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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大官人心善


宋煊对于陈尧佐的提问,点点头:

    “好叫陈府尹知晓,这并不是谣言,御史中丞王曙的女婿李源遇害。”

    “他去府衙讨要以往浴室杀人案的卷宗之事,陈府尹不知道吗?”

    “本官倒是不清楚此事。”

    陈尧佐今日也是被秦应的事给弄的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问其他的事。

    “况且以往浴室杀人案的卷宗,兴许被送到了刑部。”

    听着陈尧佐的话,宋煊也不知道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你且与本官说一说此案。”

    宋煊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陈尧佐当年也是对宦官、皇帝抗争过,这些年被外派为官,直到先帝逝世许久,朝廷要撰写三朝国史,才把他找回来同知开封府。

    所以他对于京师的传言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此事我倒是不了解。”

    陈尧佐端着茶杯道:

    “但是这个凶手横行这么多年都没有落网,还杀到了新科进士的头上,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绳之以法。”

    “陈府尹所言极是。”

    陈尧佐倒是没有斥责宋煊要限定多少时日破案,只是告诉他自己会全力协助。

    宋煊点点头,倒是也明白。

    相比于他弟弟陈尧咨的暴脾气,显然是陈尧佐经历的起起伏伏多。

    就算是陈尧咨发脾气,无论是真宗皇帝还是皇太后对他都十分宽容。

    大家相互背地里使绊子,怎么可能会面上较劲?

    和风细雨才是常态。

    “本官也回去差人寻一寻那浴室杀人案的卷宗,回头给你送来。”

    陈尧佐站起身来:“这种凶案,若是不能及时勘破,对于宋知县的政绩也是极为难看的,本官必定会多来协助。”

    “多谢陈府尹。”宋煊也站起身来,面上客气的寒暄。

    “对了,秦通判目前并没有被判罚,还望宋知县勿要使人在牢中过于苛责他,毕竟这只是书生之见的争论,算不得什么大错误。”

    “秦通判如今也是单人单间,与丁彦等人的家人关在一起,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宋煊的话,让陈尧佐眉头一挑。

    他当然知道丁彦等人也是关在开封府监牢当中。

    此事大娘娘一直都没有往下传递说要怎么处理。

    反正丁度一直都在为此事奔波,天晓得大娘娘是怎么想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

    陈尧佐摸着胡须道:

    “我也该抽时间去慰问一下穆参军,你可知道他如今住在何处?”

    “倒是不清楚。”

    宋煊笑着请陈尧佐出门:“陈府尹对自己佐官如此不熟悉吗?”

    “本官也是初任开封府尹,并不知晓太多事。”

    “哦,原来如此。”

    陈尧佐瞥了宋煊笑道:

    “倒是宋知县短短时间就能理清楚这县衙里面的门道,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哈哈哈。”

    宋煊站在门口笑道:

    “陈府尹勿要过谦,我可是知道你在开封府任职过不止一次,只不过今年才开始挑大梁。”

    陈尧佐眉头一挑。

    果然。

    宋煊早就差人调查过自己了。

    或者说他那个好岳父也早就把陈氏兄弟与他说了。

    毕竟一门三状元,自是能成为千古佳话。

    人丁兴旺,陈家发展到如今已然是名门小望族了。

    他们可不是张耆刘从美那种幸进之臣,走的就是跟吕夷简家族一样的路子。

    家族当中出现一代又一代的进士。

    文科生就业在如今的大宋就是吃香。

    宋煊也明白陈尧佐这条老狗,定然是派人时刻盯着自己这里。

    就是不知道是发展的内部人员,还是透过一些人打听出来的。

    一个小小的县衙,里里外外几百人。

    就算宋煊做了些许贡献,可谁能够保证自己面对诱惑,还是会对宋煊忠贞呢?

