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277【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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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二十年,六月初七,扬州。
随着盐漕之争愈演愈烈,两边的斗争逐渐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漕运衙门的官吏对乔沈两家的针对越来越严苛,起初他们只查这两家商号的普通货船,对于两家的运盐货船都是直接放行,以免他们去两淮盐运司告状。
但是随着两淮盐协不断减少对漕运的依赖,仅有盐运拿不到船引而必须租用漕船,导致运河最重要的淮扬段日渐冷清,漕运衙门不得不加强对乔沈两家的打压,就连运盐货船都必须接受极其严苛的检查,并且在运河通行调配上也加以最大程度的限制。
如此一来,德安号和广泰号在各地的产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段时间两家的其他货物基本都走陆路运输,远距离比如沈家在京城的分号靠着库存和临时找同行借货来运转,单论额外的支出其实已经超过往年上交给漕衙和漕帮的份子钱,但是他们清楚自己的职责,如果连他们都摇摆不定,整个盐协必然会变成一盘散沙,因此全靠着自身的底蕴坚持。
如今就连盐运都受到漕衙的限制,两家的压力骤然剧增,几乎称得上咬牙硬撑。
沈家自不必多说,无论亏损多少他们都会撑下去,但乔家的表现令薛淮有些意外,乔望山甚至没有在他面前诉过一次苦,明明乔家的损失甚至还在沈家之上。
乔沈两家的处境根本无法隐瞒,这对盐协的会员们造成极大的冲击,因为这次漕运衙门似乎铁了心要斗到底。
从持续不断地打压那两家,到破天荒主动救济底层胥吏和漕工,漕运衙门的态度极其鲜明,他们这次一定要杀鸡儆猴,用两淮盐商的下场告诫其他跃跃欲试的商帮。
在漕运衙门几乎无孔不入的威胁和拉拢下,这大半个月相继有五家盐商退出盐协,虽说这些中小盐商暂时还无法左右大局,但他们的明确表态也在盐协内部造成很坏的影响。
与此同时,民间对于两淮盐商的质疑浪潮渐渐涌起,即便百姓们对漕运衙门没有好感,但是他们同样不待见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若非薛淮在去年查办了一堆不法豪族,恐怕现在民间已经掀起对两淮盐协的抵制和讨伐。
薛淮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眼便看出这是漕帮的手笔,只有漕帮才能发动数万帮众在百姓当中引导风向。
另外一个证据便是桑承泽,这小子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离开扬州便彻底没了踪影,很显然是被他父亲关了起来,而这代表着漕帮已经做出和漕运衙门共同进退的决定。
薛淮有些惋惜,但也仅此而已。
他确实对桑承泽寄予厚望,可那是对未来的铺垫和谋划,而非指望桑承泽现在就能掌握漕帮的大权,他将桑承泽放回去并换来漕帮的短暂安分,说到底只是为了迷惑漕运衙门那些人,让他们以为这就是他的手段。
“大人,到了。”
外面响起江胜的声音,薛淮从沉思中抽离,迈步走下马车。
乔望山和沈秉文也都从各自的马车中下来,相继来到薛淮身旁,矗立在他们面前的官衙便是漕衙扬州监兑厅。
薛淮今天带着两淮盐协的两位会首来到此处,无疑是在向外界传达一个讯号——乔沈两家最近因为漕衙的针对和打压已经难以坚持,站在盐协后面的薛淮不得不亲自出面。
监兑厅早在昨天就已收到拜帖,然而别说前几日驾临扬州的理漕参政宋义,就连通判赵琮都没有出来迎接。
“薛大人,久仰久仰。”
典吏霍宣德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道:“卑职霍宣德,奉参政大人之命前来相迎。”
薛淮微微颔首致意。
霍宣德侧身道:“薛大人,二位会首,请。”
薛淮等三人在霍宣德的引领下走进这座衙署,片刻过后来到正堂,这才见到宋义和赵琮,以及那位总督府的衙内蒋方正。
这是薛淮和蒋方正初次相见。
其实按照官场规矩而言,身上只有一个六品虚衔的蒋方正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如今两淮盐协和漕运衙门势同水火,蒋济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教儿子,至于宋义和赵琮更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惹怒蒋方正。
今天薛淮亲自登门,就算宋义不需要折节下交,至少也该让赵琮出去迎接,此乃官场上的礼数。
最终漕衙没有给薛淮这个脸面,这自然是蒋方正一番唆使的结果。
先前为了桑承泽被捕一事,蒋方正命人连续多日前往扬州府衙递拜帖,莫说得到薛淮的迎接,他甚至无法踏入府衙一步,而今就是他对薛淮的报复。
如果不是宋义再三劝说,他甚至不想让薛淮走进这座衙门,至少也得晾对方几天。
纵如此,蒋方正也算是稍稍出了口恶气。
