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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小富婆李二娘?


李奕大步穿过门厅回廊,到了花厅门口脚步微微一顿,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他先是轻咳一声,接着才迈步而入。

    只见李廷珪与韩继勋正对坐着品茶,闻听动静之后,抬头看到李奕进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李公、韩公,久等了。”李奕拱手一礼,率先道,“二位驾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李廷珪连忙还礼:“李都使言重了。我二人冒昧造访,已是唐突至极,李都使莫怪才是。”

    韩继勋亦拱手作揖,接过话头道:“听闻李都使近日公务稍闲,我二人便厚颜前来叨扰。”

    李奕面上含笑,心下却暗自思量——

    距离上次皇帝在金祥殿赐宴,自己和李、韩二人同坐宴饮,满打满算也才过去月余时间。

    至于二人来拜访的目的,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无非是来跟自己攀交情。

    毕竟李廷珪与韩继勋只被封了闲职,空有名头而无实权,肯定不会因为公事来拜访自己。

    “二位请坐!”李奕随即行至主位落座,袍袖轻拂示意不用拘谨。

    待两人重新坐下,他这才继续开口道:“自上次金祥殿外一别,在下本欲抽空邀二位过府一叙,奈何陛下交托重任在身,以致耽搁到今日。”

    韩继勋闻言,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愈发恭敬:“陛下亲征之前,将点检禁军和京城防务交予李都使,这份信重,放眼朝堂内外,再难找出第二人来。”

    他这话很直白的表达了奉承之意,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拍马屁的意味。

    然而事实上,李奕和韩通分别暂代殿前、侍卫二司,禁军诸事并非是李奕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巡检京城之事,李奕只是副职而已,韩通才是内外都巡检。

    不过要说具体的执行……韩通的精力大多放在了工程建设上,巡检京城和点检禁军确实是李奕的担子更重。

    李廷珪闻言,顿时瞥了韩继勋一眼,目光中略带几分责备,他心知有些话不该乱说。

    但说出口的话却不能收回,李廷珪只能转移话题道:“李都使肩上担着留守的重任,心中却还惦念着我二人,实在折煞我等。”

    李奕微笑着客套了几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中对二人的性格,却有了评价:韩继勋不如李廷珪的沉稳持重。

    这不仅只是在言行举止上有体现,从两人的穿着打扮也能瞧出端倪。

    韩继勋穿着一身紫袍配饰金鱼袋,这是作为诸卫大将军的身份象征,虽然只是空有名号而无实权,但出门在外起码也是很能唬人的。

    小官小吏见到这身行头谁敢不战战兢兢?

    而李廷珪就要低调得多,只是一身普通的圆领袍服,虽说布料质地都是上乘,但并不显得那么招摇过市。

    真要说起来,作为敌国的降将,理应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一些为好。

    当然论起出身,李廷珪是后蜀先主孟知祥的旧部,在蜀国朝廷的地位不是韩继勋能比的。

    韩继勋最先只是孟昶身边的医官使,获得了皇帝的赏识提拔之后,才得以擢升节度使镇守一方。

    西征攻蜀之时,李廷珪好歹还跟李奕打了一场,而韩继勋这货连周军都没见着,就已经慌不择路的弃城逃跑。

    由此也可见两人之间的差距。

    李奕放下茶盏,温声道:“天色已晚,二位若不嫌弃,不如留下用顿便饭?寒舍虽无珍馐美味,倒也有几道家常小菜可堪下酒。”

    李廷珪连忙拱手:“这如何使得?冒昧打扰已是不该,怎敢再过多叨扰。”

    说着,他便想要起身告辞。

    “是啊是啊。”

    韩继勋虽有心想要留下,跟李奕多增进一下感情。

    但眼见李廷珪已经表态,他也只能起身附和道,“我二人今日冒昧登门,只是过来拜见一下,日后少不了还要再来叨扰李都使。”

    李奕笑着摆摆手:“二位不必客气。刚才我已让人去预备酒菜,二位何必辜负在下的一番好意呢?”

    “这……那我二人就厚颜讨李都使一杯酒水喝了。”眼见话都说到这份上,李廷珪犹豫了一下,也就不再推辞。

    “既是李都使的好意,我等又怎敢推辞?”韩继勋本就求之不得,立马又一屁股坐下,态度转变的十分顺滑。

    两人心底深处自然是想要跟李奕多加亲近的,自从被俘后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京大梁城,他们作为敌国的降将其实并没有多少安全感。

    若是能抱上李奕这条大腿,起码能多一些门路和保障……况且他们也只能跟李奕搭上线。

    只不过由于李奕最近忙于公事,李、韩二人白天里没机会上门,但又不能大张旗鼓去衙署蹲人。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时候来拜访,不想表现的像是故意来蹭饭一样。

    “合该如此。”李奕微微一笑,转头唤来小厮,吩咐道,“去厨房催催酒菜快些上来。”

