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重新评估他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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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不是没见过大儒。
能成为当世大儒的人,有很多。
那帮读书人教学或者自己有学问,相互吹捧一下,便会得到那些读书人的簇拥。
这一点,刘娥早就知道他们读书人的那些鬼心肠。
但是这些大儒能配享孔庙,那概率就极低了!
所以刘娥听了宋庠的话,极为惊诧的站起来,发出了心底里的疑问。
“回大娘娘的话,当真可以。”
宋庠能听出宋煊宣扬这四句话的份量。
说实在的,连宋庠内心都极为澎湃。
更不用说其余人了。
宋煊提出的这个新思想或许就会成为“宋儒”的精神追求。
如此开创一个新儒家理论,引导后世人去追寻。
尤其是宋煊还如此年轻,谁知道他以后会达到哪种境界呢?
宋庠只希望宋煊不要被官场污染的太甚。
刘娥再得到确切回答后,又缓缓坐下。
她难以消化自己心中的惊诧。
看样子今后对宋煊能力的评估,还是要往上提一提的。
此子年纪轻轻就在士林当中有名望。
还有他那个夫子范仲淹,更是名望渐起。
这师徒两个,若是在朝中掀起波澜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虽然刘娥不惧怕政斗,比这对师徒俩更厉害的寇准、丁谓两波势力全都被她给搞败了。
寇准死了到今日都不能被平反。
丁谓则是在海南岛吃椰子,享受大母蚊子的左右伺候呢。
但是那个时候皇帝是听她的话,或者说她把控了后宫。
如今赵祯逐渐长大,作为皇太后是不可能完全把控赵祯的。
刘娥就不能像真宗末期那样行事,因为那个时候真宗是躺在病榻之上。
刘娥可以用真宗皇帝的名义去办自己想办的事。
赵祯年幼,她也可以这样做。
可是孩童总是会长大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赵祯的亲妈。
这件事目前在宫中是密不透风,可是今后什么时候漏出去,就不一定了。
世上从来都不缺乏胆子大的人。
刘娥觉得自己大意了。
不是自己把宋煊点为状元的。
倒是让六哥儿走了捷径。
宋煊虽然说话讨得刘娥的欢心,但是刘娥始终觉得宋煊不是自己人。
其次他岳父曹利用也不是自己人。
再加上宋煊与太后一派的陈氏兄弟结了仇。
今后在东京城定然要闹的不可开交。
刘娥当然不希望被提拔上来的自己人,被贬官出京。
那就是宋煊了。
按照刘娥的设想,她是想要用宋煊这个刺头去敲打敲打陈氏兄弟。
因为她发现所谓的太后一党,也并不都是听自己的话。
殿试皇帝要追查的案子,也是被她强行中止了。
就算是有证据,也变成没有证据了。
现在听着宋庠如此吹捧宋煊,刘娥可不认为是在捧杀宋煊。
因为宋庠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
刘娥示意林夫人把宋庠的家书还给他。
宋庠拿过来之后,微微拱手。
那么多来游学的学子,都听到了宋煊的讲话。
等他们各自返回家乡,在自己的同窗圈子里定然会大肆宣扬。
可以说。
宋煊抓住了一波宣传的好机会。
这些学子会自动带着他的“思想”传播四方的,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在他的旗下聚集一大批簇拥。
宋庠觉得出现几个要追随宋煊求学问的学子,那也是说不定的事。
随着宋庠告退,刘娥把宋煊那应天四句写在了纸上,随即让林夫人把这张纸给吕夷简送过去,告诉他一声。
林夫人也有官身,她倒是没有直接去找吕夷简,而是吩咐了一个宦官。
正在处理政务的吕夷简接到了纸条,还是太后身边宦官送来的,他以为是有什么单独交代的事。
毕竟刘娥习惯绕过两府,通过身边的宦官直接发布命令。
吕夷简就听着宦官交代,说是宋煊返回家乡,应邀在应天书院激励学子讲的话。
宦官走了之后,吕夷简眉头微挑。
这种情况很正常啊!
要自己是应天书院院长,那必须要大肆宣扬一二。
太后专门派人写个纸条,吕夷简认为着实是有些大惊小怪。
难不成他准备造反啊?
