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鸡贼社区，秦夜哪宽敞往哪儿钻。

    在底巢，越宽阔的通道往往意味着更强的势力范围。

    黑帮与那些在社区里苟延残喘的牛马们不同，他们是底巢的统治者之一，占据的领地自然要体面得多。

    果然，没过多久，秦夜就在一个肮脏的小巷中发现了这片区域的黑帮。

    那是数十个衣着打扮偏朋克风的帮派分子，他们手中的老式霰弹枪的枪管被磨得发亮，几把STC制式自动步枪上还刻着粗鄙的涂鸦。

    他们周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鲜血还在从弹孔中汩汩流出，在坑洼的地面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此时，一个少年正跪在血泊中，额头被霰弹枪冰冷的枪管抵出了明显的凹痕。

    站在少年面前的是个格外壮硕的刀疤脸男子，在营养不良的底巢居民中，这样健壮的体格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机，脸上交错的伤疤随着狰狞的笑容扭曲蠕动。

    “别…别杀我，老大，别杀我，我很有用，我可以帮您做任何事！”少年的声音在发抖，但眼神却异常清醒，他脏兮兮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极力表现自己有价值。

    刀疤脸饶有兴致的俯视着这个求饶的垃圾佬，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肮脏的虫豸，但却让他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停下了勾动，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

    “哦？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用？”

    “我我.”少年急促地喘息着，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快速转动，突然他挺直了佝偻的背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跑得快！特别快！可以帮您送货，传消息，当跑腿！”

    “哦，是么.”刀疤脸玩味的笑了一声，随后缓缓将顶在少年头上的霰弹枪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少年以为自己得到了赏识，能保下了性命，紧绷的肩膀刚要放松时。

    就见刀疤脸一摸腰间，猛地拔出一把小臂长的匕首插在了少年的大腿上，顿时鲜血迸溅！

    “啊！！！”

    凄厉的惨叫在巷道里回荡，鲜血喷溅在刀疤脸的皮靴上，他却笑得更加猖狂。

    他揪着少年的头发，强迫对方面向幽深的小巷，狞笑道：“你不是说你跑的快吗，桀桀，那边的巷子口，一分钟你要是能跑出去，老子就收你。”

    那巷子少说也有两三百米深，以少年营养不良的瘦弱身板儿，哪怕平时都难以在一分钟内通过，更别提现在大腿上还贯穿着一把匕首了。

    怕是不消刀疤脸杀他，跑到半路就得因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刀疤脸压根没想收这个瘦弱的垃圾佬，这不过是一场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游戏罢了。

    少年染血的睫毛下透着顽强，伴随着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闷哼，他硬是用那条被匕首贯穿的腿撑起了身体。

    他不顾哗哗淌血的大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巷子另一端跑去。

    “十”

    刀疤脸拖长的尾音在巷道里回荡，像是丧钟的余韵。

    少年才刚踉跄着冲进巷口，身后就传来帮众们此起彼伏的嘘声和口哨声，有人甚至朝空中放了一枪，仿佛老猫在驱赶野鼠。

    “三十…”

    少年跌跌撞撞的跑着，随着剧烈运动，插在大腿上的匕首不断撕裂血肉，他的整条裤腿已经完全被血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一股股鲜血顺着小腿流下，在地面流下一条猩红的路径。

    “五十…”

    最后十秒时，少年已经不是在跑，而是在爬。

    他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翻起，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出几道带血的沟壑。

    而他距离巷子口还有至少五十米的距离，他不断跌倒又重新爬起，剧烈的喘息犹如风箱一般，鼓动着少年眼中求生的火苗。

    “六十！”

    随着刀疤脸戏谑的宣告，巷子另一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以及枪上膛的声音。

    少年再也坚持不住，扑通趴倒在地，他的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涣散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前方。