    小厮闻言不敢耽搁,忙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仆人们鱼贯而入,在案几上摆开几样精致的菜肴。三人都是相同的菜式:两样肉荤,一碟青炒时蔬,一碗豆腐羹,一小碟酱菜。

    酒则只是寻常的酿造米酒……李奕其实很少喝家里蒸馏的白酒,平日里顶多小酌几杯低度的醴酒。

    正所谓,喝酒要适量,微醺不上头。

    何况李奕本身也并非是酒鬼,喝酒对他来说更多只是一种消遣,哪能像马仁瑀那货一样,动不动就往死里喝。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李奕执壶斟酒,举杯相邀道,“二位还请随意,权当私下小聚。”

    李廷珪端起酒杯,神色略显动容:“李都使如此厚待,我等无以言表。”

    韩继勋也连忙举杯:“今日能得李都使宴请,实乃我二人的荣幸!”

    李奕朗声一笑道:“言之不尽,不如同饮……干了这一杯!”

    说罢他仰首将酒水倾杯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酒液瞬时沿着嘴角溢出。

    三人对饮几杯过后,李奕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问道:“在下近日来忙于军务杂事,倒不知二位的宅邸可安置妥当?”

    闻听此言,韩继勋目光微亮,连忙放下筷子,拱手道:“托陛下隆恩,赏赐的宅邸已收拾妥当,过两日便准备搬过去,若李都使不嫌弃……”

    他话未说完,李廷珪突然轻咳一声,在桌下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随即举杯笑道:“陛下赐予的宅院就在保宁坊内,倒是距离正阳坊不算太远。李都使往后若得了空闲,可以到我二人的住所坐坐。”

    韩继勋被这突兀的打断弄得一怔,待要再言,却见李廷珪朝他微微摇头,他只得讪讪附和了一句。

    李奕含笑点头,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上却道:“这倒是巧了。”

    他不动声色地举杯回敬,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保宁、正阳二坊只隔了几条街巷,看来往后走动倒是方便。”

    见二人点头称是,李奕又将话题引向别处:“说起来,二位在东京可还住得惯?蜀地与中原的风土,想必大不相同吧?”

    李廷珪放下酒杯,轻叹一声:“说来惭愧,老夫本是并州太原人,当年随高祖…蜀国先主前往蜀地,已近三十年未曾回到中原。此番来到东京城,倒像是归乡一般。”

    “初来时确实诸多不适,好在时日久了,倒也渐渐重新习惯……”

    韩继勋接话道:“东京的起居饮食,虽与蜀地颇有差异,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相比于李廷珪,韩继勋是土生土长的蜀人,就连那一口中原官话,都带着浓重的蜀地腔调。

    他本应比李廷珪更难适应,可此刻眉宇间却不见丝毫愁绪,反倒兴致勃勃地比划着。

    “就说这羊肉,蜀中多用茱萸、花椒调味,辛辣爽利。东京却偏爱用胡椒、蘹香,反倒更显肉之本味。”

    李奕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韩继勋神采飞扬的模样。

    “韩公倒是此中行家……”

    李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轻笑道,“不过东京城内真正的美味,往往藏在那些不起眼的街头小肆。二位若改日得空,可以在城内多逛逛,或另有一番收获。”

    “李都使说的极是。待我二人安顿下来,定要好好体会一番这东京城的风土人情。”

    几人闲谈阔论之时,宴席间的气氛愈发融洽。

    ……

    酒过三巡,烛影摇红。

    窗外的天色也已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悄然爬上天穹,将清辉洒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

    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奕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忽然状似随意地问道:“东京外城的龙津河畔,有一家李氏酒铺,乃是蜀地来的商人所开,据说在成都颇有家业,不知二位可曾听闻过?”

    韩继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弄不明白李奕说这话的意图。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廷珪,却见对方若有所思。

    李奕见到二人的反应,忽而朗声一笑:“二位莫要多心。”

    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当初李某还只是个禁军小校时,最是贪恋杯中物。偏生囊中羞涩,常去那酒铺赊账,倒也因此和掌柜熟稔。”

    “那掌柜为人厚道,每逢年节还会赠我一些私酿。后来朝廷西征,那掌柜生怕受牵连,便匆匆返回成都去了。今日与二位叙话,忽然想起这桩旧事,故而随口一问。”

    李奕这番话自然是瞎扯的,他口中所谓的酒铺掌柜,实则就是那矫情的李二娘子。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对那李二娘敬而远之,但心里也好奇对方的家族在蜀国的底细。

    他想着李廷珪和韩继勋久居蜀地,两人的家也都在成都,正好借机打听一下这事,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原来如此……”李廷珪神色微动,拱手道,“李都使这般惦念旧情,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韩继勋连忙附和:“正是!李都使起于微末,还能记挂着故人,这等胸怀令人钦佩!”