    更何况宋煊也没有给他们发太多钱,大多数还是大饼没有实现。

    只不过会时不时的赏赐极个别人作为鼓舞,这些人才是真心拥护宋煊。

    宋煊瞧着陈尧佐远去,随即对着一旁的许显纯道:

    “你去找耿傅,让他调查一下我开封县县衙内的人。”

    “是谁私下跟开封府尹陈尧佐接触了汇报消息的,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必须要给他开革出去。”

    “是。”

    许显纯连忙走了。

    他知道那个人身份不简单,也不会多问。

    至于王保身形过于突出,不利于与人接触。

    宋煊瞧着一旁的房间,工房的人正在劳作,藏钱的地窖可是要尽快完工。

    照这样下去,以前计划的小地窖怕是不够用的。

    “大官人,门口有一个叫做桑怿的人求见,他说自己是开封府雍丘县人氏,两次落榜。”

    “他听闻大官人对吏员子嗣有教学,而且与死者李源有旧,故而特来自请为耆长,愿意为好友报仇出力。”

    “但是这个人说话很是费劲。”

    齐乐成给宋煊汇报了一下情况。

    耆长是差役,主要干抓捕盗贼的事。

    按照后周的规定,乡村以百户为团,一团有三个耆长。

    不仅是抓捕盗贼,在收取赋税的时候,也会供里正驱使,催缴赋税。

    反正属于民间组织,给朝廷干活,也不给俸禄的那种。

    这种职位一般很少有人来主动应聘,偏偏还是个读书人。

    “叫他进来。”

    “喏。”

    桑怿在齐乐成的引荐下,走到宋煊后堂,随即拿着剑拱手道:

    “见,见过,宋大官人。”

    宋煊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身形瘦小,大概也就一米六的模样,表现的极为恭敬。

    看起来缺乏自信,而且说话声音很小。

    这种人能在街上呵斥罪犯吗?

    宋煊倒是没有以貌取人,请他坐下,顺便给他倒杯茶。

    桑怿激动的手足无措。

    一时间他想要努力的说话,可是话都憋在嘴里说不出来的样子,脸色倒是被憋的变红了。

    毕竟宋煊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相比于他又是长得身形高大,让桑怿更加没有自信。

    “无妨。”

    宋煊也没少见过落榜的学子。

    他们大多数人眼里都没有光芒,变得十分的胆怯,又没有自信。

    在大宋文科生虽然就业形势很好,但是也有更大的人群,是无法通过科举考试的。

    这群人大多数也是穷困潦倒的。

    “多谢。”

    桑怿说完这话之后,整个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我听我的人说你要来应聘耆长?”

    “是。”

    “可有保人?”

    “我哥,桑慥,是进士!”桑怿一字一顿的道:“礼部,为官。”

    宋煊点点头,展颜一笑:

    “既然你有保人,我当然是希望有各种本事的人来投奔我。”

    “毕竟东京城太大的了,人口众人。”

    “出现各种各样的犯罪之人实属正常,光靠着县衙这点人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你想要让我收下你,还需要你在我面前展现出本事来。”

    桑怿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躬身道:

    “我,我愿意,展现自己的,本,本事。”

    “好,你想怎么展示?”

    桑怿伸出手臂:“我,我,很能~打的。”

    “嘶,你很能打?”

    宋煊登时来了个兴趣。

    若是眼前一个壮汉说他很能打,宋煊没啥兴趣。

    但是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六瘦小的如同猴子的人说他很能打,那宋煊必须要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

    “可以。”

    宋煊直接把张都头叫来,让他喊三五个衙役,带着棍子来比试一二,挑好手。

    张都头带着四个衙役来了。

    “你擅长什么武器?”

    “剑。”

    桑怿举了举手中的佩剑。

    “这个杀伤力太强了,木棍沾白灰代替可以吗?”

    “可。”

    桑怿连忙应声。

    他其实还十分擅长铁锏,但是因为说话不行,就没说出来。

    宋煊站在后院的演武场上对着几个人道:

    “点到为止,我就试试他的身手。”

    几个衙役一瞧桑怿这个瘦弱的模样,有些面面相觑:

    “大官人,当真用得着我们这几个人吗?老刘一个人就能把他打趴下。”

    “小心点。”

    宋煊哼笑一声:“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啊?”

    “一会把你们全都打趴下。”

    “哈哈哈,有大官人这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都头笑道:“行了,下手别不知道轻重。”

    既然这个瘦猴能说动大官人比试,那就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哎哎。”

    其中一个衙役拿着长木棍上前:

    “兄弟,棍子打身上可疼啊,趁早言语。”

    桑怿只是点头,拿着木棍充当铁剑。

    宋煊站在圈外,挥手道:

    “开始。”

    “哈。”

    啪。

    桑怿快如闪电直接磕开刺过来的长棍。

    木棍一下子就顶在了衙役的脖子上。

    若是真剑,此时衙役的脖子就穿剑而出了。

    衙役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长棍也在一瞬间脱手而出。

    ???

