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村的雪化透时，院角的金苔已长到半人高，叶片边缘的金边流转着微光，竟在地面映出淡淡的阵纹。刘哔蹲在花盆边，指尖刚触到叶片，就被一股温润的灵力弹开——那力道柔和却不容抗拒，像墨影每次阻止他鲁莽行事时的眼神。

“别碰。”墨影端着药碗从屋里出来，药香混着新抽的槐花香漫过来，“星澈说金苔昨夜突破了‘凝灵境’，现在灵智初开，碰它会被灵力反噬。”他把药碗递过去，碗沿沾着点褐色的药渣，“这是用金苔蜕下的老叶熬的，张婶说能稳固灵根，你试试。”

刘哔接过碗，药汁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清甜。他最近总觉得体内有股气在乱窜，尤其夜里，光暗树的方向会传来奇异的感召，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老军医临走前说过，他和墨影的光暗灵根因血魇咒的刺激提前觉醒，只是缺个契机彻底贯通。

“今天去光暗山深处看看吧。”刘哔放下碗，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张婶说山巅有株千年槐，是咱们光暗族的灵根之源，或许能找到突破的法子。”

墨影正用布擦拭那对并蒂槐玉佩，闻言抬头：“我陪你去。铁兰和星澈昨天说要去镇上换些符箓纸，正好咱们顺路。”他把玉佩揣进怀里，指尖在刘哔手腕的旧伤上轻轻按了按，“你的灵力最近躁动得厉害，进山后紧跟着我，别乱跑。”

光暗山的春景比村里浓烈十倍。溪流解冻后叮咚作响，两岸的野花顺着山势铺展开，粉白的、鹅黄的，间杂着新绿的蕨类，像被仙人打翻了颜料盘。金苔被星澈寄养在院里，临行前它抖落三片金叶，一片飘进刘哔袖中，一片落在墨影衣襟，最后一片化作光点，没入星澈眉心——星澈摸着额头直笑，说金苔在说“路上小心”。

“你看那棵树！”刘哔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崖壁。一株老槐扎根在石缝中，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枝桠间垂着淡紫色的花穗，风过时，花瓣飘落如紫雨，落地处竟腾起细小的灵雾。

墨影的指尖泛起微光，他自幼传承的光暗族古籍中记载：“千年灵槐，引气入体，启修仙途者，得赠‘槐灵露’。”他拉着刘哔往崖壁走，脚下的青石路布满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云朵。

靠近老槐时，刘哔突然觉得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找到了出口，顺着血脉往头顶冲去。他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竟看到无数光暗交织的纹路在槐树叶脉间流转，与自己腕间的青蔓印记隐隐呼应。

“凝神！”墨影的声音带着灵力灌入他耳中，“运转光暗诀，跟着我的气息走！”他伸手按在刘哔后心，自身灵力化作暖流，顺着脊椎缓缓上行，像在梳理一团乱麻的丝线。

刘哔依言沉心，默诵墨影教的基础心法。那些曾让他头疼的晦涩口诀，此刻竟如流水般顺畅——“光为阳，暗为阴，阴阳相济，方得始终……”随着心法运转，体内的气渐渐平稳，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原本淤塞的节点竟一一贯通。

老槐的花穗突然剧烈晃动，紫雨般的花瓣凝聚成一道光柱，从树顶直冲云霄。刘哔感觉眉心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紧接着，天地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顺着口鼻、毛孔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光暗灵力交织融合。

“灵根……开了！”墨影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清晰地看到刘哔周身泛起半明半暗的光晕，光晕中，光暗树的虚影与老槐的虚影重叠，根须相连，枝叶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刘哔缓缓睁眼，只觉天地清明。远处溪流的水声、林间飞鸟的振翅、甚至地下虫豸的爬动，都清晰可闻。他抬手时，一缕光暗交织的灵力在指尖流转，触碰到旁边的野花，那花竟瞬间绽放，结出饱满的种子。

“这是……筑基境？”刘哔有些发怔，他听说寻常修士需十年苦修才能筑基，自己竟在灵槐的加持下一步登天。

墨影的眼底也泛起微光，他体内的灵力同样蠢蠢欲动，显然也受到了灵槐的感召。“光暗族本就是修仙遗脉，”他解释道，“只是近代灵气稀薄，灵根才渐渐沉寂。如今金苔觉醒引动天地灵气，加上这株千年灵槐，咱们的灵根自然能快速复苏。”

正说着，老槐的树干上突然浮现出古老的文字，金光流转，组成一篇功法——《槐光暗合诀》。刘哔和墨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这功法竟能同时容纳光、暗、木三系灵力，与他们二人的灵根完美契合。

“看来是天定的机缘。”墨影指尖划过石壁，将功法拓印在早已准备好的帛布上，“张婶说咱们光暗族的先祖曾是修仙大能，看来并非虚言。”

