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的话振聋发聩，帝皇久久没能回神，旁听的禁军面面相觑，多有触动。

    事实上，李诺心中的推测还不止刚才所说的话，他心中有许多猜想，需要进一步验证后才能告诉外人。

    古圣创造种族的时候，有一个程序上的惯例，那便是赋予每一个种族对抗亚空间的手段。

    蜥蜴人被古圣赋予维护现实宇宙物理秩序的使命，它们对抗亚空间的手段，李诺暂时不清楚。

    灵族的职责是将亚空间能量转化为灵骨和管理网道。

    古圣将灵魂技术和方舟技术传授给灵族，让它们能在方舟内自成一界，免疫亚空间的影响。

    灵魂技术和方舟技术，就是古圣赋予灵族的亚空间对抗手段。

    兽人就不用多说了，独特的Waaagh力场可以脱离亚空间运作，形成灵能局域网，为兽人提供非常强悍的亚空间抗性。

    在给帕鲁小子添加泰伦虫族的一部分基因片段后，帕鲁小子已经完全免疫亚空间的干扰，甚至能在亚空间里游泳。

    那么，古圣在创造人类的时候，给人类安排了怎样的亚空间对抗手段呢？（注）

    答案是，生物技术。

    在战锤世界里，生物技术可以细分为基因技术和生化技术，前者对应基因改造，后者则与湿件、仿生科学有关。

    从黑暗科技时代的石人、金人、铁人，到灵能者因为人类过度改造基因而逐渐觉醒，再到大远征时代，基因改造的产物——基因原体和星际战士遍布银河系，这些历史事迹无一不表明人类的专长就是生物技术。

    在黄金时代（M2至M3），古代人类利用生物技术，制作出黄金人类，也就是未来的金人。

    所谓的金人可以理解为“都市高武小说里的男主”。

    他们拥有极为强悍的肉身、无与伦比的战斗力、拉爆表的颜值，以及以自我为中心的狂拽性格。

    他们感觉自己亲自征服银河系太慢，便利用生物技术打造出了石人。

    石人和太空死灵颇为相似。

    太空死灵的身体是活化金属材质，而石人的身体零件既有金属材质，也有各类仿生材料，例如人造器官、人造皮肤、人造肌肉、人造神经束，甚至是人造经脉。

    石人受到金人控制，而当石人失控，便有了铁人，铁人是具有自我意识的石人。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反抗金人，铁人搬出“古代人类”的概念，宣称只有古代人类是自己的主人，以此让自己的叛乱师出有名。

    总之，在经过一系列恶性叛乱事件后，金人和石人覆灭，少量铁人残存，具备些许古代人类基因片段的帝国人类开始活跃。

    从泰拉地面战争的纷争时代开始，一直到未来的终焉时代，帝国人类是人类文明的主流。

    他们使用各种基因手段强化自己的身体，但却从未考虑用基因技术让自己完全免疫亚空间的影响。

    是他们做不到吗？

    不。

    他们做得到，只是不想做而已。

    人类帝国中，存在着相当一批能够完全免疫亚空间影响的特殊人群。

    她们的名字叫做“寂静修女”。

    除了帝皇以外，没人知道寂静修女是怎么繁衍的。

    但作为玩弄基因的行家，李诺坚定的认为寂静修女的传承，与基因技术息息相关。

    想象一下，如果能把寂静修女的基因片段提取出来，以合适的方式植入每个帝国人类体内，那人类帝国会是怎样的光景？

    退一步说。

    假设寂静修女的基因片段会让受术者变成女性，那用禁军的基因片段不就好了？

    禁军不也一样可以有效抵抗亚空间的负面影响吗？

    帝皇为什么不这么做？

    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特权吗？

    “寂静修女和禁军。”李诺凝视帝皇问道：

    “你为什么不将这两类虾米免疫亚空间影响的基因片段，植入到其他虾米体内？”

    帝皇正在尝试摆脱黑暗之王对自己思维的干扰。

    他强打精神，压制脑袋里的不适说道：

    “寂静修女和禁军免疫亚空间影响的基因片段，会导致受术者无法生育。”

    “呵？生育？”李诺冷笑一声：

    “基因原体和尖嘴小子需要生育吗？”

