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沙袋抖出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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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医院多功能厅。
闪光灯如白昼炸裂,快门声似暴雨倾盆,数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台阶上的顾临渊。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镁光粉味,混杂着记者们急促呼吸带来的汗意与香水气息。
他的皮鞋踩在红毯上发出沉闷回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审判席前。
他一身笔挺的白大褂,袖口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神情悲悯而肃穆,仿佛不是在接受采访,而是在主持一场为亡者哀悼的仪式。
话筒在他唇边泛起细微水雾,每一次吐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
他身后,刺目的横幅被高高举起——“还我公道!草率诊断谁负责?”鲜红字体在强光下几乎要滴出血来。
“医学,首先需要的是敬畏,而不是神话。”顾临渊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厅,带着一种沉痛的权威感,“我们面对的是生命,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们需要的,是严谨的流程,是科学的态度,而不是某个人的灵光一闪和惊世骇俗的判断。”
话音未落,多功能厅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冷风裹挟着走廊外潮湿的消毒水气味灌入室内。
逆光中,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默的脚步轻得如同踩在雪地上,黑色皮鞋与地板接触时只发出极轻微的“嗒”声。
他穿着一件深灰风衣,领口微敞,露出内里洗得发旧的白衬衫。
林默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外面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镜头与他无关。
闪光灯在他脸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身后,紧跟着脸色凝重的苏清雪和一脸担忧的柳依依。
苏清雪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夹边缘,指节泛白;柳依依则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舌尖能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所有镜头瞬间调转方向,疯狂地对准了这位舆论风暴的中心。
快门声骤然密集,如同战鼓擂动。
然而,林默没有走向**台,没有走向任何一个为他准备好的发言席。
他径直走向大厅中央那片特意空出的场地。
那里,突兀地摆着一辆从救护车上拆下的减震座椅,表面布满划痕与油污,金属支架裸露在外,散发出淡淡的机油味。
座椅上用束缚带牢牢固定着一台高级模拟人胸腔模块——内置生物电信号反馈系统,连接着一台开启的心电图机,屏幕绿光幽幽闪烁,像一只窥视真相的眼睛。
座椅周围,堆着几只沉甸甸的黄色沙袋,表面粗糙的麻布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指尖拂过会留下细小的纤维屑。
“我不需要麦克风,”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每一个音节都像钉子般嵌入寂静,“我只需要你们看清楚。”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一个开关。
嗡——
座椅下方的震动装置启动,低频共振顺着地面传来,脚底能感受到微微震颤。
几只沙袋被机械臂带动,开始无规律地撞击座椅侧面与底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像是某种古老刑具在敲击命运的鼓面。
“这是模拟患儿在转运车上实际经历的颠簸强度。第一次测试,按照标准流程平稳运输。”林默的目光扫过心电图机屏幕,上面平稳的波形清晰可见,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嘀——”声,“看,心律稳定,各项指标正常。”
他停顿了一下,迅速在操作面板上更换了参数,指尖划过屏幕时带起一道残影。
“第二次,模拟在绕行老鹰岭崎岖山路时,连续四小时的高频震荡。”
瞬间,撞击变得急促而剧烈!
整个座椅仿佛都在哀嚎,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沙袋砸下的力道让地面微微颤抖。
空气中扬起细微粉尘,吸入鼻腔有种干涩的灼热感。
心电图机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波形陡然改变——清晰的ST段抬高,紧接着是深而倒置的T波!
有懂行的记者已经倒吸一口凉气,喉结滚动,低声惊呼:“急性心肌缺血!这是心梗的表现!”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林默没有理会,他的手指再次在面板上飞舞,声音冷冽如冰:“第三次,在第二次测试的基础上,叠加转运途中可能出现的低温与轻度缺氧环境。”
随着他话音落下,模型旁的一个小型装置喷出丝丝白色的冷气,寒意扑面而来,皮肤表面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氧气浓度监测仪数值缓缓下降。
几乎就在同时,心电图上那个危险的倒置T波顶端,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致命的“R”波!
“看到这个RonT现象了吗?”林默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把利剑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这就是夺走那个孩子生命的室颤,最直接的起点!”
全场死寂。
只有沙袋撞击座椅的砰砰声和心电图机徒劳的警报声在回响,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之前还咄咄逼逼的记者们,此刻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条已经变成混乱曲线的屏幕,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手里的笔悬在半空,墨水滴落在笔记本上,晕开成一团漆黑的污迹。
终于,一个年轻记者颤抖着举起手,声音干涩地问:“你的意思是……转院是错的?不该这么急着转院?”
