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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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火,杀呀!”聂生怒吼一声,当先冲了上去,片刻之后,火光在蛾贼老营的一个个芦棚顶部升起,将夜空映照一片猩红,就好像那儿有一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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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在汉军中评选一位对蛾贼内情最清楚的将领,那恐怕要数魏聪莫属了。身为蛾贼的早期武器供应商,身边又有卢萍这等高级叛逃者,魏聪对蛾贼的装备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枪矛刀剑盾牌这些已经基本赶上普通汉军的水平了,但在弓弩和盔甲上就相差甚远了。
原因很简单,前者魏聪提供了很多,而且蛾贼起事后,控制了位于今天湖北省大冶县附近的铁矿和铜矿区,又有大批矿徒和冶金工匠加入。但是弓弩和盔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弓弩需要大量的鱼胶、筋角、竹木,羽毛和金属,盔甲则需要皮革和金属,两者都需要大量优质的工匠,这些都是蛾贼极为缺少的。至于马匹,更是匮乏,所以魏聪并不认为蛾贼能打进洛阳——只要离开汉水流域,进入中原地区,其脆弱的补给线就会被汉军铁骑的切断,导致全军覆灭。
根据敌人的优势和劣势,魏聪采取了极其有针对性的策略——选择宽度有限的战场,避免被敌人巨大的数量优势压倒;修建野战工事,将弓弩手配置在长矛方阵的两侧,发挥弓弩手对无甲或者薄甲敌人的杀伤力,避免短兵相接的局面;
将己方有限的战象和骑兵混编,预先隐藏在芦苇丛或者洼地,两军激战正酣时攻击敌人的侧翼等等。凭借这些策略和装备素质优势,在头几天的前哨战中,魏军连战连胜,多次击溃敌军,甚至出现上千人在战场上弃甲仗投降的情况。
不过双方的主帅都很清楚这些胜利并不具备决定性意义,毕竟农民军一方巨大的数量优势还在,前哨战损失的兵力在其总共力量中占比微乎其微,而魏军虽然是胜利者,但也要付出一定代价,当这种代价累积到一定限度,胜负的天平就将发生对其不利的转移。
不过魏聪进行这一连串前哨战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可能吸引敌方的注意力,好让聂生能够成功的越过那片危险的沼泽地,迂回到敌人的背后,攻击其储备粮食和辎重的老营,这才是真正的胜负手。
却月城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一栋房屋里,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依旧有三个人在商议军事。在那张摆放着沙盘的圆桌四边,亮着数盏鲸油灯。魏聪将自己的金柄短刀当做镇纸,压住地图的边角,手指沿着地图划动:“明天,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三个营替换下来,补足缺额,轮休!对了,温升,补充的新兵还有吗?”
“将军勿用担心!”温升赶忙答道:“补充兵充足的很,前天从江陵运了两千人来,刘久说再过十日,还会再送两千人来,他说南郡的豪杰都十分踊跃。”
“还有这等事?”魏聪笑了起来,由于地理距离的缘故,他现在手下的军队的兵员已经有一大半是荆州兵了,而要想募兵,尤其是大批募兵,肯定就离不开当地豪强的配合,毕竟这是动他们盘里的蛋糕。
“不错,桑落洲一战后,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您才是平定蛾贼的第一功臣!”温升笑道:“您这个年纪,那可是前途无量,入朝为三公就是指日可待。南郡那帮人这时候不报效,等到什么时候报效?”
“入朝为三公?”魏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也是好事,对了,李何,这三营轮替的时候必须小心,切不可让贼人钻了空子!”
“郎君放心,我把交替的时间错开,亲自去盯着!”李何道。
魏聪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他面色一整,侧过脸去,似乎是在听什么。
“怎么了?”温升问道。
房门被猛的一下推开了,一个侍卫冲进门来,一直沉默不语,站在魏聪身后的孟高功上前一步,将自己的主人挡在身后。
“出什么事了?”温升厉声喝道。
“将军,将军,您出来看看!”侍卫气喘吁吁的喊道:“贼营,贼营起火了!”
魏聪眼睛一亮,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出房门,在院里有一颗合抱粗细的大槐树,为了便与远眺,在树下搭了一只木梯子,直至树顶。魏聪登上木梯,只见西北方向,一片火光升起,火光射向天空,映照在夜空之上,形成一片可怖的血红色,这种程度的火光绝不可能是篝火或者营火,只有一种可能。
“是公子得手了!”温升喜道:“一定是公子得手了,这样的火光,贼人的老营肯定都被烧空了!”
“不错!”李何也是满脸的喜色:“想不到,当真是想不到呀!竟然,竟然——”
魏聪攥紧拳头,他能够感觉到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楚,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和喜悦,甚至比自己赢得胜利还要更多。聂生,他又一次把胜利送到了自己手里。
“先前轮替的命令取消!”魏聪沉声道:“传令下去,各营三更造饭,拂晓进食,天一亮就击鼓进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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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那个义子得手了?”卢萍从锦榻上坐起身来,薄毯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
“嗯!”魏聪喝了口水:“天明后就进攻,不然他就危险了!”
“那我也要出把力了!”卢萍挑起内袍穿上,打了个唿哨,阿狸从外间无声的跑了进来,向女主人殷勤的摆动着它有力的长尾。
“出把力?”魏聪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能够策反敌军将领!”
