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相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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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继勋是将门虎子,对外征战多年。
无论是对战益州叛军手到擒来,还是对战辽国大胜数场,又在边疆常年镇守,可谓是战功赫赫。
待到宋仁宗即位,被特招入朝宿卫。
此时高继勋护在赵祯身前。
他命令禁军把船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确认没有人能威胁到皇帝的安全后,高继勋这才龙行虎步的走到正在检查尸体的状元郎宋煊面前。
在曹利用邀请的婚宴上,高继勋也是去参加过的,也与宋煊一起饮过酒。
高继勋那个时候觉得宋煊长的倒是一副好面皮,如此雄壮,在军中也定然能闯出一片天来。
奈何人家是文曲星下凡,如何能与他们这些军中厮杀汉尿到一个壶里去?
但此时,高继勋发现宋煊端的是胆子大。
此工匠从高处摔落,死相颇惨。
但是宋煊就那么毫无顾忌的上手摸尸了。
要是放高继勋认识的那些读书人。
他们不说吓尿了,也得被吓到连连哀嚎。
连上前都不敢轻易上前。
就比如此时的官家,突然看见死人,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眼前这一位却是镇定自若,高继勋都怀疑正在检查尸体的宋状元,他手上有人命在。
要不然正常人看见新鲜的死尸,绝不会是他这副淡然反应!
不过高继勋也不在乎宋煊杀没杀过人,只是配合的道:
“宋状元,你可是要叫仵作前来?”
高继勋知道宋煊如今出任开封县知县。
辖区内出现命案,又是在皇帝面前,他如何能不“表现”一二?
况且验尸这种活,一般人来不了的。
宋煊抓起工匠的手仔细端详起来:
“不用,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您只要带人警戒,不让旁人靠近或者离开就成。”
“若是凶杀,那凶手就在船上。”
“免得熄灭大家的兴致。”
在宋煊看来,不是意外失足掉落,那就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整个大龙舟在江上,事情发生后,又没有人跳水。
除非出现能人,在水下憋上十五分钟左右,能够瞒天过海。
不过一个小小的船匠,用不着这种杀手出马吧?
高继勋闻言点头表示宋煊说的在理。
尤其是皇太后以及许多文臣武将的家眷都在呢。
若是现场发生来命案,那其余人该如何自处?
“来人,把船上所有人全都清点一遍,绝不能错漏一人。”
高继勋吩咐完。
随即众多禁军直接在船上跑动起来。
各处搜人。
连船桨手都给叫了上来。
众人一瞧有死人,更是大惊失色,生怕自己被牵连。
全都老老实实的按照禁军的要求蹲在一旁。
赵祯又把赵德叫过去问话。
宋煊瞧着工部虞候赵德:
“你认识他吗?”
“认得。”
赵德直接开口道:
“好叫宋知县知晓,此人名叫陈大郎。”
“原本是苏州船匠,被征调到东京修建龙舟,技术精湛,今日去悬挂旗子,不慎失足掉落下来。”
宋煊颔首道:“那你了解他的为人吗?”
“不清楚。”
赵祯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低声询问:
“十二哥,你有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像是失足落下来的。”
宋煊回答赵祯的话。
余光却是瞥向工部虞候赵德,观察他的神色。
“可惜了。”
赵祯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什么谋杀案就行。
况且谋杀一个工匠,那也说不过去。
“毕竟是给我造龙舟的,朝廷是要出抚恤的。”
赵德听着君臣之间的对话,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他这才开口道:
“宋状元说的对,是船匠不小心失足,惊扰了官家,臣难辞其责。”
宋煊点点头,并没有理会他。
赵祯倒是与赵德仔细询问有关陈大郎的事。
宋煊去询问其余工匠,有没有看见陈大郎是在哪里悬挂旗帜摔下来的?
然后宋煊便被其余工匠给带上去。
陈大郎突然身死,让许多工匠都心有余悸,脸上带着愁苦之色。
赵祯等人自是跟上。
宋煊站在高处,先是看了看现场,又叫禁军去找些细土来。
赵祯不明白:
“十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确认他是否真的失足掉下去,方好结案,左右不过是死了一个船匠,赵虞候,你说是吧?”
