纵有清名,朕必严惩!

    为政者,当有远猷,不争一时之短长,而谋万世之基业。或有政令,今日行之,百姓或有微词;然若长远观之,可使一方久安,可令国脉绵长,此即为好事。为官者,须有利国利民之大公,亦须有「功成不必在我」之胸襟。此为成事第二要义。

    其三,竟事之法,在于笃行。

    何为笃行?持之以恒,善作善成而已。良策美意,若无雷霆之行,不过纸上画饼。为政者,当有锲而不舍之志,如匠人穿木,一钉一卯,一锤一击,务求其深,务求其固。朝纲既立,为之经;百司因地,为之纬。经纬交织,方成锦绣。朕之大计,一定不移;尔等之策,亦当久久为功,不可因人而废,因时而易。

    推广高产之农物,兴办格物之新学,此等事,看似微末,实关国本,非一朝一夕之功,正需此之精神。

    朕于中枢,总揽全局,是为擘画;尔等于地方,因势利导,是为探路。朝廷之策,与地方之行,相辅相成。

    综而言之,务实乃任事之基石,利民乃成事之圭臬,笃行乃竟事之保障。三者一体,缺一不可。离了务实,则为缘木求鱼;离了利民,则为暴政虐民;离了笃行,则为一事无成。

    自今日起,朕与天下臣工以此三者共勉。凡能务实、利民、笃行者,朕不吝爵赏,破格拔擢!凡好空谈、害民、惰政者,如曹文衡之流,朕亦不吝斧钺,严惩不贷!

    何为清流?能兴邦者,方为清流!何为清议?有利民者,方为清议!

    钦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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