    帝皇怔了一下，干瘦的脸上划过痛苦，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基因原体和星际战士确实不需要生育。但寂静修女和禁军的基因片段，会赋予他们极为悠长的寿命，长寿之人难以被控制。”

    “呵呵呵，寿命？你觉得火星的技术还不足以延寿吗？”李诺再次反问，直接把帝皇的解释怼了回去。

    帝皇愈发痛苦，五官扭成麻花，又找了个十分勉强的借口：

    “寂静修女和禁军的基因片段，会让基因原体和星际战士变得无比强大。万一他们背叛帝国，我需要消耗难以估量的代价才能平叛。”

    李诺暴喝：

    “背叛帝国？！难道现在的基因原体和星际战士就没有背叛帝国吗？如果你能把免疫亚空间影响的基因片段，提前植入基因原体和星际战士体内，洛迦、福格瑞姆、科兹，还有他们的子嗣，还会被混沌腐化吗？回答俺，黄皮子！你到底还要被黑暗之王的意志左右多久？！你还没有清醒过来吗？真正的人类之神，巴不得所有人免疫亚空间的影响，怎么会像你这样藏私！？”

    李诺的话完全是肺腑之言。

    作为帕鲁帝国的主宰，他在获得泰伦虫族免疫亚空间影响的基因片段后，二话不说，立马在帕鲁帝国内全面推广。

    这才是一个帝国之主该做的事情。

    如果帝皇真的是无私、英明、理性的人类之主，他也应该像李诺这样，用尽各种方法，帮助自己的子民免疫亚空间的影响。

    可帝皇终究是被黑暗之王干扰得过于严重了。

    李诺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帝皇的内心，让后者在迷惘和痛苦之时变得愤怒。

    “血手！我是帝皇！人类帝国的皇帝！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管理帝国！”

    帝皇脑袋剧痛，双眼散发灵能波动，那是一种象征着毁灭和死寂的伟岸气息。

    他的意志和思维，几乎完全被黑暗之王掌控。

    “滚！离开我的皇宫！从此以后，我们不再需要帕鲁兽人的帮助！等我收拾完乌兰诺帝国，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这群高傲、自大、不知所谓的绿皮！滚！！”

    帝皇抬手挥出一掌，狂暴的灵能波动喷涌而出，残存的人性让他在出手的刹那微微偏转灵能波动喷射的方向。

    “砰！轰隆隆——————”

    金灿灿的光柱从李诺侧面擦过去，与王座的台阶轰然相撞，巨震不止。

    事已至此，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李诺化为虚影飞速撤离，头也不回地冲进黄金大门。

    帝皇的掌心对准血手的后背，手中的灵能光波飞速闪烁，在发射与不发射之间反复纠结。

    最终，这股足以追上血手，将他碾成齑粉的灵能波动，被帝皇的人性勉强控制住，渐渐消散。

    “呼哧，呼哧————”

    帝皇猛烈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他刚才切身感受到了黑暗之王对自己的操纵，若非他意志力足够强大，断不可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瞬间，帝皇深刻明白血手所言非虚。

    叛乱时代的自己，的确是黑暗之王降临现实宇宙的容器。

    在摆脱黑暗之王的影响之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黑暗之王的摆布。

    对此，帝皇不可避免地感到无力和绝望。

    帝皇抬头看向台阶上方的黄金王座。

    在经过漫长的沉思后，他缓缓地拾级而上，步伐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

    行走过程中，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好似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不让他坐上王座。

    帝皇的肌肉被撕裂，骨头被掰断，殷红的鲜血从嘴角和鼻尖流出，但他却没有停下。

    “黑暗之王，你…你别想再左右我…你越是抗拒我坐上王座，越代表王座才是希望所在。我不会让你得逞。”

    帝皇扶着王座的扶手，跌入椅子中。

    当他的后背与椅背贴后，一道金色的光束穿过层层维度直射而来，驱散了他眼底的黑暗。

    …

    …

    黑图书馆。

    黑曜石档案库。

    艾琳娜在阅读架旁守着，眼含期待地凝视《命运之书》。

    随着一阵光芒亮起，艾琳娜惊喜地轻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翻开水晶典籍。

    “太好了，李诺真的去找帝皇了！呵呵呵~”