吕夷简慢慢打开折的纸条,只见四句话映入眼帘: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吕夷简的眼睛登时就睁大了。
这是宋煊一个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话?
第一句宋煊便是突破汉唐一来的“天人感应”,将“心”升为宇宙本体。
天地以生生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天地立心也!
大宋读书人认为儒学道统自尧舜禹汤周文王,至于孔子,再到孟子。
孟子既没,其道不传。
经历了五代十国的战乱,如今大宋儒学再兴,更是倡明了千载不传之学。
吕夷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觉得宋煊能够连中三元,就已经是前无古人了,结果他弄出来一个更绝的前无古人!
这是要立地成圣的意思啊!
吕夷简可以看得出来,宋煊这四句话传播到天下各地后,会有多少儒家子弟聚集在他的身边,为他所驱使!
一想到这里,吕夷简就觉得头有些大。
他觉得宋煊是挺厉害的,但是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地步来。
吕夷简以前是非常看好宋煊的,否则也不会要抢他当女婿。
但是因为宋煊他对女人的美“品味”独特,不似常人。
吕夷简自是要打探自己输在哪里了,他派人去打探曹利用的闺女模样,所以这点输的实在是出人意料。
再加上他的次女被宋煊诊脉,说是身体有问题,这就让吕夷简直接熄灭了这个心思。
摆在吕夷简面前的便是两条路,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
趁着宋煊没崛起之前,直接找机会按死他,为陈氏兄弟出口胸中的恶气。
要么就是同宋煊进行良好的沟通,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
以前吕夷简对于第一条是无所谓的。
年轻人多遭受磨砺,那也实属正常。
但是宋煊他展现出“大儒”的气质后,即使把他罢免,他依旧可以选择教授许多学生。
今后大宋科举考试当中,考中进士的大多都是他的学生。
如此一来,吕家能够保证时时刻刻把宋煊的学生,全都打压下去吗?
不可能的!
不是吕夷简多想。
他要结党是保证吕家在大宋的整体利益,并不是想要一心干死谁。
像寇准、丁谓那种互斗想要把对方全都干死的士大夫也是少数人。
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心中盘算着还要与陈氏兄弟说上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吕相何故叹息?”
王曾如厕回来,瞧着吕夷简手里捏着纸,站在那里叹息。
他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把那张纸拿过来瞧。
皇太后刘娥的字迹,王曾是能认出来的。
但是这四句话明显不是刘娥能说出来的。
王曾默念完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谁给太后上了奏疏?”
瞧见王曾如此惊诧的神色,吕夷简倒是来了兴趣:
“你猜?”
“范仲淹?”
王曾觉得这话很有可能出自范仲淹之口,毕竟此人是胸有丘壑的。
可是又潜意识的认为不是范仲淹说的。
他要是上书,也会写给官家。
先交到宰相这里,绝不会先给皇太后看的。
因为范仲淹万言书当中也有要皇太后还政意思,故而为皇太后所不喜。
“不对。”
王曾眼里满是探究之色:
“是哪位隐居的先贤?”
“林逋?”
梅妻鹤子说的就是林逋,他在大宋知名度很高。
“还是已经故去的魏野留下的遗作?”
同样隐士魏野的名声也很响亮。
他被皇帝下诏旌表,死后居住过的地方更是被誉为“草堂春晓”,还有专门的庙宇享受香火。
吕夷简脸上带着打趣之意:
“都不是,这个人你还认识。”
王曾眉头直挑,自己还认识,他左思右想,随即不确定的道:
“该不会是新科状元宋煊吧?”
“哎?”
轮到吕夷简脸上好奇之色齐出了:
“你是怎么会猜到是他的?”
“毕竟天下公认的大儒,可都在朝堂当中,为什么不猜他们?”
“果然是他!”
王曾虽然没有与宋煊详细聊过,但是从晏殊、范仲淹嘴里没少听说宋煊的事迹。
“他竟然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思想,连老夫都自愧不如!”
王曾再一次瞧着纸条上写的四句话,可谓是把天下读书人的心,都给笼络住了。
可以说宋煊的话一下子就成为全天下读书人的人生目标。
为他们迷茫的人生指引正确方向。
不亚于一次,对大宋儒学历史地位上的提升。
吕夷简瞧着王曾如此震惊的模样,他倒是放了轻松。
本来自己心中是既有担忧,又有一丝的挫败感!
