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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仗势欺人的王信


大同西军一万二千人,天成军一万八千人,永兴军人数最多,将近三万。

    物资大半在大同。

    从后方往前线运输,张文锦同样担心粮道被切,因此在丰州设立大寨用来储备粮草,至少有二十万石粮料,后方还在源源不断输送中。

    供应大同西军的军粮主要来自山西,粮道经雁门关,一路顺着朔州、马邑、左云、牛心山,出威远关,途经镇虏、云川二城,最终目的地设在大板升。

    天成军没有大同西军的优势,被控于永兴军之下,粮草全部由张文锦调拨,不像王信。

    王信准备充分。

    大军粮草的来源颇多。

    除了四成来自山西调拨,两成来自大同调拨,也就是朝廷下拨的粮料,还有四成则来自聚众昌。

    那么换个说法。

    本应该十成的粮料,其实到王信的手里只有六成。

    少了整整四成。

    这也是大周继承前明的弊端。

    前明朝廷和地方平分税赋,所以大军行军的路线,沿途各县供应粮草,或者由朝廷分派各县徭役和征派,先由地方垫付,根据消耗用往后的减税来弥补。

    如此做法,一则减轻运输的消耗,二则减轻民力,三则效率高,不一而论。

    可谓是良法。

    但是当地方烂透了呢。

    别人不清楚,王信却清楚的很。

    大明亡国原因各种各样的说法,其实就是地方利益阶级失控,把民间的利益全部抢占罢了,这是几千年不变的现象。

    人性永恒。

    而大明的这套制度,在前期的时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是到了后期,等地方利益阶级烂透了,就形成了一个无底洞。

    税赋里原本留给地方的四成,被利益阶级全部贪腐和耗掉。

    而原本地方官府应该做的事,以及承担起来的责任,一样都没有办,竟变成了对百姓索取无度,于民间无半丝益处的毒瘤组织。

    漏洞越来越大,矛盾越来越深。

    到了最后,无可奈何的朝廷,只能把自己的那六成税赋,本该用来办朝廷要办事的钱拿去补贴地方,可地方已经是无底洞。

    这就是为什么大明有名的内库之争,官员经常找皇帝要钱,而皇帝却不愿意动用自己的内库的道理。

    实际上。

    地方利益阶级烂到底,朝廷利益阶级何尝不是烂到底。

    这也是崇祯上吊前感叹文官皆可杀的原因。

    其余不论,单论军事。

    晚明时期,大明军队犹如屎山代码,不去动还好,一旦军队开拔,那就彻底完了,绝对会哗变。

    因为本该地方承担的军粮,地方早就贪腐光了,没有能力给过路的军队提供军粮。

    而大明的这套制度,又导致军队行军途中,大军只能指望过路县府提供军粮,如果地方县府不敢,军队自身没有办法解决。

    这就形成了死结。

    军队只有哗变的选择,否则就是饿死。

    也就是军人只能做强盗才能活。

    大周既然承袭大明,那么会有哪些弊端,以及针对这些弊端的论证,王信不敢说门清,但也是心中有数,虽然不是专科,民科也是科嘛。

    只是到底在嘉靖时期呢,还是万历时期,又或者天启时期?

    总不能是崇祯时期吧。

    毕竟才过百年。

    王信不敢往下决定,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

    谁要是在太平时节拉开乱世大幕,无论他是什么原因,任你是流民起义也好,还是百姓求生奋死一搏也好,都不会获得好名声。

    解决问题,永远比制造问题更受人追捧。

    王信也不想制造问题,他只想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问题呢?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八个字,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自己有没有这个运气,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那些太远的事情,王信从来不理会,够不着的时候,抱怨有什么用呢,但是眼皮子底下的问题,王信必然是努力解决。

    有了这样的认知,王信做事一直都没有变。

    丰州大营。

    天成军已经抵达,王信姗姗来迟。

    此时。

    丰州至少驻扎了近五万军士,还不算两万多名正在丰州的民夫,可谓是联营十里,旗帜满山,好不壮观。

    “大同西军到!”

