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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新船


“难道天子打算以此为理由将其生母从河间国接到雒阳来?这倒是麻烦了!”窦武心中暗想,虽然依照礼法,当今天子的母亲并非那位将他带来人世间的女人,而是自己的女儿、当今的大汉皇太后窦太后,这也是自己能够执掌帝国权柄的合法性来源。但礼法割断不了母子天性和血缘关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这个女人边缘化,无害化,让公众遗忘她。于是窦武决定先试探一下天子的真实想法,然后再拿出应对之策来。

    “陛下思慕母亲之意,微臣明白了!”窦武沉声道:“只是不知天子意欲如何?是想前往探望还是?”

    “寡人也知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圣驾不可轻动,并无前往河间国探望之意!”刘宏将窦武心里准备的应对之策抢先说了出来:“只是想派人将寡人的书信和一些四方贡献之物献给她,以表思慕之意!”

    “原来如此!这个自然无妨!”原来天子只是想写封信,送一些礼物给那个女人,这倒是无所谓!窦武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刘宏道。

    “何事?”

    “家母有个侄儿名叫阿重,寡人与他自小便是一同长大的,十分要好。昨晚梦中也有见到他的身影,醒来更是思念。就想将其招来雒阳,在寡人身边陪伴,不知可否?”

    相比起第一个要求,天子的第二个要求勾起了窦武一丝警惕。天子身边多一个幼年玩伴当然算不了什么,但这意味着天子身边将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只要天子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从何而来,原本是谁,为了登上大位付出了多少,而这正是窦武千方百计想要避免的。

    “若是不成的话,那至少征召他为郎官吧!”刘宏道:“为三署郎即可,大将军以为如何?”

    窦武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次说不了。虽说眼前的天子是自己一手将其扶上宝座,但归根结底,天下还是刘氏的,这是四百年来所有人的共识,所有敢于向这个共识发起挑战的人都已经身死族灭。

    所以自己若想控制好朝政,也少不了他的配合。更不要说,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冯绲、魏聪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军队也在随之扩大,而雒阳城中却日渐空虚。为了确保朝廷对这些家伙的权威,自己就更需要维持好与天子的关系,这样才能借助天子的权威,来震慑外臣。

    “要征董重为三署郎吗?微臣知道了!”窦武道:“今日尚书台就会下诏!”

    “很好!”刘宏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将军你果然是国之股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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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魏聪在公元169年春夏之交这几个月的迟缓,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一般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认为魏聪在当时就已经怀有对朝廷的不忠,其支持者用魏聪在之前对交州、林邑;以及之后一系列军事行动的迅捷和果敢作为对比,认为魏聪在这几月的行动极为不正常,只能解释为魏聪在当时就已经有了坐观成败,寻找篡夺大权的心思;

    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至少在公元170年之前,魏聪还是忠于朝廷的,他在169年春夏时间的迟缓是由于之前军队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对江陵水军的准备都需要足够时间,他们的证据就是江陵水军的陡然壮大。

    按照史书的记载,在此之后的数百年时间里,江陵的船坞都成为了帝国水师强大的代名词,谁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整个长江水系;唯一一支能与其抗衡的唯有位于番禺的南海造船厂,那也是出自魏聪之手。

    江陵。

    “你们几个,把魏侯的这些图纸照老规矩抄录三份,一封送回番禺,一份存入随身图书馆,一份送交给作坊试造!你们两个,跟着我随魏侯去码头那边,盯着新船下水试航,看看有没有搞出差池来!”

    “喏!”

    相比起一年前,谢丙已经完全另一副模样,留着三缕短须,带着进贤冠,腰间挂着装着文具的革囊和尺刀,一副循吏模样。如今他已经是魏聪身边的记室,食禄六百石。

    他的主要职责是管理魏聪的私人图书馆,里面保存着魏聪尽可能记录下来的技术资料:各种有用矿物的外表特征以及矿样、水力鼓风机、高炉,洗矿机、远程投石机、单桅纵帆船,四轮马车等等。这些技术资料上除了文字,还有大量示意图,可以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当然,图书馆中的许多图纸都只是魏聪的记忆乃至设想,距离实现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需要工匠们用自己的工艺和经验将其落于实地。所以出身画匠的谢丙还承担了与工匠们沟通,协调的职责,有权力从魏聪的私人财库里申请资金来推进这些新技术项目的实现。

    “魏侯,属下来迟了,还请恕罪!”谢丙气喘吁吁的带着两个手下赶到码头时,魏聪已经在船上了,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出发吧!”

    “喏!”船长应了一声,转身下令,随着绞盘的转动,沾满了河泥的铁锚从水下缓缓升起,“长乐”号在两条牵引船的拖曳下,缓慢的离开码头。于此同时,白色亚麻布的船帆沿着桅杆升起,在江风的吹拂下,膨胀起来,锋利的船首剖开水面,船只就好像拍打着双翼的飞鸟,在水面上滑行起来。

    “长乐”号是江陵船坞出产的第一条双桅纵帆船,这种三角帆最早是阿拉伯人发明的,相比起传统的方形帆,这种船帆可以利用伯努利定律产生气压差,使船只能以接近70度角迎风航行,实现逆风条件下曲线前进,而且三角帆通过桅杆纵向布置,其面积远远大于传统的方形帆,即便是在风力多变,较弱的沿海以及内陆地区,也可以借助风力航行。

    阿拉伯人在发明了三角帆之后,很快就通过商人之手,传入东南亚地区,而魏聪在东南亚的商船上发现了这种船帆之后,立刻下令尝试在己方的船只上试用。但由于灵渠一带水道狭窄,吃水浅,所以像这种吃水深,航速更快的大型纵帆船无法通航。所以魏聪从交州带来的只有那些吃水浅较小的,平底船,这种新式船舶只能在江陵重新建造。

    “快,真快呀!”

