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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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山火海?”
宋煊摇摇头:
“倒是也没那么严重。”
无论如何宋煊亲自抬着郭辛尸体回来这件事,便让许多衙役以及捕快心里有了那么一股子劲。
旁人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经历过的确实明白郭辛是自己个不听劝告找死。
要是按照大官人的话,仔细排查,兴许就能避免伤亡。
但是宋大官人他就是这么护犊子,愿意给自己手下一个体面的名声。
如此上官,怎么能不追随?
其实看对待活人的姿态便是如此,但是有些时候死人也会为你说话。
人心就是这么聚起来的。
宋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不过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为今之计是你们先找到线索,捣毁他们的贼巢,才是正事,不能让郭辛白死。”
“是。”
宋煊环顾四周,瞧着一幅幅望着自己的面孔:
“从今天起,诸位弟兄便要小心行事,这帮背地里的臭虫难缠的很。”
班峰等人表示知道了。
宋煊让众人先去休息休息,估摸今后有的忙了。
尤其是这种恶性大案,他准备上报开封府以及刑部,要求上面增援人手,至少厢军也给他调动一下。
“钱甘三呢?”
“属下在。”
“你带着人去把那些赃物全都登记造册。”
“是。”
宋煊又让周县丞在一旁记录功劳,以及给众人的赏钱。
待到发补贴的时候一块给发下去。
待到周县丞那里记录完了,给宋煊审阅。
郑文焕连忙上前:
“大官人,我去城外探查了,那吴旭尧在城外交了税,但是在城内没有。”
“行,辛苦了。”
宋煊点点头:
“这个案子差不多要结案了,只不过牵扯出更大的凶案,郑主簿今后有的忙了。”
“都是下官份内所做之事。”
石元孙见宋煊处理完了公务,总算是有了喘息的余地。
他连忙上前道:
“宋状元,那处陶然客栈之事我当真是不清楚。”
“不过事情已经出了,也是我石家识人不明。”
“既然如此,不如请宋状元把此处给收没。”
“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后怕是也很难再租赁出去,还望宋状元能够帮我个忙,处理一下。”
东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就算死过人,那处客栈也是能处理出去的。
宋煊明白他这是想要“还个人情”,就当是谢意。
“此事过后再商议吧。”
“也好。”石元孙连忙说道:
“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宋状元尽管开口。”
宋煊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轻轻颔首:
“石兄回去之后,还是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产业。”
“免得被他人做了贼窝,今后浑身是嘴,也不容易说清楚。”
“对对对,还是宋状元想的周到,我这就回去彻查一二。”
“那些贼人就喜欢石家这种甩手掌柜的,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况,石兄可要提前通知我一声。”
“好好好。”
石元孙也不再过多停留,随即告辞而去。
等他出了县衙门,眼前依旧是人山人海的。
许多人都在热议这件事。
针对无忧洞的开封知县、府尹不是没有过。
但大多都是草草收场。
谁知道宋状元这次针对无忧洞的事,会延续多久呢?
不过像今日这般,给出赏钱的事,还是头一次见。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仗着胆子大挣这个钱。
无忧洞的不敢杀当官的。
还不敢杀你们这帮通风报信的人吗?
“兴许是雷声大,雨点小。”
“确实。”
围观群众又议论起来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针对无忧洞的行动。”
“可是每年依旧有那么多的孩童妇孺被弄走,杳无音讯。”
“是啊。”
“这位宋状元的岳父可是曹侍中,兴许他不一样呢。”
“曹侍中又能如何?”
“若是他岳父是当朝宰相,兴许能够全力支持他。”
“左右不过是个武将,能有几分话语权?”