“不错!”卢萍一边熟练的梳理发髻,一边笑道:“若是平时的确很难,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人嘛,总是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的!”这时她已经把发髻梳理好了,披上道袍,粗粗看上去俨然是个俊美女道,
“郎君,你可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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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建宁二年的九月初四,清晨,天色惨白,仿佛苍天也被昨晚发生的一切给吓住了。东方晨曦,朝霞如血,太阳缓慢的爬出地平线,满脸厌倦,殷红殷红,阳光映照着江面、沼泽、湖泊和土地。魏军营地,大队的士兵、战马、战象如流水一般涌出营垒,排列成一排排军阵。而对面的蛾贼营地,似乎才察觉到魏军的行动,营地的首领骑着马,带领着自己的侍从和部曲离开营地,向西侧而去。千千万万双眼睛都看着他的行动,绝大多数人认为他应该是先去清理那边可能影藏敌人伏兵的芦苇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首领,侍从,部曲离营地越来越远,渐渐接近芦苇荡,阳光照在他们的盔甲上。突然,他们调转方向,突然向魏军方向跑去,正当所有人都惊愕莫名的时候,这股人马在魏军阵前丢下武器,步行靠拢,而魏军的军阵也让开一个缺口,放他们进入。
蛾贼的营地辕门传出惊惶的人声,或者毋宁说是嚎叫。
“人呢?逃命呀!”
“活见鬼,当官的叛变了!”
千百张嘴,化作一个声音叫嚷:“当官的溜了,丢下咱们溜了!”
这声吼叫响彻人群,仿佛狂飙,直冲芦苇丛,于是数万张嘴一起响起那惊心动魄的叫嚷,似乎出自非人的嘴。
“逃命呀,逃命呀,官军杀过来了,官儿溜了,咱们自个顾自个呀!”
就像一股山洪,所有人都骚动起来,营火被踩灭,辎重车被掀翻,帐篷给扯倒,栅栏被推翻,人推人,人踩人,成堆人被踩死,尸体甚至堵塞了逃跑的道路。
逃命的人就在一片嚎叫,咒骂、喧嚣,呻吟中,踩着尸体狂奔。人们在大营的后门挤成一团,就像麻袋一样被推倒下,踩在脚下。垂死的人伸出手臂,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死死揪住不放。他们抢天呼地,乞求饶命,最后断了气。甚至有人相互厮杀,以换取一条逃生之路。
这声可怕的呼号就好像一个发动进攻的讯号,魏军各队甚至等不及听到号令,就开始向前移动。各军犹如旋风一般冲入敌营。营中之人若没被踩死挤死,就必死于刀矛之下。
地上湖水之中到处都是血,你甚至很难分清,那些是血,那些是水。这些被吓破了胆的蛾贼,格外乱作一团,你踩我,我踩你,相互拥挤着往芦苇荡里冲,然后陷入淤泥之中。那片芦苇荡中,到处都是死人,那些最后无路可逃之人,转过头来,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索取最后一点代价。这样的屠戮和厮杀是如此的残酷,以至于参加过多次激战的老兵们也从未见过。历经多年之后,他们回忆这场战斗时,依旧毛骨悚然。
“许将军,你还真是一个明智的人呀!”魏聪指着敌军营地,对那个刚刚投诚过来的蛾贼首领道。
“小人不敢谬称将军!”许智脸色惨淡的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先前抗拒王师,罪该万死,还请将军治罪!”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魏聪笑着摆了摆手:“这次你投诚王师,有功无过,我会替你向朝廷请功的!”
“多谢魏侯!”许智的面色好看了点,他压低声音道:“小人此番还有些许体己,打算献于您以为军需,还请收纳!”
“体己?”魏聪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你这些钱财来的也不易,就不必送我了。再说,将来你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还是省着点些好!”他见许智迷惑不解,就解释道:“我是可以上表朝廷,为你请功。但朝廷怎么赏赐,怎么任官,里面的花样还多得很。你毕竟出身不好,很多事情上就得花钱打通,若是兜里没有几个钱,只怕到头来还是无路可走!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许智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多谢魏侯提点,只是小人今后仰仗您的地方还多得是——”
魏聪举起右手,打断了许智的话头:“不要说什么仰仗不仰仗的,这一仗还没有打完,蛾贼余部还有数万之众,负隅顽抗。招降纳叛之事,还要你多多出力呀!”
“那是自然!”许智挺起了胸脯:“任凭魏侯差遣!”
“好!”魏聪笑道:“温升!”
“末将在!”温升赶忙上前。
“这位许郎君便在你的麾下听命,主持招降之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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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贼大营。
“现在怎么办?”
这是帐篷里每一个人脑子里盘旋的问题,情况已经很明白了。原本拥有十七八万人的大军在经历了这场惨败之后,就仿佛烈日下的冰块,迅速消融。更糟糕的是,辎重粮秣已经被焚毁,仅凭营地里剩下的粮食,最多只剩下七八日之用了。
“我们向西逃走吧!”有人抬起头来:“丢下船只和辎重,往西走!”
“西边可是云梦泽!”
“云梦泽才好呀,大伙化整为零,反正官兵也没法在这里呆太久!咱们熬过半年一年,就能熬过去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是呀,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过几日,等冯绲和张奂得知消息,肯定也会追过来抢功劳的!”
“是呀!哎,真是想不到呀!几天前咱们还有十几万大军,绵延十几里,何等威风煞气,可现在呢?”
“所以说命数不由人呀!说到底,那魏聪就是咱们的命里煞星,遇到他,咱们就只有吃败仗的份!”
“这是该不该的事情吗?他是朝廷的人,咱们是贼,命里就是做对的!”
“咱们是贼人不假,他可未必就一定是朝廷的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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