虞候赵德只是讪笑着没搭茬。
宋煊拿来筛子开始弄土,覆盖在上面上,逐渐显露出脚印来。
他蹲在地上仔细观摩了一会:
“不对劲,这可不是一个人的脚印。”
“龙舟没有完工,有很多人来走,那实在是正常啊。”
高继勋瞧着宋煊站过去,好心提醒道:
“宋状元,莫要离的那么近,很危险的。”
宋煊回头道:“高副都指挥使,借我把佩刀。”
高继勋不明白但是让禁军上前给宋煊递过去。
就算大宋状元干不成刺杀皇帝的疯事来,但是职责所在,高继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佩刀交出去。
宋煊接过刀横放在空中,直接撒手。
整个刀便直晃晃的砸下去了。
落在陈大郎尸体的内侧,差不多有一米左右。
“官家,这倒不像是失足的了,陈大郎跌落的点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嗯?”
宋煊又走了回来:
“官家,兴许陈大郎不是失足,是自杀!”
“啊?”赵祯不解。
甚至连那些工匠也不理解。
毕竟方才宋煊跟他们交谈的时候自报家门了,他们这些外地来的工匠也听说过宋煊的名头。
可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大宋状元,竟然会得出如此结论。
怎么想都像个庸官啊!
“官家,我猜测陈大郎主动往外狠狠的凌空背跳了一把,直接后脑朝下拍在甲板上,噶呗死了。”
宋煊就如同跟跳水运动一般,在原地给赵祯演示了一下。
吓得赵祯连忙让禁军扶住宋煊,可千万别整这出。
“而且陈大郎突破来人体潜意识,根本就不采取护卫自己的姿态。”
宋煊如此戏虐的话,让赵祯都觉得有问题。
“这么说他是被人推下去了?”
赵祯面露异色:
“一个外地船匠,进京服徭役,会与谁结仇呢?”
高继勋也觉得宋煊说的实在是没道理。
龙舟都要造完了,眼瞅着要回家,如何能自杀?
宋煊伸手指了指赵德的手背:
“哎,赵虞侯,你袖口怎么破了口子?”
“啊?”
工部虞候赵德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袖口: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
“案发时,你在哪里?”
“我在阁楼里检查工艺。”
“可有人证?”
工部虞候赵德连连摇头:
“不曾有人证,就我自己一个人。”
宋煊颔首,随即伸手指着他道: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高副都指挥使,帮我把赵虞侯控制起来,此人便是杀人凶手!”
赵祯连忙看向一旁的赵德,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高继勋也不废话,一个眼神便有禁军给他控制住了。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高继勋没有那么多问题,左右不过是一个虞侯。
“冤枉!臣冤枉!”
赵德看着皇帝大喊: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
“对,不是我杀的。”赵德连忙辩解道:“那残破的袖口在我怀里,臣冤枉啊!”
禁军从赵德怀里掏出那块破布,正好能与赵德残破的袖口相对应。
“十二哥,这是。”
赵祯是皇帝,他自然是要看证据的。
宋煊指了指下面的尸体道:“谁说我是看袖口断定你是凶手的?”
赵德惊疑不定的看着宋煊。
“我方才每个人都检查过了,那些工匠手指头容易有伤口,还是常年不愈合的那种。”
“陈大郎指甲盖里的新鲜肉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啊?”
赵祯本以为宋煊说赵德袖口破了。
是陈大郎死前死死的拽住赵德的袖口,这才露出来破绽。
未曾想到宋煊说的是个幌子,伤口才是见真章的证据。
高继勋眼睛一撒摸,就瞧见了赵德手上的条状伤口。
禁军直接把赵德的受伤的手控制住,展示给官家看。
至于赵德疼的呲牙咧嘴,根本就不在乎。
“你把他推下去,又气喘吁吁的跑下去,然后把他手里的布条给抽走了,确认了无生机。”
宋煊啧啧两声:
“我先前见你气喘吁吁的,还以为你是看见有人掉落,也跟我一样立马就赶过来看现场呢,结果是消灭证据。”
“果真是你!”
赵祯眼里流露出怒气:
“你一个大宋官员,竟然肆意杀害一个船匠!”