    他距离巷子口，不过数米的距离。

    可就是这数米的距离，却仿佛比他卑微低贱的生命还要长。

    啪…啪…

    这时，一串与众不同的脚步声传入少年逐渐模糊的听觉。

    这脚步声不似底巢那种慌张或浮躁的步调，每一步都沉稳得像是经过精确计算，在肮脏的巷道显得格格不入。

    少年眨了眨模糊的双眼，一袭黑袍映入他的眼帘，随着视线往上，他看到了一双从未见过的幽邃眼眸。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让他想起早已死去的爷爷，在某个难得的清醒时刻，曾给他描述过的，巢都外的世界才能看到的星空。

    “你…是来救我的吗？”

    少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在弱肉强食的底巢，杀戮如同呼吸般平常，而‘救’这个字简直比干净的水还要稀有。

    或许人在绝望的时候，看谁都像救赎吧。

    少年并未得到回应，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突然袭来，插在自己大腿上的匕首就被人拔了出去。

    然后就看见眼前的身影迈过他，向着巷子内走去。

    “哦？居然还有送上门来的。”

    “看着肉挺多的，够多吃几天了，桀桀。”

    嬉笑的嘲弄此起彼伏，看秦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行走肉块。

    底巢的生存物资极其匮乏，人吃人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野狗帮在此道更是深谙已久，在其所掌控的区域内令人闻风丧胆。

    据说帮派高层甚至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屠宰流程’。

    秦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刀刃在他指间翻飞，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弧光。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就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

    如此狂妄的态度，令作为这支冲锋队老大的刀疤脸感到了挑衅。

    更何况这个不知死活的虫豸居然敢擅自拔出他的匕首，已有取死之道！

    刀疤脸一把夺过手下的自动步枪，二话不费，直接扣动扳机就是一通扫射。

    密集的子弹犹如雨点般朝着小巷倾泻。

    然而，秦夜依旧闲庭信步的向前走着，甚至连步伐的间距都没有变化。

    当第一颗子弹扑面而来时，他才慢悠悠的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叮叮噹噹——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巷道中回荡，伴随着四溅的火星，每一颗子弹都被精准地劈成两半。

    刀疤脸一梭子子弹打光，发现对方还站着，这让他脸色有些难看。

    在自己小弟面前丢面儿这事情可大可小，小了说以后威严不在，小弟投奔帮派里别的冲锋队，大了说指不定会有哪个有野心的会趁机取代自己。

    他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颗热熔炸弹。

    这是他费了不小代价从一个疯子手里换来的。

    热熔炸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秦夜下一步即将踏足的位置，岩浆般的炽热火光瞬间爆发，将他完全吞噬。

    “老大准！牛逼！”

    小弟们此起彼伏的奉承声让刀疤脸阴沉的脸色稍霁，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标志性的残忍弧度。

    可就在这时，炽热的火光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诡异的血色漩涡，那漩涡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竟将热熔炸弹爆发的烈焰一丝丝吞噬殆尽。

    刀劈子弹都没能震慑住的野狗帮成员看到这一幕全都僵在了原地，他们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个从血色漩涡中缓步走出的身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眼中满是畏惧与警惕。

    “灵…灵能者…是灵能者！”

    野狗帮成员指着秦夜，颤颤巍巍道。

    灵能者是一群拥有超凡力量的群体，他们在帝国的地位很奇妙，令帝国掌权者是又爱又怕。

    帝国需要灵能者来做一些旁人无法取代的工作，比如能跨越银河通讯的‘星语者’，比如能为亚空间超光速航行指引方向的‘导航者’。

    这些角色无可替代，却又必须被严加管控。

    因为他们的力量源泉，正是那个被混沌邪神统治的亚空间。

    灵能者能从亚空间汲取能量来施展能力，然而每当他们施展能力时，灵魂在亚空间就会如同明亮的灯塔般耀眼，吸引亚空间混沌邪神的注视。

    意志薄弱或未受良好防护训练的灵能者，灵魂很容易遭受到混沌的腐蚀。

    从而被占据身体，成为混沌邪神与恶魔进入现实世界的通道，给人类帝国带来灾难。

    且部分灵能者的能力过于强大且难以掌控，他们可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释放灵能，对自己和周围的人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