    “你看那旗子,这船可是在逆风航行呀!逆风不用桨船还能跑,这难道是法术吗?”

    “住口,魏侯可就站在那儿,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魏侯还是妖道不成?”

    甲板上的荆州士人们已经完全被“长乐”号的惊人航速和逆风航行的能力给惊呆了,按说荆州人对于舟船并不陌生,但这种船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谢丙用眼角的余光不屑的扫视了一眼那些荆州土鳖们,上前一步对魏聪低声道:“主上,要不要您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如果可以的话,船坞那边就开始全面动工了!”

    魏聪没有立刻做出答复,他只是沿着船舷走了一圈,检查了水线的情况,突然问道:“船坞那边可以同时动工几条?”

    “九条,五条旱船坞,四条就在岸边建造,到时候拖入水中,所以只能建造小一些的船,龙骨肋材都准备好了,只要您一下令,就可以动工!”

    “嗯!”魏聪这一次倒是给出答复了:“那就动工吧!朝廷都拿左中郎将出来了,我们也不能太过怠慢了,不是吗?”

    谢丙低下头,他知道很多时候自己并不需要回答魏聪的问题,因为他提问的对象不是别人,是自己。

    这次短促的试航之后,魏聪就在码头上向四周的荆州士人们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自己即将在一个半月后出兵,征讨蛾贼。

    这个简单的消息就好像一颗炸弹,在江陵城的每户人家头顶炸响。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就是迟早的事情,但没人想到会这么快——蛾贼和朝廷的大军在丹水和汉水之间的广大地域正在激战,距离决出胜负还有相当的距离。很难想象魏聪会在这个时候就加入战局——难道这位左中郎将是一位真正的大汉忠臣?

    不过事已至此,整个南郡,乃至一些相邻地域的官僚机构都开始紧张的行动起来。按照不久前刚刚下达的诏书,朝廷已经升任魏聪为左中郎将,使持节,这意味着魏聪有权力对两千石以下的官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而这一带的两千石除了魏聪自己就只有南郡太守韩纯一人。

    不过在这种紧张的准备氛围之下,有心之人却发现身为主将的魏聪却没有召集众将军议,商议进军策略。而是整日忙于筹措军资,尤其是造船厂,更是去的频繁,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叫谢丙的记室,更是几乎住在船厂了。显然,魏聪是把未来的重心放在舟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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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生走进房间,向站在地图旁的魏聪躬身行礼:“义父,我来了!”

    魏聪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如果不看那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容,只看锦袍包裹下的躯体,这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年男子,不,应该说是一个真正的壮汉。魏聪满意的点了点头:“阿生,几个月没见,你更魁梧了!”

    聂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在零陵闲着没事干,就每天练习骑射和长矛,希望可以能为您效力。”

    “哈哈!”魏聪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义子的肩膀:“总有你立功的机会!来,坐下说话!”

    “多谢义父!”聂生驯服的在几案对面的锦垫坐下:“您要出兵征讨蛾贼了吗?我来时路上已经听说了,请让我当先锋吧!”

    “这个先不急!”魏聪给聂生倒了一杯水:“对了,我记得你那个后母好像是庐江周氏出身的,对吗?”

    “不错!”聂生喝了口水:“她运气不错,当初留在了柴桑,后来跟着我来了交州。结果逃过了一劫,不然若是回庐江了,这次多半是死在蛾贼手里了!”

    “嗯,我记得来交州后,她还通过你求见我一次,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对不?”

    “是有这么回事,这个女人很不安分的!”聂生道:“如果不是看在先父留下的那点骨血,我根本不想管她的!”

    “我的意思是,你手下现在有庐江周氏的人吧?”魏聪问道。

    聂生终于意识到义父这次谈话的重点,他稍一思忖后答道:“有,周氏有个族弟叫周锦的在我的手下,带着五十人。不过这家伙胆子小,武艺也不行,若非看到先父的份上,早就让他滚回去了!”

    “周锦是吧?我要他有点用!”魏聪没有理会义子的抱怨:“还有,你对他态度好点,接下来若是攻打庐江,你离不开他的!”

    “庐江?您要接下来要攻打庐江?”聂生吃了一惊:“不是北上去襄阳和宛城吗?我听说蛾贼在那边和官军打的很热闹!”

    “那边打的热闹我们就去?”魏聪笑了起来:“避实击虚的道理你总该懂吧!朝廷打朝廷的,我们打我们的,干嘛要跟着朝廷的意思走?我们又不是牛!”

    “嗯!来,你看看!”魏聪站起身,走到地图旁:“这里是襄阳,这里是宛城,蛾贼的主力现在就在这一带和朝廷的大军交战,如果我掺和进去,朝廷肯定会让我们去填哪些无底洞。我们这点人够填几个坑的?

    就算最后把蛾贼给灭了,我们的人也肯定损耗的差不多了。那时朝廷再下一份诏书,论功行赏,丢给我一个执金吾,大司农之类的,把我调回雒阳,顺便把交州吃回去。这样一来是不是天下太平,皆大欢喜?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只有咱们了,凭啥咱们流血流汗,把本钱赔光了到头来却一场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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