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王世子李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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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敏堂矗于昌德宫东苑北隅,是朝鲜王世子的寝殿,其名称中的“时敏”二字取自《尚书》“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之训,其意在劝诫储君要谦虚好学,无时不敏。
世子李祬确也践行此道——即使成了年结了婚,他也还是没有改变早读书,晚练字的习惯。可是今天,李祬一直心不在焉,手里明明握着一卷新刊的《历代名臣奏议》,却总是坐立难安。小半天下来,书页虽然翻了好几下,但他硬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如果光是看不进书也就罢了,关键李祬还要在房里走来走去。他一会儿坐着看书,一会儿走到门边望天,手痒得慌还要把弄房间里的摆设。这些动作的动静都不大,但窸窸窣窣地一直不停也很招人烦。
“世子,能请您安生地坐着吗?您在这儿晃来晃去的,叫人家也看不进去了。”朴氏放下手里《闺范图说》,微蹙着眉头嗔怪道。
“我热得慌,心头也堵。”李祬扔下书,一屁股坐到最近的椅子上。
“那妾给您扇扇子吧。”朴氏拿起手边的折扇,裹着一阵淡淡的香风来到李祬身边。
“我不是身上热,是心里燥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李祬一把揽住朴氏,轻轻地叹气。
“别瞎想,没什么不好的。”朴氏将自己的脸贴在李祬的脸上,缓缓地蹭着。“就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妾也会在世子的身边,和世子一起面对。”
李祬和朴氏的婚姻虽是那种典型王室与重臣的政治联姻,但这对夫妻的关系却意外的和睦。结婚十年,两人之间也从没有爆发过什么激烈的矛盾。颇有些琴瑟和鸣,相知相契的意味。
两个人贴在一起,李祬更热了,但他那颗躁动心却意外的安定了下来。“你啊.”李祬轻轻地抖开袖子推开朴氏,接着伸手托住她的下巴。
“不要.现在还是大白天.”朴氏红着脸侧过头。
“这有什么,下午郑师傅才来。”李祬捏着朴氏的下巴,强扭过她的脸。
“怎么也不好白日宣淫。要是被谁传出去,会有人说世子德行不佳的。”朴氏羞臊地收敛眼睑,但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瞥。
“我疼爱自己的嫡妻有什么不对。”李祬一边靠近,一边打趣,“而且就算是白日宣淫德行不佳,也总比风传我好男风强吧。”因为李祬成婚十年还没有后嗣,所以外边就有风言说,李祬有龙阳之好,与世子嫔素少亲近。
“是我不争气”朴氏很敏感,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个笑话背后的隐情,于是眼神一暗。
“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祬吻了下去。
只可惜,两张年轻健康的嘴唇还没有接触多久,时敏堂的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世子,世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年轻的内侍一边走一边呼喊,很快就来到了李祬和朴氏身边。
“裴寂!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敲门!”李祬皱起眉头,却没有立刻放开朴氏。
“金,金提调派人来说。”年轻的内侍结结巴巴、惊惶失措。“王上,王上他吐血了!您赶紧.赶紧去和政堂吧!”
“什么!父王吐血了?为什么!今天早晨不还好好儿的吗?”李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连忙放开朴氏,自己也站了起来。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您赶紧过去吧!”年轻的内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好好儿待着,在这儿!我,我去,去就回。”李祬语无伦次地随便撂下一句,转头就奔出了时敏堂。
朴氏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丈夫快速远去的背影,心脏怦怦直跳。“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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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宫不是什么大地方,李祬跟着过来报信的内侍火急火燎狂奔疾跑,不一会儿就从时敏堂奔到了和政堂。
“邸下!”李祬刚迈入和政堂院落的正门,就被他祖岳父朴承宗和外祖岳父李尔瞻给拦了下来。无论朴承宗和李尔瞻的政见分歧如何之大,至少此时此刻,他俩的立场是一致的。
“朴公,李公,你们怎么也来了!父王他到底怎么了?”李祬脸色更难看了。突然吐血外带召集重臣,这是要托孤了啊!
“邸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朴承宗翻手就将檄文掏了出来。“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看什么看!”李祬只瞥了一眼,就把那张皱巴巴的长纸给推开了。“父王他到底怎么了?”
“邸下。殿下被皇上废黜了!这是天朝钦差袁可立颁布的监护朝鲜国檄!”李尔瞻一把抢过檄文,将之硬塞到李祬的手上。“您还是先看看吧。”
“啊?”李祬一下子蒙了,咂摸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李尔瞻话的意思。他颤抖着展开檄文,一边阅览一边喃喃:“那个事真的是.怎么会.哎呀!”一声长叹之后,李祬肉眼可见的颓了下来。
“邸下,您一定要振作啊!”朴承宗鼓励道,“这时候只有您能主持大局了!”
“主持.我?”李祬一时无法接受,甚至难以理解现实。对于这位久居深宫,很少接触实务的年轻世子来说,这道檄文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父王他还好吗?母后呢?”李祬浑身颤抖,眼角竟然闪出了泪光。
“殿下吐血之后晕过去了,”李尔瞻上前拍了拍李祬的肩膀。“不过还请殿下安心,徐御医刚刚进去,王妃和金尚宫也都在里面。”
“我这就进去!”李祬迈开步子,但立刻就被朴承宗给拦了下来。“您现在进去也无济于事,要是大喊大叫还会误了徐御医诊疗!邸下。还是等徐御医出来再说吧。”
“也,也是.”李祬顿住脚步,怔怔地望着院落另一侧正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并意识到自己手里正攥着一个要命的东西:“这道檄文,这道檄文是从哪里来的?”
“檄文,”朴承宗咽下一口唾沫。“是坡州牧使李东焕在今天早晨亲自送来的.”