    几个人目瞪口呆。

    纵然是宋煊也在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他觉得桑怿这个瘦弱之人练剑定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可是没想到他能直接一剑给人秒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军中杀招吗?

    还是江湖厮杀过的?

    宋煊陷入了疑惑,王珪的江湖厮杀招数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没有见过杀招如此干净利索的。

    关键是桑怿长得太有迷惑性了。

    反正是比武大郎的身材要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厉害啊!

    王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表示不理解。

    桑怿收回短棍,冲着衙役行了个礼。

    张都头嘴里额额了几声,才开口道:

    “大官人,此人太快了,我手下的兄弟根本就没有反应。”

    “你与他们一起上。”

    宋煊瞧着桑怿笑道:“你不介意吧?”

    桑怿只是摇摇头,随即摆出点剑式。

    张都头同样捏着短棍,当作刀用。

    当即变得认真起来,不在嘻嘻哈哈的。

    “上。”

    张都头喊了一声,四个衙役拿着长木棍冲了上去。

    桑怿只是几个点剑,就分别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而且他自己宛如一只灵猴一般,脚下步伐极为灵敏,根本就没有一丝白点。

    宋煊观察他竟然力气也不小,能直接夺过衙役手中的长棍,把人拽的一个踉跄才松手。

    张都头大头上已经出现了汗。

    他发现眼前这个瘦猴当真是太快了,动作也极为干净利索,杀人不眨眼。

    “行了。”

    宋煊摆手,免得张都头在自己手下面前下不来台。

    几乎是转瞬之间,自己麾下这帮衙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老张你先带着兄弟们出去看护吧,正好夜里也有个助力。”

    “是。”

    张都头也是松了口气,输给了宋大官人的随从这不丢脸。

    可是被一个新来的轻轻松松取胜,那就折了面子。

    幸亏大官人他愿意给台阶。

    待到他们走了之后,宋煊围着桑怿转了两圈:

    “我方才发现你力气不错,跟他掰掰腕子,如何?”

    “行。”

    桑怿尽量只说一个字,能够准确的交谈。

    王保对于这种事早就手到擒来,他当即摆开架势:

    “你用不用两只手?”

    桑怿摇摇头,同样坐在一旁,握住王保宽大的手掌。

    宋煊站在中间握着他们的手确认没有问题,松手道:“开始。”

    王保是打着小心的,但是此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纹丝不动的遏制住他,甚至还被掰弯过去了。

    王保咬着牙,脸色憋的通红与桑怿僵持。

    可终究还是被桑怿给按了下去。

    宋煊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也是下意识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脑袋,难不成李元霸的传说是真的。

    长得身材瘦弱,可是却天生神力!

    王保张着嘴,一脸惊恐的瞧着眼前的桑怿,怀疑他是猴子变的。

    而且还是跟着孙大圣学的本事。

    王保对于自己吃饱的身形很是有自信。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跟头。

    就算是十二哥儿他在使用武器上能够打败自己,可是比拼力气上,他还是不行的。

    王保依旧瞧着眼前的瘦猴子桑怿:

    “十二哥儿,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放水。”

    宋煊点点头,瞧着衣角微脏的桑怿,坐下来道:

    “你科举情况如何?”

    “不~好。”

    听着桑怿的话,宋煊点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我估摸你在科举一途上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

    “不如由文转武。”

    “别着急拒绝,我岳父如今是枢密使,你在我手下干一段时间,我举荐你。”

    “将来对外发生战事,你就有了光耀门楣的机会。”

    “既然你哥哥是进士,你家就不缺这个进士光耀门楣的条件,你可以转为武职。”

    “以你的本领,将来能够光耀门楣也是板上钉钉之事,没必要耽误自己的天赋,浪费在不擅长的那条路子上。”

    宋煊靠在椅子上:

    “纵然无法在东华门唱名,可是从东华门走过拜见官家,那也是莫大的荣誉。”

    桑怿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想要考进士的。

    转为武职,那会让人看不起。

    只有进士,才能成为家乡父老眼里的好汉子。

    谁家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当兵呢?

    没前途的。

    桑怿确认宋煊是在为自己着想,于是沉稳的道:

    “我,想~想。”

    “好。”

    宋煊也不在逼迫他,随即又问道:

    “你与李源还有共同的朋友吗?”