    眼见都扯到了胸怀上,李奕不免有些好笑。

    他保持着淡然神色,摆手道:“在下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想来以二位的身份地位,一个小小的蜀国商贾,还入不了二位的眼,不知道也属正常。”

    谁知李廷珪闻言,却郑重其事道:“若是寻常的商贾,我等自然不会知晓。但既然能将生意从蜀地做到东京来,想必那掌柜定有些门路。”

    “蜀地知名的酒肆倒有不少,以李氏为名号的也有数家……不知这家酒铺可有什么独门的佳酿?”

    “独门的佳酿?”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奕,他故作思索状道,“说来那酒铺最出名的,是一种叫‘琼花玉液’的酒水……”

    不料这时,韩继勋突然“啊“了一声,见到李奕目光转向自己,他忙道:“若这家酒铺的‘琼花玉液’不是假借名头的话……在下倒是知道成都确有一家酒坊酿造此酒。”

    “哦?”李奕眉头微挑,端杯浅酌一口,这才继续道,“看来那掌柜家在成都竟颇有名气,就连韩公都听说过它的名号?”

    “只因这琼花玉液乃是那家酒坊所独有……”

    韩继勋言语一顿,神色略带几分尴尬:“说来也凑巧,犬子与那李家酒坊的女儿有婚约在身,原本准备今年中便就迎娶过门。谁知……如今在下身在东京,想来婚事也要耽搁了。”

    李奕顿时一愣,心道:这也太巧了吧?

    他不免回想起在固镇之时,李二娘托人给自己带的那封信,其中提到过对方的婚事……莫非就是韩继勋的儿子?

    李奕目光微闪,故作惊讶道:“天下竟有这等巧事?不过我确实听那掌柜的说起,他的主家有个待嫁的女儿,十六七岁的年纪,名唤李二娘子。”

    韩继勋闻言点头道:“如李都使这般所言,那就应当没错了。”

    “老夫倒不知韩将军与那李家结亲。”李廷珪顺势接过话头:“但说起这‘琼花玉液’酒,倒是让老夫想起一事。此酒深受当今蜀主喜爱,每月都要进贡宫中。”

    “至于那李家……”李廷珪的目光划过韩继勋,轻笑一声道,“据传似乎与蜀国贵妃花蕊夫人有些交情。”

    作为蜀国皇帝孟昶信重的大将,他能接触到宫内的一些消息,知道的事情当然比寻常人更多些。

    韩继勋闻言有些抹不开脸,只能借着举杯喝酒来掩饰。

    说起来,他之所以愿意和李家结亲,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方虽只是商贾起家,但却在蜀国颇有人脉,还和花蕊夫人都能攀上交情。

    而且当初他能外放秦州当节度使,李家也在背后给了他很大的支持。

    “花蕊夫人?”李奕对这个称号自然是毫不陌生。

    不过真要说起来,五代时期被称为“花蕊夫人”的女性,其实不只有一位,但其中最知名的当是后蜀孟昶的贵妃费氏。

    后世一般提起“花蕊夫人”多数指代的就是此女。

    他的目光掠过二人,旁敲侧击道,“在下原以为那掌柜口中的主家只是普通商贾,但现在听来全然不是那般简单?”

    李廷珪倒并未多想,只当李奕一时好奇,便开口道:“关于那李家,老夫没打过交道,知晓的也不多,这事不如问问韩将军?”

    韩继勋见两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他当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那李家早年间从歙州迁去蜀地,家中的阿郎续弦了遂州豪族刘家的女儿,这才得以在蜀地站稳脚跟。”

    “不过那位李家阿郎十年前就已病逝,家里如今是那位续弦的夫人做主……长子和次子都是发妻所出,其中长子据说在两三岁时就没了,次子天生有些謇吃,已经娶妻生子,还得了个供奉官的闲职。”

    “而那续弦刘氏所生乃是三子和幺女,只可惜三子曾骑马摔伤了腿,落下个跛足的毛病,到现在还未曾婚配……”

    “……”

    通过韩继勋的一番讲述,李奕总算大致了解李二娘家的底细。

    他原先还以为对方的家族,在蜀国经营着多大的势力,到头来却也不过如此?

    哪怕家缠万贯在这个乱世中又能如何?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对“李唐的遗老遗少”们过于敏感了……说到底,在这武夫当权的世道,曾经的高门贵胄、皇室后裔,到现在也只是一群‘破落户’罢了。

    李奕的岳父、魏王符彦卿,先祖乃是前秦天王符坚,但能有如今的显赫地位,也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

    大唐都亡了半个世纪,祖上早已无荫德可言……顶多也就算得上是苟延残喘。

    甚至想想李二娘还挺可怜的,父亲早已经死翘翘,两个哥哥又不堪用,一个是先天口吃,另一个跛足残废。

    整个家里似乎都在靠她和她娘一大一小两个娘们勉力支撑?

    难怪李二娘要千里迢迢跑来东京亲自考察。

    不过听韩继勋话里的意思,李二娘家倒是颇有些资产……李奕突然觉得自己倒也未必非要拒对方于千里之外。

    虽然这么想有点势利眼的倾向,但若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需要人力、财力和资源等各方面的支持。

    借鸡生蛋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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