赵德依旧嘴里喊着:
“冤枉。”
“臣冤枉。”
“这个伤口我是痒了,自己挠的,绝不是被陈大郎给挠的。”
宋煊也不在意:“我师傅说过,世上杀人动机也就是几种。”
他伸出手摆弄道:“情杀、财杀、仇杀、女干杀、报复、心里有病、误杀。”
还有两种情况宋煊没有往外说,政治动机以及宗教。
宋煊又重新把手指头按回去:
“情杀女干杀可以先排除,你要是心里有病,也不会只杀一个人呢。”
“报复以及仇杀,我不明白一个官员如何报复一个地位低下的船匠。”
宋煊的手指头就剩下个耶:“所以你是财杀还是误杀?”
“误杀。”
赵德当即跪在地上:
“官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我叫他来挂旗子,特意嘱咐一声,谁承想他脚滑,我没拉住他。”
“我不是要故意隐瞒的,我真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谁承想官家突然来了,我慌了,才想要遮掩过去的。”
“求官家开恩呐!”
赵祯闻言脸上露出不虞之色。
但是他也能理解。
宋煊走过去,蹲在赵德面前,开始摸了摸,掏出一本小册子:
“哦呦,这是什么账本呐。”
赵德脸色大变,他咬牙紧绷,想要发力推倒宋煊,却发现自己直接被推了个踉跄。
“按住他。”
高继勋大喝一声。
这要是让宋状元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两个禁军当即死死的压住他。
“十二哥。”
赵祯也颇为后怕的喊了一声。
宋煊打开册子瞧了瞧:“松木百根,实付三十根!”
“原来杀人动机在这里呢。”
赵祯一脸不可置信的接过宋煊递过来的册子,看了看。
然后在高继勋的建议下,还是暂且在龙舟的宫殿内审问,如此方能更安全些。
赵祯脸上怒气不减。
这个赵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朕!
他这不是在孩视我吗?
赵祯最难受的便是若不是宋煊在,自己可就上当了!
真的就相信了这个赵德所说的话了。
这就是让赵祯难受的点。
他们一个个的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骗朕。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祯本就因为母后临朝的阴影,以及不幸的婚姻,造就了他此后文弱的性格。
他瞧着赵德,恨不得活剐了他,方能让自己怒气消失。
高继勋瞧着宋煊,看样子他当个知县绰绰有余啊!
这么一会便知道凶手是谁。
其实高继勋也被赵德的说辞给哄骗过去了。
误杀这种事,谁都不想当。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那便是要依照大宋律法进行判决,最终交到皇帝那里去判决。
宋煊居高临下的站在赵德面前:
“说说吧,方才都想要杀我灭口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哼。”
赵德直接扭过头去,根本就不看宋煊一眼。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有骨气。”
宋煊点点头,却是听到赵祯直接怒拍桌子:
“给朕打!”
“打的他说为止!”
“是。”
禁军对于皇帝的命令,那便是坚决执行。
棍子上来,直接打的脊杖。
赵德哀嚎半天,可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官家便是打死我也就是一句话,失足坠亡,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朕没有问你陈大郎之死,朕看问的是这个账本之事。”
赵祯站起身来,他已经明白,定然是陈大郎技艺精湛,自然知道修建龙舟所需木头有多少。
可是账本上记载的,全都是实际与采购的对不上账。
怨不得这龙舟年年修不好,还要从外地调人进京来。
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赵德抬头望着赵祯:
“官家,我不知道账本的内容,能否给我看一看?”
“你还想骗朕!”
赵祯大怒,气的他下来恶狠狠的踹了赵德好几脚。
这是他作为皇帝第一次审案子就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给朕重打二十脊杖!”
赵德却是笑了笑:
“官家,天圣二年诏令,拷讯不得过三度,难不成官家要带头违反吗?”
赵祯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睛有些微红。
你竟然,拿朕的诏令来对付朕!
他本以为是为了避免下面官员屈打成招,对百姓造成伤害。
结果被恶人用在了自己头上。
赵祯这个气啊!
“官家,不要与他废话了,既然他都承认了,那便签字画押,杀人偿命,直接宣判他死刑给陈大郎报仇。”
“而且他还贪污,既然如此就直接把赵德家男丁发配岭南,女子没入教坊司。”
宋煊倒是不急不忙的在一旁写完状子,让赵德签字画押,这活他帮张沆干过,完全没问题。
赵德听到这话,神色大变。
他敢如此言语,就是笃定自己不会被杀,而且也不会祸及家人。
“你不能杀我!”赵德想要站起身来:
“黄河防汛工程便是我主做的,若是杀了我,过两月东京城就要被淹了!”