    “认,认识一个。”

    桑怿心情舒缓了许多,不再紧张。

    “你那天夜里是与他一起喝酒来着?”

    “没。”

    “因为落举,我心情苦闷,才回来,想要找他,却听闻他的死讯。”

    桑怿轻微的叹了口气。

    “行。”

    宋煊点点头:“此事我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的,给你朋友报仇雪恨。”

    “多谢。”

    “你在东京城可是有落脚的地点?”

    宋煊倒是也没客气:

    “因为我县衙收缴欠款,可谓是陡然而富。”

    “东京城人多眼杂,难免会有胆大之徒,正需要人看守钱款,你一个打十个完全没有问题。”

    这下子轮到桑怿诧异了:“大官人,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如何就,就安排我来,来守护钱财?”

    宋煊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缘的。”

    “王保,你带着桑怿去吏房登记造册,然后去户房给他领上两贯钱,去买套新的枕头草垫被褥以及生活用品之类的,先在县衙住下来。”

    “是。”

    王保对于这个有本事的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冷不丁一瞧,绝对会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他。

    到时候桑怿一出手,就是杀招。

    一旦遇到危险,自己给十二哥儿挡箭,他就能迅速上前击杀。

    可是比笨手笨脚的许显纯强上许多。

    王保脸上带着笑,自是邀请桑怿走。

    宋煊瞧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离开,当真是让他想不明白。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要是跟王珪一样使用铁锏,兴许更能在战场上拼杀。

    要不然这手剑术在战场上,可是不容易刺破敌军的铠甲。

    外面几个衙役还在讨论桑怿的剑太快了。

    大宋什么时候有“剑客”了?

    张都头也是心有余悸,像这种人若是来夺取县衙的财富,当真是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都宰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桑怿他过于瘦弱,杀人夺财后,搬不走太多的金子。

    班县尉如今在挑筋胡同处理违建呢,要是他回来,兴许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正在张都头思索的时候,就瞧见大官人的贴身随从王保带着人走了出来。

    “保哥儿,大官人可是答应了?”

    “自然,怿哥儿晚上给你们一起守夜,免得有不长眼的过来。”

    “那感情好。”

    张都头连忙凑上来询问:“大官人可是太体贴咱们兄弟了。”

    “这是做什么去?”

    王保笑呵呵的给张都头说了一句。

    “好好好,我也一同去,这些玩意我知道哪里质量好又便宜些。”

    “行。”

    王保也愿意与他们沟通,完成大官人的任务。

    吏房主事一听说是大官人亲自安排的,连忙仔细登记。

    有些话不用说,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宋煊的心腹!

    要不然谁愿意当个费力不讨好的“耆老”啊?

    宋煊坐在后院当中,一时间有些无语。

    果然这天下代代都是能人辈出。

    只不过许多人都被淹没在了历史当中。

    蝉鸣的叫声越来越嘶哑。

    此时的天气也越来越热。

    宋煊又差人给守护银钱的小团体搬运过去一块冰。

    用来他们在夜里能够睡的舒服,免得热醒了,没有精神。

    几个守护钱财的衙役更是眉眼带笑。

    不仅有补贴拿,待遇还好,可惜就是不能一直干,要轮换着。

    大官人体恤他们不能总是与家人团聚。

    但是为了这点奖励以及冰块,他们可以忍受短暂时间不能回家的。

    许显纯回来了,直接带着消息回来了。

    “十二哥儿,已经查清楚了,是户房的人,叫贾哲,他哥哥在开封府当差。”

    宋煊眉头一挑。

    皇城司暗卫这么快就弄来了消息。

    这是早有准备。

    刘太后还是官家也想在开封县衙发展暗线,所以先摸排一遍?

    “行,你去把周县丞给我叫来。”

    “喏。”

    周德绒小碎步的跑过来,此时头上已经出了汗。

    “大官人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坐。”宋煊手里捏着蒲扇:“户房的人你了解吗?”

    “了解。”

    周德绒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有些尴尬的瞧着宋煊陪笑。

    “了解就行,你去找一个叫贾哲的茬,用正当理由把他开革出县衙去。”

    “啊?”

    周德绒看向宋煊,一时间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好的。”

    但是他下意识的就应下来。

    顶头上司让你做什么,还需要给你特定的理由吗?

