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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番七:有输无赢


黑仔荣的滨海别墅里,乌蝇正坐在和联胜这个现任坐馆的对面,脸上的纱布还渗着血。

    “荣哥,我是乌蝇。”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知道你们水房和号码帮一直不对付,华哥让我带句话给你——三个亿,买号码帮在濠江除名!”

    “乌蝇嘛,识得!”

    黑仔荣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放下手中的雪茄,继续开口道:“帮何先生做事,谈钱伤感情了!”

    “荣哥明鉴。”

    乌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老板的意思是,江湖事江湖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黑仔荣的笑声更大了:“好一个不想脏手!行,告诉华哥,这单生意我和安乐接了。”

    挂断电话,乌蝇回头看了眼威利厅璀璨的霓虹招牌,他知道,濠江的社团秩序又要变了。

    翌日清晨,黑仔荣在葡京酒店顶层的私人会所接待了乌蝇。

    这位和安乐坐馆年近五十,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看起来更像是个成功的商人而非黑道大佬。

    黑仔荣接过乌蝇递来的支票,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何先生果然大手笔。“

    乌蝇递上一份文件:“荣哥,这是钻石厅周边十二个场子的产权证明,我大佬华哥已经全部买下。

    只要号码帮一倒,这些场子都归和安乐打理。”

    黑仔荣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何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这不是摆明了把我当外人吗?!”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接过文件的手却没有半点迟疑。

    “荣哥说笑了。”

    乌蝇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老板只是觉得,濠江的某些生意,该换个更懂规矩的人来做了!”

    黑仔荣将支票轻轻放在桌上,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被猛鬼添的人打得很惨?”

    乌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

    “小伤,不碍事。

    不过我挨了打,我老板脸上也无光,荣哥,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说得好!”

    黑仔荣猛地拍桌:“崩牙驹那老东西,之前仗着有个做差佬的契爷撑腰,在濠江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知道青红皂白了!”

    当天下午,濠江街头爆发了十年来最血腥的帮派火并。

    和安乐出动了近百名刀手,突袭了号码帮在半岛的七个赌场和地下钱庄。

    崩牙驹的爱将豪仔刚从情人公寓出来,就被三名枪手当街扫射,身中十七枪,鲜血染红了整条马路。

    豪仔的尸体被摆成跪姿,额头上贴着一张纸条——‘欠债还钱’。

    崩牙驹接到消息时正在钻石厅开会,他一把掀翻了会议桌,红木桌面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冚家铲!黑仔荣那老不死的活腻了!”

    崩牙驹双眼充血,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没有任何意外,这位昔日匪气甚浓的濠江教父,毫无疑问的选择对和安乐进行血腥报复行动。

    然而号码帮的反击还未开始,濠江警察司就出动了全部警力,以整肃濠江治安为名,突击搜查了号码帮二十多个场子。

    更让崩牙驹心惊的是,带队的居然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葡国佬白德安。

    “驹哥,不好了!”

    猛鬼添慌慌张张冲进办公室:“葡京那边刚传来消息,我们的赌牌被临时吊销了!钻石厅要立刻停业整顿!”

    崩牙驹手中的雪茄掉在了地上:“何……何先生那边有带什么话吗?”

    “什么话也没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阿慕哥说了,以后濠江,不许我们号码帮再涉足任何赌场生意!”

    话音未落,赌场外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透过落地窗,崩牙驹看到十几辆警车已将钻石厅团团围住,白德安正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大步走来。

    “驹哥,快从后门走!”

    猛鬼添拉着崩牙驹就要离开,却被一把推开。

    “走什么走?在濠江,还没人敢动我崩牙驹!”

    崩牙驹整了整西装,强作镇定地迎向门口。

    白德安带着六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走了进来,这位葡国警司金发碧眼,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

    “阿驹,不好意思,例行检查。”

    崩牙驹强压怒火:“白sir,钻石厅一向合法经营,你这是……”

    “你说合法就合法?”