下山时，两人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刘哔试着运转新学的功法，发现周身的灵力竟能牵引草木生长，路边的蒲公英被他灵力拂过，种子纷纷扬扬飞向远方，带着淡淡的光暗灵气。

“你看！”墨影突然指向天空，那些蒲公英种子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光带，顺着风势往光暗村的方向飘去，“它们在给村里的草木传灵气，过不了多久，整个光暗村都会变成灵地。”

刚到村口，就见铁兰举着张黄符冲过来，符纸边缘还在冒烟：“你们可回来了！星澈那小子刚才试着用金苔的灵力画符，结果把灶房的柴堆点着了！”她指着远处的烟柱，语气又急又笑，“不过说也奇怪，那火明明烧得旺，却没燎着房梁，反而把灶台上的铁锅炼得发亮，张婶说那是‘灵火淬器’，是好事！”

星澈跟在后面，脸上沾着烟灰，怀里的金苔叶片蔫了半截，显然是消耗过度。“刘哥，墨哥，”他把一片焦黑的符纸递过来，“我好像能画出‘清心符’了，刚才烧柴堆的时候，它自己飞出去挡了下，火就变乖了。”

刘哔接过符纸，指尖的灵力探入，果然感受到淡淡的清心灵力。他笑着揉了揉星澈的头发：“以后画符记得离柴堆远点。”转头看向墨影，“看来不止我们，铁兰和星澈的灵根也在觉醒。”

墨影点头，目光落在村头的老槐树上。那棵树不知何时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片间竟也流转着微光，与光暗山巅的千年灵槐遥遥呼应。“张婶说光暗村的地脉与光暗山相连，”他若有所思，“金苔突破后，地脉的灵气被引动，村里的人怕是都会慢慢踏上修仙路。”

张婶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喊他们吃晚饭。推门时，饭菜的香气混着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桌上的野菜团子泛着莹润的光，陶罐里的鸡汤飘着金色的油花，连碗筷都带着淡淡的灵光。

“这米是今早从粮缸里摸出来的，”张婶给他们盛汤，笑得合不拢嘴，“一煮就冒金光，吃着浑身暖洋洋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觉得能扛起柴捆了。”她指了指墙角的酒坛，“那坛桂花酒也透着灵气，我看啊，等你们修为再进一层，开封时说不定能酿出‘灵液’。”

刘哔喝了口鸡汤，灵力顺着喉咙滑下，在体内温和地流转。他看着墨影低头喝汤的样子，对方颈间的并蒂槐玉佩随着吞咽轻轻晃动，与自己的玉佩遥相呼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金苔的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子。

他突然明白，所谓修仙，从来不是孤高冷傲的独行，而是如这光暗村的春景——草木相依，灵气共生，身边有并肩的人，院里有等待的烟火，连修行的苦，都带着槐花香的甜。

金苔突破凝灵境后的第七天，光暗村的地脉彻底觉醒了。清晨的雾气中，条条淡金色的灵脉如游龙般在田间流转，滋养得麦苗蹿高半尺，菜叶上凝着的露珠都泛着灵力微光。刘哔站在院门口，看着星澈指挥着金苔往灵脉交汇处撒种子——那些是张婶窖藏多年的老槐籽，被金苔的灵力浸润后，落地即生根，半天功夫就冒出了寸许高的绿芽。

“墨哥说这些槐苗要布成‘聚灵阵’，”星澈擦了擦额头的汗，金苔的叶片替他挡着阳光，“等长成了，整个村子的灵气都会聚在这里，比光暗山巅的灵槐还厉害！”

刘哔蹲下身，指尖抚过一株槐苗的嫩芽。芽尖的灵力带着熟悉的温和感，竟与他体内的光暗灵力产生共鸣，引得地下的灵脉轻轻震颤。“小心点，”他叮嘱道，“聚灵阵的阵眼在村心的老槐下，别让槐苗的灵力冲乱了地脉。”

正说着，墨影提着个竹篮从村里回来，篮里装着些泛着灵光的矿石。“李将军派人送的‘淬灵石’，”他把矿石倒在石桌上，石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说北境的矿脉最近也躁动得厉害，挖出来的矿石都带着灵气，让咱们试试能不能用来加固聚灵阵。”

铁兰扛着把新铸的铁剑从铁匠铺回来，剑身闪着寒光，显然是用淬灵石打磨过的。“这石头真好用，”她挥了挥剑，灵力灌注下，剑身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火焰纹，“我刚才试着劈了块巨石，剑没卷刃，石头倒碎成了灵粉！”

张婶挎着竹篮从外面进来，篮子里的野果红得发亮，果皮上流转着灵力光晕。“后山的果树都成精了，”她把野果分给众人，“刚摘的时候还听见苹果在说话，说要让咱们多浇点灵泉水，秋天结的果子能助凝气境突破呢！”

