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倒脱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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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缓缓拉开,阳光透了进来。
郝钧一手手电,一手放大镜,双眼一眨不眨。
越看,神色越怪。
浸淫这一行二十年,鉴赏水平可能要比林思成差点。但是不是药水洗的锈,他还能看不出来?
所以,要是让他看过,他肯定不会让陈阳焱买。
似是猜到他想什么,陈阳焱叹了口气:“这两件,都是大前天才收的!”
郝钧怔了一下,愕然无言:林思成给你估到了两个月前。你倒好,一下子干到了两天前?
郝钧又翻来覆去的看,遂而,他顿了一下:“洁清白而事君,怨阴弇而不宣。焕玄锡以流泽,慎昭忠而承欢……师弟,这是谥评吧?”
“对!”林思成点了一下头,“汉天子赐谥!”
啥玩意?
郝钧的惊了一下,眉毛一挑:天子砚没见着,天子赐镜却见到了一方?
但汉时,两千石以上(郡守以上)的官员死后,皇帝才会赐谥。
他皱着眉头:“如果总结一下呢,什么意思?”
林思成言简意赅:“敬!”
郝钧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单谥,必为诸候列候,三公九卿。
而且不绝对,西汉时大部分的列候公卿,依旧是双谥:如萧何谥文终、张良谥文成,霍去病谥景恒。
唯功勋卓著,远超于同朝众臣,才会赐单谥:如曹参谥懿,卫青谥烈!
关键的是,赐谥绝不会重复。
所以这个敬,只代表西汉时某位功勋极高,风评也极好的重臣。
郝钧努力回忆,却想不起来。
“谁?”
林思成顿了一下:“张安世!”
乍然,郝钧已不止是眼皮跳,连心脏都开始跳:武帝时尚书令(类副相),昭帝时光禄勋(九卿),宣帝时大司马(三公),霍光后大将军……大汉富平候,张安世。
前两天,关兴民还特地给他打了电话:经检测,林思成买的玉温明和遗策确实是西汉的东西。所以市局推测,张安世的墓很可能被盗了。
还让郝钧帮忙留意一下,看市面上有没有相关联的物件流出来,一旦发现,立马通知他。
结果才过了几天,陈阳焱这儿就冒出来了一件?
离这儿还这么近,就十来公里,怕不是刚挖出来洗了一下,就卖给了陈阳焱?
郝钧猛的抬起头:“陈总,你买的?”
“送的,西京的本地煤商,姓王,你不认识……”陈阳焱稍顿了一下,“说是加玉猪龙,总共只花了百来万!”
百来万买大汉列候明镜,再加一只玉猪龙,跟捡的一样。
但问题是,送的?一送就是两件,而且两件都有问题?
陈阳焱是有关系,但关系大部分都在榆林。他是有钱,但怕就怕的是,有人觉得他太有钱。
吃饺子不蘸酱油,太阳照过的地方,不一定全是光明……
郝钧皱着眉头,“陈总,我说实话:这东西的性质,比玉猪龙还要严重。”
如果只是玉猪龙,相对好办:毕竟是外省的东西(红山文化在辽省与内蒙),影响力没那么大,本地单位重视程度相对要低一点。找家市一级的文博机构一捐,再要张收据就行。
但铜镜却不一样:一级甲等文物,还是从西汉帝陵旁的大汉列候墓里刚挖出来的?
只要一个举报电话,不出十分钟,公安局和文物局就能找上门。
“我知道,捐!”陈阳焱重重的一点头,“不过郝教授,还得请你帮忙!”
肯定得捐,但问题是,东西太敏感,捐都不好捐。
受捐单位的级别必须要高,还得有熟人,不然你就算捐,人家都不要。
啥,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连陈阳焱自己都不知道,家里像玉猪龙、更或是像清白镜这样的东西还有没有,还有多少?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捐,要是能找一位职级不低,最好能和省级文物部门说得上话的,再提前备个案。但陈阳焱的关系大部分都在榆林,省城真心没这方面的关系,只能请郝钧帮忙。
郝钧却没吱声。
说实话,他也就只认识市里的几家博物馆,估计不敢要。而省一级的,真没打过交道。
想了想,郝钧看了看林思成。
他和陈阳焱没有,但林思成有。
那套徐谓礼文书就暂时寄存在省博。而且这段时间,林思成基本天天都去。用王齐志的话说,就差和省博的几位科长和组长斩鸡头,烧黄纸了……
转念间,他又看了看陈阳焱。
陈焱阳先是一怔愣,而后恍然大悟:这位年轻人,不但眼力高,关系更硬……郝教授,是这个意思,对吧?
