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玉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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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钧开着车,一直往东。
过了鼓楼,又过了钟楼,然后向南。
大雁塔上蒙了一层土,雾尘尘,灰朴朴。大唐不夜城才开始建,贞观广场还在垫地基,外围的城墙才砌了个石圈。
泥头车来回跑,挖掘机轰隆震响。太阳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到处都是土和灰。
继续往南,穿过湖畔,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小,空气也好了很多。
隔着湖堤,芙蓉园郁郁葱葱,月牙形的芙蓉湖波光潋滟。
林思成正看的仔细,奥迪停了一下,然后驶进一座宫庭式的大门。
草坪、林荫、喷泉、假山,一一从眼前滑过。遂尔,出现几幢合院式的别墅。
林思成怔了怔,下意识的回过头:开过来时的那座宫楼式的门顶上,镶着四个篆体大字:曲江公馆。
2007年,要说西京的市中心在哪,肯定是鼓楼、钟楼、开元。
但要说哪个的房子里贵:芙蓉湖畔曲江公馆。
鼓楼附近的楼盘一平才卖4000左右,这儿的别墅一平最低一万五,最小户型三百平。
2005年开盘,短短一年,一期一百二十套尽数售罄。
只能说,有钱人真多。
前面一辆高尔夫球车引路,奥迪跟在后面,缓缓驶到一套独幢别墅前。
铁门自动打开,高尔夫球车进了庭院,郝钧把车停在路边,和林思成下了车。
边往里走,林思成扬了扬下巴:“大老板?”
郝钧点点头:“当然,神府开矿的,煤铁都有。”
厉害了?
这是真大佬。
郝钧又压低声音:“这位姓陈,算是富豪圈里比较有名的收藏家。眼力也有点,就是癖好比较怪:越早的东西越喜欢,还什么都收。所以,你知道……”
林思成当然知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像老爷子,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文物,干了大半辈子考古,够专业吧?
动不动都还有打眼的时候,就如还存在银行的那两个俄玉。遑论普通的玩家?
所以,什么都收,也就代表着极容易走眼。
再者,东西的年代越早,留存的相关文献就少,自然而然,研究资料、鉴定的依据更少。
经验不够,一打眼一个准。
林思成点点头:“那这次呢,鉴定还是出货!”
“出货!再是富豪,也不可能光进不出……”郝钧比了个手势,“加这次,我已经是第四趟了,还专程请总公司的师傅看了一次,仍旧有些拿不准……”
“什么拿不准?”林思成心中一动,“那两块书案?”
“那个更拿不准,所以暂时不收!我说的是那方砚……”郝钧稍一顿,“盖上有龙,鹿角,五爪!”
五爪,真龙?
上次在岐山,见了一樽明代御赐鱼形砚,林思成都惊为天人。这次更厉害:冒出来了一樽汉代的五爪鹿角龙纹砚?
说简单点:东西如果是真的,只可能是天子砚,只有皇帝能用。
关键的是,林思成的印象中,压根就没有出土过这一类的东西?
诸候用的螭龙砚倒是挺多。
他怔了一下:“大汉天子砚?”
郝钧点点头:“我看着挺像,总公司派来的师傅也说挺像!”
“那为什么不收?”
“废话,四百多万,够在这儿买一幢别墅了!”
郝钧吐了口气:“如果你也觉得挺像,那我就再找人看看!”
林思成哭笑不得。
其实这样才对:没有万全的把握,谁敢收几百万的孤品?
两人嘀嘀咕咕,进了大门。
台阶上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相貌足有六七分像,一看就是父亲加儿子和女儿。
还离着七八步,三人下了台阶,老人边握手,边往后看了看:“郝教授,今天没带专家?”
“这位就是。”郝钧指了指林思成,“陈总,你别看他年轻,眼力绝对够用!”
真的假的?
老人狐疑了一下,又伸出手:“年轻有为!”
林思成笑了笑:“你过奖!”
两人应该很熟,近似于半开玩笑,郝钧并没有过多的介绍林思成,只说是朋友。
陈总也没有多问,寒喧了几句,带着他们进了客厅。
装修的很别致,也很有品味。
谈吐也很文雅,也并没有因为林思成年轻而忽略他。包括一对儿女也很有涵养,不太符合印象中煤老板一贯的气质。
沏了茶,又聊了几句,陈总让儿子取了东西。
小陈总出了客厅,差不多五六分钟,抱了一口盒子进来。
尺寸不小,脚步很沉,估计挺重。
放在茶几上,打开盒盖,一方青石盖砚映入眼帘。
很大,直径约有二十公分左右,通高约有十四五。
石质呈棕青色,砚盖六条飞龙相互纠缠,六只龙头向心,共戏一珠于盖中。
底部三足,盖沿铭夔龙,砚沿纹连云纹。
郝钧取了出来,摆在林思成面前,揭开砚盖后,又拿出放大镜。
林思成接过来,顺手打了一道光。顿然,石现呈现出一种“棕中泛红”的视觉感。
然后,他又将砚池翻了过来,平放到软布上,拿着放大镜仔细对比。
郝钧不慌不急,陈总的表情却越来越怪:还真让这个年轻人看?