    可以说，每一个灵能者都是帝国枕戈待旦的潜在威胁。

    就像现在，野狗帮的成员们看着那个被血色灵能环绕的身影，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降临的预兆。

    “怕什么！灵能者又怎么样？老子还没吃过灵能者呢，正好用他打打牙祭！”

    刀疤脸舔着干裂的嘴唇吼道，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单纯要在小弟面前维持威严。

    但他终究不是莽夫，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猛地一挥手：

    “给老子干他！”

    然而枪声还未响起，他就发现巷道中那个黑袍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刀疤脸四下寻找之际，后颈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却只摸到喷涌而出的温热滑腻的液体。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到自己无头的躯体缓缓倒下。

    周遭野狗帮的成员见自己老大被这么鬼魅的斩首，顿时慌乱起来。

    有人歇斯底里地扣动扳机胡乱扫射，但随即便被砍下头颅。

    有人直接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颤抖着说出各种求饶的誓言。

    秦夜扫视着这些人：“你们是什么帮，有多少人？”

    一个长相酷似未进化完全的猿猴、佝偻着背的瘦小男子立刻爬上前：“回禀灵能者大人，我们是野狗帮的第三冲锋队，原本有三十二人”

    说到这，瘦弱男十分滑稽的抻长脖子，对周围同样跪着的人一个二个的开始清点了起来。

    “现在.现在包括小的在内还剩九人，至于整个野狗帮可能有几千人？这个.小的实在说不准.”

    秦夜微微颔首，对瘦弱男老实交代的态度很满意。

    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格雷克。”

    以浮生录赋予秦夜的本世界的高低哥特语来理解，瘦弱男这个名字就跟狗蛋、狗剩这些好养活的名字是一个意思。

    “嗯，以后你就叫狗蛋。”秦夜俯视着众人，居高临下地宣布：“你们以后跟我，我保证你们不会再挨饿，我的帮派叫夜枭帮，我们帮派的目的是统治底巢，有人反对吗？”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除非那人是活拧巴了。

    这九个幸存者立刻五体投地，用最谄媚的语气高呼赞美夜枭帮，墙边草随风倒的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是底巢的特色，忠诚就像底巢的空气一样稀薄。

    谁拳头硬，谁能带来食物和安全，谁就是老大。

    秦夜的目光扫向巷道尽头。

    那个少年竟然还活着，虽然已经虚弱得抬不起头，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死死盯着这边。

    失血过多的身体在微微抽搐，却依然顽强地保持着意识。

    “狗蛋。”他抬了抬下巴：“把那小子也带上。”

    “好咧，老大是想吃口嫩乎的吧，我跟您说，这么大的小子肉最嫩了，特别是大腿内侧，到时候我亲自给您烤。”狗蛋搓了搓手，满脸谄媚。

    “吃个屁！”秦夜一脚踹在狗蛋的腚上，踹得他一个趔趄：“我们夜枭帮不吃垃圾，要吃也是吃格罗克斯汉堡、卡尔菲恩沙魔肉汤、灵族奶酪，亦或者顶巢贵族的肉。”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九人耳边炸响，狗蛋保持着被踹后的滑稽姿势僵在原地，其他八人也瞪大了眼睛。

    这些食物名称他们只在拾荒时捡到的破烂杂志上见过，那些印着精美图片的纸张早就被帮派大人物当成了奢侈品收藏。

    而现在，新老大居然轻描淡写地说要吃这些？

    甚至连高高在上的顶巢贵族老爷们都成了菜单上的选项？

    这一刻，九人内心惊呼天人。

    和刀疤脸那土包子比起来，眼前这位新老大的逼格简直高到神圣泰拉去了！

    不！应该说刀疤脸那种渣滓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跟着这样的老大才有前途。

    “老大威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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