王曾连中三元,宋煊也连中三元。
连王曾都自愧不如宋煊,那自己就更用不着心生挫败感了。
看样子连中三元的人,他们之间那也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
吕夷简笑话完王曾,其实他内心是非常羡慕宋煊的才华。
不仅诗赋写的好,还能轻易收获天下读书人的“追随”。
才华放一边,吕夷简也想要天下读书人的追随。
这样才能确保吕氏家族的利益能够长长久久。
“孝先,这四句话,你为何觉得不是刘筠、孙奭写的?”
“他们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满心都是功利心,写不出来如此磅礴的话语来。”
王曾毫不在意的评价当朝的两个大儒。
吕夷简轻轻颔首,他也觉得王曾说的在理。
孙奭无心仕途,只觉得自己为朝堂选拔出如此多的人才,十分的高兴,就想要致仕。
而刘筠则是一心想要当宰相,可是他基本上没有地方官经历,一直都被先帝叫在身边编纂《图经》及《册府元龟》,修起居注。
在地方上担任知州还没开展工作,就被调离,随即返回京师。
哪有什么执政经验呐?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成为宰相的人选。
刘筠现在只是在做春秋大梦。
“你觉得宋煊他当真是靠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吗?”
王曾瞥了吕夷简一眼,要是真是其余人提炼出来的中心思想,早就被公然宣扬出来,轮得到宋煊来说?
除非他是个死人!
王曾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如此淡泊名利之人,会主动把扬名的机会让给宋煊。
吕夷简瞧着王曾不回答的作态,便知道自己内心是有过一丝的怀疑。
毕竟宋煊他实在是过于年轻!
哪怕他壮年提出来的,那也让人更加信服。
“是啊,谁会甘心把如此聚拢名望的好机会,拱手相送他人呢!”
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他只是觉得头疼。
陈氏兄弟还没出招呢。
郭皇后那里刚刚传来消息,要找娘家人对付宋煊。
结果宋煊直接放出来这么一个重磅消息,那帮子武将家庭出身的不理解实属正常,但是吕夷简不能装作看不见。
他确实起了心思,要给他们一个场合坐下来聊聊,解开心结。
王曾瞥了一眼刘太后的字。
他明白吕夷简是投靠了太后,但是太后给他写宋煊的这四句话,意欲何为?
王曾一时间没想明白。
毕竟刘太后作为女人的思维,王曾不能用常理度之。
王曾把纸放回吕夷简的桌子上,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老家也资助府学。
反正他又不好吃好穿。
如今又没有子嗣,身为宰相可谓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正是宋煊的如此行径,刺激了王曾也想要培养自己家乡学子的心思。
“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吕夷简悠悠的感慨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官家知道此事后,会如何想。”
王曾当然不可能拿着从太后这里得到的消息,去与官家说杂七杂八的。
毕竟官家生母这件事,王曾也不想管。
这是天家之事,臣子如何能去多嘴?
就如同郭皇后在后宫总是吵闹官家一样,作为宰相的王曾是不会去管的。
“宋十二乃事官家钦点的状元,若是得知此事,如何能不高兴?”
王曾笑了笑:“皇太后心怀天下,大宋儒学如此盛事,竟然比我等更早知晓。”
他可以肯定这应该是张师德写信之后发生的事。
毕竟张师德言明如今应天书院超过五千学子来游学,而且后续估摸会来的更多。
书院没有那么多钱财支撑,还望朝廷能过多调拨一些钱粮。
王曾觉得确实该给应天书院拨款,作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书院。
再有宋煊的应天四句传扬四方,怕是会有更多的人去。
他当即把张师德的书信递给吕夷简看,这种事还是要商议出个章程来。
吕夷简下意识的嚯了一声:
“离开东京城的那些举子全都奔着南京城去了。”
“教育大兴,正是朝廷希望见到的局面。”
王曾双手背后悠悠的道:“还是让应天府尽快调拨钱粮吧,要不然真的撑不住了。”
别说几千人的吃喝,光是拉,就是一件大事。
曹利用携家眷从东京城出发,到了南京城码头。
得知消息的宋煊当即亲自来迎接,搞了好几辆毛驴车接人。
然后宋煊瞧着满满十条大船的嫁妆,当即愣在原地。
“岳父,这是要全家都迁徙到宋城吗?”