“哼,到时候在说吧。”
宋煊无所谓的开口道:
“天下所有人都要遵守大宋律法这话说的没错,可是不包括官家,签字吧。”
“特事特办,一会就给你执行死刑,我估摸你身后利益链不少,我与官家都是少年人,也懒得深究官场当中的黑暗,以后长大了在说。”
赵德被宋煊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不能杀我!我还有用!”
因为在他看来,正常审案流程不是这样的。
“我都说了,特事特办!”
宋煊回头笑道:“官家,是不是特事特办?”
“反正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了,那就由宋知县处理吧,朕无不应允。”
“好说。”
宋煊笑了笑,瞧着赵德:
“甭想着伸冤复核了,大宋律法我比你熟,谋杀的一般都是刑部要送到天子那里审核的,是否杀人。”
“你个没品级的用不着送到大理寺丞去再复核,如今天子在这当场同意,程序正确。”
赵德目瞪口呆。
“知道应天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多案子都是谁破的吗?”
“当然是我啊!”
宋煊摊摊手笑道:
“你遇到我,算你运气不好。”
“哎呦,陈大郎你可慢些走,用不了一会,杀你的人就陪你来了。”
高继勋听着宋煊在那里吹嘘。
他一直听自己的儿子高遵甫说去应天府出公差,老长时间也不回家,他也不知道宋煊说的是不是真的?
今日回家好去问一问自己的三子。
赵德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的望着宋煊。
“官家,那就在这里了结赵德的性命,不要耽误咱们一会看龙舟比赛呢。”
宋煊再次发出暴击,赵祯点点头:
“十二哥说的在理,此人罪大恶极,还敢当众欺骗朕,杀了他。”
高继勋身边的禁军直接拔刀,但是被宋煊给按了回去:
“用不着拿刀杀,污染了官家的眼,把他带到高空当中去,跟陈大郎一样的死法就成,我看方才他都想要把我推下去摔死。”
“我猜测赵虞侯蛮喜欢这个死法的,圆了他这个梦就行了。”
“甚好。”
“就依着十二哥的吩咐去做。”
“喏。”
高继勋直接提溜着赵德,一路出了宫殿门,奔着上面走去。
赵德腿都软了,连忙大喊:
“我招了,我招了。”
宋煊不理会,高继勋自然没有停手,直接带着赵德上了悬挂旗杆的位置。
赵德双手死死抱着旗杆:
“宋爷爷,我当真是招了!”
“饶了我,饶了我吧。”
“太祖爷有令,不得杀士大夫以及上书言事者。”
“我是读书人,我是读书人!”
宋煊瞧着下面陈大郎面朝上的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啧啧两声:
“机会给你也不中用啊!”
“你他娘的竟然敢羞辱官家,找死。”
“我没有,我没有!”
赵德连忙开口道:
“只求留我一命发配岭南,我什么都说。”
宋煊瞥了他一眼:“谁会想法子救你?”
“工部员外郎丁彦。”
宋煊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估摸也不是丁谓的族人。
因为他一出事,弟弟儿子们全都被罢官夺职。
丁谓自身难保。
“你为什么杀陈大郎?”
“龙舟偷工减料,陈大郎发现后上报,但是被压下来,他准备今日端午时刻给官家划船的时候,亲自上报。”
宋煊点点头:
“就因为这个,你给他点钱不行吗?”
“哪怕是一点钱财的试探呢?”
“破财消灾都不懂?”
赵德没搭茬。
他们这种人怎么肯向一个地位低下的船匠“收买给钱”?
宋煊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活,我不知道,还是问官家吧。”
“高副都指挥使,差人把他捆在这里吧。”
“我去找官家汇报此事。”
“好。”
高继勋便示意手下严加看管,把他给捆好了,免得畏罪自杀。
他与宋煊一同回去。
赵德脸上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立即处死自己,就还有生的希望。
宋煊走在楼梯上:“高副都指挥使,你可是知道这丁彦是谁?”