“不。”林默摇了摇头,关闭了装置,大厅瞬间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直视着那个记者,一字一句地说道:“该治,但更该安全地送。一个连转运风险评估都没有的急救流程,本身就是一场豪赌。我们不能用孩子的命,去赌那条路足够平坦。”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林默身后的苏清雪忽然上前一步,从最近的记者手中拿过一个话筒,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作为本次事件的主治医师监督组成员,我以我的职业生涯作保,林默医生在事发前向我们提交的治疗建议,完全符合甚至优于现行的指南标准。真正缺失的,是我们整个转运体系中,对极端环境下心血管风险的评估流程。”
她的目光转向顾临渊的方向,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锋芒:“如果非要追责,请先问责那些只想着‘只要送到就行’,却从不考虑‘怎么安全送到’的人。”
说完,她转身走到林默身边,在全场数百道目光和疯狂闪烁的闪光灯下,伸手,紧紧握住了林默的手腕。
掌心温热而干燥,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我相信他。”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顾临渊的脸上。
他精心布置的审判场,瞬间变成了林默的封神台。
顾临渊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铁青一片。
他死死盯着被苏清雪握住手的林默,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再也待不下去,一言不发地拨开人群,在助理的簇拥下,狼狈离场。
衣角刮过椅背,发出“嘶啦”一声轻响。
几个小时后,黄昏染红住院部长廊。
林默穿过寂静的走廊,脚步声在瓷砖地面上轻轻回荡。
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通往过去的光路。
血液科病房内,周小川抱着自己瘦小的女儿蜷缩在病床角落,眼神空洞而绝望。
房间里弥漫着化疗药物特有的苦涩气味,混合着孩童虚弱呼吸的气息。
主治医生刚刚遗憾地通知他,常规的化疗方案已经失败,孩子的各项指标都在恶化。
林默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路过这间病房时脚步一顿。
他能感受到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像湿透的棉被压在胸口。
他走了进去,拿起那份厚厚的病历,快速翻阅起来。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几分钟后,他抽出一张处方单,笔尖在纸上飞速划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写下了一套全新的、剂量极低的联合诱导方案。
“试试这个。”他将处方单递给旁边已经束手无策的主治医生,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避开常规药物,用这几种药小剂量协同作用,能最大程度减轻孩子的肝肾负担。”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女孩高烧退去,精神明显好转,复查的骨髓穿刺报告显示,骨髓抑制状态得到了惊人的缓解。
周小川在林默的办公室门口堵住了他,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双眼通红,扑通一声就要跪下,被林默眼疾手快地扶住。
手掌触碰到对方肩膀时,能感觉到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林医生,我……我对不起你!”他哽咽着,泪水滚落,“是顾主任找上我……说只要把事情闹大,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医院才会给我女儿用新药、安排特护病房……他还说,这是‘牺牲一个人,救一家人’……我糊涂啊……我真没想到……”
林默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窗外夜风拂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
听完,他轻轻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现在你知道了。”
深夜两点,私人休息室。
值班护士的脚步早已远去,唯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发出幽蓝的光,映在墙上如鬼影游移。
林默独坐于角落,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缓缓闭眼。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当重大事件之后,必须完成一次完整的“诊疗复盘”。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步骤回溯:接诊情境 → 初步判断 → 沟通记录 → 决策节点……
听诊器贴上胸壁的触感、监护仪微弱的滴答声、母亲点头时颤抖的嘴唇……画面碎片般浮现。
突然,那个他曾忽略的瞬间再次出现——写下转院建议时的停顿。
如果当时加上备注呢?
如果坚持要求直升机转运呢?
念头闪过的刹那,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太阳穴深处炸开,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默的意识重新凝聚,那恐怖的头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他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看向墙上的时钟,瞳孔骤然收缩。
指针,已经跳过了三分钟。
而他的脑海中,那行“守脉序列:α型”的字迹,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
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印章图案——半只展翅的鹤,下面刻着“庚午·守脉监”。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围绕着他的这场风暴,根本不只是简单的医院内斗。
清晨的微光已经透出窗帘,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林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那股撕裂般的头痛留下的余波,反而让他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
那个男人,身为这家医院的掌舵者,二十多年前亲自签下了母亲的病历。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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