之前,他真的以为郝钧在开玩笑。
惊奇归惊奇,但尚不致于大惊小怪,四个人安安静静,默不作声。
这一看,就是十多分钟。
林思成直起腰,又往砚盖上打了一道光:“石质为砂岩系石灰岩,一般时呈青灰色。但石中含有长石与石英晶体,雕好后又精心打磨,几乎达到了‘镜面效果’的程度,所以遇到强光时,会产生色差效果!”
“盖顶六龙交缠,龙身为立体圆雕。龙鳞如蓖纹,雕法为分层减地法。边底饰夔龙与云气,这是高浮雕结合线刻……”
“底为三足,复合砚池:底部研墨,侧槽存水……砚盖与砚身采用榫卯咬合……”
林思成关了手电,稍拉开了点距离:“东汉后期的洛阳青泥石砚!”
“对,公司的吴老师也说是东汉后期……”郝钧猛点头,“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
林思成顿了顿:“无角,三爪!”
郝钧愣住,下意识的往前一倾: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林思成不识数?
数一数脚趾:一、二、三、四、五!
再看角:分生多叉,状如掌状……
陈总,包括两位小陈总,都瞪圆了眼睛。看看林思成,再看看砚盖,再看看林思成,再看看砚盖。
林思成没说话,在郝钧的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根钎针和一只打火机。
然后往前一递:“陈总,谁来?”
郝钧愣了一下,其他三位盯着针,脸色微变:龙角和龙爪,都做过手脚?
好久,陈总接过针:“哪里?”
林思成指着砚盖:“十二只龙角,全部是后加的。而但凡外伸,有明显爪纹的龙爪,也全是后添的!”
后添的……看不出来啊?
郝钧又低下头:角纹很自然,爪纹更自然。包括角与爪的刻线中的包浆,与它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狐疑着,陈总捏着针,顺着龙角用力一挑。
但没挑动?
“陈总,得烤一下,环氧树脂粘的,不是一般的牢!”
林思成递上了打火机,“不过你放心,石头的,烧不坏!”
估计关系是真好,郝钧接过打火机,把针也要了过来:“我来!”
“啪”的一声,火焰冒了出来,郝钧照着龙角就烧。
顿然,石质上泛出一层油光。
大致烤了七八秒,郝钧用力顺着龙角的刻纹一挑。
“铮”的一声轻响,黄色的积垢像是丝线,挂到了针尖上。
不长,就一公分左右。
但近两千年前的东西,包浆早就是石材锈为一体,怎么可能说挑就被挑下来?
仔细再看:表皮那一层像是黄土,黄土底下,豁然是明晃晃的胶。
再看刻槽,足有两毫米深。关键的是,刻痕崭崭新。而且边缘、深度,都不是一般的整齐,这一看就是机刻。
像是不敢置信,陈总接过针和打火机,然后一挑一根,一挑又是一根。
郝钧的脸黑成了锅底。
如果林思成不来,他肯定还会请人看。但问题是,如果请的人也没看出来呢?
这可是四百多万……
郝钧咬了咬牙:“这是怎么弄的?”
林思成比划了一下:“激光刻墓碑,见过吧……电脑复制绘图,然后激光灼刻……估计就是从哪件东汉时期的文物上扒下来的图样,所以乍一看,才会觉得纹饰很自然!”
“我操他妈……”
骂了一半,郝钧才反应过来:“陈总,我不是骂你!”
“我知道!”陈总叹了口气,看着林思成,“那就是先用激光刻槽,然后又填的胶?”
“对,填完胶,再一层一层的往上贴包浆,让胶慢慢的渗透。但贴的不是黄土……”林思成拈了一点,又搓了搓,“应该是从底座上刮下来的积垢,所以才看不出破绽!”
方法很简单,效果却奇好,瑞丽口岸的赌石场,大都用这种方法造半开窗的原石。
一骗一个准,甚至到2025年,上当的都一茬接一茬……
陈总又拿过了盖:“螭龙也是龙,又代表哪一级?”
“列候!”林思成不假思索,“《后汉书·舆服志》:诸侯王、列侯……器服得以龙为饰,然王(诸侯)降天子一等,列候再降一等。”
“即天子为五爪鹿角的真龙,诸候为四爪无角的螭龙,列候则为三爪螭龙,更或是降为螭虎(虎首龙身)……”
林思成又指了指砚盖顶端半凸的石珠:“《汉旧仪》又载:诸候毋用金玉……如果是天子砚,这里就该镶玉珠,至少也是绿松石!”
“列候砚?”陈总“呵”的一声,“那现在还算不算列候砚?”
林思成摇摇头。
当然不算,已经刻废了。
陈总顿然明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拿起茶壶:“林老师辛苦,先喝杯茶!”
林思成一脸古怪:自己也成老师了?
他忙应了一声:“陈总你言重!”
郝钧却不以为然:这声老师,让陈阳焱少赔了四百万。换成他,别说叫老师,叫爹都行!
老陈总亲自倒,小陈总双手端,林思成忙起身,接到手里。
“林老师,你别客气!”陈阳焱笑了笑,“家里还有几件,我一直觉得不大对,能不能请你再看一看?”
林思成点头:“可以!”
来都来了?
再者像陈总这样的身份,也肯定不会让自己白鉴。
转念间,兄妹俩出了客厅。这次去的比较久,差不多快一刻,两人才各抱了一口盒子回来。
一一打开,林思成瞄了一眼。
随即愣住:这什么,玉猪龙?
长见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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