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日月银行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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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汪应蛟的轿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高时明转身回到银行内,冲着仍然围在他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散了散了。都回去做事。”
众人应声四散。刚走出去不远,高时明的声音又追了过来:“阿魁!”
众人齐齐一顿,独阿魁一人应声回头,快步来到高时明的面前:“东家什么有吩咐?”
“我要你跑一趟,去台基厂那边,跟呃.”高时明卡住了,一时竟忘了郭承昊旧宅的具体地址,“跟十七号房产的门房打声招呼,就说户部汪尚书的家人最近可能过去看房,让他们小心伺候。”
“看房?”阿魁一怔。
“他老人家到京履新,正找房子住。我就把十七号房产推荐给他老人家了。”高时明笑着说。
“敢问东家,那个十七号房值多少钱啊?”阿魁也乐呵呵的。
日月银行的福利很好,只要能拿到提成,那么上上下下的参与者就都有分润。阿魁虽然只是一个跑堂招呼的小厮,但一两银子的提成,落到他头上,分个五六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卖出去你就知道了。”高时明摆手催促。“赶紧去吧。”
“是,小的这就去。”阿魁应了一声,却讪笑着没挪步:“不过恕小的冒昧再问一句。十七号房是哪一间啊?”
高时明“啧”了一声,努力回想了一下:“靠着东长安街面,门口应该摆着待售的牌子。你仔细找,肯定能找到。”说完这番话,他又突然想起来了。“东长安街,台基厂,乙字号。那边就这么一处待售的房产。”
“好嘞!”阿魁这才转身小跑着出了门。
高时明与阿魁擦肩而过。他没有上楼,而是径直穿过大堂向着后院走去。高时明的身影消失后,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才又逐渐填满空旷的大堂。
最西头那个窗口,当袄子的男人望着仍在摆动的门帘,好奇地问柜员:“那位书生模样的老爷就是你们的东家啊?”
“没错。”柜员收敛心神,望着男人。
男人扶着柜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听说是个公公?”
“当然!”柜员这声回应里似乎带着几分自豪,“咱家银行是宫里的产业,自然由公公管事。”
男人更好奇了:“几品官儿啊?那位公公。”
“七品!当得上县太爷了呢。”柜员不由得挺直腰板儿,宫里的背景和高时明七品官的身份,让他觉得自己比家乡县衙的小吏还要风光些。
男人咂咂嘴,好奇地问:“先前那个穿着红袍的大老爷,胸前好像绣着孔雀,怕不是个三品官儿吧?”
“什么三品官儿,那是户部尚书,”柜员昂首挺胸,仿佛他才是那个户部尚书。“顶了天的大老爷!”
“嚯!”男人瞪大了眼睛,带着敬畏追问道:“他老人家过来干什么呀?也要借钱?”
“嘿!”柜员有些不耐烦了,蹙眉道:“我说客官,您老是来典当的还是来扯淡啊?一两二钱银子,”柜员抬手拍了拍那件羊皮袄子,“您当是不当?”
“一两二钱真的少了!”男人一下子回到现实:“怎么也添点儿,给一两五吧。”
“这不成,”柜员摇头,“您这袄子拿去卖了都不见得能卖到一两五钱。”
“胡说!”男人扯起衣角,分辩道:“我当初做这件袄子的时候,光是羊皮和棉花的料钱就花了二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您这衣服穿了几年,您自个儿心里有数。”柜员笑道:“这么的。我们各退一步,给您算一两二钱五分。要就当了。不要就算了。”
“三钱!”男人咬咬牙:“一两三钱。”
柜员皱着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成!我这就给您拿钱。”说罢,柜员便将那件羊皮袄收进柜台,转头喊道:“来人,给这位客官签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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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时明穿过通往后院的廊道,眼前的景象与昔日酒楼时期已大不相同。
原本堆放柴火的库房如今改建成了银库,厚重的榆木门包着铁皮,门上挂着三把黄铜大锁。靠门的窗户直接被砖石填堵,变成了一面颜色与周围大相径庭的新墙。
银库旁边,原本的粮库现在改为典当库,里面整齐地陈列着各类质押物品。靠墙的多宝格里摆放着古玩字画、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中间区域则堆放着农具、衣物等日常物件。每件物品都挂着编号木牌,与账册一一对应。
院子中央整齐地堆放着最近才运来的木料,几个工匠正蹲在阴凉处歇晌。这些材料是为改建二楼最里间的雅间准备的。那个雅间原本是酒楼最大的“听雨轩”,现在要改作案牍库。按照规划,不仅要加固楼板承重,还要增设数十个架阁,以便存放日益增多的文书档案。
高时明径直走向位于西厢的账房,推门而入。屋内,高时明的干儿子,分管账目的副行长高应秋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写着什么,两个受雇管账的老秀才则是凑在一起核对账目。见到来人,三人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起身迎了上去。
高应秋上前跪拜:“儿子见过干爹。”
“见过东家。”两个老秀才则躬身作揖。
“不必拘礼,继续做事。”高时明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桌面上摊开的账册。
高应秋迅速起身,掸了掸前襟的灰尘,朝门外扬声:“来人,上茶——”
“不必了,”高时明抬手制止,“我坐一会儿就走。叫人备轿。”
高应秋立即改口:“不必上茶,给东家备轿!”
“是!”门外的小厮应声远去。高应秋便捧起自己的茶盏走到高时明的身边:“干爹这是要去哪儿?需要儿子帮着准备些什么吗?”