刘哔咬了口野果，清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丹田。他最近已稳固了筑基初期的修为，按照《槐光暗合诀》修炼时，总感觉有层无形的壁垒挡着，像是在等某个契机突破。墨影说这是缺少实战淬炼，建议他们去光暗山深处的“妖兽谷”试试手。

“妖兽谷的灵气比山里浓三倍，”墨影用淬灵石在地上画着地图，“但里面的妖兽刚开灵智，性子烈，咱们得带足符箓和丹药。星澈的清心符能安神，铁兰的火符可御敌，我和刘哔负责主攻。”

星澈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金苔的叶片在他手边晃了晃，帮他把符纸理得整整齐齐：“我还画了‘防御符’，金苔说用它的花粉做引，防御力能翻倍！”

铁兰拍着胸脯保证：“我的‘爆炎符’刚练成，轰妖兽绝对够劲！”她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我昨晚修炼时，感觉能引动天地间的火灵力了，是不是快突破凝气境巅峰了？”

墨影点头：“你本就有火灵根，加上村里的灵脉滋养，突破是迟早的事。等从妖兽谷回来，我用淬灵石给你重铸把剑，助你稳固灵力。”

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刘哔突然被院外的异动惊醒。推窗一看，只见村心的老槐剧烈摇晃，树顶的灵光如潮汐般起伏，地下的灵脉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发出沉闷的嗡鸣。

“怎么回事？”墨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披好外衣，手里握着那对并蒂槐玉佩，玉佩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地脉在躁动，像是有外敌入侵。”

两人赶到村心时，张婶和几个觉醒了灵根的村民已围在老槐下。老槐的树干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与刘哔拓印的《槐光暗合诀》隐隐呼应，却在某个节点处闪烁着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是西边来的‘蚀灵虫’！”张婶指着远处的黑暗，那里隐约有无数黑点在蠕动，“老辈人说过，这种虫子专啃食灵脉，当年光暗族的灵根衰败，就是被它们害的！”

刘哔运转灵力，目力所及之处，那些蚀灵虫竟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口器闪烁着寒光，所过之处，地里的灵脉瞬间变得黯淡。他刚要祭出光暗灵力，就被墨影拉住：“别硬拼！它们怕木系灵力，让金苔来！”

星澈抱着金苔匆匆赶来，金苔感受到蚀灵虫的气息，叶片瞬间竖了起来，金边流转着强光。“金苔说它能对付！”星澈将金苔放在老槐下，金苔的根须突然暴涨，顺着地脉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漆黑的蚀灵虫纷纷化作脓水，被根须吸收，成了金苔的养料。

铁兰祭出爆炎符，火光在黑暗中炸开，照亮了虫群后方的黑影——那是只半人高的虫母，通体覆盖着甲壳，正源源不断地产卵，卵壳破裂后，立刻爬出无数小蚀灵虫。

“先解决虫母！”墨影祭出长刀，光暗灵力灌注下，刀身泛着黑白交织的光，“刘哔，用你的光系灵力牵制它！”

刘哔依言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白光，白光如网般罩向虫母。虫母被白光困住，发出刺耳的嘶鸣，甲壳上冒出黑烟。铁兰趁机掷出爆炎符，火焰顺着白光的缝隙钻入，虫母的嘶鸣戛然而止，甲壳渐渐裂开，流出墨绿色的汁液。

金苔的根须迅速缠上虫母的尸体，将其彻底吞噬。随着虫母死亡，剩余的蚀灵虫失去活力，被村民们用刚学会的木系法术一一清除。老槐树干上的红光渐渐消退，地脉的嗡鸣恢复了平稳，灵脉流转得比之前更加顺畅。

“多亏了金苔。”星澈摸着金苔的叶片，金苔抖落几片金叶，落在众人手中，化作精纯的灵力融入体内。刘哔感觉丹田的灵力一阵翻涌，那层阻碍突破的壁垒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墨影走到老槐下，指尖抚过树干上的纹路：“蚀灵虫出现，说明北境的灵脉也开始复苏了，只是不知是福是祸。”他抬头看向刘哔，“妖兽谷暂时不能去了，咱们得先加固村里的防御阵。”

张婶捧着刚摘的灵果走过来，果子上的灵光比之前更盛：“老槐刚才给我托梦，说要想护住灵脉，得用你们的并蒂槐玉佩做阵眼，再让金苔的根须连着全村的槐树，布成‘万槐锁灵阵’，别说蚀灵虫，就是元婴期的修士来了也闯不进来！”

刘哔和墨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们走到老槐前，同时取下颈间的并蒂槐玉佩，将其嵌入树干的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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