“倒是在理。”
围观百姓看着宋煊开出的价钱眼热,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观望看个热闹。
真让他们相信宋煊能够办了无忧洞,那是很难的。
齐乐成把石元孙送走之后,回来禀报:
“大官人,外面的百姓一直都没有散去。”
“不用管他,你先在这里看着,一会棺材铺把棺材送来,你给接着点。”
“还有郭辛家眷要走的时候,你把他们祖孙俩带到后堂去,我还有事交代。”
“是。”
齐乐成应了一声。
“周县丞,随我来。”
“喏。”
一行人到了宋煊平日待着的后堂,王保过去冲茶。
宋煊坐在椅子上闭眼歇息了一会,他得捋一捋接下来的应对。
周县丞不知道宋煊叫自己来是什么意思,但是县衙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归是要有所反应的。
最终还是周德绒没忍住先开口:
“大官人,这里没有外人,我在开封县上值了快二十年,针对无忧洞,还是想要说一说我的意见的。”
“讲。”
宋煊依旧闭着眼睛:
“本官自从上任以来,可是让你们全都闭嘴不敢言语过?”
“倒是未曾,我知道大官人心善,又年轻气盛,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周县丞叹了口气,他自己身上有污点。
宋煊对他也不过是敲打一二,并没有追究。
再加上宋煊能够屈尊降贵的帮他儿子瞧瞧文章,这份恩情,他就得记在心中。
“大官人初来乍到,不知道东京城水深。”
“无忧洞能够横行这么多年,也不是官府无能,实则是根须盘结。”
“上到三司使中管事,下到厢军巡卒,甚至咱们县衙里的人,您不知道哪个人就有无忧洞的背景。”
宋煊这才睁开眼睛:“你是说县衙内也有他们的暗探?”
周县丞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谁是无忧洞的人,但总归是有的。
以往的县令又不是没有查过。
“也对,你说的在理,无忧洞势力越发庞大,他们都不把宗室放在眼里,如何能够不会奔着官府派遣暗探呢?”
“每年都有那么多的流民来此乞活,他们招人,可比官府要方便多了。”
周县丞能听得出来宋煊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所以他更加不明白,宋煊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大官人若是绞杀无忧洞,胜则得罪满朝分润之人,败则承认苛政激变之罪。”不
“如专注教化、税收,三年考满,稳稳升迁。”
“你说的在理。”
周县丞脸上一喜。
宋煊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若是没让本官碰上,本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那么多事做甚?”
周县丞听宋煊这话就明白他话里有话。
“可是那贼子不长眼,偏偏被本官碰上了,尤其还死了人,我还掏了他的一处窝点,卷来了不少钱财,你觉得此事还能善了吗?”
“是,大官人,这种事谁都不愿意接触。”
周县丞依旧是劝道:
“可是死者已矣,生者难为,郭辛之死,下官亦是十分心痛。”
“然其家属已经得到抚恤,若是在追查,恐怕会有更多的兄弟填命。”
“昔日开封县捕头赵器追查无忧洞拐走孩童一案,结果他全家被焚,至今还是悬案。”
“什么!”宋煊挺直身体:“竟然还有这种恶事发生?”
“是啊。”
周县丞也是心有余悸的道:
“一个捕头一个月能拿多少俸禄啊,玩什么命?”
宋煊瞥了他一眼:“是啊,如今这个捕头还有家眷吗?”
“一个都没跑了。”
宋煊闻言默不作声,周县丞紧接着又道:
“大官人任官以来,也应该知道民不举,官不究的谚语,受害商旅多为外乡人,本地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那陶然客栈是石家的产业,其余窝点兴许就是宫里人的产业,动了它,便是动了宫里的脸面。”
“东京城是超过百万人口,可这百万人口不过也是为支撑那少数人存在的。”
周县丞看着宋煊又道:“您也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个,大家还是愿意在旁边看热闹的。”
“今夜一过,东京城明日还是东京城。”
“周县丞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让本官颇为感动。”
宋煊的手依旧下意识的敲着桌子:
“布告都发出去了,难道让本官自打三巴掌,跟一帮宵小之辈赔礼道歉?”
“无需如此。”周县丞连连摆手:
“大官人就算收到线索该给钱就给钱嘛,咱们如今也给得起,就是后续办也就不要办了。”
“任谁也说不出话来的。”
“你被人威胁过?”
