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的嘴唇动了动，她没想到哪怕是到了这个节骨眼，程煜还想给她坦白的机会。

可是……她要坦白吗？

坦白他们的和好不过是她的一场利用？

坦白她从来都没想过离婚跟他在一起，她只想周旋在他们之间，借他们的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说了，以程煜的性子，不现在就押她回京城戴上手铐脚镣锁起来才怪。

可不坦白也不行。

程煜现在摆明知道了她利用他收拢马瑞，她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程煜本就不是什么耐心的性子，见黎姝低着头迟迟不说话，他抬起她的脸，“你哑巴了！”

可当他看到黎姝发红的眼睛，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有话就说话，哭什么？”

黎姝甩开他的手，“程煜，你在这口口声声质问我，但你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眼泪，“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啊！”

程煜瞧着不太信，拧着眉，“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你爸看中岳栀微做儿媳，不就是看中了岳家在南城的根基。岳家的势力越大，我们的可能就越小，我是被放弃过一次的人了，你要我怎么能不害怕？”

这番话把她的算计都美化成了妒忌，她只是想跟程煜在一起，她又有什么错？

这男人能不能容忍女人的算计，就要看这女人的算计是不是为他了。

黎姝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是无懈可击，她握着程煜的手臂，可怜巴巴道，“程煜，我是真的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你理解理解我嘛。”

从前的程煜最吃的就是她这套。

只是几年前的她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妩媚勾魂，那时的她像是还没熟透的莓果，青涩而热烈。

至于现在，她的眉眼已经出落到让人挪不开眼的地步，媚骨天成，勾引更胜从前。

可落入程煜眼中，却像是带了一张美艳的壳子一般，完全看不到内里。

黎姝见程煜不为所动，心里没底。

没道理啊，根据她的经验来说，她都这样说了，程煜肯定会相信她了啊。

况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利用程煜了，之前他都没发这么大火，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她神游时，程煜抬起了她的脸，他的手背因为压抑青筋暴起，格外渗人。

“你说的是真的么？”

黎姝一脸无辜，“是啊，我说的当然是真的，阿煜，我怎么会骗你呢？”

他们对视良久，久到黎姝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虚，程煜终于开口了。

“昨天，岳栀微带了个人来找我。”

黎姝一听，果然是岳栀微！

程煜说，那天散场之后，岳栀微就让岳峰把屋里所有的小姐都找了出来。

她不仅找到了那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小姐，还找到了那个多出来的杯子。

小姐被岳峰扣进了局子，最后撑不住说了，是有人让她给孙明文下了药，引她去隔壁。

程煜一字一顿，“那天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你来，是为了让我跟孙明文结仇的。”

“岳栀微说，其实你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如果我不是太子爷，你根本不会跟我复合。”

“黎姝，她说的对么？”

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被拆穿，以至于黎姝有些恼羞成怒，“你就因为这么几句屁话，就信她不信我？程煜！你忘了你之前就是信了她，才让我沦落到南城，差点成了妓女的！”

程煜点头，“是，我就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之前的一念之差，让你离开了我身边，吃了这么多苦头，所以哪怕有人证跟物证，我也没有相信。”

“我们年少相识，以后还要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我不信你会骗我。”

明明他的语调比方才还平静，可黎姝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压了压心口的慌乱，“既然你相信我，那你为什么还要质问我？”

“因为，这个。”

程煜从怀里拿出一个她极其眼熟的东西，正是那天她送给他的木雕。

那个代表了她的承诺、她的感情，“亲手雕刻”的木雕。

黎姝看到这个，后脑勺像是被木棒子敲了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煜凝着黎姝的眼睛，“你送我礼物的时候说什么，还记得么？”

“记得……”

“重复一遍。”

黎姝硬着头皮，“我说，这上面是曾经的我们，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只有你。”

“对，就是这番话让老子乐了一晚上，所有人的礼物我都丢了，只有这个，我放在身上，一刻都舍不得放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黎姝试图躲避他的视线，可他却擒着她的脸不让她避。

“因为这个是你做的，是你黎姝做的。”

“我可以对你那点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的感情是真的就够了，可我没想到……”

“就他妈连这个都是假的！”

黎姝被他骤然的低吼吓得一哆嗦，嘴硬，“谁说是假的，这可是手工雕刻的，上面不就是我们吗？”

程煜直接从车上拎下一包东西，“既然是你雕的，那你现在再给我雕个一样的，我就信你！我信你没算计我，我信你心里真的有我！”

“雕啊！”

丢在地上的雕刻刀撕碎了两人和好之后的所有甜蜜。

全部都是假的，她的示弱，她的承诺，她的爱意，全都是假的！

黎姝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她真的对上程煜发红的眼尾，她的心还是跟针扎一样。

掉落在地上的木雕，就像是他们永远也回不去的曾经。

短暂的停顿后，黎姝抬起眼，“那你想我怎么做？在受过那么多苦，失去了完整的身体，失去了尊严，甚至失去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女人之后，还能继续的毫无保留的跟你好？”

她扯了扯唇，“那样，我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程煜指着她，指尖发颤，“你承认了，你跟我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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