    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没道理,自己给找个道理就行了。

    “周县丞,我宋煊自从来了县衙,对你们对大家都不错吧?”

    “是是是。”周德绒擦着脸上的热汗:“谁不说一句大官人的好,那可真是丧良心。”

    “可是有人竟然吃里扒外,你说该不该处理?”

    “该处理!”

    周县丞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把贾哲给开革出去。

    他想不明白贾哲是怎么吃里扒外的,但必定是有事。

    “去吧。”

    宋煊随即摆摆手:

    “周县丞,有些话我与你说了,你就不要往外说了,免得让本官难做。”

    “明白。”

    周德绒恭敬的退出去,他明白宋煊是想要自己出头做恶人。

    钱甘三被叫了出来,周德绒询问他有关贾哲的错漏之处,特别是有没有伸手。

    大官人最近在严查。

    钱甘三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周县丞,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周德绒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讲义气,是想要替他顶罪?”

    “小人明白了。”

    钱甘三没一会就把贾哲贪污做假账的罪证给掏出来了。

    “去,把他叫过来。”

    贾哲弓着身子听着周县丞的训斥,他连忙恳求,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还敢顶风作案!”

    周德绒当即站起身来,怒斥道:

    “要不是我仔细核对账目,就这么完全相信你们去送给大官人过目,他一眼就能瞧出来你们是不是做假账呢!”

    “你这账目都瞒不过我,你还想瞒过他?”

    “你以为我们都是猪脑子是吧!”

    “还有你。”周德绒指着钱甘三呵斥:

    “你不好好检查就送上来,难不成是对我这个县丞不满意,想要借大官人的手换掉我吗?”

    “小人不敢!”

    钱甘三连忙配合的跪在地上求情。

    “周县丞,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给我个机会吧。”

    “我给你机会,你就如此坑害我?”

    周德绒直接一脚踢开他:

    “门都没有,钱甘三,把他给我关进牢里等待发配!”

    “若是让大官人知晓此事,老子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哎哎哎。”

    钱甘三连忙拉着要死要活的贾哲出去。

    贾哲死活不同意,更是大哭起来。

    惹得周遭人都来看热闹。

    “我要见大官人。”

    “我要见大官人。”

    “给我把他的嘴堵上。”

    周县丞气急败坏的指着他:

    “你再敢吵闹,老子就把你嘴缝上,扔进监牢里去,让那群好男风的犯人好好对你!”

    贾哲一下子就被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哭闹声终究是吸引到了宋煊。

    “发生什么事了?”

    周县丞连忙说自己驭下不严出了问题。

    “说重点。”

    “他做假账被我发现了,因为大官人曾经交代过,所以我按照规矩把他扔进监狱里去,还在这里狡辩,我准备让他把赃款全都吐出来。”

    贾哲浑身打摆子,嘴里止不住的说请大官人给机会。

    “账本拿来我瞧瞧。”

    宋煊接过账目仔细瞧了瞧:

    “周县丞做的对。”

    “大官人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定然不会再犯了。”

    贾哲连忙跪在地上求情。

    如今县衙的事情刚刚好转,他一时间也没有改掉以前的坏习惯。

    谁没有侥幸心理?

    “钱甘三。”

    “属下在。”

    宋煊眉眼一瞪:“我分给你户房的赏钱,你都独吞了,没有分下去吗?”

    钱甘三连忙开口道:

    “大官人,青天可鉴,我是与房里的人都分了的,绝不敢藏私!”

    宋煊点点头,拿着账本:

    “贾哲,那就是你自己贪心了。”

    “大官人,我改,我一定改。”

    贾哲连忙给了自己几个大巴掌。

    “还望大官人能够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若不是周县丞提前发现,到了我这里,发现你做假账,你觉得自己能安稳离开吗?”

    宋煊啪的一声把账本扔在地上:

    “老子平日待你们不薄,就这么糊弄我的?”

    “我看你不是知道错了,是自己被发现了才知道害怕!”

    “老子如此宽厚,你们还跟我玩心眼是吧?”