听到宋煊的质问,周县丞先是叹了口气:
“他们倒是不敢杀官,可是杀你身边人也是可以的。”
“我曾经的一个小妾被他们给绑了,要赎金一千贯,我哪有那么多钱财,次日就收到了一只断手。”
周县丞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无忧洞也有三不杀的。”
“哦?”宋煊连连点头:
“说来听听他们定下的规矩。”
“第一便是不杀官,第二便是不杀举子,第三便是不杀皇亲。”
“只要您睁一只闭一只眼,他们兴许还会送上孝敬的。”
“大官人,世人皆知,京师有窟,聚盗如蚁,官莫能治也!”
宋煊示意王保倒茶,借着升起的迷雾,打量了一下周县丞。
此人跟无忧洞是有勾结的。
在开封县县衙干了快二十年,谁知道他跟哪方势力有多少勾连呢!
“周县丞。”
“下官在。”
宋煊给他把茶杯推过去:
“我可以信任你吗?”
“大官人若是能信任下官,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周县丞不知道宋煊话里的意思,但是还选择先吹捧一句。
“你有门路?”
周县丞接过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抬起头望着宋煊:
“大官人指的门路是什么门路?”
“你知道的门路。”
周县丞把茶杯放下,圆圆脸蛋挤出笑容:
“下官倒是认识几个朋友,兴许能够帮大官人找一找门路。”
宋煊哈哈笑了两声:
“你知道的,本官不缺钱。”
“是是是。”
周县丞可是头一次见着把大把钱都撒出去,不往自己口袋里装的官员。
哪怕用这些钱公款吃喝享受一二,也是正常的事。
但是宋煊偏偏不,自从他任职以来,一场对外的“招待会”都没有出现过。
反倒是有点钱,就会给下面的人发赏赐。
只要他不造反,大把的人愿意跟着他干。
“所以。”
“所以大官人想要的是政绩。”周县丞直接把话给接了过来:
“唯有如此,方能体现出大官人的本事。”
“哈哈哈。”宋煊伸手指了指了他随即笑道:
“周县丞懂我,不过。”
周县丞先是带笑,又听宋煊说出不过两字。
前面说什么都不是上官的真实想法。
唯有不过后面才是他要求办到的。
于是周县丞打起精神,想要听宋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也好进行沟通。
大家都是来讨生活的,没必要打生打死的。
开封城地下讨生活的无忧洞,根本就侵害不到他们这个层级。
“不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大官人说的在理。”
宋煊放下指着周县丞的手:
“这件事想要善了也无所谓。”
“我要啸风跪在我面前,在郭辛的魂牌前,由我砍了他祭奠郭辛,无忧洞若是能答应这个条件,那我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啸风?”
周县丞端起茶轻轻抿了一下:“大官人可是知道啸风是谁?”
“那陶然客栈掌柜的,已经给本官介绍过了,你无需多言。”
宋煊敲了敲桌面:
“本官就一个要求,其余的就不要谈了。”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周县丞方霞手中的茶杯,无忧洞的堂主一般是换人不换号。
如今这个新啸风,不过才上任三年,是个年轻人。
就是不知道无忧洞的洞主,会不会壮士断腕。
“王保,把郑文焕给我叫来,有事要交代他。”
“是。”
宋煊伸手示意周县丞离开。
周德绒连忙站起身来,给宋煊行礼,这才转身走了。
宋煊瞧着周德绒的背影,脸上神色如常。
周德绒踏出门槛,偷偷回头瞧了宋煊一眼,见他脸色未变,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连忙出去了。
宋煊放下手中的茶杯,如今的争斗才刚刚出现。
“大官人。”
主簿郑文焕进来之后,连忙躬身。
“坐。”
“是。”
郑文焕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他现在有些怀疑宋煊是在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不必紧张。”
宋煊展颜一笑,犹如寒风褪去:
“我叫你来是有事做的。”
“大官人尽管吩咐,下官定然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谈不上,就是让你去调查东京城所有客栈、旅店,大小全都登记在册,能不能做到?”
郑文焕试探性的问道:
“大官人,是否包括祥符县?”
“当然,东京城有两个赤县,难不成无忧洞也会分成两个部分吗?”
宋煊让王保给郑文焕倒杯新茶:
“此事你能不能做到?”
