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刺杀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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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还映照在黄绿的叶子上,伯劳鸟在枝梢间嘤嘤的叫着,行人们漫步在街道上,沐浴在暖光中,皆露出惬意的神情,景色祥和安宁。
可转眼之间,甲士横行街道,大刀快马,旗飞尘扬,街道间顿生肃杀之气。百姓们见状,飞蛾般躲进街道两侧,又紧张地打量着甲士的背影,等他们离开后,又开始低声议论,猜想洛阳又发生了何等大事。
而刘羡这边,他来不及为重获官职而欣喜,反而在听说司马乂遇刺,立刻便紧张起来。在政治上,刺杀往往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而是一系列政治手段的其中一环,正如同数年前自己对贾模的刺杀一样,无论刺杀成与不成,接下来的洛阳,都绝不会风平浪静。
事不宜迟,他与王粹立刻乘马上路。在路上,刘羡又向令狐盛了解详情:
“殿下是何时遇刺的?哪里遇刺的?”
“半个时辰前,在大夏门。”
“大夏门?”刘羡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刺客是城门守卫?”
“是。”令狐盛稍稍放慢马速道:“刺客一共两名,都是大夏门的卫士。殿下在府中议事以后,便打算乘马去宣武场检阅禁军,结果途径大夏门时,这两人一左一右,手持长槊,忽然刺向殿下。”
“我们试图将两人抓捕归案,但他们拼死抵抗,无法生擒,只好当场斩首。现在,廷尉已经去派人追查他们的家世背景。”
令狐盛说得平稳,但刘羡却听出不寻常来,他不禁侧过头,再次问道:“殿下真的平安无事?”
令狐盛看了刘羡一眼,并没有说话,但其中的含义,却令刘羡心中一紧。
时隔三月,刘羡再次进入骠骑将军府,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没什么变化,府内所有的士兵与仆人见到他,都向他行礼,就好像此前的隔阂从未存在过一样。而穿过主厅,可以看到,如司马越、上官巳、羊玄之、宋洪、祖逖之类的幕僚正被卫士们拦着,一众人堵在走廊前,并不允许入内。
见刘羡到达,他们便把路让了出来,然后刘羡便看到,长沙王妃吴氏一手牵着四岁大的司马鲜,正立在走廊中央。
吴王妃见到刘羡,当即拉着司马鲜向前,并对刘羡低声道:“刘府君,士度他已等你很久了。”
王妃眼角似有泪痕,声音也非常低落,令刘羡更加不安。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周围的人也都在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跟着王妃往里走。
穿过走廊,刘羡走进司马乂的卧室,随即愣住了。三个月不见,司马乂似乎瘦了很多,刘羡还记得以前司马乂那副精明强干、精力旺盛的模样。但眼前的司马乂,苍白的脸色与削瘦的身躯,不可避免地让他显得脆弱,就好像年前遇害的司马冏。
他此时赤裸着上身,腰间赫然缠着一圈白布,屋内的药草味遮不住其中的血腥味,更是令人心中焦躁。
他紧闭着双眼,等侍女附在耳边,说出刘羡到来的消息后,他终于又睁开了眼,徐徐道:“啊,府君,你过来了啊。”
司马乂的声音很低,也很轻,眼神中的疲倦更无法遮掩。
刘羡快步向前,走近道:“殿下,您无碍吧?”
司马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贼子在我腰间刺了一击,宫中的医疗已经看过了,没伤及肺腑,不算碍事。”
“那就好。”
“但短时间内,恐怕我无法处理政事了。”
说到这,司马乂咳嗽了两声,继续对刘羡道:“虽不知此事是何人指使,但毫无疑问,后面肯定还会有相应的阴谋。府君,我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并彻查此事。”
“这个人只能是你。”
“我?”刘羡吃惊地说道:“殿下,这恐怕不合适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应该避嫌才对。”
“不,只能是府君你。”司马乂微微摇首,然后一把拉住刘羡,说道:“能如此行刺于我,我身边定是出了内间,就像去年的齐王一样。用别人,我不放心。只有府君你,这段时间,赋闲在家,一直没参与政事,没有嫌疑。”
“身在这个位置上,连可信任的人都没几个,真可悲啊!”