    贾哲被吓得直打哆嗦。

    众人也是噤若寒蝉,把脑袋低下去。

    毕竟宋大官人发脾气了,今后谁都别想好过。

    “大官人,我等不敢。”

    钱甘三低着头,毕竟事情是出在他房里的。

    户房的油水本就比别的重,按耐不住伸手实则是正常。

    “钱甘三,给他支使一贯钱,让他离开吧,都是县衙老人了。”

    “本官不想再追究什么了,以后别让他踏进县衙大门一步,要不然本官看见他就让他把脏钱全都吐出来。”

    “是。”

    宋煊指了指钱甘三:

    “若是今后你管不住手底下这群人,本官换一个能管住的人,见一个开革一个。”

    “是是是。”

    钱甘三连忙应了一声,踢了贾哲一脚:

    “狗东西,还不谢谢大官人。”

    贾哲明白自己的处境,没有进监狱把脏钱吐出来,反倒能领一贯钱安全离开。

    全都是宋大官人的心善。

    于是只能给宋煊叩首,嘴里不断的感恩离开了。

    周县丞知道自己当了恶人,可谁让自己受宋煊管制呢。

    他相信贾哲离开也会念着宋煊的好,也不知道他被开革出去的真正缘故。

    毕竟自己让他进监牢还要把钱吐出来,宋大官人只是生气欺骗自己,把他开革除去,甚至还给了一贯钱。

    如此对比,周德绒认为贾哲那小子到死都不会明白的。

    周德绒是当真没想到宋煊的驭人之术,会用的如此娴熟。

    宋煊环顾四周:

    “一会钱甘三回来之后,你们各方主事都过来,本官有话要交代。”

    “是。”

    待到宋煊离开后,看了热闹之人自是议论开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还有人敢做假账。

    “要是因为一两颗老鼠屎搅活的大家都吃不上饭。”

    齐乐成笑呵呵的道:“兄弟们再想有点银钱入手,怕是很难的了。”

    听着齐乐成的话,尤其是没有怎么捞过油水的吏员立即附和起来。

    “就是,好处咱们没捞到,可是跟着一块吃挂落,那可太冤枉了。”

    “对对对。”

    “若不是大官人心善,他能安慰走出去吗?”

    “哼,要我说大官人就不该心善!”

    齐乐成瞧着钱甘三护送贾哲出门,又给他塞了点钱:

    “好自为之吧。”

    贾哲攥着钱站在县衙门口,站了许久才离开。

    其实他真的想要举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搞钱。

    可是一旦说出去,断了别人财路,就如同杀人父母,这个后果他是扛不起来的。

    “好啊,我就看看今后有几人能忍住不伸手的。”

    贾哲直接就走了,去找他哥哥说情。

    实在不行能不能在开封府做事啊!

    贾哲的兄长听闻他被开革出来,大为惊讶。

    连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等着,我去找府尹问一问。”

    陈尧佐正在房间里看浴室杀人案的卷宗,这件案子他自是要特别关注。

    还要靠着这件案子来捧杀宋煊呢,务必要做好。

    当陈尧佐听着属下的恳求,一时间眯起了眼睛。

    他才准备把探子安在贾哲身上,就想着能够得到一手消息,结果被宋煊直接给发现做假账,开革出来。

    未免也太凑巧了!

    陈尧佐第一个感觉就是苦肉计,他是被宋煊送过来来府衙探听消息的。

    要不然依照自己对宋煊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了他。

    还主动给他钱,让他安稳离开。

    这种事放在宋煊身上根本就不正常。

    有诈!

    陈尧佐放下手中的卷宗,摸着胡须道:

    “本官把他举荐到祥符县去为吏员吧。”

    “毕竟这种事也不光荣,刚从县衙出来就来府衙任职,岂不是说本官鼓励下面的吏员贪腐?”

    “府尹说的在理,我这弟弟实在是不成器。”

    “罢了。”陈尧佐叹了口气:“先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再说。”

    “是,多谢府尹。”

    陈尧佐瞧着他出去,思索着先晾这个贾哲一段时间,看看宋煊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大厅内。

    宋煊大发雷霆,尤其是针对户房的钱甘三。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莫不是以为本官不会把你们明正典刑吗?

    “下次,谁若是再犯这种错误,就不是像他这么轻易走出去。”

    宋煊挥手,让他们全都滚出去。

    众人连忙退了出去。

    礼房主事安俊又止住脚步:“大官人,县衙内所有人员的子嗣全都排查好了,都在这里。”

    “其中六岁到十六岁的男童有五十六人,女童有七十二人,超过十六岁的男丁有二十一人,女子也有三十一人,余者七十一人都在六岁以下。”

    宋煊接过花名册瞧了瞧。

    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独生子女,避孕手段也不是那么的高明,一家有几个孩子实属正常。

    “嗯。”宋煊放下册子:

    “男丁有几个在县学当中上学?”