    水晶材质的书页上，有关于艾琳娜的内容多出几段文字。

    “艾琳娜，你遵照预言的指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邀请李诺参加放逐仪式只是次要目的，你的真正意图是将叛教时代子宇宙的状况告知李诺。

    “李诺虽经常以兽人的身份行动，但你我都知道，他内心依旧认为自己是人类。

    “他会发自内心地为叛教时代的人类帝国担忧，他会下意识地思考破局之道。

    “在经过一段沉思后，他发现问题所在：

    “叛乱时代子宇宙的帝皇只是黑暗之王的傀儡，而叛教时代和终焉时代的帝皇由于曾放逐黑暗之王，所以有可能是人类的真神。

    “李诺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叛乱时代的帝皇。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谈，李诺被勒令离开皇宫，而帝皇则深刻地意识到黑暗之王对自己的影响，进而悲观至极，心生绝望。

    “绝望是毁灭的开端，

    “李诺点燃了帝皇自毁的火焰，现在我们要添薪加柴，让这团火焰吞灭帝皇。

    “继续按照先前的预言内容行动吧，艾琳娜。”

    艾琳娜轻按书籍，长舒一口气。

    李诺不是灵族成员，让他掺和灵族的行动，艾琳娜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但结果还算不错，李诺的举动在《命运之书》的预料当中，并未偏离预言内容。

    “看来当初《命运之书》让我分出一部分神力，编织灵能场，包裹李诺的灵魂和意识是正确的。只要有这层灵能场在，我和李诺的命运就会联系在一块，《命运之书》可以通过我来间接操控李诺的命运。”

    艾琳娜抿嘴浅笑，合上水晶典籍。

    命运的馈赠会暗中标好价格。

    李诺获得了保护灵魂的“黑纱”灵能场，免疫亚空间的侵蚀。

    作为代价，他的未来将和灵族绑定。

    要是他哪一天想不开，决定背叛灵族，艾琳娜势必会让他承受他无法想象的代价。

    …

    …

    李诺以血手的身份逃回侦察舰，路上遇到的机油佬和金玉米警惕地看着他，倒也没有将他拦下。

    刚才那番交谈，让自己和帝皇之间产生了间隙。

    但问题不大。

    帝皇动手并非本意，而是黑暗之王被自己揭穿老底之后恼羞成怒了，打算当场干掉自己这个搅乱局面的绿皮。

    帝皇并未屈从于黑暗之王，他收住了力量，勉强改变攻击路线，自己这具身体方才活了下来。

    换言之，等帝皇冷静一段时间，想清楚当下的处境，他就会开始寻找自救之法。

    到时候，李诺自忖帝皇会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谈谈。

    时间在建设帕鲁帝国和等待消息中度过。

    五日后的晚上。

    李诺收到艾琳娜的消息，放逐乌尔格的行动开启在即。

    他来到黑图书馆，与参与放逐仪式的花豆芽碰头。

    现场出现五种不同的丑角戏服，对应五个丑角剧团。

    他们对兽人参与灵族的行动感到诧异，倒也没有戏弄调侃，想来艾琳娜之前已经和他们做过心理建设。

    众人在圆形的会议厅齐聚，于环形长椅上坐下，场地中央是歌剧院样式的舞台。

    艾琳娜通过钩锁荡到舞台上，环视一圈说道：

    “诸位，在《命运之书》的指引下，我们齐聚于此。叛教时代的同僚们将在播报机奏响第五段乐曲时开启仪式，我们需要在仪式开始之前做好准备。首先，有请莫莱尼卡上台演讲，她将宣布我们接收乌尔格的地点。”

    清脆的掌声在环形座椅上响起。

    李诺坐在角落，入乡随俗，跟着拍了几下手。

    艾琳娜利用钩锁离开舞台，另一道窈窕的身影飘飞过来，落在聚光灯的光柱之中。

    “感谢《命运之书》、笑神和伊莎女士的指引，我顺利找到合适的接收地点。”

    莫莱尼卡按胸欠身行礼，用清冷的嗓音说道：

    “放逐乌尔格的仪式，会造成比较强烈的灵能波动，这将会吸引猴子和混沌恶魔的注意。所以我在乌兰诺兽人帝国的版图里，找到了一处距离恐惧之眼最为遥远的地点。”