“下官能做到,只不过怕是祥符县的知县怕是有意见。”
“他要是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
“是。”
宋煊都如此说了,郑文焕连忙应下来。
看样子大官人是要进行全面排查了。
他把开封府尹的活都给干了。
“然后你去找礼房主事安郡,按照要入学的孩童人数订制桌椅吧。”
“为今后的私塾做好准备。”
“明白。”
郑文焕带着自己的任务直接走了。
宋煊知道与无忧洞对抗这种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今后让所有孩子都来上学,免得他们给弄走却不自知。
待到天色越发炎热,宋煊扇着扇子的时候。
郭辛的家眷在齐乐成的带领下,来见宋煊。
“大官人。”
“坐坐坐。”
郭母直接给宋煊跪下了:
“我都打听清楚了,我儿他没有听大官人的命令,才有此横祸。”
“大官人不计前嫌,如此对待我们祖孙两个,老身无以为报,唯有让孙儿郭恩时刻在大官人身边侍奉。”
“快起来吧。”
宋煊把郭母给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让郭恩也坐下。
他亲自给二人倒了茶水:
“郭大娘,不必说这种话,在我手下办差,我倒是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安赚钱,出了这种事,我也很心痛。”
“您的养老问题不必担忧,就算我几年后离任也能安排您老在东京城衣食无忧,至于您孙儿郭恩,兴许这几年也就能立足了。”
郭母嘴里不断的说着感恩的话。
宋煊瞧着郭恩:“你读过书吗?”
“没有。”
郭恩面对宋煊还是有些拘谨:“家里的银钱都给我母亲治病用了,但是钱没了,人也没有。”
“回头先读读书,看是不是那块料子。”
宋煊打量着郭恩:“我看你身形高大,想必是有些力气的。”
此时的郭恩脸上的哭意还没有减去,点点头:
“我爹教过我一些武艺,当初说没什么前途就跟着他一起干衙役,至少能填饱肚子,娶个媳妇。”
“行。”宋煊点点头:
“你这身形当衙役屈才了,今后跟在我身边识字练武,我把你送到禁军当中去,兴许将来能够光宗耀祖。”
“多谢大官人。”郭恩道谢。
“大官人,我能否出去一趟,为我儿买副棺椁?”
“此事你不要担忧,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宋煊指了指外面:“待到棺材来了,我会让县衙的仵作帮忙清理尸体,给郭辛穿上新衣的。”
郭母闻言再次眼泪都流下来了。
灵堂就暂且设在县衙大厅内,无论如何也算是得上因公殉职。
宋煊让他们等待一会,他坐下来在一旁写奏疏,一封给开封府陈尧佐,一封送往朝廷。
就在宋煊写信的时候,王曙想要找宋煊商议他女婿被害的案子细节,结果没成想会发生这种事,连忙询问了一二。
王曙走进后堂,瞧着祖孙两个抹泪,宋煊在那里写奏疏。
“宋知县,可是在忙?”
“王中丞。”
宋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写奏疏:“可是有什么新发现?”
“有点新发现。”
王曙快步走过来:
“我等不及,亲自去了钦天监一趟,燕肃与我说,死者死亡的日子,皆是阴气主导,适宜隐秘、杀戮或者祭祀阴灵。”
“所以我怀疑这个凶手,是精通术数的。”
燕肃?
宋煊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在邸报上看过此人的事迹,还受到了官家的奖赏。
就是在今年他复原了指南车和记里鼓车。
一个是测定方向,另外一个是记录行程的,到了宋朝,制造方法已经失传了。
燕肃善于机械之道,根据简单的文献记载,重新设计,给复原了出来。
至于欧洲发现和运用这一原理,直到十九世纪才出现。
“宋知县可是想到了什么?”
听着王曙的询问,宋煊摇摇头:
“我只知道街边算卦的流行六爻预测,凶手选这种日子,那便是通晓周易的失意书生,被开革出钦天监的管理,民间的邪道术士。”
王曙也是连连点头:
“燕肃与我言,《易》以道阴阳,凶徒以阴日行道,我不是很理解。”
“他没给你解释吗?”