高时明一点儿也不想喝水,便摆手示意高应秋放下茶盏:“户部的汪部堂刚才来了,我现在要去总行一趟。你赶紧把上个月的财报拿给我,总行要是顺便问话,我也好应对。”
高应秋未动,只向主案下首左侧的老秀才使了个眼色:“户部的汪部堂?干爹说的可是新任户部尚书汪应蛟?”
高时明点点头,游移的目光最终定在高应秋正写的文书上。
老秀才默默地递来一本蓝皮账册。高应秋放下茶盏,接过转呈,轻声问:“汪部堂前天才上了请见的本子,怎的突然来咱们这儿了?”
高时明抖开袖子,在桌面轻点几下:“咱们的差事桩桩件件都和户部有关,他怎么能不来。”说着,便拿起高应秋正在撰写的公文细看。
“干爹,”高应秋会意地将账本放在指定位置,“既然汪部堂来了。那是不是要开始改征票税了?”
“所以我才要去总行汇报,总不能叫安定门那边抢了先”高时明搁下文书,抬头看向高应秋。“库里怎么又缺一两的现银了?”
“一直都很缺啊。”高应秋苦笑,“那些外官的月俸多是二三四两的数额,拿到票就兑了。就算有人拿着超过五两的银票来兑,也都要一两的现银。先前有个七品官儿,拿着七张一两的银票把最后的两锭一两银子给兑走了。若不请调现银,柜面上又得靠剪银子凑合了。”
“唔”高时明点点头提起笔,在公文的末尾落款。“你赶紧把剩下的内容添上,待会儿我一并带去总行。”写完,高时明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高应秋,并将毛笔递过去。“别忘了用印。”
“是。”高应秋连忙接笔坐下,继续填写请调现银的申请。
高时明拿过上个月的财报账本翻了两页,忽然道:“你待会儿没事了,给南薰坊那边的西洋商馆去个帖子,叫他们管事的明天上午来银行见我。”
高应秋笔锋一顿,复又恢复书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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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高时明的轿子缓缓行过正阳门,在轻微的颠簸中,抬杠发出规律的吱呀声。轿帘的缝隙间偶尔闪过挑担叫卖的小贩和驻足闲谈的百姓,但越往北行,市井的气息便越是淡薄。
转角行至东安门外,轿子稍作停留。守城官兵查验腰牌时,高时明看见城楼上迎风招展的龙旗,正在午后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
验牌,放行,轿子缓缓入了皇城。
一入皇城,景象顿时不同。朱红宫墙巍峨耸立,琉璃瓦流光溢彩。轿子沿着紫禁城护城河北上,河水碧绿如镜,倒映着角楼的飞檐翘角。偶有巡逻的禁军列队经过,铠甲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途经北花房的时候,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惊起一群栖在万岁山上的飞鸟。阳光渐渐西斜,将宫墙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轿子在都知监旧衙前落定时,沉落的日头已经照不到屋檐下的石狮子了。高时明撩开轿帘,手中那本蓝皮账册已被他一路翻阅得温热。
高时明跨过轿杠,随手将账册递给为首的轿夫:“帮我拿一下。”
轿夫愣了一下,连忙双手接过,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以为要随行入内。却见高时明正仰头凝视着门上新悬的“日月银行”匾额。那匾额是用上好的杉木雕刻而成的,黑底银字,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泽。
高时明仔细整理起出门前新换的官服——他先是抚平前襟的褶皱,又正了正腰间的牙牌,最后将帽檐调整到恰到好处的角度。
整理妥当,他向着轿夫伸出手。那轿夫这才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将账册奉还。高时明将册子收入怀中,迈步踏上石阶。
总行衙门依旧保持着都知监时期的格局。三间五架的悬山式大门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焕然一新的大堂和补了新砖的院落。院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侧的廊庑下摆着数盆上百年未曾再见的青松盆景。
这个曾一度沦落到只能清道开路的“下下衙门”,如今随处可见匆匆走过的宦官、书吏。算盘声、书写声、低语声从各个值房中传出,俨然恢复了早年“掌内府各监方移”时的气象。
高时明穿过大堂,径直来到二堂东厢。日月银行总行事实上的二把手,总务局局副的值房就设在这里。高时明在略显斑驳的木门前站定,又整了整衣袖,才轻轻地叩响了门板。
门内很快传来一个温润中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进来。”
高时明应声推门,迈步进入值房。值房不大,陈设简朴得近乎寒酸——四面白墙未施彩绘,家具皆是寻常榆木所制,不见半点雕饰,更没有什么摆件。唯一显眼的是挂在主案旁墙上的一幅大字,“端表先身”。
这四个大字笔力遒劲,墨色酣畅,却无落款钤印。不过高时明却知道,这是总务局局副李凤翔从老祖宗王安那里求来的墨宝。典出《盐铁论》“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之身”。
就在高时明打量值房时,坐在正案后头的李凤翔也抬起了头。这位曾经的都知监左少监,是都知监裁撤后唯一留在原署任职的老人。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与高时明记忆中那个总是躬身避让的身影判若两人。
高时明忍不住感慨。曾几何时,两人的地位可谓云泥之别——他高时明贵为司礼监内书堂少监掌司,几乎只差一步就能坐上司礼监提督太监的位置,而李凤翔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都知监左少监。那时每逢相遇,李凤翔总要趋步上前,恭敬地行跪拜之礼,连说话时都小心翼翼地垂着眼睑。如今时移世易,两人的地位竟颠倒了过来。高时明没时间缅怀昔日的风光,他迅速敛起思绪,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
李凤翔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谦抑了,但本性未变,也不托大。见高时明走近,他立即起身相迎。
“属下高时明,”高时明一边说话,一边撩开前襟跪了下去。“拜见李局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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