“翰林学士知制诰丁度的堂弟。”
宋煊脚步慢了半步,这人自己见过。
听自己岳父说,丁度与李迪争夺翰林学士这个位置。
自然是丁度赢了。
李迪这个曾经的宰相没上去,如今更是被外放,接了晏殊的差事。
丁度是谁的人呐?
吕夷简,进一步便是太后一党。
“多谢。”
高继勋也不多说什么。
他明白,一个小小的虞侯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大事上自己捞钱呐?
上面定然是有包庇他的人。
还有方才说的那个修建黄河防汛的工程,高继勋也猜测定然是出了问题。
要不然也不会年年都修,年年都被黄河水倒灌进东京城。
只不过水位淹没人脚脖子还是大腿根,看黄河的泛滥程度。
宋煊进了宫殿,瞧着还在生闷气的赵祯。
“官家,赵德招了。”
“他招了?”
“招了!”
赵祯很是生气。
他这就是孩视朕啊!
方才朕只是打他脊杖,还说什么只有一句话。
结果被宋煊当众判刑,要立即摔死他。
他就立马招了?
赵祯咬着牙道:
“你把他扔下来没?”
“朕要亲自去看一看他摔成肉酱!”
此时的赵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丝毫不见一丝方才瞧着陈大郎尸体的害怕模样。
“官家,我有话想说。”
赵祯伸手指着宋煊:“别给他求情,朕绝不答应!”
“他该死啊。”宋煊给赵祯倒了杯茶,让他吃茶消消气。
“我凭什么给他求情,要看就看血流成河,光死一个人没意思。”
赵祯喝了口凉茶,看着宋煊问道:“什么只是死一个人没意思。”
“官家想听?”
“你说来听听。”
宋煊咳嗽了一声:“既然有账本在,官家想不想追究那些硕鼠?”
“当然!”
赵祯脸上的怒气不减:
“龙舟年年都修,原来他们贪污成这个样子?”
“大宋给他们的俸禄还不够高吗?”
他摔摔打打的望着那本笔迹歪歪扭扭的账本。
甚至用的是木炭写的。
一个船匠都能看出问题来,他们工部那些官员全都是吃干饭的吗?
宋煊听着赵祯吐槽完,这才说了从赵德那里听来的消息。
“可信吗?”
赵祯实在是被赵德那个小小的虞侯给骗怕了。
身为皇帝,被下面的臣子欺骗,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姑且相信吧。”
宋煊也捏不准,他觉得光是丁彦一个员外郎就敢搞这么多事,不现实。
“怎么能够血流成河?”
“先把赵德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关进大牢当中,让赵德不敢轻易自杀,到时候出庭作证。”
“然后派人直接抓捕丁彦,连带着他一家老小,也全都关进大牢当中,暂且羁押起来。”
“突击审讯丁彦,然后我们就等着朝中谁会奔走营救,确定同党都有谁,也好进一步清除。”
赵祯听到丁彦的时候愣了一下。
朝中父子兄弟都是官员的家族不在少数。
他记得丁度是服勤词学科进士(榜眼),他堂弟丁彦的排名靠后。
“高爱卿。”
赵祯喊了一句道:“你让皇城司的人跑一趟,就按照十二哥的吩咐去做。”
“是。”
高继勋应了一声,这就出去安排了。
赵祯又挥退所有禁军,他压低声音道:
“你觉得幕后主使会是谁?”
“不好说。”宋煊也是有几分拿不准的把握:
“我害怕最后矛头直接指向皇太后。”
“什么?”
赵祯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母后她如何会贪这些木头钱?”