宋煊一时间有些差异。
“他也不是很理解凶手的行动意图,只能猜测奔着长生那方面去想。”
王曙叹了口气:
“那街边算命的兴许也有嫌疑,但是燕肃说,那凶手胆敢放出风声来,定然是到了紧要关头,兴许下一个阴日还会犯案的。”
“不大可能。”
宋煊随即摇摇头:“你推测的不对。”
“怎么呢?”
王曙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他既然选定这种日子,若是需要诅咒或者炼丹之类的,总归是要有特定的作用。”
宋煊放下手中的毛笔:
“既然有特定的作用,那这个仪式就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或者九九八十一天才能验证能否成功。”
“根据他杀人的规律,兴许是要炼制三百六十日的事件,一年采药,二年养火,三年孕丹。”
“如此长的时间,若是他再次失败,想要猎杀新的目标,兴许东京城的百姓早就忘了浴室杀人这件事了,又可以动手了。”
王曙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么长时间,凶手都会一直不露面。
“什么样的人心,能够烧足三百六十日啊?”
“谁知道呢?”宋煊对于这种凶手也是没辙:
“我就是一个写西游记的凡夫俗子,懂什么炼丹,以上说辞都是我瞎猜的。”
“瞎猜?”
王曙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瞧着宋煊,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难不成凶手那炼丹炉的火不熄灭,他就不外出动手!”
“王中丞,根据以往的案例,确实如此,其余那些凶手大多是模仿作案。”
王曙很想给宋煊来个桌面清理,但是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宋煊本来就焦头烂额了,这件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王曙明白好人不该用枪指着的道理。
“既然是猜测,那我就要派人每逢阴日都要守着了。”
王曙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我就不多打扰宋知县办案了。”
其实他内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怨气!
女婿横遭这种祸端,连抓住凶手都那么遥遥无期,着实是让他心里难受的很。
“王中丞,请留步。”
宋煊站起身来喊了一句:“等等。”
王曙僵硬的转过头:
“还有什么事?”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没有说。”
“什么?”
王曙很顺从的转过来,他还是愿意相信宋煊的判断的。
“他虽然会炼丹什么三百六十日之类的可能,可是一旦出现外力的侵扰。”
“他那八卦炉可就不一定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极大可能会跟孙大圣一样给他掀飞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外力!”宋煊指了指外面道:
“黄河工程是一堆狗屎,今年若是再下大雨,东京城被淹,兴许比去年还要猛。”
“由此推测凶手炼丹的地方很可能会遭到河水的外力破坏,那炉火若是熄灭,他那锅丹药是不是都该废了?”
“废了的话,是不是就又该收集新的材料?”
“嘶。”
听着宋煊这一段话,王曙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了:“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这多年他都没有过。”
“有过一次,天禧三年就死了两个人,那一年水很大。”
宋煊走了过来:“而且根据我的观测,今后黄河水淹开封的水,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猛。”
“若是不修缮黄河的水利,兴许都用不着辽国南侵,三五十年,黄河水就能把开封城淹没,就如同当今开封下面的历代城池一般。”
王曙是看过宋煊的那道修缮黄河的策论的,他知道宋煊对于黄河是有着不小的见解。
“可是他提前选好的地方没有受到影响呢?”
“那可就更好了。”
“更好了?”王曙脸上带着不解之色,他跟不上宋煊的思路。
“大水一来,开封城不被淹的地方会有几处?”
宋煊拿着蒲扇扇了扇:
“我们就能借机排查这些地方,足可以缩小范围。”
“原来~如此。”
王曙眼里露出欣慰之意:“倒是个好推断。”
“王中丞可是要保重身体,天降大雨之后,有的要忙了。”
“对对对。”
王曙随即给宋煊行礼:“方才是老夫孟浪了,说话语气不对,错怪了宋知县,还望见谅。”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宋煊负手而立:
“况且侦破案件本就是我作为一方知县的职责,就算李源他不是您的女婿,是平民百姓,被我遇到了,那我自是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王曙抿抿嘴,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他直接走了,宋煊这里够忙碌的。
郭恩听着宋煊的言行,眼里有些发亮。
仵作尹泽给郭辛处理一下尸体,嘴上止不住的叹息。
性子急有什么好处?