他略显期待地看过去,却发现薛淮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禁冷哼一声。
“下官拜见参政大人。”
薛淮朝宋义拱手一礼,乔望山和沈秉文紧随其后见礼。
宋义自然听到了蒋方正不屑的表态,他只当做没有听见,朝薛淮微笑道:“薛同知大驾光临,本官刚好在和赵通判商议机密要事,不便相迎还望理解。”
薛淮神色如常,平静地应道:“宋大人言重了。”
“来,诸位快请坐,来人上茶。”
宋义转身于主位落座,薛淮、乔望山和沈秉文依序坐在左边的交椅上,赵琮和蒋方正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小厮们奉上香茗,然后恭敬地退下。
宋义看了一眼左边三人,笑道:“薛同知,本官为你介绍,这位便是蒋部堂的公子,尚宝司丞蒋方正,表字端明。”
薛淮这才朝蒋方正望去。
其人年约三旬,容貌还算英俊,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显轻浮倨傲,似乎不把他这位扬州同知放在眼里。
薛淮淡淡一笑,从容道:“端明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大人此言真是令人感慨呀。”
蒋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淮,悠悠道:“先前蒋某多次求见,奈何薛大人公务繁忙抽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蒋某心里极为惋惜。好在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能在此处见到薛大人。实不相瞒,薛大人真乃风姿卓绝,蒋某一见便自惭形秽。”
这番话阴阳怪气,坐在旁边的赵琮低头看着地面,主位上的宋义则是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并未听出蒋方正言语中的讥讽之意。
“端明兄见谅。”
薛淮面色不变,淡然道:“薛某先前之所以婉拒足下,盖因漕帮帮主之子桑承泽出手伤人被关入大牢,而端明兄与那位桑少爷据说关系匪浅。薛某仔细想过,倘若在那个时候与端明兄相见,只怕会让人误以为端明兄以权谋私,这定然会对蒋部堂的官声有所损害,故而才对端明兄避而不见。当然,此事未曾与端明兄说明原委,这是薛某的不对。”
蒋方正目光微沉。
薛淮的坦诚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番解释也勉强能站得住脚,算是在公开场合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当然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个台阶,但是这样未免显得他气量过于狭小,毕竟薛淮是实际意义上的扬州主官。
一念及此,蒋方正略显憋屈地说道:“薛大人言重了,蒋某并无见责之意。”
这时宋义岔开话题道:“薛同知今日亲自登门,不知有何见教?”
薛淮顺势看向他,开门见山道:“参政大人,下官此来是为盐漕之争。”
“盐漕之争?”
宋义双眼微眯,继而微笑道:“足下此言令本官有些费解,虽说最近漕衙在运河上查得严了些,但那只是例行抽查而已,何谈争斗之说?薛同知,你我皆是朝廷命官,职责各有不同,但都是为朝廷效力,纵然在有些事情的看法上存在分歧,并不代表你我之间存在矛盾呐。”
“大人金玉良言,下官谨记。”
薛淮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么下官就换个说法,近来漕运衙门或许对两淮盐协存在一些误会,这本来轮不到下官置喙。只不过两淮盐业由下官推动创建,而盐协的存在对于盐政改革颇为重要,故此下官厚颜登门,还望参政大人体谅一二。”
“原来如此。”
宋义仿佛这才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乔望山和沈秉文,缓缓道:“盐政改革乃陛下极为重视的大计,确实马虎不得。只是本官依旧不太明白,漕衙对两淮盐协的误会从何而来?还望足下可以明言。”
薛淮尚未开口,蒋方正忽地轻笑一声。
宋义见状便微微皱眉道:“端明。”
“参政大人恕罪。”
蒋方正满含深意地说道:“晚辈只是忽然想起几个典故,一时有些走神,并非有意打断您和薛大人的谈话。”
“哦?”
宋义伸手端起茶盏,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典故?”
蒋方正定定地看着对面的薛淮,饶有兴致地说道:“一个叫负荆请罪,一个叫自不量力,还有一个叫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也。”
此言一出,厅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凝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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