    白德安冷笑一声,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照片甩在赌桌上:“豪仔当街被杀,三十多名号码帮成员持械斗殴,这就是你说的合法?”

    照片上,豪仔的尸体横陈街头,周围满是弹壳和血迹。

    崩牙驹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根据濠江新修订的《博彩法》,钻石厅涉嫌为黑社会活动提供场所,牌照即刻吊销。”

    白德安环顾四周,提高了音量:“所有人听着,钻石厅从此刻起无限期停业!”

    赌场内的客人顿时骚动起来,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崩牙驹感到一阵眩晕,他苦心经营商业帝国,正在他眼前崩塌。

    “白sir,借一步说话。”

    崩牙驹拉着白德安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道:“胳膊肘不可以往外拐,我崩牙驹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土生土长的濠江人!”

    白德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毫不避讳开口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你在暗示什么?

    崩牙驹,你这种货色在濠江叫做古惑仔,在台岛叫做矮骡子,放在内地,是够拉去打靶的黑社会!

    你以为凭你,也够资格去和恒耀的老板去掰手腕?真是天真!”

    崩牙驹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不仅是和联胜与和安乐的联手,更是整个濠江权力结构的重新洗牌。

    接下来的三天,崩牙驹遭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的赌场、夜总会、地下钱庄接连被查封;银行突然催收贷款;多年合作的供应商纷纷终止合约;甚至连他最信任的几个律师都找借口推脱不见。

    更可怕的是,和安乐的打击越来越肆无忌惮。

    黑仔荣的手下公然在号码帮的地盘上收睇场费,每当号码帮想反击时,警察总会“恰好“出现,带走号码帮的人却对和安乐视若无睹。

    第四天清晨,崩牙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他拨通了白德安的电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阿sir,我想和黑仔荣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白德安的冷笑:“你是痴线来的,去找黑仔荣谈有个卵用?

    崩牙驹,动动你的大脑啦,去威利厅找人谈,我们也想早点收工,这段时间为你这破事,把我们警察司折腾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崩牙驹的手开始发抖,他早该想到的——这一切背后的推手,果然是那个从未露面的何耀宗……

    人只有在感到疼痛的时候才会产生敬畏心理,这一点,崩牙驹也不例外。

    威利厅的VIP室比崩牙驹想象的还要奢华。

    纯手工的波斯地毯,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

    阿华坐在主位,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地泡着功夫茶,仿佛只是在接待一个普通客人。

    “驹哥,你终于想通了?”

    阿华头也不抬,先是饮了口茶,旋即开口道:“茶我就不给你备了,有什么话直接说,我很忙的!”

    崩牙驹开门见山:“阿华,之前动你兄弟的事情,是我的人唐突了!

    这次我认栽,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肯放过我?”

    阿华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驹哥说笑了,我们和联胜向来遵纪守法,哪敢对号码帮指手画脚?”

    “够了!”

    崩牙驹猛地拍桌:“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钱?地盘?还是我这条老命?”

    阿华终于抬起头,眼神冰冷如刀:“驹哥,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们想要什么,而是你还能保住什么!”

    他放下茶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除了你这条烂命,其他的我们都钟意要!”

    崩牙驹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们……”

    不等崩牙驹把话说完,阿华便打断了他。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现在你和我谈已经没用了,当晚给过你机会,你没有去珍惜。

    现在老板亲自插手,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

    沉默良久,崩牙驹终于开口。

    “多久?”

    “晚上八点,不过驹哥你注意看好时间。

    老板不是我,他最恨人家失约,晚到一秒钟,我觉得你都可以给自己提前操办后事了!”