“哎,说什么胡话呢。”
曹利用无不得意的道:“这是给我闺女准备的嫁妆。”
“嘶。”
张方平瞧着满满当当十条大船的嫁妆。
他心里止不住的在想,自己真得找个武将的老丈人。
从范详到宋煊,都可以证明。
人家武人当真是不差钱!
而且还舍得给女婿花钱!
“嗯。”
王泰觉得曹利用当真是用心了。
作为宰相之子,他爹王旦嫁女儿,那也是极为奢华的。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毕竟你们还要在东京城过活呢。”
“啊?”
饶是见过世面的王泰都觉得曹利用过于夸张了!
纵然他立下大功劳,同时领着好几份俸禄,曹家还能从大相国寺吃利息钱。
可也不至于富的流油啊?
该不会是为了撑场面,同时又跟大相国寺或者东京城其余寺庙借了高利贷了吧?
韩琦也是满脸惊诧的望着曹利用。
石家在东京城的财富可以说是排的上号的,人家是祖上积赞下来的。
如今有了进士女婿,石元孙是为了已故的祖宗大花特花。
可是曹家底蕴当真是不深呐。
“岳父,其实我觉得我家里蛮大的,可是如此多的嫁妆送来,我家的房间装不下。”
宋煊觉得曹利用不光是掏光了自己的家底,还借了高利贷。
非要与那老牌武将家族石家攀比一二。
“曹侍中,我能证明。”
吕乐简眼里也是惊吓之色:
“我等住在十二哥儿家里都宽敞的很,可是这些嫁妆全都搬到家里去,就算是房间里装满了,都装不下的。”
“哈哈哈,那就先堆在院子里嘛,将来总是会用得上的。”
曹利用毫不在乎。
他唯一的女儿出嫁,又是嫁了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无论是人品还是才智,都比寻常人高上许多。
尤其宋煊作为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没有选择宰相家族联姻,而是与他这个武将联姻。
宋煊都表现的如此有诚意了。
就算是我曹家倾家荡产,那又算得了什么?
那李太白不是说过嘛。
千金散尽还复来。
况且曹利用这个枢密使的月俸就极多。
相当于一个月二十万rmb左右。
其余的福利并没有算在月俸里,春冬做衣服的绫、绢、冬绵都是二三十匹的给。
每月还给禄米一百石,给予七十个仆人的衣粮。
不管你府中有没有足额的仆人,朝廷都按照这个数给你发。
柴草(薪)、木炭、盐,通通都给。
每个月你柴火都烧不完。
衣服穿三天不要了,做新衣服的布匹都用不完。
盐巴往死里吃,也得先咸死几个人,才能再下个月领之前把七石盐消耗完。
宋太祖定下来的,你只需要为大宋尽心尽力做事就行。
其余生活问题用不着你们操心,朝廷全都给你包圆了。
后期宋真宗又给文武百官集体涨薪来着。
东京城虽然牛气哄哄号称有七十二家正店。
可是大部分正店每个月的利润,是赶不上朝廷这些少数高官的月俸以及其余福利待遇的。
更不用说曹利用七个儿子有四个人都领俸禄呢。
像宋煊初入官场便是正七品的开封知县。
因为开封县是在京畿之地,又是万户,他每月足有二十贯月俸。
其余各地县令都不如宋煊多,甚至大都数人是他的一半。
就比如范仲淹以前当知县,月俸也就是十贯。
幸亏朝廷在宁陵县给他划了职田。
如今范仲淹虽然没有升官,但是成了京官,月俸却是增加了八贯。
宋煊也是有另外两个寄禄官是可以领取工资的。
只要宋煊在东京城不起买房子的心思,保准过的潇潇洒洒。
但是他在曹利用面前,依旧不够看的。
曹利用也不仅只有枢密使一个职位,其余官职也是要领俸禄的。
宋煊瞧着满心欢喜的曹利用,把他悄悄拉到一旁:
“岳父,你去借高利贷了?”
“放屁。”曹利用直接冷笑道:
“你真以为我曹家几十年的家底如此薄弱?”