钱他有的是,只要能平事就好……
他顿然会错了意:“道清(儿子),把东西收起来。道灵(女儿),沏热茶……”
吩咐了两句,陈阳焱又一伸手,从茶几的隔层里取出包。然后拉开拉链,一样一样的往外掏。
笔、印泥、印章、支票本。
郝钧愣了愣:我是让你张嘴求人,没让你掏钱。
你倒好,刚还装的挺斯文,就这一下,暴发户的气质一览无余?
惊愕间,陈焱阳已然摊开了本,取出了章。
郝钧不假思索,“吭”的一声:“我没让你送钱。”
陈阳焱怔了一下,抬起头来。
“算了,填三万吧,鉴一件一万,人情我欠!”郝钧叹了口气,“陈总和我关系不浅,师弟,你帮帮忙!”
林思成顿了一下,却没答应。
因为郝钧一时情急,也可能是没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件能捐,两件也能捐,如果是更多呢?
包括玉温明和遗策,他也是先通知关兴明。基本有了鉴定结论后,才联系的省博。
再比如之前的徐谓礼文书,犀角杯,以及南宋漆盒,那几件挖出来都不知多少年了,他同样先通知关兴民备案,然后才联系文博机构。
漏不是不能捡,但要先保证不能把自己给弄进去。也不是不能捐,但有的时候你想捐,要先看人家要不要……
转着念头,林思成轻轻一叹:“师兄,是不是还有一件?就你说的那两块书案……”
郝钧怔愣了一下:那两块书案,也有问题?
就说从十一前就开始请他,林思成一直抽不出时间。今天只是提了一下,他就答应的那么快。
怕不是自己一提那两块书案,林思成就猜到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东西还没见,不太好下结论,得看过再说!”
郝钧猛点头,又示意了一下。
陈阳焱脸色微变。
如果是一件有问题,还能说是意外。如果是两件,至多也就是怀疑一下,如果是三件呢?
那两块书案虽然不是那位王总送的,却是他介绍的……
我干他娘!
陈阳焱再也没办法声色不动,甚至已顾不上遮掩,喊了秘书和司机,把两块长案抬了上来。
两块都很长,约有两米五,厚约三公分图案相对称:表面髹清漆,又以朱漆绘北斗七星及二十八宿星图,星宿旁铭以“角、亢、氐”等宿名。
再之下,隐约可见云气纹与四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轮廓。
星点间以刻线连接,刻的很深,代表星斗的眼和点同样很深。林思成怀疑,之前应该以银线连接星图,又以宝石镶嵌星辰。
估计更早之前,被人盗走了。
林思成伸手一指:“麻烦两位,把这一块翻过来!”
秘书和司机将其中一块翻了个个,露出只髹清漆,并无彩绘的背面。也无星图,只余北斗七星。
看材质,豁然便是梓木。再看工艺:采用“夹纻胎”技法(麻布裹木胎后髹漆),漆层达二十道以上,总厚度仅半毫米。
又仔细瞅了瞅,确实无误,林思成点了点头:“郝师兄,报案吧!”
郝钧猛的一怔,陈阳焱和一对儿女彻底愣住。
林思成指着木板:“梓,万木之王……《礼记·檀弓上》:天子之棺四重、诸候之棺三重:杝棺一,梓棺二……”
“《汉书·礼仪志》:星检(星棺),斗之匣。《西京杂记》:(星棺)下置七星板,上覆九星帐……来,两位帮帮忙……”
司机和秘书把那块又翻了过来,林思成指了指相对称的北斗和星图:“这就是下置的七星板,又称星槎板……马王堆帛书《五星占》又载:死者魂归北斗,魄归蒿里,继而以七星二十八宿为棺底……《淮南子》又载:北斗之神有雌雄,雄左行,雌右行,因此又分男女……”
“所以,这不是什么书案,而是两樽西汉时的棺材的底板。依《礼记·檀弓上》,并《汉记》:桐为天,梓为地,墓主即便不为诸候,也为列候……又相对称,照此推断,死者应为夫妇。”
林思成又指了指上面的土锈:“郝师兄,我直说:这两块七星板的土锈,与我交给关主任的玉温明、遗册上的锈迹别无二致。包括之前的那方铜镜残留的土沁成份,也应该和这上面一模一样……所以,我要说,这是张安世夫妇的棺材底板,你信不信?”
稍一顿,林思成叹口气:“郝师兄,你是老江湖,旧社会‘倒脱靴’的套路,你肯定比我懂!”
郝钧的脸色“唰”的一变。
何谓倒脱靴?
金蝉脱壳,瞒天过海:贼人准备作局犯大案,但怕事后官府追的太紧,就分出一部分极具代表性的赃物,半卖半送,栽赃给相对有点势力的过江龙。
目的很简单:拖延时间。等官府和过江龙分出胜负,贼人早跑没影了。
也更说不定,该吃的全吃饱,甚至吃撑,就不追了呢。
当然,说的是旧社会……
郝钧咬住牙:“老陈,报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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