    波澜不惊的丰州大营,犹如石头落入水中,终于动了动。

    与别处不同。

    王信率领七千人马,精锐自不用提,哪怕是民兵,身上穿的也是齐全,最惹眼的是大部分民兵都扛着一杆崭新的鸟铳。

    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除了自身的武器之外,每人还统一配发一把腰刀。

    而且大同西军的骡马车队多。

    七千人马,光拉动辎重的大车就有两百五十余辆,每辆辎重车有两名民兵,辎重不同其他战车,因此大部分是黄牛,水牛并不多。

    除了辎重车外,还有偏厢车、准迎锋车合计三百八十余辆。

    这些各类车不全是用牲口,大部分是民兵推动。

    王信身边是一百名骑传令兵,也是他的亲卫,然后是一支两千人左右,全员骑兵盔甲,大概一千六七百人马背上背着三眼火铳。

    然后是大将军炮十六门、灭虏炮八十门、佛郎机二百五十六挺。

    东西都认得。

    种类这么全,数量如此多,看得人就很陌生了。

    哪怕是再懒散的兵油子,看到大同西军这般动静,也不禁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同西军的队伍。

    十里连营。

    张文锦亲自来迎,身后的人群中,最前面的还有胡立勇。

    胡立勇眯起眼睛,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众人静悄悄的,哪怕张文锦脸上挂着笑意,眼神也隐隐有些呆滞。

    “难怪都说王信能打,这得花多少钱。”

    有人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感慨。

    “是啊。”

    “啧啧。”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谁都可以学王将军嘛,谁没有蓄养家丁,可谁又能像王将军如此大方呢。”

    人群中的陶升忍不住反驳。

    虽然他受不了跟着王信身边的苦,绝对是不能伸手拿钱的,没有这些规矩,自己如何养得活家人?

    离开了王信,但是对王信的佩服,陶升并没有减少。

    听到陶升的话,许多人难得反驳。

    “见过制台大人。”

    王信见到远处的张文锦,连忙下马赶过去行礼。

    张文锦升为大同总督,统领三军,虽还是巡抚御史衔,但谁都知道,只要这次平胡成功,要不了多久将会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员。

    文官越来越值钱,反倒是武将越来越贬值。

    王子腾以前可是九省统制,也即是从一品的官员,只不过因为勋贵的身份,变得不值钱了起来。

    “快快请起。”

    张文锦笑着扶起王信,脸上笑意深厚。

    心里却五味杂陈。

    王信的确是个好帮手,没有王信的计划,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升官。

    真能平胡成功,那么如李成贤信中所言,以文官身份统领大军,自己是大周第一人,为同僚们披荆斩棘,开创大道,未来前程可期也。

    王信顺势起身,然后看到胡立勇,主动拱手。

    “胡总镇。”

    “嗯。”

    胡立勇点了点头,不怎么亲热。

    王信没有在意。

    此时。

    整个大同的主要兵力皆在丰州大营,事已至此,平胡之策已经无法回转,只是接下来要如何打,却是几人要商议的。

    事急从权。

    一番安顿之后,张文锦请来王信和胡立勇,三人私下商量。

    “根据收集到的消息,欧彦虎已经率部南下。”

    张文锦说道:“原来的计划是我们大部抵达小黄河,在阿卜山一带闹出动静,捣毁欧彦虎的后路,逼迫他回军,破坏此人统一胡人的计划。

    如今我们还没到小黄河,此人已经率部归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战还是退?”

    “当然是退。”

    胡立勇急切道,“军中粮草不多,已立战功,对朝廷也能交差,何况目的已经达成,我就不信欧彦虎能攻破我们关防。”

    张文锦有些迟疑,颇为动摇。

    胡人动静大,要是在自己的统领下,大军在关外战败,自己万万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的。

    诚如胡立勇所言,功劳已经有了,目的也已经到达,稳妥起见,的确可以撤回去,借助大同边关城堡之利,风险大大降低。

    张文锦忍不住看向王信。

    王信摇了摇头,“我们三部加起来合计六万大军,而欧彦虎顶多才七八万人,虽然看起来人多,其实新附众多,人心更为不稳,只要稍遇小挫恐就分崩离析。”

    说的有理,张文锦忍不住点了点头。

    如果能打败欧彦虎,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多,未来登台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一边是稳妥,一边是高风险下的高利益。