“坡州!”李祬一震,嘴唇都白了。“明军已经进入京畿道了?”
“对,”朴承宗点头道。“江华、长湍、坡州都有人说见到了明军骑兵。恐怕明天,或者今天,明军就要兵临汉阳城下了。”
“那为什么今天才有消息?”李祬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是啊领相。”李尔瞻抢话道。“平安监司那边为什么没有通报?朴烨不是您的侄儿吗?”
朴承宗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事情吧。”
“是啊邸下,”李尔瞻的嘴角微微一翘。“咱们还是先关注眼下的事情吧,朴烨那些人的责任,以后再追究也不迟。”
李祬到底年轻,也没怎么接触过宫廷斗争以外的政治博弈。他完全不知道,嫡妻朴氏的祖父和外祖父早就因为权力冲突而走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更没有意识到李尔瞻这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印象。“极是,极是。李公,朴公,赶紧说说该怎么办吧。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恐怕没有了。”朴承宗怀着厌恶睨了李尔瞻一眼,接着便指着檄文抬头的位置说道:“邸下,据臣所知,这个袁可立和那个提出监护之议的徐光启颇有交谊。去年七月,先帝驾崩,今上践祚,到九月,那个徐光启就被召到了京师,超擢为了礼部尚书。很显然,今上尚在潜邸之时就已经在构思这个事情了。如果礼曹能早早探知到今上的心思,或许还不致有今日之耻,但如今檄文已至,天兵将临,已是回天乏术了。”
朴承宗这一招直接戳到了李尔瞻的肺管子。李尔瞻侧目瞪了朴承宗一眼,朴承宗便回了他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那要怎么办?”李祬问。
“如今问罪之师已兴,唯有顺应天意,远迎钦差,认罪认罚,方可保护社稷江山,免除百万生民之难。”朴承宗说道。
“认罪认罚?那父王岂不.岂不”李祬问。
“邸下,没事的。”李尔瞻接言道,“皇上兴师朝鲜终究还是为了强我国防,抵御奴贼。我们可用‘羁縻缓祸’之辩为殿下辩解,尽可能地争取宽大处置。只要王系不易,就算殿下被皇上废为庶人,也可以在您的孝敬之下安度晚年。”
李祬气息一滞,终于明白朴、李二人为什么要在门口拦住自己了。“这你们我,我不能.不能行此大逆之事。”李祬狂跳的心脏又快了些。
“王者,天子藩臣也。藩王被废,世子继位,此乃古今中外通行之道,又怎么能说是大逆呢?”朴承宗说道。
“可,可是这檄文上也没说让我继位啊。”李祬一遍又一遍地扫读着檄文,却只见到了废黜国王的内容。
朴承宗也担心皇帝有意让他人承袭朝鲜王位,不过这时候,他也只能稳住自己并安慰道:“邸下勿虑。早在十一年前您就受了先皇帝的册封,又是殿下独子,名正而言顺。所以还请邸下安心主持大局!”
李祬像点头又不像点头似的摆了摆身子。“李公。”
“臣在。”李尔瞻当即应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李祬问道。“李公不但是礼曹判书,还兼着义禁府判事对不对?”
李尔瞻立时凛然。“对。”
“那你能不能在那袁钦差进京之前,把那两个人都杀了?”李祬问道。
“哪两个人?”李尔瞻明知故问,还看了朴承宗一眼。
“当然是这姜弘立还有那什么金金副元帅啊!”李祬卷起檄文,指着“弘立”二字说道。“我要你杀人灭口,不要让那个钦差抓到父王的把柄!”
李尔瞻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开什么玩笑!钦差进京之后多半不会对国王处以极刑,但对“仍怀首鼠”的“胁从之徒”一定不会手软。在这种时候杀掉姜弘立和金景瑞,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李尔瞻深吸一口气,为自己争取了片刻措辞的时机。“如果邸下下令,臣自然奉命。可是,领相在先前面见殿下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两个人已经不宜杀了。”
“这是什么道理!”李祬的注意力果然被李尔瞻这一手转移到了朴承宗的身上。
“这”朴承宗的眼角抽搐了起来,又在心里狠狠地骂李尔瞻好几遍。
他先前说的那番话就不是讲给国王听的。朴承宗只是在合理化自己此前保护姜、金二人的行为,并且从侧面强调自己对“国王暗昧失德,命令前线大将交通虏使”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已。但是,朴承宗可以不在乎废王李珲的想法,但不能不体念李祬的心情。
尽管李祬的母亲,王妃柳氏一直以来并不十分受宠,在金尚宫的挤兑下,外界甚至有国王意欲废黜柳氏,改立金氏的传言。但宠冠后宫的金尚宫到底没有为国王诞下子嗣,二十三岁的李祬也一直是国王的独子,所以李珲、李祬父子的关系总体来说并不紧张。
朴承宗素来欣见国王父子慈孝相承,毕竟王、储之间少有嫌隙,各外戚势力的也就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但此时此刻,朴承宗却是希望李祬能够对李珲心怀怨恨,至少不要那么孝心上头。
朴承宗努力地想了想,本能地摆出了一副公忠体国的表情:“邸下,臣以为,天朝既然已经兴师问罪,并且颁布如此檄文,势必已经获得了一些旁证,就算姜、金死了,那位钦差也能靠着旁证定罪。此时杀人,百害而无一益,只会让天朝以为殿下这是做贼心虚。而且,李判事也不见得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吧?到时候义禁府扛不住,这把火说不定还会烧到邸下您这儿来。”
“那父王”李祬一缩。
“臣还是那句话,只要王系不易,就算殿下被皇上废为庶人,也可以在邸下您的孝敬下,以无冕上王的身份安度晚年。”李尔瞻心中暗笑,朴承宗能把话说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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