倒是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不过你这辈子也值了,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给你抬尸,真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
尹泽给郭辛打扮了一下,又给他穿好新衣服,这才给放进棺椁当中,又给放了冰块。
就这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该臭了。
明日就去城外选坟地,直接埋了。
所有的钱,都是县衙出资,连带着风水先生,那也是给县衙打白工的。
这种事他就得干。
宋煊带着自己的随从回家,直到这个时候,他发现兴许是真的天气炎热,总是显的那么累呢。
“十二哥儿,以后我若是死了,能不能也给我抬下尸体啊?”
许显纯骑着驴子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你?”宋煊瞥了他一眼:“你这个怂样子,不像是短命鬼。”
“哈哈哈。”许显纯大笑:“那可太好了。”
王保瞥了他一眼,也没搭茬。
反正今后必须得加起小心,免得十二哥儿被人给暗算了。
王保之所以不问,是因为他早就决定若是有危险靠近,他必然会死在宋煊前头。
至于许显纯这个狗皮膏药,王保都懒得去猜他。
宋煊骑着高头大马,瞧着周边密密麻麻的行人,以及班峰带着人来护送他的衙役队伍。
今后的主要斗争对象,便是无忧洞的势力了。
宋煊勒住缰绳,对着一帮衙役道:
“明日不必早早过来,吃了早饭巳时到就行,咱们再去枢密院领些盾牌。”
“是。”
宋煊挥挥手,班峰就带着人撤退了。
王保上去敲门,老仆人打开后,连忙开口道:“大官人,您岳父来了,就在厅内与夫人说着话。”
“哦,来的真是时候。”
宋煊也是把缰绳交给他:“正巧免了我晚上再去拜访他一趟呢。”
三个人进入院子,各自歇息去了。
“岳父。”
曹利用瞥了宋煊一眼,让自己女儿回房间歇一会,他有话要与宋煊说。
曹清摇喊了宋煊一句官人,便顺从的回去了。
“坐。”
曹利用瞧着宋煊这幅模样:“街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宋煊轻微颔首:“看样子以前东京城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
“确实。”
曹利用摸着胡须道:“从来没有一个凶徒,敢如此公然宣称要杀官的。”
“老夫知道你小子有点身手,但不要不在乎。”
“这些亡命徒,可不会顾及大宋的律法,逼急了是真的敢拿刀子的。”
“顾子墨怎么死的,你是清楚的。”
听着曹利用的提醒,宋煊轻微颔首:“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曹利用叹了口气:
“你还年轻,差事什么的对付对付就得了,如今又不是官家当政,你干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也知道你压的刘从德低了头,可这又能怎么样?”
“大娘娘他该不处理就是不处理,你能有什么办法?”
“王曾他们还不是该忍着就忍着?”
“我不是来打击你的积极性的。”
曹利用瞧着宋煊,苦口婆心的道:
“在合适的时候抓住机会,不要把自己的耐心都消耗在这种小事上。”
“岳父,你说的我都懂。”
宋煊嘿嘿笑了两声:“既然你都知道我有危险了,能不能给我调些人马来听用。”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曹利用差点吓的弹射起步:
“我有调动军队的权利吗?”
“天子的诏书,身边的宦官,虎符,随行的大臣,缺一不可,你以为我拿个虎符就能去军营调动军队来?”
“真如此简单,天下早就该有各种叛乱了,大宋还是大宋吗?”
“那能否给我颁发一些武器?”
宋煊退而求次的道:
“我都要被人谋杀了,总得要穿个内甲,再加上一些制式盾牌,防身的弩箭,这些玩意?”
曹利用陷入思考,除了内甲之外,其余的都好找。
“此事不应该由我出面,你明日去玉清宫拜见官家,找他颁布命令吧。”
“我不好插手的。”
宋煊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先去拜见官家,请求一下,他也不希望自己钦点的大宋状元郎死于非命吧?”
“呸呸呸,说的是什么胡话?”