两人谈话的时候,王妃就在一旁旁听,眼中也泛着泪光。听到这里的时候,她终于忍受不住,捂着嘴唇呜咽起来。
司马乂有些无奈,对妻子说道:“别哭啊,医疗不是说了吗?静养一月就好了。”
王妃则流泪埋怨道:“我早就和你说了,早年在常山的时候,多安逸?何苦跑到洛阳来受罪?这个位置,不管谁想要,那就让他拿去!占着干什么?今天没要你的命,我看以后也会要你的命!”
“胡闹!”听完妻子的抱怨,司马乂立刻斥责道:“国家现在这个模样,谁能置身事外?我不在洛阳,让河间王他们把朝廷搞垮了,叛军打到洛阳来,你我还能有好日子?!武皇帝一统天下,不是交给子孙来败坏的,不要再说这种胡话!”
他说话用了力,扯动了伤口,痛得他喘了一会儿气,才又对刘羡道:“大事就交给府君了,有什么事,府君都可以先斩后奏,事后和我说一声便可。”
说到这,司马乂对刘羡挥挥手,又闭上了眼睛,这就算是把事情交代完了。吴王妃便领着他离开,并嘱咐说:“一切就劳烦府君多多费心了。”
刘羡点点头,内心则有些五味杂陈。在外人看来,司马乂是天子的辅政,刘羡则是司马乂的辅政,走到这一步,他的地位其实已等同于皇帝,虽说权力不出京畿,但至少在名义上,刘羡已是晋朝的最高统治者。这是历史的讽刺吗?刘羡暗想: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眼下的纷乱给平息下去。
回到主厅后,王妃直接告知众人,长沙王授命刘羡,由他暂时负责当下的政事。众人多不意外,毕竟司马乂单独召见刘羡,便已是一种表态。他们更关心的,还是长沙王的具体伤势,以及接下来刘羡打算如何主持朝局。
刘羡当仁不让地坐上了主席,等众人也入座以后,他道:“殿下遇刺,虽无大伤,但也有小恙。既有如此大逆之举,我等身为臣子,理应为主上分忧。”
寒暄了这一句话后,他立刻开始发号施令,说道:“王校尉(王瑚),自今日开始,全城戒严,在案件没有彻查之前,除去朝中任职的王公大臣以外,其余人,一律不得上街出门。”
“弘远(王粹),你到云龙门领三部司马,去封锁皇宫的所有宫门,除去饮食粮秣以外,其余人员一律不得出入。”
“嵇公(嵇绍),你率八百人前去清点武库,就地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
“朱虚公(刘暾),您现在就去宣武场,与何公(何攀)坐镇外军,做好出兵的准备,随时听我号令。”
“羊公(羊玄之),荆州的战事不可因此废止,您负责与宣城公那边联络,有什么战事,要第一时间告知朝廷。”
“司空(司马越),请您立刻草拟信件,将殿下遇刺一事告知成都王,最好明早就发出去。”
“士稚(祖逖),你去调查两名刺客的背景,把所有可能是真凶的名单,尽可能给我列出来。”
刘羡虽是第一次坐上这个位置,但他的号令却如此自然。周围同僚见他沉稳自若,似胸有定见,众人心中生出的几分惶恐不安,此时也就随风而散了。
众人开始如往常般讨论议事。
刘羡的布置非常明显,他怀疑城内有人试图政变,故而直接令洛阳戒严,断绝他们进一步动作的可能。但戒严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作为全国的都城,洛阳不可能自给自足,补给必须要依赖漕运。一旦百姓的存粮耗尽,城内就会产生人为的灾荒。而历代洛阳的当权者中,除去孙秀以外,也没有人能在洛阳戒严半月以上。
故而司马越问道:“府君的反应,自然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眼下凶手已经伏法,虽说或许还有其余的真凶,但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吧?”