    张文锦犹豫不决。

    胡立勇见状,毫不客气,“王将军主战,因为他在关外私下铸了几城,又有聚众昌这样的利益,但是我有一事请问王将军。”

    “总镇客气了,请讲。”

    王信没有生气,态度平和。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这年头指望不上朝廷的钱,地方上也指望不上,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让士兵们吃饱饭,在士兵们心中那就是好将军。

    王信要打仗,无法让士兵们生产自救,那就只能想歪路子。

    而且是不伤天害理的歪路子。

    胡立勇收起了态度,仿佛因为王信的和气,叹了口气,“要说前不久,你命手下赶来驰援我,我虽用不上,但是领你这份情。”

    “友军有险,我不能无视,虽然天成军了得,大概是用不上的,可凡事只怕万一。”

    王信笑着说道。

    他是来商议平胡的,不是要和谁结仇。

    伸手不打笑脸人,总该给几分情面。

    王信这般态度,无论是张文锦还是胡立勇皆无可指责。

    胡立勇认真起来,“从王将军平了大板升那一刻,再到我们大军出动,把欧彦虎从极北之地逼回,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张文锦愣了愣,有些无法理解,于是看向王信。

    王信没有反驳,实话说道:“的确如此。”

    胡立勇叹了口气。

    眼神露出复杂。

    以前被冯胖子压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冯胖子去了,却是眼前的年轻人冒出来,而且冯胖子还是被此人逼走的。

    此人的眼光实在是太毒辣。

    欧彦虎只露出一个破绽,而且并不算是大的破绽,却被此人狠狠抓住,变成了欧彦虎的命门似的。

    关键是真让他办成。

    无根之平的欧彦虎,又得不到稳定的地盘,新归附的部落总不能饿死,啃不动大同边防,就算重新拿回大板升又能如何。

    牛羊不是庄家,一年生养有限。

    总之。

    就算欧彦虎顺利拿回大板升,实力也会大损,这几年胡人的日子不好过,想要重回巅峰,至少要三五年的时间。

    “三五年之后,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如今欧彦虎必定要拼命,我们就算打败了欧彦虎,拼光了家底,谁还会把我们当回事。”

    胡立勇看向王信。

    这个说法能说服武将,不一定能说服文官。

    大同军镇就算拼光了,只要打败了欧彦虎,张文锦继续升他的官,丝毫不会损害他的利益,只对他有好处。

    唯独武将。

    这年头,谁家的家丁不是千辛万苦积攒出来的。

    打光就没了。

    没有家丁的将领就是没牙的老虎,失去了作用,犹如懒死狗一样,只会被人嫌弃,所谓的功劳,更重要是自身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将领,谁会浪费自己的力气。

    “大板升,还有单于地区,以及兔毛川一带等地有近十万人口,如何能轻易让人?”王信反驳。

    “那就把人口都撤回关内。”

    “用什么养?”

    胡立勇没说话。

    王信看向张文锦,“十万灾民涌入大同,制台大人愿意答应否?”

    张文锦当然不答应。

    胡立勇急了。

    “用五六万大军去换取十万灾民,这买卖划算吗?”

    十万灾民并不全是青壮。

    牧民中拖家带口,平均下来,每户五六人,十万牧民中大概有三万青壮。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王信态度坚定,毫不犹豫,“保家卫国,消灭胡虏,责无旁贷,死得其所。”

    胡立勇翻了个白眼。

    文官喊喊口号也就罢了,怎么一个武夫还上了头。

    这些话糊弄老百姓的而已。

    也就老百姓才信。

    老百姓离的远,容易相信这些话。

    王信不理会胡立勇,拿出大杀器,“张阁老,李都院他们都支持平胡,还请制台大人明鉴。”

    张文锦不再犹豫。

    胡立勇无可奈何,气的牙痒痒,平生最恨这些勋贵子弟,仗着关系深厚,屡屡以势压人。

    他一个总兵都够不到这两人。

    王信不过是一个参将,如不是背后四大家的关系,有什么资格靠近那二人。

    王信没在乎。

    跑部前进,自己在京城伏低做小,总不是为了这种时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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