    “七个。”礼房主事安俊再次躬身道:

    “其余人都是在讨生活了。”

    宋煊点点头:“那这些女子呢?”

    “她们便是学手艺,诸如学厨,学女红,学接生,学算账。”

    “东京城的厨娘,是不是特别的贵?”

    宋煊想起来是因为他在东京城的婚宴是请了一个厨娘,光是出场费就三百贯。

    就弄这么一场菜。

    宰相一个月的俸禄才三百。

    就这自家老丈人还是说看在宋煊面子上来的。

    人家厨娘没多要钱,就想沾沾连中三元状元郎身上的文气。

    要是放以往,光是三百贯可不行。

    “是的,东京城寻常百姓家里都是爱女儿。”

    “若是她们能学成一门手艺,入了达官贵人的眼,将来自是可以回报家里。”

    按照大宋这些勋贵以及官员动不动就开宴席的习惯,厨娘是有很大的需求空间。

    顶尖厨娘五百贯打不住,其余厨娘也不会太便宜。

    一个月有一次,就足够许多人吃喝了。

    宋煊点点头,随即又拿出毛笔:

    “私塾的地点过些时日再选定,若是今年下了大雨,洪水再次冲进东京城,就算是新建也没有用。”

    “剩下的这些十六岁上的男女,你再辛苦一趟,问问他们都是在做什么,对于将来有什么想法。”

    “兴许过几年都是要成亲的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掌握一门手艺,将来也好谋生。”

    “是。”

    礼房主事安俊重新拿回册子,对于宋煊越发的佩服了。

    这些都是需要钱财来支撑的。

    大官人他收缴欠款后,并没有急于交出去,反倒是用来给兄弟们提升待遇,安心干活。

    今日姓贾的那个孙子,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王保带着桑怿回来了,安顿好了之后,又带着来见宋煊。

    “行,今后就先辛苦一阵,待到御史中丞王曙把以前的案卷拿过来,我仔细研读,若是找到什么线索,再带着你一起出去。”

    “多谢,大官人。”

    桑怿连忙躬身道:“我想,先去,告诉我大哥。”

    “此事也确实是该跟家里说一声。”宋煊示意桑怿自便:

    “晚上回来就行,我担忧有人会来夜里搞事。”

    桑怿站起身来行礼后,带着自己的剑走了。

    “十二哥儿,此人实在是过于惊奇了,他在外面面前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跟个哑巴似的。”

    王保兴冲冲的道:“他跟王珪一样,还能使用双锏,不去当禁军可惜了。”

    “我估摸没有适合他的盔甲。”

    宋煊给王保倒了杯茶:

    “尤其是他走灵活路子的,在战场上,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王保确实知道宋煊是想要上战场试试身手的,就如同自己一样。

    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不过若是让他当保镖,定然能够护得住十二哥儿的安全。”

    王保嘿嘿笑了两声:“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来给十二哥儿当肉盾,他去突击杀人,敌人定会小瞧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

    宋煊先是夸了一句:“不过想要杀我得多想不开啊!”

    “新科进士都被杀了,这在我的家乡,想都不敢想。”

    王保也是跟着宋煊才涨了见识,杀官等于造反。

    杀新科进士,那也是一样的!

    “收拾收拾回家吧。”宋煊靠在椅子上:“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喏。”

    朝廷内,一封奏疏放在了王曾的案头上。

    他打开一瞧,便是新科进士李源被杀死在浴室内,凶手极其凶残,不仅放光了血还挖走了心。

    王曾一下子就站起来:“此事开封县没有上报吗?”

    吕夷简瞧着王曾,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发生何事了?”

    “你瞧瞧。”

    吕夷简瞧着王曾这幅模样,便接过来仔细瞧瞧,随即也是微微眯着眼睛。

    此事非同小可,杀进士确实跟谋反没什么区别。

    “此乃御史中丞王曙的女婿。”

    吕夷简叹了口气:“未曾想会发生如此恶劣之事。”

    “当真是岂有此理,东京城的这些贼子越来越猖狂了。”

    王曾神情激动的道:“差人把开封府尹陈尧佐,以及开封县宋煊全都叫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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