“令尊是由文转武,虽然钱会多一些,可是东京城的那座大宅子,它就不便宜。”
宋煊也是毫不客气的道:
“岳父想要多给女儿送嫁妆这种事我能理解,但是借高利贷这事我不答应。”
“甭说您这位枢密使了,就算是宰相嫁女儿都有破产的。”
“别忘了,您女婿可不是个蠢笨之人!”
“没有。”曹利用连连摆手道:
“高利贷,狗都不借的。”
宋煊毫不留情的道:“狗不借,您借。”
“不信回头问你岳母。”
曹利用双手背后,坚决不承认借了高利贷。
“这嫁妆还要派人专门在此守候吧。”
“那得找人卸船啊!”
曹利用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如此多的财物放在码头上,我可不放心。”
“应天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听听就得了。”
“我会找人看管的,在宋城这个地界,还没有人敢动我及时雨宋十二的东西。”
曹利用瞧着一副“当地大哥”模样的女婿。
总觉得跟他这个状元郎的身份有些不是那么的匹配。
谁家状元郎,那不是谦谦公子之类的?
曹利用随即摇了摇头,坚定的否定了自己内心美好的滤镜。
他在朝中见了不少状元,绝没有一个人是谦谦公子类型的。
宋煊瞧着满满当当十大船:
“成亲完后,我就要返回东京再举办一次婚礼,至少三五年都不会回来的,这么多嫁妆留在这里,会遭人惦记的。”
“尤其是家贼,别以为我那赌狗父兄干不出来这种事,他们但凡要点脸,也不会成为赌狗的。”
“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原封不动的拉回去,嫁妆放在曹府,咱们翁婿两个还需要见外吗?”
曹利用想了想,他确实是想要讲排场的。
尤其还是虚荣心作祟,不能被石家给比了下去。
三尾相公的婚礼都如此的奢侈。
三元相公的婚礼,应该比他更加奢侈才行呢!
后来皇帝亲自下诏令,官员婚礼不得超过二十万钱,可是谁拿朝廷禁令当回事啊?
许多人办婚事都是超出朝廷规定限额的十倍,才是常有之事。
宋煊丢下曹利用,拉着曲泽叮嘱了一阵,这几日可能要幸苦些。
第一天吃席的时候还是要换班,饮酒之类的。
曲泽当即拍着自己的胸膛让宋煊放心,这件事必须得安排好喽。
船上一件东西都别想着被拿走。
“十二哥,我要不要也学那曹操,直接给铁索连环喽?”
曲泽嘿嘿的笑着:“以防万一,真的被人给偷走了,毕竟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呐。”
“你自己安排就行。”
宋煊脸上带着笑:“正好让我瞧瞧少帮主的本事。”
曲泽登时来了精神,连连说让宋煊瞧好吧。
他正想要随着宋煊前往东京城讨生活,本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曹帮主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让他趁着年轻去东京见见世面。
又有宋煊这个开封知县照着他。
只要不卷入鬼樊楼的地下迷宫里,没什么大碍。
曲泽正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宋煊开口。
如今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他如何能不高兴?
宋煊也就不管了,直接请曹家人轻装上驴车。
奔着提前租好的房子去住,到时候坐轿子游街之类的。
总归是有这么一个流程。
曹利用懒得坐车,直接骑驴,跟在骑马的宋煊身边。
他瞧着一些底层百姓都主动开口与宋煊聊上两句,心中颇为感慨。
自己对宋煊了解的还是太少。
看样子他作为宋城及时雨,还是有着一定的名望的。
毕竟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那些读书人倒是羡慕的很。
可论亲近,不如宋煊与这些百姓。
曹利用开始隐隐有些担忧,宋煊过于善良。
东京城百万人口,城内也就是两个附郭县。
一个是开封县,另外一个是祥符县。
其余十四个县为京郊县。
东京城内人员复杂,自家好女婿心地善良,又是“赤县”知县,难免会被有心人给利用喽。
就如同关二爷那般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
这些话,待到他回了东京城当官之后,再与他详细说说,免得遭人算计。
曹利用心中虽然担忧,但是对于宋城百姓都认识自己女婿这事,可是极为得意。
即使他骑着毛驴子,也丝毫不妨碍昂起的头颅,是有多么的高。
曹利用脸上带笑,这也是一种享受。
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听着停下来的读书人说这什么应天四句,为天地立命之类的,顿感奇怪。
这又是什么新词?