宋煊瞥了赵祯一眼,干工程可是很挣钱的。
尤其是给官府干工程,搞定验收的官员。
甚至大家都一起偷工减料往自己兜里揣钱。
“官家,我的意思是,最后这件事兴许是由皇太后出面,最后是略施小惩罢了。”
“先查一查再说。”
赵祯一听到有关刘皇后的事,也是十分的纠结。
毕竟他一直都活在母后的阴影当中。
“嗯。”
宋煊也没着急再说些什么,只是陪着赵祯出去了。
赵祯站在众人面前,说了陈大郎是被赵虞侯推下来的,朝廷会还给陈大郎一个公道。
你们先把他的尸体收敛了,放在一旁,回头开封县会把人给抬走的。
工匠们议论纷纷,都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毕竟方才宋状元可都是那般说了。
“不必谢朕,是宋知县方才故意那样说,让赵德放松警惕,才确认真凶的。”
赵祯自然不会把功劳往自己头上安,直接把宋煊推了出来。
宋煊则是有些痛心的道:
“我当真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官家会给陈大郎家里抚恤的。”
“而且真凶的背后还有人,今日龙舟表演过后,我希望你们不要到处议论此事,免得打草惊蛇。”
“我等自是不敢胡乱说。”
宋煊也没指望这帮人能保密,毕竟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尤其是这么多人都在关注这个龙舟。
天子在船上呢。
方才在高处的事,兴许有人就瞧见了,但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瞧见禁军下了小船,又急匆匆的划走。
这个时候,自是有敏感度高的人察觉到龙舟出事了。
他们议论纷纷,连刘娥也是蹙眉,让身边的林夫人去打听一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毕竟天子在上面呢。
宋庠今日就没带起居录的册子,因为他不觉得宋煊与官家之间,会说什么话。
尤其是在通过与弟弟通信后,宋庠也并不是那么喜欢起居注这个工作。
但是这是太后安排的,他便老老实实的做。
可是今日宋煊与官家单独上了龙舟,他便也跟着赶了过去。
晏殊捏着呼吸:“龙舟定然是出事了。”
范仲淹嗯了一声?
“为何这么想?”
“要不然宋煊能够急匆匆的上船吗?”
晏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坚定自己的判断,并且走过去想要等着瞧。
此时的龙舟已经动了,往这边划过来了。
曹利用倒是毫不在意,而是与旁边的人继续聊天。
毕竟是自家女婿与官家单独划船玩去了,这是圣眷在身啊。
他此时不骄傲,什么时候骄傲?
随着龙舟划过里,众人不明真相之人,便越发的欢呼起来。
尤其是大宋天子与状元郎站在船头,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当真是让许多人羡慕。
可以说,宋煊如此耀眼前途,都刺的有些人实在是不敢直视。
谁能带着官家“玩”如此危险的游戏啊?
没有人敢与皇帝交朋友。
此时站在岸边的蔡伯俙,是赵祯的发小。
他瞧着宋煊站在皇帝身边谈笑风生,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蔡伯俙与晏殊同时陪赵祯读书,可是晏殊都已经做到了副枢密使的位置。
而自己依旧是个低级小官,还是虚职。
赵祯虽然亲近他,但却并不重用他。
蔡伯俙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
毕竟他三岁就领了国家俸禄,可是神童当中的神童。
而且蔡伯俙也十分的长寿。
他是宋真宗、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宋哲宗五朝老人,直到宋徽宗继位后他才去世。
但是赵祯没有在意,宋煊根本就不认识他。
“官家一会收敛好面上的情绪,免得被人看出来。”
“是吗?”
赵祯看向宋煊:“朕当真那么容易上脸?”
“当然,方才官家都被赵德三言两语给气昏了头。”
宋煊嘿嘿笑了两声:“孙子兵法有云,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赵祯被宋煊嘲笑,并没有觉得生气。
因为他觉得宋煊说的是事实。
自己被赵德哄骗当然生气、愤怒,甚至有了杀人的心思。
这个心思赵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就算郭皇后那么折磨他,赵祯也只是想着要赶走她。
原来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的敢当众糊弄皇帝!
这就催生了赵祯内心的想法,那便是更早的亲政。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大权在握,看谁还敢犯欺君之罪。
只是他瞧了一眼被众星捧月的母后,一时间在心中长叹一声。
真的如同十二哥所说那样,那朕什么时候才能亲政?
“到时候朕便封十二哥为大宋上将军。”
“哈哈哈。”
宋煊闻言大笑数声:“那你可得创造一下,就如同侯景那宇宙大将军一个样。”
“侯景?”