其余人并不多言,但也多露出赞许神色,毕竟对他们来说,戒严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刘羡心意已决,他道:“以国家当下的局势,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何况是辅政遇刺呢?必须要严惩,否则洛阳再闹出乱子,死多少人才能结束?要知道去年洛阳大乱,死得可不止一万人!”
这样的话语下,司马越自然不好反驳,众人也就各自领命,离府履职去了。
戒严就此正式开始。
其实对于这次刺杀,刘羡尚未看到任何的相关证据,但可以猜想到,其幕后主使,大概率便是河间王司马颙,及其长史李含。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不择手段,敢于冒险。
可河间王既然会选择刺杀,在刘羡想来,其实有两层含义:一是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城中都有一位身份极高的人,可以帮他们主持大局;二是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一定要和长沙王拼个你死我活了。
故而刘羡判断,城内极有可能发生政变,必须防患于未然。虽说这可能会打草惊蛇,一时间抓不出真凶,但只要能破坏对方的计划和预谋,代价也是值得的。
果然,经过两日的搜查后,祖逖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正如当年司马蕤政变案一样,涉事人员的所有家小都已经被转移走了,只留下两座空空如也的房子。问周围的家坊邻居,也并没有问出什么明确的线索。
“不要紧。”刘羡得知结果后,稍作思忖,很快交代祖逖道:“没有线索不要紧,重要的是大义!士稚,你去安排一具犯人的尸体,扔在城西,在上面要有一封书信,书信中要有河间王的落款,指名道姓地要谋杀殿下,明白吗?”
祖逖当然明白,刘羡这是借题发挥,没有证据也要造出证据,然后把刺杀的罪名扣在司马颙身上。
这并不是正人君子的手段,但对待李含这样的对手,其余手段皆已失效,刘羡必须先坐实对方的罪名。
当戒严来到第四日,皇甫商返回洛阳。在关西调解矛盾的他,不出预料地带回来了一则坏消息:在关西的调解彻底失败,在河间王的挑唆利诱下,秦州诸郡已经分为两派,开始了激烈内战。
而在解决了后顾之忧后,河南尹李含率军二万,以赴任为名东行,已行军至新安,若急行军的花,大概只需要两日,便能开进至洛阳城下。
无故调兵威逼洛阳,这几乎已等同于开战,朝中气氛顿时大为紧张。可奇怪的是,李含在开进至新安后,军队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做出了一副要和朝廷讨价还价的姿态。李含上表声称,他已经遵从朝廷诏令,前来赴任,可皇甫重却还在秦州。希望朝廷能够一视同仁,将皇甫重也征发至洛阳。
原来还是想要秦州,朝中官员顿时松了一口气,不少人上书朝廷,建议刘羡答应李含的请求,并早日放开戒严。理由也很正当:为了维护宗室间的和谐。但他们似乎浑然忘了,真正的辅政,遇刺的长沙王司马乂,此时尚躺在床榻上养伤。
司马乂在榻上已躺了七日,虽不能下榻行走,但身体略有好转,能每日会见刘羡,听取政事概要。
他问刘羡道:“府君,以你之见,李含是志在秦州吗?”
刘羡自然是不同意这个看法的,他笑道:“李含此人,我们也打过几次交道了,他最擅长瞒天过海,指东打西。他若是想逼朝廷放弃秦州,何必用上刺杀这种过激手段呢?这必然是个幌子,他是欲擒故纵,想骗取我等松懈罢了。”
“松懈是为了什么?”
“不好说,但眼下城内必有他的内应,而内应的目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除去殿下,夺取天子,拉拢王公。”
司马乂微微颔首,赞同道:“我也如此觉得,只是该如何应对呢?”
刘羡略作思忖,低声道:“殿下,既然李含欲擒故纵,那我们也欲擒故纵。我打算在城内卖个破绽,不信这些人不会上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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