但是毛驴走的很快,直接就略过了,没给他听说的机会。
然后一家人直接走进了新租好的房子里,分别休息。
曹渊等几个兄弟也坐不住,先是去确认了此间住处等地址,他们出门溜达去了。
再船上顺流而下,还是待了一天一夜呢,女眷要洗漱一番。
曹渊等人就不在乎了。
毕竟长这么大很少有离京的机会,现在脑脑子都是要去“探险”,见见世面之类的。
曹利用跟着宋煊出来,要去他家中找宋家老爷子商议成婚当日的事。
宋煊也没什么事,他作为婚礼的“主角”,听安排就行。
于是就坐在高遵甫的摊位上,嗑着西瓜子瞧着自己店铺的买卖。
这个时候的西瓜不甜,红囊少,籽还多,更适合吃炒制的籽。
高遵甫瞧着这位状元郎,当真是气定神闲,当年他成亲的时候,还分外激动呢,根本就睡不着觉。
“十二郎当真是悠闲呐。”
高遵甫觉得自己已经把最大的情报都上报过了,想必官家也清楚。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难不成皇城司的人大半夜还要去听状元郎的墙根?
那也忒没品了。
更何况宋煊身边那几个人身手也都不赖。
“其实就是没什么事。”
宋煊给高遵甫递了把瓜子:
“我可是头一次成亲,没有经验,听家里老人安排就成了。”
宋煊深刻的认识到“礼”是维护封建王朝的重要“武器”!
所以做什么事都制定了严格的一套礼仪。
“也是。”
高遵甫笑了笑,他对于宋煊是极为好奇的。
毕竟人才难得!
官家当真是慧眼识珠。
“我倒是有当新郎的经验。”
高遵甫笑了笑:“十二郎若是不嫌弃,可是要听一听。”
“左右无事,索性听一听。”
高遵甫便说了一通自己的婚事。
宋煊微微颔首,听他的描述,家里就不像是没钱的,要沦落到这里摆摊的商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皇城司的人,但是宋煊还是没有拆穿他们。
因为他猜不透眼前这波皇城司的人,是听命于当今官家,还是听命于刘娥那个皇太后。
在他们没有暴露底牌的时候,宋煊也不会轻易点出来。
高遵甫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话语当中的漏洞。
在他看来,任务已经完成了。
今后这个赚钱的摊子,也就该裁撤了。
“十二郎是要在开封县当知县了?”
宋煊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
“实不相瞒,靠着十二郎的缘故,这几年倒是赚了些银钱,所以想去东京城开个分店,继续沾光。”
高遵甫也是为了自己回到东京城正常露面,提前做好解释工作。
“东京城的水可深呐。”
宋煊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也是东京口味,到了东京还卖什么特色?”
“啊,哈哈哈。”
高遵甫险些都忘记自己的“东京”招牌了。
毕竟他们几个负责监视的,都是东京城人士。
“实不相瞒,东京口味,也是我等胡编乱造的。”
高遵甫笑嘻嘻的道:
“待到去了东京城,我们便说这是南京口味。”
“哈哈哈。”
宋煊配合的笑了笑:“脑子活泛,真该你赚到钱啊!”