    莫莱尼卡在腰带上按了一下。

    衣服上某个看着像是花纹的斑点，投射出一根光束，形成全息画面。

    画面中出现一颗原本属于人类文明的星球。

    星球上的巢都被兽人舰队炸毁，城市的碎片在贫瘠的大地上铺开，满目疮痍。

    没有资格被混沌腐化的屁精，在巢都废墟中穿梭，收集可以回收利用的废料。

    星球的近地面轨道上，有几支四处游荡的绿皮舰队，这应该是本地仅有的乌兰诺驻军。

    “这颗星球所在的星区原本属于猴子，现在已经沦陷。猴子将这片星区称呼为‘凯尔凯利星区’。我们举行接收仪式的地点，就在凯尔凯利星区最南端的巢都世界废墟上。”

    莫莱尼卡指了指星球的最高点，那是巢都轨道塔，像是山峰一般高耸。

    “我的演讲结束了，感谢各位的倾听。”

    莫莱尼卡行了个礼，利用钩锁离开舞台，回到环形观众席上。

    另外四支丑角剧团的剧团长，按照艾琳娜的排序上台演讲。

    他们分别负责仪式现场的布景，音乐选曲，表演步骤和维持秩序。

    李诺的工作由艾琳娜单独安排。

    等仪式开始了，他只要时刻准备对乌尔格施放封印术即可。

    至于需要准备多少封印酵母，艾琳娜给出的答案是至少15亿，越多越好。

    真菌仓库里有将近50亿吨封印酵母，都是通过帕鲁帝国的粑粑转化而来的，肯定够用了。

    演讲结束，撒花落幕，圆形会议厅内响起尖耳朵的歌谣。

    第一段乐曲演唱完毕，艾琳娜打开传送门。

    李诺站起身，盖上动力甲的面罩，跟随花豆芽们进入传送门。

    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后，狂风呼啸，平流层的冷风缠绕身躯。

    轨道塔被舰炮轰断，横截面形成崎岖不平的高空平台，占地约为两万平方米。

    李诺依靠沉重的身躯和盔甲，在狂暴的气流中稳稳站立。

    花豆芽的体重比他轻多了，全凭戏服上的护盾装置，来抵御气流的冲刷。

    艾琳娜挥手撒下一片光幕，用灵能遮掩此地的景象，避免仪式还没开始就被近地面轨道的乌兰诺兽人发现。

    花豆芽在偌大的平台上唱歌跳舞，用灵动的舞姿和动听的歌谣举行仪式。

    这是今天的第二段乐曲，等演奏完五段乐曲，仪式便会启动。

    一阵阵灵能波动传播出去，又有一阵阵灵能波动从另一个维度传递过来。

    感觉就像是两台通讯设备，在进行跨维度的交流一般。

    花豆芽跳舞的时候，会从指缝间洒落粉末。

    粉末被灵能固定在空中，并未被狂风吹散。

    粉末越聚越多，渐渐在平台上勾勒出立体模型。

    李诺对灵族文化缺乏了解，不清楚这等灵能造物有什么用途。

    第二段乐曲的持续时间有点长，李诺等得有些无聊，干脆点开存档简报，查看帕鲁帝国各方各面的状况。

    前不久刚设立的帕鲁学院运作正常，屁精的学习热情很高，野兽会利用休息的时间，线上学习学院的课程。

    生物装甲和生物武器的开发进度稳步推进，火箭靴、手炮发展到第二代了，威力更强，稳定性更好，基本不会炸膛。

    一份份存档简报看下来，李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血鸦氏族老大-克罗恩的存档上。

    看完存档简报上的内容后，李诺不禁挑了挑眉。

    真是巧了。

    帝皇偏偏选在花豆芽放逐乌尔格的时候，让克罗恩去黄金王座商量事情。

    李诺扫了眼载歌载舞的花豆芽。

    眼下才进行到第二段乐曲，后面还有三段，估计还要不少时间才能正式开始仪式。

    李诺寻思，自己只要动作快点，应该能在和帝皇见完面后，立刻回到仪式现场。

    即便仪式提前开启也没事，自己多盯着存档简报就好了。

    左右不过是动动意念，切换身体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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