    ……

    当晚七点五十分,崩牙驹提前十分钟到达威利厅顶层的私人赌厅。

    他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甚至还喷了古龙水,但眼中的惶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八点整,何耀宗在四名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崩牙驹,久等了。”

    何耀宗微笑着伸出手,声音温和有礼。

    崩牙驹连忙起身相迎,双手握住何耀宗的手:“何先生太客气了,我也是刚到。”

    何耀宗在主位坐下,示意保镖退到一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听说驹哥最近遇到些麻烦?”

    何耀宗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崩牙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是何先生高抬贵手,我崩牙驹才能活到今天。”

    何耀宗轻笑一声:“言重了,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白手起家,能在濠江打下一片天地,不容易。”

    这番称赞让崩牙驹更加不安,他摸不准何耀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先生,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崩牙驹决定开门见山:“只要您高抬贵手,号码帮愿意退出濠江所有叠码生意,钻石厅也可以低价转让给恒耀集团。”

    何耀宗晃了晃酒杯,鲜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你觉得我缺钱吗?”

    崩牙驹语塞,恒耀集团市值上千亿,确实看不上他那点产业。

    “那……何先生想要什么?”

    崩牙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当然缺钱啦,不缺钱的人,是没法把生意做大的!”

    何耀宗放下酒杯,打了个响指,当即有细佬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副扑克牌递了过来。

    “公平一点,你是在濠江靠着赌场起家的,我们玩个游戏吧,三张牌比大小。

    要是你赢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如果你输了……”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按我的规矩来办!”

    崩牙驹眼前一亮,他从小在赌场摸爬滚打,对牌术了如指掌,自信论牌技,绝不会输给何耀宗。

    这是对方在给自己台阶下?

    “何先生爽快!”

    崩牙驹来不及多想,迫不及待地接过牌:“我来发牌?”

    何耀宗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崩牙驹熟练地洗牌、切牌,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一套轻车熟路的做牌法,确保自己拿到顺子的同时,又能给何耀宗发了一对K加一张杂牌。

    “何先生,请。”

    崩牙驹将三张牌推到何耀宗面前,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的牌——10、J、Q,完美的顺子。

    摊开自己的牌,发现自己的手法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崩牙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何耀宗看都没看自己的牌,只是微笑着注视崩牙驹:“你不看看我的牌?”

    崩牙驹强作镇定:“何先生先请。“

    何耀宗缓缓翻开两张牌——红桃K和方块K。

    第三张牌仍然盖着。

    “看来我要赢,除非这张也是K。”

    何耀宗轻轻敲了敲那张未翻开的牌:“你觉得呢?”

    崩牙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明明记得自己发的是一张杂牌,但何耀宗自信的样子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但一瞬间,崩牙驹意识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无论那张牌是什么,他都输定了——这张牌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能是‘K’!

    “我……”

    崩牙驹的喉咙发紧,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

    何耀宗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提醒你,赌桌上最忌讳犹豫不决。”

    崩牙驹颤抖着手,轻轻掀开那张牌的一角。

    在看清牌面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分明是一张梅花3!

    但当他抬头对上何耀宗深邃的目光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是……是红桃K……”

    崩牙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何先生豹子K,您赢了!|”

    何耀宗满意地点点头,显然,崩牙驹已经清楚自己在鬼门关门口徘徊了一遭。

    难得糊涂,也是一种智慧,凭这一点,崩牙驹可以苟活下去了。

    “好眼力。”

    何耀宗收起扑克牌:“从明天开始,号码帮全面退出濠江赌场业务,所有场子由水房接管。”

    他顿了顿声:“至于你,去东南亚或者北美度个假吧,永远别回来了。”

    崩牙驹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场游戏中,他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

    “何先生……”

    崩牙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何耀宗已经站起身,整理着西装袖口。

    “不要再说了,现在离开,总比将来被拉去打靶强,你要是不钟意,可以继续留在濠江,当我什么也没说!”

    何耀宗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了崩牙驹的胸口,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也明白,即便现在心中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把苦水强咽到肚子里去。

    再啰嗦下去,今晚就是个打靶的好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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