“承蒙十二郎吉言。”
宋煊拍了拍高遵甫的肩膀:
“你也在我店门口卖了几年,明日我成婚的时候,你可以来吃席,就别抢着做生意了,不差这三天的。”
高遵甫顿感意外,连忙站起身来道谢。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宋煊邀请。
本想着第二日谁都能来吃的流水席,自己再来蹭吃蹭喝。
毕竟庆楼大厨的手艺,那也是顶呱呱的。
“咱们邻居处的极好,今后兴许在东京城还能见面呢。”
“一定一定。”
高遵甫倒是想着要继续监视宋煊,如此一来在东京城还能赚钱。
只不过不现实。
因为东京城内认识他的人也有,武将家族,难免会露馅。
石家的婚礼,他都借口没有参加,而是其余兄弟去了。
高遵甫甚至都不敢与曹利用在此地相认,只能化妆躲着。
毕竟他夫人是曹家人(曹彬的孙女,未来曹皇后的姐妹)。
大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
没有官家的亲自解释,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往外说的。
宋煊成亲的消息,自是传遍全城。
因为大宋是晨迎昏行的习俗。
白天去女方家里把人接过来放在婚房里,黄昏的时候再举行婚礼。
就跟如今天津市区的习俗一样,晚上举办婚礼。
在郊区以及其余地方一般都是中午举行婚礼,晚上属于二婚。
宋煊早上带着人去娶亲,自是极为招摇。
他把皇帝赏赐的金簪花金腰带全都拿了出来。
头戴幞头,耳边还攒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宋煊乘装饰彩帛的鞍马,率着青衫的傧相、执烛童子及抬着“彩担“(盛放雁、酒、绸缎等聘礼的担子)的兄弟。
在鼓乐声中前往女家。
沿途乐人吹奏《引乐》等曲调,街坊小儿嬉笑着追逐花轿讨要喜钱。
不得不承认,宋煊如此扮相还是蛮带派的。
街上的小娘子们有心把手帕扔过去。
可惜今日人家是新郎,着实不好当街做这种遭人白眼之事。
但是跟着队伍多看几眼那也是赚到了。
除非生活困苦,否则很少有小娘子愿意去给人当妾的。
毕竟妾室,那真的就是一件商品了。
主人可以随意送人发卖,连男子的正妻都有权发卖妾室。
前去迎亲等时候铜钱撒的较少,待到让新娘子上轿子后,沿途再进行大撒币行为。
韩琦、张方平等人作为傧相自是遭到了女方女眷们用竹杖戏打,笑闹之间拦门。
不给喜钱不让进。
待到张方平乖乖交出喜钱之后,宋煊才得以进门。
此时的曹清摇着销金大袖霞帔,戴珠翠冠,以团扇遮面而出,登彩绘“花檐子“轿。
这是老曹专门租借的皇室所用的金铜檐子。
宋煊在洞房前想要见到曹清摇的面容,还需要做一首却扇诗才行。
宋煊也不是那猴急之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拨开她的团扇,请她进入轿子后。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奔着自己的家里而去。
张师德以及许多认识的学子过来吃席。
他接到了范仲淹的回信,借读费那件事希文答应了。
一旦正式开展,也算是缓解了书院的财政压力。
张师德倒是没有上钱。
为了感谢宋煊,直接掏出了自己一套藏书作为贺礼。
藏书一般都是孤品。
他特意誊抄了一份,然后把唐朝原版的陈寿《三国志》给宋煊拿来了。
期望他闲暇之余能把三国演义写的更好看一些,也算是一份心意。
“这也太贵重了,待到我找人刊印几份,定要把原版还给张夫子。”
“无妨。”
张师德笑着道:
“既然作为贺礼,岂有拿回来之说,你如此不满,难不成是看不上?”
“哈哈哈。”
宋煊对于三国演义的后期故事确实不太熟悉,因为过于悲壮了。
有了原版三国志的回忆,兴许能够写出几分味道来。
“坐坐坐。”
宋煊请张夫子以及书院的其余夫子和同窗坐下。
王拱寿是真没钱,只能自己写了几句吉祥话送给宋煊。
“好好好,大宋将来状元郎的墨宝,我定要挂在家中。”
王拱寿也知道好友鱼周询考中进士的消息,他也想考中进士,可是听着宋煊说考状元。
他一下子就不知道如何接话,嘴里念叨着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十二哥的期待。
其实王拱寿没有这么大的把握,他只想尽早的考中进士,缓解家中贫寒的窘迫现象。
宁陵县的老街坊们也是来了,甚至连宁陵县知县都跑过来参加宋煊的婚礼。
当然是穿着便服的,否则一个知县无故离开本县,那是要被问责的。
好在大宋官员历来都是如此散漫作风。
谁又会真的上纲上线呢?
宁陵县知县拉着宋煊狠狠的说了一通话,其实就是卖宋煊好。
言明他会提拔宋家人在本地为吏,绝不让其余人欺辱了宋家。
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宋煊能够记住他的好。
宋煊自是满口道谢。
这种事,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
随即宋煊就提了对待他父兄两个赌狗,千万不要给他们胡作非为的机会,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宁陵县知县了然,他也是了解了宋煊的复杂家庭情况。
这种事包在他身上,绝不会影响了你状元郎的前程之类的话。
宋煊请知县坐下,随即看向了同桌当中,自己许久未曾谋面的赌狗老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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