赵祯摆摆手:“此人可不是一个好例子。”
侯景他废立皇帝,又自立为帝,最后被陈霸先、王僧辩击溃,逃亡路上被手下所杀。
“无所谓,我又不做侯景,官家也不会是简文帝。”
宋煊哼笑一声:“我只是觉得宇宙大将军这个称号蛮有意思的。”
“哈哈哈。”
赵祯也是一扫方才的郁闷之色,笑出声来。
“对了,官家,一会皇太后定然会询问你上船做什么,你可不要轻易就说漏了嘴。”
听着宋煊的话,赵祯又有些迟疑:“可是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能瞒一会是一会,趁着今日许多人都在这,先滚雪球把球滚大点,让他们措手不及。”
宋煊就是想要多打击一些刘太后的成员,就算不能及时绊倒他们,也得让他们扔出几个替罪羊,让天下人闭嘴。
主动送上门来的案例,必须要好好利用一二。
既可以帮陈大郎报仇,自己也能受益,何乐而不为?
要不是遇到宋煊,陈大郎这样的人,就算是想要伸冤斗倒赵德,他家人都不一定能找得到门与证据。
“可是大娘娘事后追问怎么办?”
赵祯脸上又露出为难之色。
宋煊哼笑一声:“回头就可以说是为了避免大娘娘影响了出宫的心情,些许小事不值得上报。”
“好。”
在赵祯的纠结当中,龙舟靠了岸。
他其实是有些不敢完全按照宋煊说的话进行的。
毕竟这么多年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尤其是在他人生成长最重要的那几年,如何能轻易搬走?
一大帮禁军铺好踏板,跳上岸,并且左右好好扶着,避免皇帝跌落下来。
待到天子走过去之后,后面的人也就无所谓了。
宋煊更是没有享受到这种全方位呵护的下船行为。
高继勋跟在皇帝身边,不离左右。
这里不是皇宫,会发生许多不可控的事情。
今日龙舟上死人便是一件不可控的事情。
林夫人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只是听说官家与宋状元参观新修建的龙舟。
这帮工匠是从南方调过来的。
因为他们更善于修船以及划船。
北方人对于划船,难免是不擅长的。
刘娥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赵祯过来:
“六哥儿,方才你跳进小船,可是把老身给吓了一跳。”
“让母后担忧了。”赵祯是有些感动的。
“急匆匆的上船做什么?”
刘娥面带责怪的道:
“都是当了几年皇帝,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的,不稳重。”
“回大娘娘的话,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上船瞧一瞧。”
刘娥轻微颔首,并没有看到低头的赵祯脸上的神色。
而赵祯也突然发现,宋煊对于大娘娘的预测,是有些准的。
这都能想到。
若是没有先前的提醒,自己怕是要实话实说的。
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在大娘娘面前撒谎,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曹利用走了过来,脸上的喜色都挂不住了。
他哈哈大笑着,先是与皇太后与官家行礼,又说着自己女婿是有些冒失。
不该带着官家乘坐小舟那种危险之事,还望勿要见怪。
刘娥虽然对曹利用不喜欢,但是因为其在军事上展现了实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利用这才站在自己女婿身边,压低声音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晏同叔可是都找我了。”
曹利用搂着宋煊往一旁走,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听到。
“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兜底,可千万别瞒着我。”
“岳父安心,方才发生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宋煊瞥了一眼湖面:
“回头散场了,我再与你详细说说。”
“真有事?”
曹利用虽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是对晏殊的判断更加相信了。
他怎么能那么聪明啊?
可是该挂旗杆的位置上,挂了个人。
龙船又靠近了,很难不被人发现呐。
于是有人指着上面:
“旗杆上挂个人。”
王曾、吕夷简等人纷纷仰头望上去。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连刘娥也抬头望去,如何能挂人呢?
“你干的?”曹利用连忙开口询问。
宋煊嘿嘿笑了一声:“耍杂耍的。”
“嗨,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
曹利用又放下心来,因为按照传统赛完龙舟后,时间还很充足。
这个时候高大的龙舟上,便要有耍杂耍的,来供他们这群人娱乐起来。
曹利用嘿嘿笑着,冲着众人道:
“尔等都忘了?”
“一会龙舟比赛完是有耍杂耍的,到时候大家都是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有了曹利用的宣扬。
众人恍然大悟,是想起来了,有耍杂耍的节目。
“原来如此。”
“看样子还是去年没有见过的新节目。”
“狠狠的期待住了!”
“一会倒是要看看怎么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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