曹利用一脸晦气的指着宋煊:
“你以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说这种有的没的,今后都是要当爹的人,稳重些。”
“行,只要给我些武器就成。”
宋煊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岳父,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债?”
“没有的事。”曹利用立即回绝:“你听谁说的?”
“我曹利用堂堂侍中,又是枢密使,官职也不是一两个,每个月的俸禄花都花不完。”
“你竟然会怀疑我在外面欠钱,简直是无稽之谈?”
宋煊只是笑笑不言语。
曹利用素来知道自己女婿聪慧,有些事瞒不住他:
“你不要被外人欺骗。”
“家里的伙食那么差,还说不差钱。”
宋煊靠在椅子上严肃的道:
“这种事用不着旁人说,我也能感受到出来,更不用说有人还告诉我了。”
曹利用知道再怎么瞒也瞒不过他,随即点头道:
“确实是欠了一点外债,不过你用不着担心,我既然敢借,自然就能还得上。”
“那帮放高利贷的人绝不是傻子,知道谁还的上,谁还不上的。”
宋煊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我有个段时间赚快钱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你说。”
曹利用立马就来了精神,若是宋煊能够把他那五星彩的买卖带到东京城来,定然能够赚取大量的钱财。
到时候曹家也开几个店,这钱就滚滚而来了。
“岳父,你有没有一些信得过的部下?”
曹利用立马就变得警惕起来:“你有话直说,这种问题很严重的。”
“咱虽然为枢密使,可是下面的几个副枢密使,没有一个是我的人,他们都是来制衡我,甚至取代我的。”
“张耆便是要取代我的人,只是因为你小子出的西北主意,让大娘娘不敢轻易换了我,我才与张耆并为枢密使的。”
“我能造反吗?”
“太祖皇帝那也没想要造反,而是陈桥驿兵变,属下给他披上黄袍了。”
宋煊点点头,果然大宋武将集团头号代言人,对于这种事是极为敏感的。
就算是亲女婿,也必须要时刻敲打。
“你今日给属下抬尸体游街,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说自己不是在收买人心?”
曹利用极为不客气的指着宋煊道:
“这种事绝对不要出现第二次,就算官家对你很不错,你也不能做这种犯忌讳的事。”
“尤其是你小子将来还准备去西北建功立业,到时候难免会接触军队,万不可让军队只听你一个人的话,而不听朝廷的话。”
“否则就算官家对你再好,那也不是能够容忍的事。”
“到时候真的有那种胆大包天之人,会觉得你宋煊也冷了,给你披件衣服,你受得了吗?”
在大宋,军队将领一直都被皇帝所忌惮,而文臣集团又乐意借着皇权来打压武将集团。
“我直接不要这件衣服。”
宋煊示意曹利用稍安勿躁:
“岳父,我只是想要找你几个旧部,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到时候他们念着你的好,能不给你点孝敬,到时候手头宽裕了,也能把高利贷给还了。”
“当然,你若是没想还高利贷,我到时候就借机把他们给铲除了。”
“当成是无忧洞的贼子处理,保证能把他们的账本烧了,还能得到一大批金银。”
曹利用审视了宋煊好一会,终究是叹了口气:
“我上当了,你小子怎么这么心黑呢?”
“他们敢借给我高利贷,自然是想过我不还的后果,你觉得他们背后的势力能小点了吗?”
“左右不过是皇太后身边的人。”
宋煊压低声音道:“他们还能蹦跶几年?”
“你闭嘴。”
曹利用想要捂住宋煊的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虽然我是有这种想法,但是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若是大娘娘不在了,他们巴不得我不还他们的银子,落得我一个人情。”
曹利用扫视了一下大堂,确认没有人偷听他们翁婿两个都谈话:
“还有,你以后少说些让人紧张的话,我这么一会都出了好几次汗了,全都是被你吓的。”
宋煊哈哈笑了两声:
“我等又不会谋反,那么在意做什么。”
“隔墙有耳,必须要养成这个谨言慎行的习惯。”
曹利用这是用自己作为武将的亲身经历来告诫宋煊:
“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发财的方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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